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刁難

翌日,曲府。

陳衣和曲延久坐在主位上,兩人都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看着正與一名男子跪在堂中央的曲妃蝶。“妃蝶,娘剛才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再說多少次,妃蝶的決定都是沒有變的!”曲妃蝶難得堅定的說,黑亮的眼眸裏透着對自己看中的公子的無盡信任與支持。“爹,娘,在游園會上,妃蝶的舞蹈被污蔑為名樓女子所跳的舞蹈,幸得這位楊公子出手相救,妃蝶這才沒有受到太大的名譽損失,而且……而且,妃蝶與楊公子,已經意亂情迷……私定終身了!”

“混賬!”曲延久生氣地用力拍了下檀木桌,“妃蝶,爹娘平時教你的女子觀念,你都擺在哪裏了!?你才十四歲,大好年華的,居然跟一個男人私定終身!?如果傳了出去,我們曲府怎麽站得住現在在京城的地位!?”

曲妃蝶異常堅定地看着曲延久,“爹,女兒此生非楊公子不嫁,私定終身,女兒認為并沒有什麽大不了!”

就連脾氣很好的陳衣也開始有些生氣了。“妃蝶,你還小,怎麽能那麽不懂事呢?爹娘從來都是為了你好才會幫你考慮好以後的路,你非但辜負了爹娘的期望,現在還跟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男人私定終身……你,你是想氣死娘嗎?”

楊逸塵見狀立刻跳了出來辯解,“此言差矣,曲夫人!小生與二小姐是真心相愛的!”

“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陳衣怒喝,“你是什麽人,居然敢跟我辯嘴?先別說你現在是我們曲府的膝下之臣,即使你是皇親國戚,在我們教女兒的時候,也沒有說話的權利!”

“爹、娘!”曲妃蝶努力地哀求着,“您們怎麽能這麽說女兒呢,女兒難得在游園會上碰上了心上人,這輩子女兒就是要跟定楊公子了!”

“你!你!反了反了!”曲延久氣得胡子都要飛起來了,“何叔!把家法拿來!我今天倒要看看,是我的家法厲害,還是你的忍耐力厲害!”

縱使已經被家法這話吓得臉色蒼白,曲妃蝶還是咬着下唇皺着眉頭,堅定不移地看着曲延久跟陳衣。

見心上人被曲延久跟陳衣一直罵着,楊逸塵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加入了罵戰,期間,他忍不住瞧了曲緋蝴一眼,卻驚訝的發現,曲緋蝴壓根對這事不感興趣,只是一直看着他們,表情好不歡樂。

她當這是唱戲嗎,還看得興致勃勃的!

相比起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坐在一旁的曲緋蝴可謂是個局外人,優雅地邊喝着普洱邊吃着放在一旁的上好沙糖桔,她這個樣子似乎就是在看一場戲。

不知道為什麽,在家法取來的這段時間,陳衣的火苗突然延伸到她的身上,還有熊熊燃起之勢。“緋蝴,你身為姐姐,你為什麽不去說一下你妹妹?你們是雙胞胎!是最親的血緣關系!你總不能看着你的妹妹這麽堕落下去吧?快!幫爹娘一起罵醒你妹妹!”

曲緋蝴的眉頭動了動表示聽見了陳衣的話,但她的行為卻讓陳衣完全感覺不到誠意,她還是端着青花瓷杯子慢慢地喝着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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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何叔取來家法,曲延久拿着家法準備揮下去時,溫柔平淡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爹,且慢。”

從來沒有聽過自家大女兒如此奇怪聲音的曲延久呆住,就連已經在半空中箭在弦上的家法也愣着沒有揮下去,導致本來就受到挺大力量的家法的尾端因為慣性狠狠地揮到了曲延久的後腦勺上。

看着曲延久那個被家法揮到疼的龇牙咧嘴的樣子,曲緋蝴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不能笑,嗯。

“爹,娘,要把妹妹勸回來,何苦讓妹妹受到家法呢?”又喝了一口茶,曲緋蝴淡淡的說,“假如妹妹今天因為家法而妥協了,改天讓京城的公子們不小心看到妹妹身上的鞭痕,試問,他們會怎麽想呢?曲府主人會用家法懲罰他們最寶貝的二女兒?爹,您不是最看重曲府在京城的地位嗎?這位公子是外人,那些公子們不認識,而您可是曲府的主人,是要在京城立腳的,如果這事傳出去,給曲府會帶來多少生意上的不便利……爹,您自己琢磨琢磨,好麽?”

