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後續
沈織在牆後面,往凳子上一蹲就能避了過去,就是苦了外面的沈大周,近十一月的天氣,被澆了個透心涼。
張強也就敢潑潑水,潑完就跑,他知道他打不過沈大周。沈織看着濕透了的沈大周,急道:“你快回去換身衣服,這麽冷的天染了風寒怎麽辦?好脆來我家吧,先去廚房烤烤火再說!”
“不去了,我回家。”沈大周說,被人這麽罵,沈大周又氣憤又難過,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去找張強理論,怎麽也得定了親再說,不然傳出去了沈織不好做人,何況還有沈雲在。
“哎呀!你這樣怎麽行!”沈織急得直跺腳,現在這時候,得個風寒可是會死人的,奈何沈大周根本不聽她的話,真要回家真是根本拗不過他。
沈大周風風火火的走了,留沈織一個人着急,轉來轉去沒辦法,只好去找狗子,狗子聽說沈大周病了,二話不說拍着胸脯保證:“姐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大周哥!”
“記得每天來給我說一聲他什麽情況!”沈織叮囑,狗子搗頭如搗蒜,讓沈織不要擔心趕快回家。
沈雲正在家門口放東西,見沈織臉色不好,問:“你去哪兒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誰欺負你了?”
“張強罵我和沈大周是奸夫□□,說要拉我去浸豬籠呢...”沈織本來對張強就沒有好感,當然也知道沈大周顧忌自己名聲,不然以沈大周的性子,肯定當場就會把張強打一頓。
不過沈大周願意忍,沈織也忍不住了。沈織雖然性子弱,不代表被人欺負了不還手。剛回來時一個姑娘家自己住,被張家占了地她都敢去找族長理論,現在沈雲回來,她也算有了靠山,讓沈雲去找張江說,看在沈雲的面子上,張江總會教訓張強一頓。
沈雲聞言皺眉,停下正在整理背簍的手立起身,叫上沈織一同走到後院,“他無緣無故為什麽罵你?”
沈織把自己剛回來時去要地張家不肯的事情說了,“...我要回了地,第二天去看,地裏的苗竟然被拔了一半!不過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張強做的,大家都愛惜莊稼,不會做這種事,但是那之後張強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雖然沒有罵我,但是一個好臉色都不給我。”
“我想着都是鄰居,哥哥你和他兄長還是一塊讀書的,我比他大,總不能和他計較,誰知道今天他挑水回來,看我在後面和沈大周說話,竟然就這樣說我!”
沈雲眉頭皺的更深了,“今日張江還找到我,說昨日一時鬼迷心竅,忘了大道。我瞧他那樣子,大概只是後悔将想法告訴了我,留下了把柄,沒想到他弟弟也有如此行徑。”
“你和沈大周的事我也不說了,繡活是你拿手的,你做上一兩件,他哪天遣媒人來提親,你哪天可以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若是不來,可不怪我。”沈雲說道後頭終于松開了緊蹙的眉頭,露出一絲微笑。
沈雲随即又正了臉色,“張強的事不能完,今日他傳出了對你不好的話,別人聽了去,三人成虎,明日整個村裏的人都會看輕你。我今晚去和張江說一聲,讓他嚴加管束自己的弟弟。”
有兄長護着,沈織很感動,“這樣會不會太麻煩?為這點小事去和張江說他會不會對你有意見?你別為了我和同窗鬧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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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齊家都做不到,以後中了舉做了官也是空讓人笑話。”沈雲說。
沈織點頭,給他拿了水,問他:“你喝不喝茶?過幾天去鎮上買些茶葉回來。”
“不用了。”沈雲笑道,“在家裏沒必要費那個銀子。”
“那買些紙回來給你寫字吧。”沈織說。沈雲思量了一陣,問:“穗娘和賀娘識字嗎?你認的字都是我教的,但是你可會算數打算盤?你以後開了鋪子,就算請掌櫃,也要小心別讓人糊弄了去。”
沈織感覺自己在沈雲眼裏就是個低能兒童,“算數是會的,雖然算盤不會打,但是賬本還是會看的,你不要小瞧我!”
