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賣

手術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主要是因為冷君陽在旁邊看着,她無法施法,只能是每一個步驟都做足。

沒有辦法輸血,而病人又失血過多,所以,即便修補血管的手術很成功,縫補皮肉也很成功,但是能不能熬過,也要看他的造化。

這是阿蓁對冷君陽說的話,但是,阿蓁心中知道,他會活下去的,因為,她以浸泡了自己血的人參為他吊命。

這是阿蓁第三次用自己的血來救人,在這個醫術落後的年代。

“他叫什麽名字?”阿蓁坐在床邊,大口大口地喘氣,精神和體力都有些透支,這是不尋常的,以前她幫人做手術,即便是十幾個小時,都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她懷疑,這具軀體,和她的靈魂不吻合。

“柳風!”冷君陽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蹙眉看了她一眼,“你臉色有些蒼白,沒事吧?”

阿蓁搖搖頭,“休息一下就好。”

冷君陽想着她到底是弱女子,剛見了一場生死厮殺,又站立了一個多時辰,體力透支也是有的,便道:“你先休息一下,本宮要入宮一趟!”

“好!”阿蓁本想問還要不要她入宮為皇上診治,但是既然他不說,她便不必問,事實上她也想入宮。

冷君陽安排他在太子府的廂房裏休息,就在侍衛柳風的房間隔壁。

阿蓁盤腿坐在床上,丹田有真氣源源不絕地湧上,并無任何的障礙。

她略放了心,希望,不是她所擔憂的問題。

她剛躺下,便見廂房的門陡然被推開,一道火紅色的身影翩然進來,身後跟着兩名身穿綠衣的丫鬟。

阿蓁坐起來,擡頭看去,是那日在平南王妃看到的少女紫衣。

今日她着一身紅色的衣裳,顯得皮膚欺霜傲雪,杏子眼圓瞪,脖子上挂着一串火紅色的瑪瑙,紅色搭配紅色,本就有些撞色,但是她卻能帶出一股異樣的火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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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傲然地睨了阿蓁一眼,“我還以為是哪個女大夫,原來又是你。”

“紫衣姑娘!”阿蓁站起來,微微福身行禮。

“大膽!”紫衣身後的兩名丫鬟陡然變臉厲聲怒道:“你一介平民女子,竟不向郡主行跪拜之禮?”

紫衣微微一笑,伸手壓了一下,道:“燥什麽?你也說她是民間女子了,又怎懂得這些禮儀?”

她淡淡地掃了阿蓁一眼,伸手拉了一下鬓邊的發絲,嘴唇微微揚起,不無風情卻又不失淩厲地道:“只是,她不懂,你教教她便是了。”

那兩名丫頭得令,走上前,站在阿蓁面前,臉上挂着惡意的笑。

阿蓁眸色一沉,厲色看着這兩名丫頭。

那略高的丫頭一手拉住阿蓁的手臂,便要往前拖,她用勁很大,像是練過功夫,她本以為阿蓁身材纖瘦,這一拉必定是會往前撲倒,誰料阿蓁竟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她神色一急,又加了幾分力氣,用力一拽,阿蓁還是半分不動,只用沉冷的眸色盯着她。

另外一名丫頭見此情況,走到阿蓁後面,用力地朝阿蓁的小腿掃過去,這招掃堂腿用了很大的力度,只聽得“砰”的一聲,那丫頭疼得彎下身子,捧住腿呼痛。

紫衣微怔,擡頭瞧着比她高出小半頭的阿蓁,“你會武功?”

阿蓁冷冷地問道:“小郡主來找民女,有什麽事?”

紫衣哼了一聲,“無事,只是我聽說太子府來了一位女大夫,來看看是何方神聖,想不到又是你,真是倒黴,去到哪裏都見到你。”

阿蓁神色淡漠地道:“一般來說,見到我确實會倒黴,若郡主不想倒黴,請走吧。”

“你是什麽東西?敢趕我走?”紫衣神色一冷,揚手就想給阿蓁一記耳光。

在平南王府,她打過阿蓁兩次,兩次都打中,所以,紫衣料想,即便她懂武,也不過是三腳貓功夫,跟自己壓根不能比。

但是,她的手在半空忽地被阿蓁握住了手腕,她微怔,看到阿蓁眸子裏閃過一抹冷峻的寒光,手一松,她的腳步踉跄幾步,竟跌倒在地。

“你竟然敢打我?”紫衣簡直有點不能相信地看着阿蓁,怒火迅速地竄上她的眸子。

阿蓁面容冷凝地道:“太子殿下請我來,是救人的,若紫衣姑娘覺得太子殿下請我來救人礙着你的話,請你自己去跟太子殿下說,莫要在此撒野。”

紫衣在丫頭的攙扶中站起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瞪,伸手指着阿蓁的鼻子,“你不要以為你是陽哥哥請來的人,就可以對我無禮,無論是在将軍府還是在太子府,都沒有人可以欺負我,你敢對我動手,就是找死。”

“我死了,柳風也必死無疑。”阿蓁神色不懼地道。

紫衣往前一步,嗤了一聲道:“你在威脅我?”

