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辨認
喪屍只知道循着聲源,并不知道所走的路。
它們源源不斷地往上爬,上一個被打下去下一個又很快頂上。
打完這個打那個,遲域有點沒耐心了,揪起一只喪屍的領子往下一只身上砸去,順着帶下去了一串。
然而放眼望去,下面的喪屍成群密集,觸目驚心。
遲域嘆了口氣,佯裝害怕的樣子,看向身邊的人,說:“怎麽辦,有些害怕。”
程故淵看着他丢喪屍的樣子,面無表情道:“你是不是對害怕有什麽誤解?”
遲域轉身朝向程故淵,說:“你摸一下我的心跳,真的挺快的。”
程故淵偏頭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聲音淡淡的:“你可以躲遠點。”
“那不行,”遲域動了動,離程故淵又近了一步,“你在哪我就在哪。”
其他的人将樓頂的喪屍打的差不多了,便走進他們來看了看。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心都顫着哆嗦。
“救命啊,怎麽能這麽多呢!”不知誰用氣音感嘆了一句,遲域轉頭看了他們一眼,手裏的動作依舊,探頭的喪屍被打下去就跟打地鼠一樣輕松。
遲域看着站在一起的一行人,其中站着兩個謝河。
他的視線在真假謝河身上停留了片刻,說:“他的目的是要你們死,這樣還和他站一起麽。”
一秒之間,真假謝河旁邊的人倏地散去。
前面的兩個瘋子還在專心打喪屍,後面站着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再後面是賀卯、方遠、許留、徐霜、章淺、宋念、溫瓊、印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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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得很直,身子直,隊形也直,犀利的目光投在兩個謝河身上。
左邊的謝河被看得有點怵,結巴道:“好歹我是真的,你們能不能別這麽兇,就跟要群毆似的。”
印索覺得這話像是謝河說的,便立刻指着他說:“他是真的!”
右邊的謝河眼看着面前這一行人手裏的石頭和木板就要朝自己呼過來,連忙捂住頭頂,“脖子是被他打的,頭頂的大包又是被他呼的,那次還要打哪,你們看我身上哪還好着呢!”
此刻章淺和徐霜的動作僵住,因為她們是看着謝河為了保護自己被打到脖頸昏迷的。
許留也止住動作,因為那大包是拜他所賜。
假的成心想裝成真的,确實是很難分辨。
左邊的謝河又開口道:“你們怎麽能分不清呢,我就是真的啊,阿念,我和你認識了這麽多年,究竟哪個是我你還分不清楚嗎,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右邊的謝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喉嚨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左邊的謝河乘勝追擊:“銀子,我們是兄弟吧,我知道我們很難分辨,但是你會認出我的對不對,他們認不出來你還能認不出來嗎!”
“還有你們!”左邊的謝河又看向章淺和徐霜,“你們忘了我是怎麽救……”
“你是假的,”宋念目光如炬,打斷了他的話,“你是假的,謝河話沒這麽多。”
左邊的謝河臉色一變,看着即将要奔赴隊伍的真謝河,以及要來揍他的幾個人,他突然抓住了謝河。
然而并沒有傷害真謝河的意思,只是先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扯過去,又順着抓住了他另一只手。
随後他們兩個手都十指緊扣。
謝河有些懵,被掙脫不了的力道帶着。
一行人瞪大了眼睛。
兩個謝河拉着雙手,旁若無人、像是兩個快樂的小女孩一樣,轉起了……圈?
這是什麽離譜的場面?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停下來的時候謝河腦子很暈,有些站不穩。
謝河二號學着他,也裝出一副眩暈的樣子。看着眼前恢複茫然的一群人,他在心裏得意地笑了:小樣,分辨不出來了吧,老子還能白轉這麽多圈?”
這次兩個謝河都沒有說話。
什麽也靠不了了,宋念提議道:“要不你們來分別打個喪屍?”
真謝河是拒絕的。
打喪屍,力氣小的就是真的呗。
有被侮辱到。
左右兩邊的謝河面對面看了彼此一眼。
真謝河內心os:要不我什麽都不說走向他們算了,他們應該能分清楚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假謝河就往前走了一步,接着這一行人的木板就呼了過來。
得虧假謝河退得快,不然就這木板劃過的風聲,起碼得腫挺高。
真謝河打算邁出去的腳站得更穩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人:“好歹也有二分之一的幾率是真的,你們就不怕這木板落在真的身上?”
一手拿着木板,一手拿着石塊的賀卯說道:“也有二分之一的幾率是假的。”
真謝河:“……”
謝河真的有點不知道怎麽證明自己的真實性了,他甚至有些喪氣,想着要不幹脆破罐子破摔,下一秒就聽見讓他沸騰的一句話——“我覺得你是真的。”
謝河驚訝地與聲源的主人對上視線。很好,又是宋念。
他這輩子的恩人吶!
宋念盯着真正的謝河,語氣并不是太肯定:“我直覺你是真的,但是……我也擔心我會認錯。”
天色一抹白,遲域忽地看清楚身旁的人流着血的指尖。
他極深地蹙起眉。
他曾見過很多血,或許是別人,又或許是他自己。
鮮明的顏色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甚至是有些習慣。
可是他卻見不得這個人流血。
程故淵敏銳地注意到遲域在一瞬間僵住的動作,他擡手将遲域推到身後,幾步走到旁邊撿起一塊很長的木板,将木板放在樓沿邊上,腳下用力,那喪屍便帶走了下面跟着的一串。
木板掉下去的瞬間,他注意到了那紅色的血跡。
所以在轉身看向遲域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将手背到身後,卻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你還能走神?”
