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3.17

沈織沒有辦法,叫他進屋吃飯。沈大周坐在凳子上,一臉癡漢相盯着沈織,沈織實在忍不住了,怒道:“好好吃飯!”

貓慢吞吞走過來,最近找不着什麽好東西磨爪子,逮着沈大周的草鞋一陣劃拉,呲出不少毛邊。沈大周把貓提起來,人和貓大眼瞪小眼,小粥不幹了,打了個哈欠揚起爪子往沈大周臉上招呼。

小粥自然是招呼大周的,沈織吃着早飯,看他們倆你來我往。等沈織吃完了,沈大周才放下貓,龍卷風一般橫掃飯桌。

沈織抱過貓給它撓下巴,忽然想起來問沈大周:“你說它是公是母啊?”

沈大周停了筷子,沉默一陣道:“公的。”

沈織不知道一只公貓沈大周為什麽要停筷子,等沈大周吃完主動去洗碗,沈織也沒有攔着,坐在後院遛貓。賀娘過來了,瞧見沈大周在家洗碗不由一愣,又似乎明白了什麽,躲在後院做針線的時候小聲問沈織:“姐姐,你和大周哥是不是...?”

沈織抿嘴,小聲道:“你別出去亂說,我兄長還沒回來呢。”

賀娘笑着點頭。她比以前更瘦了,臉上透着一股蠟黃,做針線還不時打哈欠。沈織摸了摸她的臉,基本上沒什麽肉,不由心疼道:“你怎麽又瘦了?”

沈大周洗完碗到後院來打聲招呼,看了沈織腿上的貓一眼,就出去幹活去了。

“我吃不胖。”賀娘笑着說。

“吃不胖也不是你這樣的。”沈織說,她給小粥順毛,又湊近去看了看賀娘繡的花,已經有點樣子了,但是針腳有些松散。沈織一邊告訴她該怎麽繡一邊說:“我中午給你炖點肉吃,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點好的怎麽行...”

賀娘笑的有些勉強,低頭道:“師傅,您太破費了。”

“這有什麽破費不破費的。”沈織道,“我自己難道不吃飯?不過多個碗而已。”

小粥開始不安分了,因為沈織喜歡摸它的尾巴,但是它喜歡沈織給她撓下巴,沒能順心意之後它果斷決定不再屈辱的呆在這個愚蠢的人類腿上,一蹦下了地,慢悠悠走了,找了一塊地打着滾把一身蹭完了,然後開始舔菊花。

沈織震驚的拉了拉賀娘,指着自家的貓說:“這是怎麽回事?!!”

賀娘見沈織呆若木雞的樣子笑了起來,“貓都是這樣的,您還不知道啊?我看您這麽喜歡貓,還以為您以前養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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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織只是喜歡小動物而已,但是在村裏養動物是個大麻煩,到處是灰土不說,隔壁的雞亂竄的時候留下的雞糞沈織每次看見都無法言說自己的心情,還好家裏不養狗,不然還得時刻擔心會不會被人偷走炖了吃。

村裏養狗就是這樣,平日裏看家護院的好夥伴,過年時添菜加湯好下飯。

震驚之後沈織發現小粥身上挂着兩個毛茸茸的小球。

果然是只公貓。

還好不是春天。

沈織嘆了口氣,讓賀娘自己繡花,自己去廚房燒點水,給這個小兔崽子洗澡。貓怕水,以小粥這個打滾的德性,估計三天就得洗一回。

賀娘問了沈織幾個關于針線上的問題,沈織把貓弄幹淨了,讓它團在針線簍子裏曬太陽,做飯的時候賀娘主動跑進來幫忙,雖然說着不要沈織破費,十來歲的年紀到底還是個孩子,看見肉眼睛都綠了。

