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能幹活的人

沈大周一晚都沒敢怎麽動,老老實實的雙手交握放在肚臍眼兒上。第二天沈雲翻了個身起床,感受到沈大周的僵硬,笑着問:“你睡覺怎麽這個樣?”

沈大周只能賠着笑,“家裏床小,習慣了。”

沈雲從上往下打量他,“你這個身量床會小?我瞧着沈二周與你也差不多了,可不要委屈了自己。”沈雲拍了拍沈大周的肩膀,和沈大周說話的口氣就像教訓族學裏不聽話的學生。

沈大周心裏憋屈,面上卻呵呵的笑開了,“那咱們都先回去洗漱,我去鐵牛叔家把車借過來,我再去你家接你,咱們一起去鎮上。”

“你确定不是想去我家見我妹妹?”沈雲擡頭看着他。

沈大周沒辦法了,求饒道:“大舅哥,我哪得罪您了您直說行嗎?昨天我讓媒人去提親您也答應了啊?要是您還記着我第一次見你想打你,要不你打我一頓?”

沈雲幽幽的看着他,“你想娶我妹妹,把我得罪大了。”轉而又嘆了口氣,朝沈大周揮揮手,“那你趕緊回去吧。”

沈大周剛一出門,狗子就說:“哥,你留我這吃早飯呗!我洗臉盆在那呢!”沈大周偷偷的觑了沈雲一眼,麻溜的鑽進了廚房,沈雲這才出來和狗子說了兩句就回家了。

花娘把飯菜端出來,打着哈欠笑問沈大周:“雲子和你們說什麽了?昨天說到那麽晚。”

狗子嗨了一聲:“你是不知道,我姐這哥哥可不得了,昨天讓我哥發了三個誓,一不準讨小的,二不準拿我姐嫁妝,三家裏歸得我姐管。口頭說了還不行,還得白紙黑字的寫下來,還好你大哥不是這樣...”

沈大周使勁的給狗子使眼色,狗子見了就問:“哥你眼睛怎麽了?”

花娘正在廚房剁肉,狗子轉過身,就看見花娘拿着菜刀皮笑肉不笑的說:“感情我大哥便宜你了是吧?你是有幾個錢還想讨小的?怎麽還想拿我的嫁妝錢讨小的?是不是還閑我管家管多了?”

沈大周趕緊躲了出去,這不是談兄弟義氣的時候,花娘發起飙來可不是好惹的,而且前天自己剛讨好了錢大嬸,說要在兩口子之間站花娘這邊,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恩人,還是裝作沒看見專心吃飯吧。

狗子當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笑着安撫後院:“我哪有這個意思?我不就是發了兩句牢騷覺得雲子不給我哥面子嗎?!我哥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他能讨小的?能花我姐的錢?”

花娘放下菜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指着狗子額頭說:“今天算是放過你。”

“多謝娘子大恩大德!”狗子記吃不記打,嬉笑着彎腰把花娘送出廚房請到飯桌上,兩人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又有說有笑的互相夾菜,到最後竟然開始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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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沈大周心裏為站哪邊還猶豫了一陣,此時覺得這小兩口一言一行格外刺眼,幹脆放下筷子不吃了,“我吃好了,上午還有事就先走了。”

狗子和花娘眼裏只有對方,狗子甚至都沒看沈大周一眼,只揮了揮手說:“哥你走吧。”

沈大周一下就郁悶了,不過想到馬上能見到沈織,又急急忙忙的跑到鐵牛叔家借了牛車。鐵牛叔一家子正在收拾箱籠,兩個兒子族學放了大假,鐵牛叔幾個兄弟姐妹都在外地,過年都回回到鎮上去。

大黃老了,鐵牛叔準備讓大黃在村裏養老,想找人幫他放牛。沈大周借了小黃匆匆趕到沈織家,沈織一家正在吃早飯。

“你怎麽這麽早?”沈織笑着問沈大周。

“鐵牛叔今天要回鎮上,我怕去晚了借不着車。”沈大周沒有提昨天和沈雲一起住的事,沈雲看了沈大周一眼,心裏覺得他還算識相。

“那你沒吃吧?我去給你拿點。”沈織睜大眼睛說,提着裙子踩着小碎步進了廚房。沈大周看沈雲不善的眼神,心裏正得意,還是給足了沈雲面子磕磕巴巴的說:“我...不餓。”

