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始2（第二更）
“什麽忙啊？對我你還要客氣什麽？”林青大大咧咧的說。
“這種餅放久了就會變潮，會很硬很難咬，現在這麽大塊的餅我們也吃不完，你可以幫忙把這些多了的餅分給你旁邊的人家嗎？這樣既可以讓餅不要浪費，又可以讓他們知道我們家賣餅，如果喜歡吃就會來買，一舉兩得。”
林青聽了豪放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這個三妹你放心，串門的本事我可是一流，保準把這些餅都送到。”
“好的，那我就謝謝二姐了。”林香說。
“謝什麽啊，都是一家人。”
林香将卷砸門拉下，兩人抱着一油紙袋的醬餅往家裏走，這個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林香！”
這是之前那個領導的聲音，聽到聲音，林香和林青停住腳步雙雙往後面看去，果然是已經中年的領導，林香朝他笑了笑：“領導好。”
林青沒有讀多少書，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看起來正式的很，而她穿着花衣花褲，看起來老土地不行，當下就有些膽怯，默默地往後面退了兩步，也跟着喊：“領導好。”
聞言，中年男人看了看林香身後的林青，見到兩人面容有些像，便問：“這是你姐姐？”
林香點點頭，“是啊，我二姐。”
看着林香不卑不吭的樣子，再看看林青卻生生的樣子，中年男人暗道，如果不是林香外貌看起來小多了，這兩人的性子，他還以為沉穩大方的林香是姐姐呢。
“是準備回家嗎？”雖是這麽問，可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林香手裏抱的油紙袋上面，他和林香隔得不遠，可以嗅到醬餅誘人的香味。
“是啊。”林香說，同時将一個油紙袋遞了過去，“領導，這是我剛剛做的大餅，來一份嘗嘗吧！”
因着和林香交涉了有好幾次，林香這人又很大方得體，中年男人很是欣賞她，也在心裏将她當成了熟人，在熟人面前自然不用扭扭捏捏，當下就收下了。接過油紙袋之後，他朝着袋口嗅了口，然後說：“真是香到不行，叫人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接着，他捏了一小塊嘗了嘗，嘗過之後他的神情和林青所差無幾，那是對美味極致驚豔的表情，吃了一塊，似還意猶未盡，卻不下手拿第二塊了，他對林香說，語氣真誠：“這實在是太好吃了，我也在外面呆過，什麽樣的餅沒有吃過，可是這個實在太好吃了！”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舍不得吃第二塊了！這個我就留給我兒子回家吃。”
“領導覺得好吃，我真是受寵若驚。”林香說，接着又遞給中年男人兩個油紙袋，說：“我聽說領導你有兩個孩子都在家裏，小孩子的嘴向來比大人饞，既然好吃，那就再帶兩份回去給孩子吧。”
“這怎麽能夠要？”這一份看起來就不少，他怎麽好意思還要兩份，連忙推脫道，“我家那兩個這份就夠了，這些你留着回家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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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你不要客氣，現在我這兒還有這麽多，家裏的孩子也吃不完，你就拿着吧。”
中年男人一看林香的懷裏，再看她身後林青的懷裏，也是一大堆，想了想也就收下了。他也不是笨蛋，看到林香拿那麽多，如果是她自己吃顯然是吃不完的，當下就問：“林香，你以後是要在廠子裏面賣這個嗎？”
林香笑：“領導真聰明，這都讓你猜中了。”
這下，中年男人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你拿賣的東西免費給我，我怎麽好意思收，這個多少錢？我給你錢吧。”
“不用不用！”林香連忙擺手，“這些我都是要拿去送人的呢，叫他們也嘗嘗味道，這都還沒有開張呢，哪能收錢啊，等我開張之後，領導有時間可以關照關照我們的生意啊！”
中年男人大笑，“那是當然的啊！”