沈織做了個紅燒肉,她不喜歡青菜炒肉片子之類的菜,覺得葷不葷素不素的,只有給沈大周送飯或者別人來自己家做客的時候才做,免得讓別人覺得自己怠慢或者回去傳“織娘家有錢的天天吃紅燒肉”。不過賀娘就另說了,賀娘安安靜靜的性子和沈織很像,也不和沈織拉家常聊八卦,讓沈織輕松不少,也不必講究什麽怠慢不怠慢的。

賀娘聞見香味,心思明顯不在幹活上了。沈織招呼她過來嘗嘗,吃了一塊之後賀娘眼睛都亮了。

上了桌的賀娘明顯拘謹不少,平均五筷子青菜一筷子肉的速度吃飯,飯卻吃了好幾碗,估計知道這陣子大家都收了糧食,不缺飯吃。沈織直接端着裝紅燒肉的碗給她撥了小半碗,“你快吃,做這麽多就是讓你吃的,不然得剩到晚上了,我可不喜歡吃剩菜。”

這是大實話。賀娘笑着謝過,吃了個幹幹淨淨。

中午小睡了一會,沈織起來突然想起自己衣裳還沒洗。自從教賀娘繡花,她一天哪怕是閑着,也不好離家太久。繡花這東西靠練,到後期才講究心思上的巧,不過給皇家進貢就是另說了。

下午的時候沈織家的水缸開始響,沈織去門口一看,沈大周拿着石頭扔自家的缸一扔一個準,沈織瞪他:“你幹什麽呢?要把我家水缸給砸了麽?”

沈大周撓着頭笑,“我來看看你。”

“不是早上剛走?”沈織無奈招呼他進來喝水,“你吃過飯了嗎?二周呢?”

“吃過了。”沈大周邊喝水邊說,“二周還能在哪,學堂呗!你家的地已經翻好了,水田沒有牛犁地翻起來辛苦,過一陣秧苗好了就可以插秧了。”

沈織遞了塊帕子給他擦汗,見沈大周想往自己懷裏塞,趕緊要了回來,“那辛苦你了,地裏的事我不能做決定,等我兄長回來吧,看他是想多置些田地還是怎麽,才好說買不買牛。你幹什麽呢!快還給我!”

“你哥哥回來肯定買輛馬車!”沈大周笑道,拿帕子的手舉高了想看沈織亂跳。

誰知道沈織根本不吃他這一招,瞪着他哼了一聲轉身進後院了。沈大周摸不清楚她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又拿不定主意大白天的進不進沈織家後院。

以前是沒有辦法,沈大周臉皮不厚點門都沒法進,找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理由,別人問起來也有個說法。沈大周總在村裏攬活,加上和狗子熟不是一天兩天了,幫幫沈織也說得過去,但是現在沈織的心思他已經清楚了,就剩搞定大舅哥了,沈大周怕自己嘚瑟過頭做出啥對沈織不好的事情來。

心裏還沒繞明白呢,沈織忽然在院子裏喊,“沈大周,來幫個忙!”

這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沈大周竄進院子裏,沒看見沈織,轉頭才發現沈織陪賀娘蹲在牆角。

“這是怎麽了?”沈大周跑過去問。

“你來看看。”沈織往旁邊挪了挪空了塊地給沈大周。賀娘面色蒼白的蹲在牆角,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沈大周摸了摸賀娘的額頭,試着在賀娘肚子上按了幾下,問沈織:“你們中午吃的什麽?她這樣怕是吃多了。”

“紅燒肉...”沈織很不好意思的說。沈大周要針,沈織找了一根給他,見他在賀娘拇指上紮了一下放血,“待會就沒事了?要不要煮點消食的東西給她?”

“讓她先歇會吧。”沈大周說。

沈織低聲問賀娘好些了沒,見她點頭,就扶着她去了裏屋床上躺着,那手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嗔怪道:“吃個飯也能把自己吃成這樣,你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要是喜歡下回再給你做就是了!”

“不過也怪我,不該給你撥那半碗肉...”沈織嘆氣說。

賀娘低着頭揉肚子,聲音幾不可聞:“我是餓狠了...”

