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青龍

霍退覺得程語好好的彙報着, 突然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非常不對勁兒。

他現在明明十分冷靜。

程語則是覺得霍退受到的打擊頗大,竟然連吃樹皮都津津有味兒。

實在是太可怕了。

兩個人相對沉默。

最後還是霍退獲勝。

程語迫于老板的威脅, 不得不臨時休假半天, 把工作挪給了其他人。

而霍退則是迅速看着這段時間公司的投資項目, 确認砍掉還是繼續執行。

大約是樹皮的緣故, 他現在一連工作上幾個小時, 都沒有半點兒疲憊之感, 甚至效率還比以往快上不少。

只是頭似乎有些熱, 跟機器運轉時間長了一樣。

霍退放下最後一份文件,才注意到天色漸沉。

離他跟餘子昂約的時間已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

霍退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

他跟龍初初之間那份協議,就是豎在終點前面的刀,遲早要面對的。

只希望今晚他岳父能心情好一些吧。

“霍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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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退跟電梯裏出來的段泗撞了個正着,“路上說吧。”

段泗只好又憋住了, 等車門一關上, 立刻道, “我找我叔給你辦了加急, 親子鑒定結果已經全部出來了。”

“你快看看。”

霍退接過文件袋, 在段泗催促的目光下,慢慢打開。

而後皺起了眉。

段泗坐在副駕駛上, 一副想問又不太敢說話的樣子。

只頻頻往後看。

他又一次扭頭, 看到霍退把文件重新放了回去。

“霍夫人是不是正讓霍佳玉轉股份?”

段泗聽着他的稱呼愣了一下, 驚訝過後才連忙回道, “是的, 霍夫人想讓她把股份給她爸。不過霍佳玉也不傻,正跟律師商量着,似乎要确定以後能拿回股份才肯轉。”

“嗯。”霍退應了一聲,便陷入了沉思。

親子鑒定的結果跟燭九陰說的幾乎沒差,霍佳玉是霍父霍母的女兒,霍佳陽是霍父的兒子。

而他,跟兩個人都沒有血緣關系。

但霍氏的股份在他名下。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查起來還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既然确認了霍氏是他的,他也不會繼續退讓下去。

霍退很快便做了決定,“把霍佳陽不是霍夫人兒子的消息透露給霍佳玉。”

“不應該直接告訴霍夫人?”段泗疑惑道。

他想起程語跟他說,霍退現在腦子不太正常的話,便解釋道,“他們夫妻倆一人一半股份,勢均力敵,才能都起來吧。”

“霍佳玉會告訴他們的。”霍退淡淡道。

不過在告訴霍夫人之前,母女恐怕已經離了心。

霍佳陽又莽撞,知道自己身世後,更不可能把股份交給霍父。

霍退內心十分平靜的算着後續的發展,又吩咐道,“讓他們準備好,最多半個月,就可以開始收股份了。”

等下了車,見到顧北贏的時候。

霍退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十分平靜的思索,如何應對岳父的不同态度。

燭九陰,不,他爹,果然給了他一個好東西。

顧北贏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霍退心底冒出了些許疑問。

他現在感覺很好,完全不需要休息。

為什麽顧北贏會這麽問,難道是岳父的試探?

霍退猜測着,堅定的搖頭,“不用。”

“伯父,我們進去吧。”

顧北贏是好心提醒。

他雖然比不上阿九天生對這些熟悉,但這麽些年見的多了,也能發現霍退身上的不對勁兒。

靈氣外洩,像是吃多了似的。

不過看霍退這樣,應該也不是太嚴重?

兩個人進包廂的時候,餘子昂已經在裏面等着了。

他坐在一側,手邊擺着魚缸。

不過裏面裝的不是魚,而是烏龜。

三個人互相介紹過後,直奔主題。

顧北贏把電腦遞給餘子昂,提了自己的要求,“不買斷,收益四六分,預支八百萬。”

餘子昂點開看了眼,難掩臉上的震驚。

“這個是你一個人做出來的?”

