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十三橋

剎那間,所有喪屍耷拉着的頭齊刷刷地朝向程故淵身邊發出動靜的地方。他們的動作靜止了片刻。

而後,四面八方的喪屍朝着程故淵那處撲去。

同一時間,遲域擡腿踹向了那扇被石灰擋住的金屬門,發出巨大的一聲。

嵌在四邊的石灰轟隆一聲掉下來,一扇綠色的門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這裏的聲音極大地吸引了喪屍的注意,眼看着喪屍又要朝那邊撲去,程故淵立刻踹開身邊的三個喪屍,先一步擋在了他們前面,讓這些喪屍與身後的一群人總保持着距離。

遲域又一腳踹過去,門鎖應聲斷開。還不等許留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遲域推了進去。

這扇門裏烏漆墨黑的,有什麽都不清楚許留就進去了,緊接着他聽到遲域的聲音:“保護好她們。”

緊接着章淺和徐霜兩個小姑娘被他拎進了門裏,別人他再沒管,上前去幫程故淵抵抗這些喪屍。

身後的人動作很快,都進到了那扇門裏面,程故淵往後看了一眼,對遲域快速道:“別打了,你先過去。”

遲域踹開他前面的兩只喪屍,擡手扯開了程故淵,讓他往後退了兩步,沒回頭,說:“你先進去。”

程故淵看着越來越多的喪屍,心知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一起走是不可能的。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上前站在遲域身邊,說:“要麽你走,要麽一起在這裏。”

聞言遲域看了他一眼,那瞬間竟然還能朝他笑了笑。

程故淵一錘打在遲域身側的喪屍頭上,又拽着遲域的手借力踹向那只喪屍。

他們一齊後退了幾步,程故淵皺着眉:“你還能走神?”

遲域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倏地投進了朝他而來的喪屍大張着的口中,轉頭看向程故淵的眼睛裏帶着笑意,說:“我高興。”

程故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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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賀卯是最後進到那扇門裏面的,他剛進去就把門緊緊關上。奈何沒有門鎖,外面一推就能開。

這裏面沒有燈,漆黑到連身邊是誰都看不清。

許留是第一個被丢進來的,後面一個接一個的進來,他被擠到了最裏面。

然而他并不是很想要在這個位置。

主要是這麽黑的地方,他是真的很怕身後會出現什麽東西。

這樣想着,他試圖朝前走了幾步,卻猛然間頓住。

他手指哆嗦着,緩緩擡起探了探前面,卻是探了個空。

黑暗中的恐懼被拉大,前面摸不到人,那阻擋在自己腳邊的東西……是什麽?

“啊!!!!!”許留原地蹦起來,雙手朝前面亂揮,“有鬼!!!”

雙手不知道是不是扇到了誰,反正是有一聲清脆的聲響,随後他又不知道被誰推到了牆邊。

賀卯的聲音響起:“閉嘴,你想死麽!”

許留的聲音弱弱的,還帶着恐懼:“我剛剛、撞到鬼了……”

徐霜無奈地聲音響起:“你那是踹到我了,我還沒叫呢你亂叫什麽。”

“啊?”許留詫異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問:“那我怎麽伸手往前摸摸不到你?”

“我蹲着撿石頭呢啊,”徐霜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你別吵吵。”

許留咽了口唾沫,讪讪閉上了嘴。

章淺和徐霜都穿着外套,她們剛進來時就感覺到腳下崎岖不平了,所踩之處都是石塊。

別人進來的時候也能借着外面的一些光亮看到腳下,那時候她們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把能摸到的石頭都撿到了衣服上。