沈織扭頭看她:“怎麽會餓狠了?一上午也沒下地...”沈織有些不敢相信,“你家不給你吃早飯?”

“我爹說我就早上起來喂喂雞打打豬草,以前上午還煮豬食,現在跟着學繡花,也不是什麽累人的活計,早上就不用吃了,正好給家裏省點米...”賀娘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表情。

“你娘呢...?”沈織心裏顫了顫。

賀娘拿左手抹了抹鼻子,右手繼續揉肚子,話只說了一半:“我娘也這麽說。”

沈織無話可說,讓她好好休息,稍微好受點了再去做繡活。賀娘肯定還有更難聽的話沒有說出來,沈織心裏也知道,不過就是反正你師傅有錢,讓賀娘中午在沈織家多吃點就行了。沈織原本覺得賀娘她娘願意把女兒送到自己這來,肯定是心疼女兒的,沒想到對女兒的心疼這麽有限。

漁娘也是這麽個性子,看來嫁到沈婆婆家還算是過上好日子了。

沈大周依舊坐在後院裏,沈織扶着門框探出半個身子問他:“你怎麽還在這?”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太對,補充道:“我不是要趕你的意思。”

沈大周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想在你家留會兒,感受一下...”他撓了撓腦袋,最後指了指天,“感受下天氣。”

沈織噗嗤一笑,知道他在沒話找話說,“我要不要給賀娘煮點山楂水?”

“你可真賢惠。”沈大周說,“你有山楂嗎?要不要我去家裏給你拿點過來?你喜歡吃山楂嗎?馬上就到季節了,我可以去鎮上給你買點...”

沈織伸手撓了撓他腦袋上的頭發,“你該洗頭了沈大周。”

沈大周一抓,抓了一手白皮屑。夏天幹活不洗澡太難受,洗頭就不一定了,不像沈織隔個兩天就洗頭。要是以前他肯定就不管了,但是沈織說了他必須得洗。

沈織心裏默默的想,村裏人總喜歡撓頭說話,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你真愛幹淨。”沈大周喜滋滋的說,好像之前被嫌棄的不是自己。

說了兩句,沈織回廚房找出之前買的山楂幹,燒了一點水煮了,然後拿碗裝着給了賀娘和沈大周一人一碗。

“你自己歇着吧,我去河邊洗衣服。你要是覺得自己好點了,想做針線就做會兒,記得針腳要密。”沈織囑咐賀娘。

賀娘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沈織回了後院。沈大周喝完了山楂水,還把碗給洗了,和沈織說了一兩句就走了。沈織收拾自己的髒衣服扔進盆裏,見賀娘已經拿起針線幹起活來了。

沈織還沒準備好出門,漁娘就過來了。她的肚子還不明顯,但是下意識的用手護着,見自己妹妹坐在沈織床上,愣得直問:“賀娘,這是怎麽回事啊?”

“她有點不舒服,我讓她歇一陣,但她也是個停不住的。”沈織出來給賀娘找了個借口,撐得肚子疼這種事說出來遭人恨。

漁娘一下又擔心起來,坐在沈織床沿不停的問賀娘哪裏不舒服。

“她拉肚子,今天上午茅房跑了好幾趟,下午才好點。”沈織又說,“漁娘你來的正好,我準備去河邊洗衣裳呢,你看着賀娘一點。”

漁娘應道:“行,不過我來找你也有點事,你什麽時候去鎮上?我想讓你幫我帶點蘿蔔種子,現在不種冬天沒得吃了。”

“我也不清楚什麽時候去鎮上,我這兩天問問別人去不去,讓人給你捎點。”沈織端着木盆,給漁娘一個答複後就出了門。

沈織去了河邊,河邊還有兩個大媽也在洗衣裳,互相打過招呼沈織就去了自己經常用的大石頭邊。

河水開始涼了,風一吹還有點冷,沈織看了看身邊的大媽,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病剛好穿的有點少了。

