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憤怒
黑暗中，假牡丹拿着的劍似乎刺中了什麽東西，卻不是像她預料的那樣，是刺入皮膚時的聲音，就連曲緋蝴的聲音，她都沒有聽見……
假牡丹臉色一變，有埋伏！？
不等她仔細想這裏面的原因，房間裏突然燭光大亮，一直潛伏在黑暗中的人們各自拿着燈籠，讓這個假牡丹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們的面前。
而假牡丹的劍，此時正與一名身材瘦削的男暗衛手上的劍互相抵觸着，她的目标曲緋蝴，正被那名男暗衛保護着，跟她的丫鬟牡丹一塊冷冷地看着她。
“你！曲緋蝴，你這個賤人！”假牡丹大吼道，手上的劍又剛想刺過去，男暗衛卻快速的舞動着劍，毫不留情地往假牡丹握着劍的手砍去，硬生生的就把她握劍的右手連着手腕給切了開來。
“啊——啊！”假牡丹被突如其來的襲擊給吓壞了，尤其在看到自己剛剛被切開的右手正掉在自己的不遠處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掙紮着動着，更是疼的連聲尖叫。“你，夜晨，你居然敢！”
“我為何不敢呢？”夜晨微笑着站了起身撣了撣身上被房間裏的灰塵微微沾上的污跡，又把一直癱軟在地的曲緋蝴跟牡丹扶了起來，從容的樣子仿佛剛才砍了假牡丹右手的人不是他一樣。“這可是少爺的吩咐啊，我只是一個照做的小暗衛而已……說起來，你還真是狼狽啊，居然想來刺殺咱們家少爺的心上人？”
“哼！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女嗎，只等少爺回到王爺的位置，要什麽女人沒有！”假牡丹瘋狂的吼道，“你們根本就不懂！”
夜晨手上的劍迅速地抵在還想趁機接近曲緋蝴的假牡丹的脖子邊，“我奉勸你，不要在少爺面前裝模作樣，你這個樣子還真想讓人吐你一身。”
見假牡丹已經被牽制住，應軒連忙跑過來扶着曲緋蝴。“曲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應公子，感謝你願意幫我引出這個擾亂曲府的罪魁禍首。”曲緋蝴只是剛才在黑暗中被假牡丹的笑聲稍稍吓到了而已，相比起受到了驚吓的牡丹，她已經算好了。
“什麽，應公子？”假牡丹聽見曲緋蝴對應軒的稱呼時臉色非常不好的說，“什麽應公子，他是沈王爺！而且，王爺的名字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嗎！？”
應軒的臉色一變。這個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他們本來是背對着那位假牡丹的，突然，應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過身，右手迅速向着假牡丹的腮邊襲去。
果然！他，摸到了畫皮都會有的邊緣！用力一撕，假牡丹的一張畫皮就這麽被應軒撕在手裏，而隐藏在畫皮下的臉容更是讓應軒驚訝萬分。
這是跟了他十幾年的忠誠的暗衛。
這是他最近扔回了王府的暗衛。
這是他一時心軟沒有殺死的暗衛。
為什麽，偏偏是你呢？
夜晨看見畫皮後的面容後，在應軒之前将人給道出來了。“冥……是你！？”
見自己的身份已經瞞不下去了，冥幹脆驕傲地昂起了頭，語氣裏充滿着快樂。“對，就是我，我來幫着王爺鏟除他前進的障礙了！”
“冥，你是瘋了嗎！？”夜晨的嬉皮笑臉全部消失，此時的他只留下了對這位亦師亦友的男人滿滿的失望感，“少爺說了多少次了，曲姑娘是他唯一動心的女子，你居然對她出手？還牽連了那麽多無辜的人的性命！？”
“那些人無辜？我不過是給曲府鏟除一些雜碎而已！只是……借着那個姓曲的賤人的皮而已！”冥哈哈大笑着說，“誰讓那個女人，什麽都不懂，還要阻着王爺回王府，為了她，王爺還跟老王爺徹底斷絕了關系！”
“請稍等一下。”
夜晨剛想繼續罵着這個執迷不悟的人，清冷的女音突然響了起來，看起來完全沒有事的曲緋蝴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站在冥的身前，而身邊則一直跟着應軒。
“我，從你暴露自己的身份時就很懷疑了。”曲緋蝴看着面前那張倔強的臉，聲音裏毫無溫度地問，“你說……我礙着王爺的路？我只想說，我認識什麽王爺嗎？”
“你在說什麽呢！”冥聽見曲緋蝴的話就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狗一樣又想上來咬一口，卻被夜晨的劍抵得死死的，稍稍一動脖子邊就會開始滲血。“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就是至尊無上的沈王爺！對，他就是親王的兒子，下一代的親王，沈櫻軒！”
曲緋蝴瞪大着雙眼，看着像是說了什麽很棒的事而沾沾自喜着的冥，頭機械地轉到了應軒所站着的位置。
完蛋了……應軒壓根沒有想過，冥居然會在這個敏感的時間裏把他的身份給暴露出來了……明明，剛剛才用應軒的身份給她求了親的……