不用考慮了,曲延久早就被曲緋蝴的這番話吓得把家法給扔了,開玩笑,懲罰有錯的仆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如果連自家女兒都打……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給曲府的地位抹黑。

見曲延久已經放棄了家法,曲緋蝴微微一笑,但依然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兩人。“妹妹與公子的事,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楊公子是洛陽洛寧人……”

“……寧人,家父是朝廷命官楊志豪,家母乃名門之後,小生在家裏排行老大,下有一弟一妹,感情深厚,而且家母帶來的嫁妝裏也有幾畝薄田,足以讓妃蝶過上幸福的日子,希望姐姐成全……”

不知道為什麽,在曲緋蝴将楊逸塵編造的身世說出來時,上輩子楊逸塵在她面前介紹自己的話語突然響在了她的耳邊。

多傻啊,她居然也跟着曲妃蝶一塊相信了楊逸塵的這番話,繼而極力地保護着曲妃蝶跟楊逸塵的交往,直到他們兩人也因為家裏的反對而攜手私奔。

其實,曲府家裏的生意也是會涉及到皇宮裏妃子們的生活,加上她那時已經擁有八面玲珑的商業手段,她大可以透過那些被皇帝正寵幸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們去打聽那位“楊志豪”的身份。只可惜,上輩子的她實在太天真,也太單純了,完全沒有考慮過去問那些妃子。直到後來,楊逸塵的身份敗露,衆人才知道“楊志豪”其實是皇宮裏一個小太監,并不是楊逸塵所說的“朝廷命官”。諷刺的是,楊逸塵與楊志豪居然是同一輩人,何來的父子之說?

而這輩子……

曲緋蝴将楊逸塵一直對外宣揚的身份細細說了出來,楊逸塵邊聽,額頭就邊流着冷汗。

為什麽曲緋蝴會知道他編造出來的身份?雖然他對外說的身份的确是這個,但就連他自己都沒編造得那麽詳細,曲緋蝴卻一一幫他補充完了家庭背景……

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雖然公子的身份背景聽上去還不錯。”說的有些累了,曲緋蝴端起普洱又喝了起來,“但是公子,只有這些是不足夠的,妃蝶是千金之命,加上洛陽離京城有些路程,若果妃蝶嫁過去了發生什麽憾事我們是不能第一時間知道的,對吧?這樣吧,公子,如果你真的想娶妃蝶,答應我們,就在京城安家落戶,不要回洛陽了,反正你們家的家境不是還不錯嗎?讓你爹娘買個好一些的宅子,不過分吧?不回洛陽老家,也沒關系吧?啊,能不能順便讓楊公子的父母一塊來京城,咱們在買房子時,也能好好商量成親的事。”

越聽,楊逸塵的冷汗就越流的快。該死的,他哪來的錢在京城買宅子去娶曲妃蝶?還有,他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去哪兒找一對爹娘?

但在曲妃蝶看來,楊逸塵的冷汗都是因為曲緋蝴的刁難,當即開聲阻止:“姐姐,您怎麽能這樣!我要跟楊公子回洛陽,那是我願意的!”

“你願意?你怎麽不問問爹娘願不願意?”曲緋蝴冷冷的看着曲妃蝶,“為什麽要你這個寶貝女兒去遷就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外人?為什麽在沒有任何身份确認的情況下你願意跟着他走?你跟着他走了,爹娘牽挂你,哪兒找去?”

曲妃蝶一愣,“我……”

“若公子真心想娶你,我相信公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曲緋蝴眯着眼看着楊逸塵,“但現在看來,公子的誠意似乎不太足夠,這也表明了,公子其實不太願意娶妃蝶。爹、娘,您們認為呢?”

“哈……”曲延久已經被病完以後性格大變的大女兒吓到了,“呃,緋蝴,你怎麽說怎麽好吧……”

“來人。”曲緋蝴毫不猶豫地吩咐,“把公子送出曲府,讓二小姐回房,公子什麽時候願意買宅子娶二小姐了,再讓他們見面。”

曲妃蝶大驚,“姐姐,你不可以這樣!你不要阻止我跟楊公子見面!”她焦急地看着楊逸塵,“楊公子!你說話呀!”

“什麽都不用說了。”曲緋蝴毫無感情地說,“動手,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你、你們!放開我!楊公子,救我——”

曲妃蝶一個深閨少女怎麽能鬥得過那些力大無窮的仆人,很快,曲妃蝶的聲音消失在前堂。

曲緋蝴嘆了口氣,“楊公子,不要認為我的要求太苛刻,實在是……我這個妹妹,沒吃過苦,我們只是想讓她離家近些,有些保障……你,明白嗎?”

楊逸塵已經驚得不想再說話了,連忙點頭。

“那就好。何叔,送客。”

很快,楊逸塵也跟着何叔走了。曲緋蝴沉吟了一下,傳了一道命令下去。

“多派些人看着二小姐,在楊公子的宅子買來之前,不要讓二小姐出房門。這是大小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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