大媽幹活很快,加上比沈織來得早,沈織剛搗完第三件衣裳,大媽就結伴回去了。沈織一個人沒有幹勁,坐在石頭上東一下西一下的捶衣裳。

然後她看見了河對面的沈易。

如果說一開始沈織對沈易是好奇的話,現在只剩下一點害怕和很多憋悶。她不知道這個公子哥想些什麽,也摸不清他想幹嘛。而且他也太閑了點,有時間不讀書總在村裏亂轉。

公子哥就應該好好的和大戶小姐或者高門貴女在一起,總盯着自己這個村姑是個什麽事兒啊。

沈織想躲開,又覺得現在躲太明顯了,她沒做錯什麽事,為什麽要躲?但是眼看沈易沖着自己過來,沈織只好化憂愁為力量,低頭悶聲捶衣裳。

和往常不一樣,沈易一過來就開了口,“你是把衣裳當成我在搗嗎?”

“沒有。”沈織說,“你可能還沒有衣裳經捶。”

沈易只是笑。

沈織忽然想起上回羅大少的事情還是沈易幫忙,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無禮了,于是擡頭遲疑道:“上回的事情...謝謝你幫忙。”

“什麽事?”沈易一怔。

真是貴人多忘事,沈織提醒他:“羅大少...”

沈易想起來了,也沒有恍然大悟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不足一提。”

沈織估計他大概永遠都是這樣的淡然了,或者還剩下輕笑,不過這些都跟沈織沒關系。沈易說的話很不好接,沈織想了一會才道:“對你可能是不值一提,但是沒有你幫忙,我會很麻煩。”

沈織這話說得很真誠。

沈易笑了笑沒說話,靜靜的等沈織洗完了衣裳,忽然遞了一朵野花過來。

這是山野間最普通不過的花,長的像個小太陽,沈織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覺得很漂亮。

“我不能收。”沈織說。

沈易的手沒有動,“你收了算是謝過我吧。”沈易笑道,“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算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

聽他的話沈織一愣,随即松了口氣。

沈織接過他手裏的花,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謝謝,我很喜歡。”她抱着木盆道:“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沈易卻跟着沈織走了一段路,邊走邊說道:“八月十五鄉試考了最後一場,你兄長什麽時候回來?”

本來沈織想趕他走,但沈易一提沈雲的事,沈織後面的話就不好說了。她也想多知道一點關于鄉試和跟沈雲有關的事。

“我也不知,大概要等到放榜之後吧。”

“今年的主考是韓尚禮大人,和雲山書院的山長是至交,想來你兄長中舉不是問題,說不定還能考個解元。”沈易笑道。

沈織低頭想了想,這意思大概是考官和沈雲的老師關系特別好,沒準還能漏個題。雖然心裏清楚,沈織還是道:“什麽解元不解元的,能過就行了,你說的什麽我也不懂。”

沈易輕笑一聲,似乎在嘲諷沈織裝傻。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沈織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道:“這回我是真的要回家了,你也快些回去吧,這天氣太曬了。”

沈易笑着點頭,二人別過。

回到家賀娘正坐在後院做針線,漁娘已經不在,應該是回了自己家。沈織一邊晾衣裳一邊問賀娘身體好些了沒,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就專心幹活去了。

做完手頭的事,沈織和賀娘一起坐在院子裏繡花。因為都是基礎的東西,學會很容易,沈織想了會,讓賀娘繼續練習最基本的針法。雖然不是讓她熟練到能閉眼繡花的程度,但是簡單的針法最能體現千變萬化,練好了沒壞處。