一句話全是心機。

沈大周要是說吃過了,沈織肯定不會再給他拿。但是說不餓,時辰尚早,沈大周又是過來幫忙,沈織只當他怕麻煩自己。

果不其然,沈織拿着碗筷出來,裏面裝着三個饅頭,一邊遞給沈大周一邊說:“這麽早你難道吃過了?再吃點吧別餓着自己。”

大家都笑,除了沈雲一桌子都是女人,沈大周夾了菜就躲進了廚房,沈雲還算滿意他知道避嫌,沈大周看着沈織的背影,發現她頭上簪着自己送她的簪子,啃着饅頭心裏美滋滋的。

吃完飯沈大周也沒找到機會和沈織說兩句話,就被沈雲招呼着上了牛車。穗娘跑出來拉着沈雲的袖子求他:“大表哥,快過年了你能送我頭花嗎?”

沈雲忍不住笑,“好好好。”

沈大周立刻就問穗娘身後的沈織:“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沈織笑着搖頭,沈大周還要再說,沈雲已經搶過沈大周手裏的鞭子,自己駕着牛車把沈大周拉走了。沈大周扭頭看着沈織,心裏戀戀不舍。

...這書生怎麽都會駕牛車了???

沈織在家裏繼續幫着幹活,把廚房的木盆都清洗幹淨,燒着一大鍋熱水,還在廚房上面挂了四根竹竿。但是廚房的火一天總有熄的時候,這是臘肉熏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挂上去用的。

把堆着雜物的柴房清了出來打掃幹淨,搭了個簡單的架子在裏面,一堆木柴堆在旁邊,上面放着四五層熏籠。

因為只是去買肉,沈雲和沈大周中午就回來了,今天要幹活,沈織沒讓賀娘來。牛車停在門前,就引來不少村民圍觀,七嘴八舌的問肉的價錢,還有問沈大周和沈織是不是定親了的。

沈大周和沈雲把豬擡進後院裏,姑姑立刻就拿了兩把菜刀過來,一绺一绺的分豬肉,沈大周也幫忙,他是山上打獵的,割肉順手的很。

連沈雲都捋起袖子倒水洗肉,讓後把肉堆在木盆裏仔細的抹上粗鹽,沈織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穿過豬肉晾在院子裏,曬上兩天再放進熏籠熏。

十一月的天氣忙的滿頭是汗,油花花的水不知道倒了多少盆。到最後還是沈大周幫着去挑了一缸水回來,不然晚上都沒有水做飯。

大家吃過中飯又要準備熬豬油。這一趟沈大周看豬板油便宜,也買了不少,把肥肉切成塊這種事就把沈織累的不行,重要的是心裏壓力,一手油膩膩的肥肉不是沈織忍受的了的,但是大家都在忙,又不好意思不幹活。

沈大周見了幹脆接過她的菜刀,自己動氣手來。沈織羞愧難當,站在原地看沈大周幹活,“你累不累啊?還是...我來吧...”

“沒事,我習慣了。”沈大周說。

沈織立刻心疼了,“哪能讓你幹這麽多活兒啊?你快去歇歇,我來!”

“沒事,我閑着更難受。”沈大周笑,“你快去把手洗洗,小心別把衣裳弄髒了。”

為了幹活,沈織特意穿了身舊衣裳,“這是舊衣裳,髒了也沒事。”沈織聽話的去把手洗幹淨,回來坐在凳子上很無恥的看着沈大周幹活。

沈大周突然把頭伸向沈織,“你給我擦擦汗。”

沈織抿嘴,又想人家幫了這麽多忙,還是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恰好沈雲回廚房拿鹽,看見這一幕準備好好教訓沈大周,一看沈大周正在幫沈織幹活,動了動嘴還是退了出去。

“怎麽鹽沒拿來?”姑姑劉沈氏問。

沈雲蠕了蠕嘴,忽然道:“沈大周...他...對織娘還好嗎?”

“好着呢!”劉沈氏依舊埋頭幹活,“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當爹也就這樣了!”

沈雲蹲在牆角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摸到的全是鹽粒子。他呼出一口氣,說:“我就是舍不得。”

“以前一直是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她幹活,現在心甘情願的幫她幹活了,她找着別人死心塌地的幫她幹活了。”

“還比我幹的好。”

沈雲拍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念叨着“不行不行”,朝着廚房裏的兩人道:“你倆注意點!我還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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