阿蓁眸光純淨地望着她,不卑不亢地道:“民女在說事實。”

紫衣盯着眼前這張絕美淡然的臉,她的美看起來很不真切,或者她整個人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眉目精致,容顏出塵,連帶着整個人都有種出塵的美。

她承認自己嫉妒這張臉,但是,更讓她嫉妒的是,君陽哥哥從不曾這樣相信一個女子。

她定定地瞧着阿蓁好一會兒,眼底的怒氣和尖銳逐漸收斂,如今确實是殺不得她。

“你最好安分點,我會時刻盯着你。”紫衣冷冷地甩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阿蓁經她這樣一鬧,已經了無睡意,身體的疲憊感卻越發的強烈。

她不知道是身體疲憊還是精神疲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她有種活在噩夢裏的感覺。

柳風的情況很快就好轉了起來,這點讓阿蓁都覺得意外,術後的并發症沒有出現,連發燒的情況都沒有,她贊賞對柳風道:“你的意志力很強,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

阿蓁一時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這個年代女子對男子,是不能随便地用喜歡兩個字的。

柳風奇異地看着她,“不管如何,謝謝你救了我。”

阿蓁微笑點頭,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勢,上了藥粉之後便不再包紮,“天氣太熱,過度包紮會引致傷口發膿,但是不包紮呢,傷口難免會有細菌,所以,早晚都要清洗一次,我會幫你清洗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注意衛生。”

“好的,謝謝!”柳風俊美蒼白的臉有一抹淺淡的笑意。

“嗯,你可以下地行走,但是不能走太久了。”

“可以下地?”柳風一怔,“這麽快就可以下地了?”

記得上一次後背受傷,他足足在床上趴了大半個月才可以下床,禦醫說下床移動,容易撕拉傷口,最好是卧床。

“嗯,你手術已經三天了,昨天本該都可以下地了,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拖延到今日才讓你下地,走走可以促進血液循環,你是練武之人,應該知道血氣運行的重要性。”

阿蓁收拾好東西,伸手給他,“起來,我扶你!”

柳風把手遞給她,正欲起身,卻忽地看到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伴随一聲怒吼:“躺着,不許動。”

阿蓁回頭看去,只見冷君陽疾步走過來,一把扯開她,峻聲道:“你瘋了?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怎能讓他下地?”

當朝太子爺,會如此緊張一名侍衛,可見,這名侍衛在他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

阿蓁不着痕跡地放開柳風的手,垂下眉眼道:“我是他的大夫,我說他可以下地就可以下地,殿下不必如此緊張。”

“你是大夫,不代表你可以亂來。”冷君陽看着柳風,“你躺着,半月內不許下地。”

阿蓁想說什麽,卻見柳風已經安分地躺着,口中道:“卑職遵命。”

她只得作罷,心底悄然嘆息一聲,退後兩步站立着。

“你出去!”冷君陽回頭對她道。

阿蓁心底覺得很生氣,讓她救人就救人,讓她走就讓她走,把她當什麽了?

她眸子跳躍着怒火,轉身出去。

站在寂靜空曠的院子裏,阿蓁努力克制住心頭的悲憤,眼底都幾乎要擊出血來。

良久,身後才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還有冷冷地聲音響起,“你可以回獨孤府了,不必入宮為皇上診治,柳風也有禦醫繼續治療跟進,不必你費心。”

阿蓁不做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失禮,讓冷君陽微微蹙眉,但是,并沒有攔阻,只命人追了上去,給她一錠金子,說是給她的診金。

阿蓁收下,面無表情地道:“替我謝謝太子殿下。”

她回到府中,便感覺府中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徽娘拉着她進了房中,凝重地道:“大爺不見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懷疑是淳畫取了,淳畫雙腿已經被打斷,如今被關在暗房裏,可凄涼了。”

阿蓁自然知道丢失的是什麽,她皺着眉頭,“夫人沒有出來保住淳畫嗎?”

“夫人?淳畫的雙腿就是夫人命人打斷的。”徽娘道。

阿蓁素知梁氏殘毒,卻沒有想到殘毒至此,連自己的心腹都要拿出去犧牲,“淳畫說什麽了嗎?就這樣任憑夫人打斷她的雙腿?”

“她能說什麽啊?被灌了藥,毒啞巴了。”徽娘心寒地道。

阿蓁微微點頭,“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們不要過問。”

徽娘點點頭,“知道了,只是可惜了淳畫,這姑娘心眼其實挺好的,夫人對府中下人狠,都是淳畫姑娘幫襯着,她也一直很信賴夫人,沒想到,卻被夫人出賣了。”

一句出賣,讓阿蓁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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