沈織覺得做針線的時候過得特別快,一會就到了傍晚。賀娘晚上不在沈織家吃,沈織看她中午肚子難受,準備提前熬點粥給她喝了再讓她回去。

去廚房把東西弄好上了竈,沈織剛出到裏屋喝水,就看見狗子一家喜氣洋洋的往回走。

沈織很久沒看見狗子了,這兩個月來都只是偶爾打個照面,連話都沒說上兩句。沈織知道狗子忙着種地蓋房子娶媳婦,也不知道房子蓋好了沒有。

“狗子!”沈織喊了一聲。

狗子吓得跳了起來,轉頭看是沈織,嘿嘿一笑,和老子老娘說了幾句,就扛着鋤頭跑了過來。

“姐,你找我幹什麽?”狗子撓着頭問。

沈織給他倒了碗水,“沒事不能找你了?”

“不是不是。”狗子邊喝水邊說,想要擺手,但兩手都是東西空不出來。

“你最近忙什麽呢?”

狗子把碗還給沈織,笑的特別開心,“忙蓋房子呢!明天上梁了,等家什打好了搬進去,就可以住人了。不過估計還得一個月...”

沈織笑着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話,忽然問:“那你和花娘什麽時候成親?”

說起這個,狗子更興奮了,“年底成親!我娘說娶個媳婦好過年,錢大嬸也沒反對!”

“喲!”沈織笑嘆一聲,“可記得請我喝喜酒!”

“那肯定!”狗子說,“姐你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大周哥也...”說起沈大周,狗子看了沈織一眼,忽然閉了嘴。

沈織笑着看他,“你大周哥怎麽了?”

“我大周哥肯定來。”狗子畏畏縮縮的接完了後半句話,做賊心虛般又補了半句,“二周也來。”

這陣子狗子和沈大周都忙,沒有時間混在一起,很多事情狗子都不知道。他怕說起沈大周惹沈織不高興,又見沈織一直笑着看自己,忽然明白過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姐...姐...姐...!你...你!”

“怎麽,你遇見鬼了?”沈織靠在門框上看着他。

狗子笑的格外開心,不比要娶花娘差,“姐,你怎麽不和我說呢?大周哥也是的,都瞞着我...”

沈織點了他腦門一下說:“我可沒有瞞着你,是你自己忙着娶媳婦的事。”

“姐,你怎麽忽然想通了?”狗子小心翼翼的問。

沈織哭笑不得,合着自己不選沈大周就是想不開,她想起廚房裏還熬着粥,狗子老娘也已經出來看了好幾遍了,于是道:“你快去惦記花娘吧,別惦記我了。我廚房還熬着粥,你娘該叫你回去了。”

“你不說,我去問大周哥!”狗子來了句讓沈織不知道說什麽好的話,看着狗子回家,沈織摸着腦袋進了廚房,走到廚房門口又愣住了。

什麽時候也學的撓腦袋的毛病。

粥已經煮好了,沈織讓賀娘先吃了再回去。賀娘眼睛都泛起了淚花,“師傅,您對我真好。”

沈織摸着她的頭,“叫什麽師傅,我有那麽老嗎,叫姐姐。”

“織姐姐。”賀娘從善如流,邊吸鼻子邊說。

沈織炒了個小菜,才坐在桌上和賀娘一起吃飯。送走了賀娘,沈織收拾好廚房,轉身猝不及防看見一個好大的身影,被吓了一跳。

“你怎麽又來了?”沈織有些無奈,“我家你一天要來幾回?”

沈大周想了想,“今天這是第三回。”

沈織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

“我就覺得好久沒看見你了,幹活都幹的不得勁,但是一看日頭又沒過兩個時辰。”沈大周呆呆的說。

沈織沒有過這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受,卻忽然覺得他說的有種凄涼。

“我也想你。”沈織說。

沈大周翕了翕嘴,然後笑了聲。轉頭看見沈織随手放在桌上的野花,問道:“你喜歡這花啊?”

他大概覺得這花是沈織自己摘的,沈織歪頭想了想,決定還是如實說,“我也不是很喜歡,這是沈公子送我的。”

沈大周果然緊張起來,“他還說了什麽?”