“啊，看你這個反應，王爺肯定沒有告訴你吧？”冥看着曲緋蝴的反應覺得很有趣，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同時踩中了兩個人的痛腳——一個人，隐瞞着自己的身份跟她有着接觸，而另一個人，卻什麽都不知道，這件事還需要從他這個意圖殺死她的人嘴裏說出來！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王爺明明說了他傾心于你，結果他怕得連他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告訴你！還一直用着自己的假身接近你對吧？聽說，他還用假身跟你求親了？哈哈哈哈……”冥放肆地大笑着，“好可笑，太可笑了！這真的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所以說，曲緋蝴，你壓根就配不上王爺，你就連活在這個世上的資格都沒……”
一聲像是蜂鳥快速地飛過的聲音，冥的表情定格在正在大笑着嘲諷着曲緋蝴的時候，而他的頭，已經跟他的脖子分離了來。已經死去的他，眼睛裏盈滿了驚訝，似乎很疑惑為什麽自己的眼睛會看見自己沒有頭的脖子，然而并沒有讓他細想的時間，他就徹底死了，整個房間裏被他脖子裏像是西洋的那種噴泉一般噴灑出來的血給逐漸的染紅了地板。
應軒的嘴裏發出陣陣憤怒的吐氣聲，一張很有肉感的臉已經被冥的屍體噴出的血給噴了一臉的血，連帶身上一直穿着的青色衣裳也沾滿了滴滴豔血，而他的右手正緊緊地握着他剛才十分順手的從身後暗衛抽出的劍的劍柄，用力得似乎要把劍柄給握爛一般。
十分驚人的速度，十分熟練的……殺人方式。
曲緋蝴有些疲累地閉起了雙眼。“應公子……說實話……如果您現在告訴我，你剛才殺的那個人說的話都是假的，興許……我還會相信您的話……”
他，真的是沈櫻軒？那個在高橋浩介面前二話不說輕薄了她的登徒子？那個在七夕的晚上不顧自己尊貴的身份給她撈了不少小金魚的人？那個不顧危險都要跑過來看她安全的人？
霎時間，曲緋蝴覺得，她的重生完全起不了什麽作用。面前的這個形勢，是她從來都想不到的。
“……曲小姐……我……”在曲緋蝴淡淡的詢問中，應軒想要繼續隐瞞下去的想法卻感覺維持不了了。“……他，說的沒錯。我……是沈櫻軒。”
我是沈櫻軒。
從應軒親自說出來，曲緋蝴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重生之後她唯一真誠相待的男子，覺得他有趣，覺得他可愛，看着他吃着自己的東西會感覺幸福，甚至在他說出想跟自己成親時，她居然起了考慮的心思。
從頭到尾都是謊言。
“今晚的事，感謝沈王爺了。”曲緋蝴喊應軒——不對，應該叫沈櫻軒了，稱呼突然改變了來，似乎……無形間就把兩人的距離給拉開了來。“牡丹受到了不少的驚吓，緋蝴先把她送回湖霏閣……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能否請沈王爺把屍體給處理一下？房間的話，留在這兒就可以了，等牡丹好一些，緋蝴會親自過來清掃一番的。”
沈櫻軒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是啊……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欺騙着她的，他怎麽能讓她覺得，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她會輕易地接受了呢？
看着曲緋蝴扶着牡丹邁着小小的步伐離開了這個偏院，沈櫻軒覺得冥再死個幾百遍都不足以抵消他對曲緋蝴的傷害。害慘了曲府的仆人，想借着牡丹的畫皮殺了曲緋蝴，還将自己最不能揭開的秘密全部告訴給曲緋蝴聽了。
實際上，最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
“……少爺。”夜晨站在他的身邊，而一直站在暗衛之間的梨淺也走了出來跟着夜晨一塊喊着沈櫻軒。“少爺。”
“我沒事。”沈櫻軒無力地說，手卻突然一轉，手上的劍精确無誤地插回剛才被他拔了劍的暗衛身上的劍鞘裏。“你們……把冥的屍體拿去處理了吧，梨淺，你帶着幾個暗衛，把房間收拾一下，可以的話，就在這些房間裏，找找會不會有被冥抓走的那些仆人，可能他們還是生還着的。”
梨淺點頭，“少爺，那麽，保護緋蝴小姐的事……”
“繼續下去吧，你是我唯一能安排在她身邊看着她的人了。”沈櫻軒捂着額頭說，“不到必要時候，你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出來……”
梨淺遲疑着，看着沈櫻軒的樣子覺得很于心不忍，“少爺，您別這樣，緋蝴小姐……不是個會記仇的人。”
“希望吧。”沈櫻軒無奈的笑了笑，“現在，她會原諒我……那就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身份暴露之後的王爺該怎麽辦呢……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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