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人

腦子裏剛閃過那麽一個念頭,許留眼前一黑,亮起來時身處一個空蕩蕩的小房間。

剛剛從那麽豪華的酒店出來,許留看着眼前漆白的牆面,嘀咕道:“這個房間還沒電梯大吧。”說着他慢慢轉身,正好奇自己那隊友都在哪,轉過身的一剎那渾身一顫,雙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就在身後的這面牆上,釘着一個女人!

女人的白色裙子齊到腳腕,和背後的牆面相映一體,垂耷下來的赤足看起來僵硬又可怖。

許留肝顫地退到牆邊,哆哆嗦嗦的眼睛都沒地放,四面通白的牆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懸挂,唯獨對面有個……

找不到隊友,就他自己孤身一個人。無意中視線瞟到對面女人的腳上,不知是他自己在哆嗦,還是那腳腕真的動了。

許留視線往上看去,意識逐漸崩潰。

他只晃了一眼便沒再敢看的畫面現在清晰地映在眼睛裏。

女人雙臂大張着,兩個手腕都被純黑色的長釘貫穿,深深地釘進牆面。似乎……她能懸空在牆面上,就是靠手腕處的釘子。

她的手腕中央的血跡斑斑,似乎已經幹涸很久,硬成血痂,像朵絢豔的紅花。

這殘忍的一幕,許留覺得自己的手腕也隐隐作痛。

然而下一秒他就痛不出來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女人手腕也動了動,許留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約莫半分鐘,女人的手腕和腳腕一直在動,被長釘嵌進去的筋骨也發出細微的聲音。

四面都是白牆,別說門了,連個通風口都沒有,許留大口呼吸着,眼前的一幕讓他又害怕又不得不死盯着,生怕錯過哪一幕再看過去時就到自己眼前了。

又過了一分鐘,許留的心跳聲砰砰的估計對面的女人都能聽到,他又實在不理解,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具屍體,可是——

Advertisement

哪裏的屍體還踏馬會動啊!

而且,這動作一直沒有停。

女人面容安靜,眼睛輕輕阖着,興許可以用安詳來形容。可是她手腕處的慘樣又與她的表情相沖突。

約莫兩分鐘,在許留看來是如此之久,那女人活動着的手腕劇烈地動了兩下,接着猛地攥拳,手臂朝前一擡。

許留傻了。

掙破了長釘的手腕并未冒血,似乎是因為早已幹涸,女人輕飄飄地落在地面,赤足踩着地板,在原地靜了幾秒。

許留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手腕,視覺似乎能替他感同身受似的,他不自覺地摸索着自己的手腕。

女人依舊閉着眼睛,赤足動了動,接着朝向許留的方向緩緩起步。

“啊!!!”許留叫得撕心裂肺,雙手護在臉前揮舞着,背抵着牆面,踩在地面上的雙腳使勁用力,又朝前劃去。

這種力道,再多頂幾秒,後面的牆興許能有些凹陷。

許留從亂揮的手臂間看到女人在一步步靠近,他忍不住叫喚:“咱們有話好好商量,你說句話也成,別別別這樣!我膽小!不帶這樣吓人的,你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啊?!”

女人腳步沒停。

“你要是活的,就先停下,咱們說話!你要是死的,嗚嗚嗚……你要是死的,你也停下,你都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女人赤足平穩地落在地板上,一下也沒停。

許留:“媽呀!來真的啊系統,真的要我們死在這裏嗎!!!”

系統沒搭理他。

許留眯起的眼縫中看見近在咫尺的女人——安靜地阖着雙眼,黑發垂在肩上,皮膚很白。

抛去這個外表不談,女人正朝着他緩緩擡起右手。

“啊啊啊啊啊!”

許留差點蹦起來,手臂亂揮似乎碰到了女人的右手,緊接着他就被不容反抗的力道打了回來。

手臂隐隐作痛,許留恐懼中摻雜了幾分疑惑。

這女的力氣怎麽能這麽大啊!

抵抗不過,跑不了,許留被女人掐住脖子的同時,手臂從臉前垂落,由此,他看見了女人身後出現了一扇門。

…………

章淺和徐霜在一個房間裏,境遇和許留一模一樣。

大概是在系統倒數時她們的手緊緊牽着,所以系統沒能将她們分開,便送進了同一間小屋。

對視後她們短暫地松了口氣,回過頭那口氣就又提上來了。

視線沖擊力太大,她們快速後退背靠着牆,章淺顫聲道:“她……霜霜,我沒看錯吧,這不是一幅畫吧?”