沈雲朗聲笑起來,“既然你會,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想着要是賀娘和穗娘不識字,我有空也教教他們,族學的夫子年紀大了,有些古板,她們又要繡花,還是不要去族學了。”
“我來吧。”沈織說,“她們兩時間和你對不上,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幹脆一并教了。”
沈織把穗娘和賀娘叫出來問,“你們認字嗎?認得多少?識數嗎?會算數嗎?”
穗娘點頭,賀娘搖頭。
穗娘說:“我認得好多字!也會算數!”賀娘羨慕的看着穗娘,又滿含期盼的望向沈織,“我只會寫自己的名字,能算十左右的數。”
“那我明天抽半個時辰教你們認字。”沈織說。
穗娘有點不大情願,小聲的嘟囔,“我認識字!”沈織不理她,找沈雲借了本書扔進她懷裏,“既然你認字,把這本書念出來。我就不說句讀了,把字一個一個念出來就行了。”
穗娘一翻,就傻了眼,平時出門完全不愁,一看書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幾個,而且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看得人頭暈。穗娘把書還給沈織,閉嘴不說話了。
劉沈氏回來,聽說沈織要教穗娘和賀娘認字,直說好好好,還讓在家時間多的榮娘也跟着一起學。冬天天黑的早,賀娘早早的就回去了,沈雲吃過飯也往狗子家走。
沈織看他進了張江的家門,把張江叫出來說話,自己躲進了後院裏。誰知不過一刻鐘,張家院子裏就出現吵鬧聲,張強不滿的大聲言語,還有張大娘勸架的聲音,到最後又變成張大娘打罵張嫂子,說她怎麽教小叔子的。
張強又不是沒有老娘,竟然要嫂子來教,張大娘教訓張嫂子都不需要理由。沈織真心可憐張嫂子,可沈織又沒辦法救她,心想或許和離是對張嫂子最好的結果了。
☆、笫55章 鞋
第二天沈雲換上了沈織做的新衣裳去族學教書,沈織在後院交賀娘和穗娘認字。賀娘基礎差些,得從最簡單的開始,沈織看穗娘都認識,就讓她去繡花,穗娘想偷懶,硬賴在沈織身邊。
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想着玩,沈織也不阻止她。等認完了字,沈織讓他們繼續繡花,自己找了布來漿鞋底。
狗子在沈織家門口叫沈織,沈織一出來就問:“沈大周怎麽樣了?”
“我哥好着呢,昨天回去就是鼻子不通氣,喝碗姜湯就好了。”狗子嬉笑着說,“我哥聽見姐你擔心他,比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
沈織白他一眼,想起一件事,猶豫着問狗子,“你能把沈大周的鞋樣給我嗎?”
“姐你要鞋樣幹什麽?”狗子忽然明白過來,瞪大眼睛,“我什麽時候能喝你倆的喜酒啊?”
“還不成的很!”沈織沒好氣的說,比起以前的羞澀多了幾分大方。
狗子又是一臉欠揍,“是啊,我哥還得蓋房子呢,那時候我和花娘的娃都能下地跑了!”
沈織對于狗子說出這種話大為汗顏,狗子才多大?花娘此事正從婆婆家出來,聽見狗子的話沒好氣的直接上手,給了狗子腦袋一巴掌,
“你在外頭瞎嚷嚷些什麽呢?怎麽什麽話也往外說?跟你說過幾回了?”花娘害羞的看着沈織,“姐,我不是說你是外人,就是她太氣人。”
任哪個臉皮薄的女人聽見丈夫在外面說這麽私房的話都會氣惱,沈織十分理解花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你做的好,他就是欠教訓,不然不知道誰當家。”
花娘雖然害羞,卻也是堅定的點頭,狗子在一邊嚎叫,“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我要去找大周哥!”