遲域視線垂着落在他腰間,眸光沉斂,開口道:“很疼吧……”
從他在隧道裏教訓賀卯,到現在,期間哄這人的時候說了很多次“再也不了”。
沒有一次是騙人的。
他那時候拽着門外的鎖鏈,能明顯感覺到,如果當時他沒有松手,那鎖鏈也将即将斷開。
只因為這個人手指伸進窄小門縫裏扒門用的力。
在他的觀念裏,不論是做什麽事情,都要做到極致。
就像當時,他并沒有打算在那一刻松開那條鏈子。
至于什麽時候松開,他沒有想,大概就是憑心情而定。
那時候他能聽到裏面的章淺和徐霜都在讓他快進去,程故淵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傳來。
可即便程故淵沒說,遲域依舊聽到了。
所以在那一刻他松開了。
後來他說再也不了,并不是性格被束縛。
而是他覺得沒必要。
實在是沒必要。
因為這個人始終都有能力保護好自己,而每次受傷,都是為了他。
遲域那一刻有些詞不達意。
沒有任何單薄的詞語能表達他的心情。
他只想說愛。
可是話出口卻變成了“等晚些時候我給你上藥。”
程故淵凝視着他,眸底似因風起波瀾的水面,開口道:“遲域,你最好記得你說的話。”
說完他立刻轉了視線,似乎是想要掩飾自己眼裏的情愫,又可能是想要轉移遲域的注意力,他看向宋念,說:“你可以賭一把,賭你認為的人是對的。”
宋念對上程故淵的視線,心裏忽然就有了底。
她眨了眨眼,看向真正的謝河,說:“是你嗎?”
真謝河都快要哭了:“是我!”
謝河二號立刻大聲反駁:“阿念,你看錯了!”
宋念神情有一絲猶豫。
謝河二號又說:“阿念,你要是認錯了不會後悔嗎!如果真的因為你認錯,我死了……啊!”
謝河二號的話沒說完,他突然叫了一聲,因為後背被撓了一下。
剛回過頭,他便與迎面而來的喪屍臉對臉,呼吸都能混在一起。
謝河二號急忙後退兩步,卻見那喪屍并沒有再往前追,仔細一看,原來是程故淵在後面揪着這喪屍的衣領。
看着遲域和程故淵這兩個煞星,他忍住想要罵人的沖動,吼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程故淵視線涼涼的:“你很吵。”
謝河二號:“……”
聽了宋念的話,又看到程故淵的舉動,他們已經明白到底哪個是真謝河了。
許留剛要将謝河拉過來,這位謝河二號倒是先一步跑開,跑到樓頂的中間位置,又扯着嗓子大叫起來。
本來慢慢趨近穩定的喪屍群立馬又暴躁了,爬上來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提速,防火門處的撞擊也砰砰作響。
一行人默契地去抓他,要堵住他的嘴。
謝河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也跟着去幫忙了。
于是現場就成了這樣一個情況——
謝河二號在他們過來之前就閉緊了嘴巴,左邊一側身右邊一彎腰躲過了他們的襲擊,又朝別處跑去。
謝河剛要去抓他,突然被木板豎着砸到了後背,他咬着牙:“打我做什麽!”
“啊對不起!”方遠說道,“我看不太清,認錯了……”
謝河:“……”
算了。
剛這樣勸自己忍一忍,下一塊石頭就直直的砸過來了,貼着太陽穴飛了過去。得虧是這人方位把握得不标準,否則腦門瞬間能開了花。
“!”謝河看向扔石頭的人,喊道:“銀子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就這樣,因為他的好心來幫忙,導致一堆人分不清到底該打哪個,于是拳頭、木板、石頭……
多多少少都落在了他身上。
謝河無比幽怨,但又不知道該怪誰,只能像謝河二號一樣——專心地逃竄。
謝河:真的不想說我經歷了什麽……
謝河二號逃竄得快,他倒是沒挨着打。看着真正的謝河被誤傷的慘樣,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下一秒就被人反手扣住,接着腳步不聽使喚地走到了樓頂邊緣。
遲域在他身後推着他,他的大半個腳掌已經越出樓邊沿,只靠身後的遲域扣着他手的力氣。
“這是做什麽,”謝河二號裝着一副不在意的語氣,說道:“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我是死不了的。”
遲域“嗯”了一聲,“看到了,還是想試試。”
謝河二號盡量語氣不變:“勸你最好是不要試。”
實則他的內心真正想法:媽的別搞!死不了但疼是真的啊!
遲域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扣着他手的力氣松了松,謝河二號立馬嗷嗷亂叫:“別別別,我都告訴你們,我什麽都說!”
遲域:“說。”
謝河二號呼吸抖着:“能不能……先讓我站平地上,我怕……”
“你沒有時間,”遲域無情道。
偏偏在這時一聲巨響。
數不清的喪屍将防火門撞到變形,門鎖生生斷開!
烏泱泱的喪屍低吼着朝他們撲來。
前面是撲過來的喪屍,後面是源源不斷往上爬的喪屍。
怎麽看都是一條死路。
不光他們這些玩家,原本世界裏的人也已經僵在原地,無處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