摸了摸感覺差不多了,她們拽着衣服的四個角将這些石頭提起來,憑着直覺走到門口。

章淺感覺自己的腳尖似乎已經抵住門了,她微微彎腰放下石頭,擡手摸了摸,确實是門。

剛打開一個小縫,發出的聲音與外面亂叫的喪屍比起來微不足道,只有些許暗光照了進來。門卻突然被門又抵住了。

“你們想死就出去,別拉上我們。”賀卯說。

章淺能從那道縫裏看到遲域和程故淵的處境,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這扇門了,兩個人衣服上都濺了血,卻都抵擋着喪屍往這邊來的腳步,自始至終沒有喪屍能靠近這扇門。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冷,看上去不像是會管顧別人的人。他們總是有機會自保,卻每次把自己的安危留到了最後。

可是有些諷刺,在每個人自身的安全之下,感激就成了奢侈。

那瞬間章淺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啪的一聲打開了賀卯的手,冷聲說:“你怕死就先滾,別攔着我。”

說完她覆手在門框上,打開了門。

喪屍群越來越龐大,程故淵深知他們不可能一起去那扇門前。必須要有一個人留在這裏,另一個人才能過去。

這樣想着,程故淵并不覺得害怕。

他只想要遲域活着。

猛然間他站到了遲域身前,右手拿着錘子敲在了一只喪屍的頭上,左手朝身後的人推去。

可是他并沒有将遲域推走。

遲域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邊。

腳步倒退間,程故淵聽見這個人說:“你又想自己一個人。”

說話間,他們正前方突然有石頭砸落在地,瞬間有些喪屍撲向了那處。

越來越多的石頭被扔到各個地方,他們身前的喪屍只剩了一小部分。

程故淵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門大開着,章淺和徐霜正站在門口往大力往遠處投石塊,吸引走了衆多喪屍。

身前剩的這些就不足以成為威脅了,程故淵拉住遲域的手,說:“快走。”

他們走到那扇門前時,正好十幾只喪屍聽着動靜追了過來。

遲域先一步将程故淵推了進去,朝着兩個小姑娘說:“照顧好你們故哥,他累了。”說完自己在門前将這十幾只喪屍都打趴下了。

時間充裕,他卻并沒有要進去的打算。

他先是撿起兩個小姑娘留在門前的大石塊,一塊塊朝遠處丢去,讓喪屍走得離這裏更遠。

裏面的人看到他這一幕,不由得佩服他臨危不懼顧全大局的淡定。

然而喪屍都離遠了,遲域回頭看了程故淵一眼,挂着傷的臉上眼睛清澈有神,朝他挑了挑眉。

就像是在說——你看我,帥不帥?

程故淵蹙起眉,真的很想把這個人拉進來,送他兩個字:有病。

還不等他動作,遲域自己就跨進了這門裏面。

衆人皆大歡喜,總算是都安全了。

沒想到遲域的下一個動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綠色的門大開着,外面的光亮淺淺透進去。遲域徑直走到賀卯前面,什麽話也沒有說,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将他拽了出去。

門被他從外面重重關上,他一拳打在賀卯肚子上,賀卯瞬間跪地捂住了肚子。

遲域一手拽着門把手處的鐵鏈子讓裏面的人打不開,一手拿着尖銳的石頭。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垂着睨在賀卯身上,鋒銳無情。

賀卯的眼神終于有些恐懼了。

已經有喪屍朝這邊而來,遲域卻沒有放過他的念頭。

他拿着石頭敲在金屬門上,眼看着賀卯越來越恐懼的眼睛,唇間有絲冷笑,又連貫地敲擊在門上,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隧道裏面。

遲域感覺裏面的人在拽這扇門,但是他從外面拽得太緊了,裏面沒有任何把手,嚴絲合縫,根本拽不開。

賀卯去拽他的手,一直道歉:“我錯了……你也想死麽……松開啊!”

遲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依舊在不停地敲着這扇門。

就在喪屍撲過來的前一刻,他松開了那門的鏈子,那扇門立刻大開,賀卯直接就鑽了進去。

遲域則是被一雙手扯進去的。

門被關上的瞬間,外面的喪屍撲到這扇門前,聲音和力道空前絕後。

卻仍是沒撲開。

遲域被程故淵摁着脖頸靠在那扇門前,他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人強忍的怒氣,剛想安撫一下就聽見這人低啞的嗓音——“遲域,你發什麽瘋!”