這個時候正是中年男人下班的時候，他似乎還有事，沒有聊多久就和林香她們告別了，匆匆地走了。林香和林青也怕懷裏的餅涼了變潮不好吃，所以往村子裏走去，想着趕緊把餅送完。
黎生，也就是剛剛和林香聊天的那個領導，他拿着餅快速地往家裏趕，他的兩個孩子在村裏的學校上學，這個時候應該放學了，學校的飯菜沒有什麽油水，兩個孩子到現在肯定是餓壞了，他得趕緊回去做飯。
而且今天林香送他的餅這麽好吃，相信孩子們看到肯定高興地不得了。
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家，他不是林家村的人，也不是這個省份的人，他的家在s省，原本是在主廠上班的，眼看着就要被提撥起來升職了，可是被走後門的人硬生生的搶了職位，他原來的位置又有人頂替上了，上面的位子又給人擠了，其他可以讓他呆的崗位又沒有，所以主廠就把他派到了這邊小村莊裏的分廠。
一個離家鄉很遠的村莊，起先他是很不滿的，接觸的都是些邋遢的鄉下人，不過，随着分廠的建立到現在，倒也習慣了。
“爸爸！”遠處，兩個小孩站在廠子給他安排的臨時宿舍，也就是他現在的家門口處，對他使勁揮手。他不由加快腳步，小跑着過去，兩個孩子對他伸開手臂，他立即彎下腰，給了兩人一個熱情的擁抱，順便又在兩人的粉嫩的臉上親了親。
“回家先去媽媽了嗎？”他柔聲問。
其中一個男孩子點了點頭，“看到了，可是媽媽在睡覺，還是和昨天一樣有氣無力。”
黎生聞言嘆了口氣，他才四十出頭，可是面上卻有止不住的滄桑，他将林香給他的油紙包遞給兩個孩子，說：“這是爸爸上班地方一個阿姨送給你們兩個的餅，好吃的不行，你們先吃，爸爸先去看看媽媽，等會來給你們做飯。”
兩個孩子懂事地點點頭，黎生就往卧室裏走去。
雖然沒有拉上窗簾，可是現在天色不早了，所以屋子裏還是黑黑的，黎生對着黑暗的房子喚道：“張曉，你睡了嗎？”
“黎生……你回來了啊，我剛剛起來了呢。”黑漆漆的屋子裏傳來一個羸弱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黎生心下一痛，“我開燈好嗎？”
得到女人的應允，黎生将燈打開，一打開，便看到身後床上躺着的女人，女人身形挺高，可是身子幹瘦，全身上下一點肉都沒有，說只剩下皮和骨頭絕對不誇張，一眼看過去倒有幾分驚悚。她的神情很疲憊，眼睛下面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其實她的臉長得很精致，只可惜因為太瘦了導致雙頰凹了進去，所以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好看。
“今天好像……回來的晚一些啊。”女人有氣無力的問。
“是啊。”黎生說，“今天下班遇到上次和你說的那個女人了，你還記得嗎？就是上次那個要租廠子裏那間房子的女人，今兒看到她，她說要在廠子裏賣餅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的開。”
床上的女人笑了笑，“能的，上次聽你說了，就覺得不是一般人，她竟然有這種想法，那就一定能夠達成目标。”曾經她也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可惜被這一身的病磨去了菱角。
“爸爸，爸爸！”冷不丁地，他的女兒跑了進來，她的手裏還拿着用油紙袋裝的醬餅，嘴角沾着不少醬，臉白白嫩嫩，看起來着實可愛，“這個餅餅好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餅！謝謝爸爸今天給我還有哥哥帶餅回來。”她一跑進來，醬餅誘人的香味便也跟着進來，聞着真是誘人不已。
雖說自己疼愛女兒，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不由發火了：“靈靈，你怎麽帶着食物進來了？不是說過你媽媽聞不得食物的氣味麽？”他妻子有厭食症，吃不得東西，即便是再好吃的東西，只要她嗅到，或者是入了她的口，那麽必定是嘔的不省人事，平常她只能硬着頭皮喝些沒有任何味道的白粥來維持生命。
靈靈有些委屈地看着黎生：“爸爸，我只是想把這麽好吃的餅分享給媽媽。”
黎生嘆了口氣：“你明知道你媽媽吃不得這些東西的。”吃了就吐，聞到了也吐……雖然靈靈分享是好意，可是這好意張曉接受不了啊。
正這樣想着，床上的張曉虛弱地開口了：“靈靈……那是什麽啊？好香哦。”