徐霜嗓子動了動:“不、不是畫。”

被釘子挂在牆面的女人安靜而溫和地閉着眼睛,章淺和徐霜很害怕,攥着彼此的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

即便如此,靜止幾分鐘後,兩個女生還是鼓起勇氣緩緩走過去。

她們站在女人身前,仰頭看着女人被釘住的手腕。

章淺縮着肩膀,滿臉害怕:“霜霜,我蹲下來你踩着我,看看能不能把那釘子取出來……”

徐霜看了她一眼,章淺立刻說:“要不我踩着你也行,我上去看。”

徐霜搖搖頭,說:“沒事,我上去看吧。”

章淺立刻半蹲,雙手扶着牆,擡頭看向徐霜:“沒事,你放心踩。”徐霜一手扶牆,踩着章淺的肩膀站了上去。

女人的手腕高舉着被釘住,即便是她踩着章淺的肩膀也不太能夠到。況且章淺的力量有限,半蹲已經是極限了,不能再站起來。

徐霜扶着牆,小心翼翼地往上摸,摸到了女人的手腕。

只碰了一下她就忍不住縮回手。

太涼了,也太疼了。

她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麽畜生才能做出這種事。

腳下踩着的章淺在微微顫抖,徐霜平穩着心緒,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去摸向那長釘。

只有食指和中指能夠到,她兩根指尖夾着長釘頂端,試圖拔出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她能感覺到章淺的顫動幅度更大了,她重複扶着牆,踩向了地面。

站穩後她将章淺扶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搖搖頭說:“夠不到,也能感覺到,那釘子釘得很深。”

章淺看着女人有些發青的雙足,将自己帶血的外套脫下來,用袖口在女人小腿間纏了兩圈,“她看起來很溫柔,怎麽會受這樣的罪呢,”她輕聲說着,将垂下來的衣服裹在女人雙腳上,又用另一只袖口從後面纏上小腿。

雙腳發青,她似乎很冷,章淺想讓她暖和一點。

到現在她們已經不覺得怕了,只覺得心疼。

徐霜眸光動了動,随後半蹲下去,說:“我力氣大,你踩着我,看看能不能夠着。”

章淺踩着徐霜站了上去,徐霜為了她方便一些,使足了力氣繃直着腰,章淺能摸到女人的手腕。

她心跳的很快,這樣的一幕在視線裏實在是太有沖擊力,她很難不去想女人該有多疼。長釘嵌進女人手腕,頂部只留了極短的一截,章淺強忍着酸楚,指尖落在女人手腕上,用力拔了那長釘一下。

沒拔出來,章淺有些着急,尤其還在碰着女人冰涼的溫度,她不自覺地掉着淚。她近乎是緊貼着牆面,視線埋在牆側,不太能看清。

拔長釘的同時,她隐約看見女人的手腕動了動。

徐霜說話有些費力,問:“能夠到嗎?”

“能,但是沒拔出來。”章淺說。

在章淺踩着她肩的過程中,她受到壓迫不自覺地在撤力氣,察覺到後,她又試圖挺直腰,方便章淺動作。

結果在她卯足力氣時,肩部突然一麻,半蹲着的動作猛地成了跪在地上,肩上的章淺沒防備,直直地朝後跌去。

就當章淺以為自己肯定會摔很慘時,瞳孔裏的女人突然掙開一處手腕,帶着冰涼的體溫拉住了章淺。

…………

方遠的眼鏡在口袋裏,沒取出來,高度近視的他環視了一圈房間,心想:這可能是這次系統給安排的房間,還挺好的,有一幅畫,但是太空了,床啊桌子啊都沒有。

他根本就沒看清女人的腳腕和手腕都在動,他背對着那幅畫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這次是個什麽世界呢,我的隊友們呢?”

等到他終于想起要戴上自己眼鏡時,一模上衣口袋,發現沒有。他連忙站起來摸褲子口袋,好在是摸着了。

他戴上眼鏡,回頭一看,與閉着眼睛的溫柔女人面對面。

…………

遲域寬肩抵着身後的牆,擡眼看着面前一扇黑色的門。

沒等多久,這扇門被打開,他等着的人走了出來。

兩個人的視線交彙,心照不宣地在對方身上游走了幾秒,确定對方沒受傷。

随後,程故淵移開了視線,遲域湊到了他身側。

“裏面發生什麽了?”遲域看着這人的側臉問道。

程故淵默了幾秒,反問:“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遲域笑道,“就是看看我們經歷的是不是一樣。”

話說完,程故淵擡手的動作緩了兩秒。

遲域高挑着眉,尾音揚起:“怎麽?”

程故淵捏了捏自己的食指,這處紗布當時被遲域碰掉了,一直也沒重新包紮,指尖的血痂還沒脫落,他垂眼看着,說:“出去了還給我包上。”

遲域笑着看他,答:“好。”

一截長長的樓道,旁邊還有四個個房間,程故淵一眼掃過去,忽地轉頭問遲域:“你從哪間出來的?”

遲域指着身後說:“你對面,我出來後這門就消失了。”

程故淵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沒再追問。

沒等多久,一扇門打開,披着黑色衣服的章淺和徐霜緩緩走了出來。同一時間,許留咳嗽着也打開了另一扇黑色的門。

他們站在樓道裏對視着,章淺進入系統時身上的血衣服已經不見了,不知從哪裏披了件黑色的外套。

許留無暇注意這些,他的脖子一圈一定有掐痕,現在也有些呼吸困難。回想起剛剛驚險的一幕,又看到了自己的隊友們,他眼眶一酸,還有心思琢磨一下,抱兩個女孩子不合适,于是他沖着程故淵就想抱上去。

還沒挨到程故淵,他倒是先被遲域擡手攔住了。

遲域垂眼睨着他,說:“別動手動腳。”

許留差點沒了,委屈得很,前面兩個人又不讓他抱,正巧又一扇門打開,再次摘了眼鏡的方老師走了出來,似乎還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看。

許留“哇”的一聲就撲了過去,“方老師,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