遲域怔了一瞬,沒回答。

良久,他察覺到頸前的力道慢慢撤離,在即将感受不到時,他忽地擡手攬住了這人。

大概是因為太生氣了,這人的心跳極快,呼吸都是顫抖的。

遲域環着他的腰,頭靠在他側頸,低聲哄道:“讓我抱一會,我太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喪屍聲音逐漸平息,也不再撞擊這扇門了。

遲域感受着這人的心跳,緩緩松開了他。

本來他抱得也不緊,程故淵想要掙開他随時都可以,他卻始終任遲域抱着。

遲域小臂剛脫離這人,這人絲毫不猶豫地轉身背對着他。

黑暗中對方的身形都看不清楚,程故淵無波瀾的聲音響起:“誰有打火機?”

“我我我有,”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随後咔噠一聲,小小的火苗在一處照亮了。

是原本世界裏的人,他一直摁着打火機,轉身背對着他的同伴,說:“阿念,你幫我找一下我背包裏的蠟燭。”

叫做阿念的女孩子立刻拉開拉鏈翻找着他的包,沒多久便驚喜道:“找到了!”

期間那個男生拿着的打火機的火苗滅了好幾次,他立刻将蠟燭點上,然後對着自己的大拇指呼了幾口氣,說:“剛才差點沒把我手指頭點着。”

有了蠟燭的光亮,他們便得以順着這扇門往裏走。

其實前面通的是哪裏他們也不知道,但毫無疑問,這是他們唯一能選擇的路。

這條路還怪長的,這三個原本世界裏的人邊走邊說:“這不會通往金庫吧,不然怎麽會在這裏。”

另一個人搭話道:“就算是金庫對我們也沒有意義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說着說着,最前面舉着蠟燭的人忽然止住腳步,回過頭問道:“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

這裏已經淪陷一周了,可是初見這幾個人時他們身上幹幹淨淨,這不可能。

另外兩個人也想明白這件事情了,立刻站在自己同伴身邊,與他們隔開一段距離。

遲域胡謅道:“我們原本也不認識,是前段時間來旅游遇在一個酒店裏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出現這些鬼東西,我們也走不了了。剛從酒店裏出來,就遇到你們了。”

這話編到了正點上,那舉着蠟燭的人想了想,附近确實有酒店,平時也會有人來這邊旅游。

于是他卸下防備,說:“我們是旁邊大學的學生,我叫謝河,”他指着身旁的一男一女說:“他叫印索,叫他銀子就行。她叫宋念,我們都叫她阿念。”

玩家默默記住了這三個名字,又都說了自己的名字。

到最後只有程故淵沒說,他也懶得說,徑直掠過他們朝前走去。

謝河詫異地看着他,無聲地詢問這幾位玩家是怎麽回事。

別人哪裏敢管啊,遲域朝謝河笑笑,說:“他累了,我們往前走吧,不要多說話了。”

謝河:“……好的。”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前面終于……

沒路了。

前面還是一扇門,與他們進來時一樣的門。

宋念摸了摸,警惕地聽着外面的動靜:“我們應該不會從十三橋穿到了三月橋吧?”

“呸呸呸,”印索連忙說道,“別瞎咒自己,不可能。”

十三橋是個很舊的橋,上面是火車軌道,但是已經荒廢很多年了。

而三月橋是剛建成沒幾年的大橋,不論是橋上還是隧道裏,通行的人都很多。

爆發喪屍以來,他們也出來找了兩次物資了,次次都避開三月橋,那邊的喪屍一定很多。

而現在這扇門外面,到底是哪裏,他們誰也說不清。

突然,謝河轉了方向,四個方向轉了一個遍,最後面朝着門,低頭看着手表上的指南針說:“這邊是南!這邊是南!”

宋念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反應了幾秒也驚喜了:“那這裏通的一定是我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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