第20章 都是因為你
天黑的很快,沈織吃過晚飯,就關了家門,坐在被子裏。晚上的雨下的越發大了,瓢潑一般,沈織看着屋子裏的牆角,雨水滴答,形成了一條水線。
她暗自慶幸前幾天洗了澡,又愁就算洗了衣裳起碼得四五天才能幹。
這個時節的雨纏纏綿綿的得下近一個月,沈織從墊床的棉絮裏翻出一個小荷包,裏面有四五兩銀子,夠自己修房子生活到沈雲回來都沒有問題。
有錢就有安全感,沈織就着燈,又繡了幾個荷包。哪怕河溝鎮賣不出去,這附近還有臨河鎮、渡口鎮,可以托人稍去賣,好歹也能掙點錢。
約摸戌正的時候寂靜的村子裏忽然吵鬧起來,沈織下床,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外邊全是黑黝黝的,有零星的火光從村子的四面八方湧向田土積聚地。
“漲水了!”
“不會澇了吧?”
拿着火把匆匆忙忙的村民有些自己的擔憂,這才下了苗一個月,往年雖然也有雨水,但沒見清明雨就這麽大的。
雨轟轟而下,山間的火苗忽隐忽現,沈織覺得有點冷,拴上門準備回床上。
牆角的瓦罐已經滿了,沈織換了個水桶放在那裏接水。
有人冒着雨走近,沈織在想是不是沈大周,又怕是什麽歹徒,聽見敲門,還有沈大周沉穩的聲音,沈織松了一口氣。
連衣服都沒有披,沈織趕忙下床開了門。
“你在等我?”沈大周蓑衣嘩啦啦滴着水,門口地上濕了一片,她看着只穿了中衣的沈織,有些意味不明的問。
一陣風吹進來,沈織打了個寒顫,回到床邊披了外衣,叫了沈大周進來。
“你姑姑給你送到了,待會我還得去田裏看看,他們說今年水有點大,雖然有溝渠,還是怕澇了。”
沈大周脫了蓑衣,解了鬥笠,熟稔的進門找了個板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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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織木讷點頭,實在覺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怎麽好。
沈大周的衣服也濕了,褲腳挽着,露出健實有力的小腿。他腳上穿着一雙草鞋,已經滿是泥漬,沈織低着頭,比了比自己的腳,真算是三寸金蓮了。
沈織不說話,沈大周意識到這是在趕人了,于是說:“我先走了。”
沈織送他道門口,抿了抿嘴,忽的擡頭看他。
沈大周很高,屋內燈火闌珊。
灰暗的燈光,沈織看不清沈大周的臉色,目光平視,沈織又只能看見沈大周的胸腹。
濕噠噠的粗布貼在他的身體上,沈織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腳尖,低聲叮囑他:“你小心些。”
“晚上路不好走。”沈織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好,我記着了。”沈大周說,他又走進一步,吓的沈織那你往後退。
誰知道沈大周指着她家的牆角說:“你家屋子漏水了,哪天晴了我來幫你修吧!”
沈織抿嘴不語,半響才應了一聲:“好。”
明明只有零碎的語句,兩個人卻都感覺心跳加速。這種情形很奇怪,村裏人都是熱情的,心眼少,雖然直來直去,但是說起話來胡侃亂吹,大有鄙睨天下的氣概。
我們倆是不一樣的。
沈大周忽略自作多情的可能,快活的想。他撿起蓑衣鬥笠,輕快的說:“那我先走了!”大步跨出沈織家的前院,在雨中架上了牛車。
沈織莫名其妙,不過沈大周走了,他也輕松些。沈織以前很尴尬村裏人噼裏啪啦說上一堆,自己又接不上幾句話,沈大周倒好,兩個人話都少,只剩下尴尬。
拴好門,沈織縮進被子裏吹了燈。
接下來的幾天雨一天比一天大,沈織從狗子嘴裏知道,沈氏族學都放了假,讓讀書的小子回去幫着幹活。
雨水太多了,村裏的溝渠已經不夠排水,組長組織村裏的健壯漢子挖溝開渠,把水都引去了小青山後邊的魚塘裏。
又過了半個月,雨終于小了。
沈織洗了衣服,讓狗子把沈大周叫來,順便把沈二周帶來。
“怎麽了,你要修房子?”沈大周問,身後并沒有跟着沈二周。
一下被沈大周戳破,沈織有些臉紅,其實他讓狗子把沈大周叫來,就是這個目的。她住的屋子漏水漏的越來越嚴重了,這半個月,雨大的那幾天,晚上睡覺就跟開着水龍頭一樣。
“沒有。”沈織說,色厲內荏的瞪了沈大周一眼,“你怎麽不帶你弟弟來?讓我幫他做衣裳,不量尺寸怎麽做?”
沈大周撓了撓腦袋,狗子來叫他,說沈織找他上門,一下高興壞了,直接把弟弟忽略掉,扔在了家裏。
“我就只記得你要修屋子,東西都給你帶來了。”沈大周笑。
沈大周笑起來并沒有村民的憨氣和傻氣,反而有一種剛毅的味道,配上沒腦子的話,中間的反差讓沈織有些想笑。
“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沈大周問沈織。
沈織想着自己的心思,沒有注意到有什麽聲音,聽沈大周一說,果然聽見屋子裏“咯吱”“咯吱”做響。
沈織看見沈大周的目光注視着屋內,轉身跟着看過去,只見屋內漏水那一角的橫梁“啪”的一聲斷了,比腿粗的木頭轟隆轟隆的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