“也沒說什麽。”沈織道,“你吃過飯了嗎?”

“沒呢,待會回去做,天還早着呢。”沈大周瞅了瞅門外,太陽還沒落下山頭。

沈織心裏琢磨了一陣,對沈大周說:“上回羅大少的事,多虧了沈公子幫忙,今天他跟我說了些關于鄉試的事兒,你幫我想想該怎麽謝謝他。”

沈大周心裏不大痛快,又沒法反駁,悶聲應了。沈織看他這幅模樣,心道這個人心裏彎彎繞繞的全是鬼主意,遇上正事反應還不如狗子呢。

沈大周扛着鋤頭回家,走到自家門口忽然一拍腦袋。

要是道謝,沈織完全可以一個人去,讓沈大周幫她想主意,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沈大周嘿嘿笑起來,回屋時沈二周正在寫字,他欣慰的拍了拍弟弟的腦袋,然後進廚房幹活。

沈二周揉着腦袋撸着臉道:“哥,你吃秤砣了下手這麽重?”

“看你讀書高興的。”沈大周頭也不回道。

沈織第二天清早起來,做飯的時候多做了點,給賀娘留了兩個饅頭和半碗菜。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口挂着一束野花,還沾着清晨的露水。

和昨天沈易送她的花一樣,一大束的格外漂亮,用一根麻繩捆的十分粗暴,上邊卷着一張小紙條。

沈織拿下紙條,兩指寬,是最粗的黃紙,上面用毛筆寫的字已經暈了。沈織仔細認了認,确定這字應該是沈大周寫的。

沈大周送給沈織的花。

沈織在家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适合的陶罐來裝花,她想要那種細長的罐子,家裏只有裝飯的大罐,跟一口小缸似得。

缸就缸吧,沈織把罐子洗了,裝了半罐水,然後把花裝在裏面,放在裏屋的桌子上。

好像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沈織看着罐子想了想,找了紅絲線準備打個絡子挂在罐脖子上。

賀娘來了,沈織讓她先去吃飯,自己坐在前院門口打絡子。賀娘吃過飯出來,問道:“織姐姐,你很喜歡花嗎?”

沈織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歪頭想了想道:“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今天發現家裏有一瓶花,感覺好不少。”

“這樣啊。”賀娘抿嘴道,搬着凳子到門口和沈織一起做針線。

沈織花了一個時辰把絡子打好了,回裏屋套在罐子上,賀娘看了就說:“真漂亮。”

“等你這幾個針法繡的好了,我再教你打絡子。”沈織說。

賀娘眼睛一亮,笑着直點頭。

到下午的時候家裏忽然來了人,是榮娘帶着穗娘來了。沈織沒來得及問原因,忙着給她們端茶倒水搬凳子。

榮娘和穗娘看見賀娘,笑着打了招呼,只當是鄰居之類的在沈織家玩。

“這是我徒弟,跟着我學繡花的。”沈織介紹道。

榮娘和穗娘大吃一驚,不過當着外人的面也沒說什麽,榮娘轉頭告訴沈織自己來的原因:“我娘和我姐把董家莊的屋子賣掉了,去了鎮上找房子,讓我帶着穗娘來你這将就兩天。你怎麽想着在外面找徒弟?你這門手藝能掙錢,應該傳給女兒才對。”

沈織回避了後面的話題,問她:“姑姑是怎麽打算的?我這是能住,不過被子是舊的,你們可能要将就下。”

榮娘和穗娘表示沒有問題,沈織想了想又說:“這樣吧,我明天去鎮上一趟,買些棉花回來做一床被子,再去看看姑姑她們,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她的?”

榮娘以為沈織買被子是為了自己,忙擺手道:“不用特意買被子,我和穗娘住不了幾天。”

“不是特意。”沈織笑道,“過一陣我哥哥回來了,都是要用的。”

榮娘這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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