聽了這話，黎生渾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張曉，看着她凹下去的臉，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說：“張曉，聞到食物的味道你竟然沒有吐？！”
這時，張曉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靈靈帶食物進來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而且還覺得香……她是由多久沒有覺得食物香了啊，好久違的感覺。
黎生狂喜的都快跳起來了，他妻子得厭食症已經有兩年多了，這些年他邊工作便帶她看病，可是怎麽也看不好，國內的醫生都說沒得救了，現在活着，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甚至叫他早點準備後事，他不甘心，所幸張曉也堅持，沒有因此放棄生命，盡管吃不下，可是每天也會聽話地硬着頭皮喝下一碗白粥。
可是他從城裏的主廠調來這邊，張曉的情況便日益漸下，每天像是完成任務一樣的白粥都喝不下了，這兩天一直在說，叫他給她準備後事，她可能活不長了，還說她死了之後，他還年輕，肯定要找新的女人的，只希望找善良些的，至少能夠對兩個孩子好。雖然他們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可是黎生對張曉可是真愛，兩人從大學走到現在很不容易，他怎麽舍得讓她走啊。
今兒她突然說食物香，是不是就說明病情有好轉了？
可他也擔心是不是回光返照啊，臨死之前的人，往往有那麽一刻是很有可能精神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想到這，他心裏傷心的不行，喚來靈靈，說：“餅給你媽媽吃點好不好？”
靈靈一聽媽媽要吃東西了，當下高興地不行，雖然她很喜歡吃這種餅，可是無私地把餅給黎生了。黎生怕張曉沒有力氣咬，特意将一小塊餅撕成了兩半，這餅雖然酥脆，卻不硬，一下便撕開了，軟綿的很。他喂到張曉的嘴裏，然後期待又緊張地看着，張曉咬了咬，然後朝他笑了笑：“沒有以前吃的東西那些腥味呢，真好吃。”
這下，黎生真的可以稱之為狂喜了，可一下又變得極度悲傷，他真的好怕這是回光返照。
吃了些，張曉就有些累了，躺下說想睡一下，黎生真是擔憂到了極點，他真想呆在她的床邊永遠守着他，可是現在他的兩個孩子還要吃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得不走開，走開的時候，他實在不放心，便叫靈靈好好看好張曉，另外囑咐如果張曉有什麽事，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訴自己。
林青說今兒她丈夫回來，所以今兒就不去林香那兒吃飯了。林香一聽也沒有反對，畢竟兩人恩愛，還是在一塊吃飯的好。林香這兒沒有剩下多少餅，送了臨近的幾戶，就沒有多少了，想着還要給林母和天天留點，剩下兩油紙袋她就沒有繼續送，而是直接回家了。
一回家，她就看到了昨天去了城裏的林父，林父坐在臺階前抽旱煙，穿着破布衣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滄桑。
“爸。”林香喊道，“你回來了啊。”
林父聞言擡起臉來：“三兒是你啊。”
林香颔首，看到林父，她就想到月月，連忙向林父打探月月的情況。
聽到她提起月月，林父就嘆了口氣，“那孩子也不知道撐不撐的過去，我去的時候她剛做完手術昏迷着，到我走的時候還沒有蘇醒，她爸和我說，醫生給月月做了手術，可是手術的時候大出血，唉……醫生的意思是讓月月爸早些給月月準備後事，他爸哭得不行。今兒我下來的時候，他爸也下來了，說要立刻和林花花離婚，現在就月月奶奶在城裏看着月月。”
林香一聽，心裏登時也不好受，雖然林花花可惡的勁，可月月那個孩子卻是讨人疼的緊，這麽好的一個孩子。當下她就問；“爸，帶過去的雞湯和水，你沒有給月月喝嗎？”
林父嘆了口氣，說：“她昏迷的時候喂着喝了點，可是她沒有意識，全部漏出來了，唉罷了，雖然雞湯是好東西，可不是靈丹妙藥，救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