沈織動了動眉毛,“你去吧,我到要看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花娘聞言露出訝色,然後高興的拉着沈織的手問,“你和沈大周定下來了?什麽時候成親?有沒有我和狗子能幫上忙的地方?有事一定要叫我們!”
“那是自然!”沈織笑着說,和狗子三人再瞎扯了一會,就散去了,到了下午,狗子就把沈大周的鞋樣送了過來。
沈織漿好了厚厚的鞋底,問穗娘:“你想要新鞋嗎?我正準備納鞋底呢!”
“要要要!”穗娘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對沈織露出讨好的笑,“姐,我想要粉色緞子面的,再繡點花。”
沈織故意板着臉,“你一天靜偷懶,還想要緞子面的鞋?雖然做鞋面要的緞子不多,但是緞子多少錢?粗布多少錢?我哪來的時間給你繡花?”
穗娘拉着沈織不停的晃,“姐,你就答應我吧!我以後一定認真繡花,再也不偷懶了!”
“嗳嗳嗳我真是服了你了!”沈織被她晃的頭暈,“給你做給你做,不過花你自己繡,這些天學的不能白學了,你自己繡成什麽樣就穿什麽樣的吧!”沈織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有什麽威嚴了,就算板着臉也沒人相信。
榮娘和戶娘回來,沈織叫她們都拿了鞋樣子過來,還有姑姑劉沈氏的,“快過年了,都得穿新衣裳新鞋!”
戶娘瞥了一眼沈織針線簍子裏明顯不屬于自己家的鞋樣,揶揄道:“我原本以為你身上的懶蟲沒了要大發慈悲給我們做鞋,沒想到我們是跟在別人後頭拿好處的!”
三姐妹裏沈織和榮娘最熟,拿穗娘最沒辦法,當即回戶娘說:“你既然不想跟在別人後頭拿好處,那就不用拿鞋樣過來了!”
“喲喲喲,”戶娘大笑,“這還沒定親呢,心都偏到哪裏去了!果然女大不中留!”
沈織說不過她,只哼了一聲,轉頭繡花去了,戶娘也不在意,過了會兒就把這樣拿了過來,沈織也笑着收了。
納鞋底是件很辛苦的事,沈織指頭上套着頂針,一下一下的紮過去再穿回來,又想着沈大周總要上山,穿這鞋子會不會不方便。
但是大冬天有什麽好上山的?沈織腹诽,做體面些過年了也好穿出去走親戚。沈織從鎮上鋪子回來時,還帶了一截綢子,是給沈雲做直綴時剩下的,那時沈織覺得沈雲在金陵讀書,沒兩身好衣裳會被人看不起,咬牙花了月例的一般買了匹綢緞給沈雲做衣裳。
石青色的料子,做帕子在鎮上賣沒幾個姑娘家喜歡,想想也是,姑娘家好不容易攢點錢買些貴東西,總會挑鮮亮的顏色,也好出去炫耀。
沒想到這截綢子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沈織正做着活計,沈雲已經回來了,繞到後院看沈織做針線,還笑道:“千層底加緞子面,可真是用心。”
“連你也笑我!”沈織赧然道。
沈雲摸她的頭,“就是有點舍不得你,娘生下你沒多久就去了,那時候你整天哭,我和爹每天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心來照顧你。我和爹一點點把你養大,然後我扔下你不管,一回來你都要嫁人了。”
沈雲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了,你怎麽這麽快就要嫁人了呢?”
沈織不想他傷心,吸了吸鼻子笑着說:“什麽好不容易?別以為那時候我年紀小就不記得了,我四五歲的時候你可煩我了,還有後來,你哪有我能掙錢?想要新鞋就直說,我還能不給你做不成?一樣的千層底緞子面。”
“是是是。”沈雲笑着說,“果然是大了,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