顧北贏點頭,“嗯。”

餘子昂又看了眼霍退。

霍退點頭。

顧北贏随意道,“不放心的話這條可以寫進合同。”

這麽一來,餘子昂也确實沒什麽要擔心的了。

他談了有史以來最快的一個合同。

餘子昂主動道,“我讓人準備文件。”

他跟律師聊着電話。

霍退神色漸漸古怪起來,目光瞥了眼餘子昂的手機。

因為角度問題,并不能看到是不是開了免提。

但他能清楚的聽到餘子昂的助理回,現有的卡上沒那麽多錢,八百萬能不能走支票?

霍退側目看向顧北贏。

他岳父穩穩當當的端着茶杯,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

餘子昂很快就挂了電話。

“支票可以麽?”

顧北贏點頭,“當然。”

霍退有些拿不準到底是什麽情況了。

“顧先生有其他成品的話也可以跟我們合作。”餘子昂多了幾分熱絡。

正說着,他的手機響了一下。

餘子昂臉上多了抹喜意,“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他前腳離開,霍退就偷偷看了眼顧北贏。

顧北贏又喝了口茶,“有什麽問題直接說吧。”

霍退搖頭。

顧北贏挑眉,“你剛剛看了我不下三次。”

霍退正準備找個借口,突然又聽見了隔壁包廂的聲音。

十分清晰。

他猶豫了一下道,“這邊包廂的隔音好像不是很好。”

顧北贏往一側看了眼,臉上突然多了分笑意。

“你剛剛聽見餘子昂通電話的聲音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肯定,沒有給霍退拒絕的機會,“應該是因為你今天吃的東西,這個情況很正常。”

霍退松了口氣。

顧北贏指的應該是他吃的那塊樹皮。

他放松下來,喝了口茶水。

察覺到顧北贏的目光,背又繃直了。

這麽說,昨晚他跟程語的通話,顧北贏也聽到了?

他故意找借口的離開,而這個小心思,早就被岳父給看的清清楚楚。

霍退看向顧北贏。

顧北贏淡淡的笑了下。

“昨晚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這句話恍若處刑。

霍退機械的點了頭,也不太敢繼續揪着這話題說。

正尴尬的時候,房間裏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長得有點兒眼熟啊,是不是姓霍?”

霍退正愁氣氛不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聞言順勢又點了下頭。

反應過來包廂裏的情況之後,胸中剛湧出來喜意漸漸消散,目光落到了發聲的地方。

魚缸裏的烏龜正趴着,見霍退看過來,擡高了脖子,“我跟你爺爺還一起下過棋呢,他現在身體怎麽樣?”

霍退心平氣和道,“他去世差不多二十年了。”

“哦,哦。”烏龜不大好意思的在水裏劃了一圈,“時間過的真快啊。”

氣氛似乎比剛才還要尴尬一些。

霍退感覺腦袋有些熱,但思路卻又無比清晰。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時間點,又試探的問道,“那你是不是見過我爸媽?”

“是啊。”烏龜點頭。

霍退呼吸都慢了,“我親生父母?”

烏龜愣了愣,“你還有養父母?”

“他們去世後,你不是一直被你爺爺養着麽?”

霍退緊張的情緒散了不少。

默默在心底感謝了一遍自己的另一位岳父。

還好他吃了那塊樹皮,現在心情依舊十分寧靜祥和。

他簡單的提了霍父霍母的名字。

“那應該是你叔叔吧。”

烏龜想了想,“他能力不行,但是心氣比較高,當年覺得你爺爺把公司給你爸,只給他留些錢不公平,帶着錢離開了。”

“沒想到他還回來了啊。”

霍退依舊沒想明白,“但是我跟他沒血緣關系。”

“你們當然沒血緣關系。”烏龜理所當然道,“他是養子啊。”

霍退疑惑道,“可是霍氏旁支似乎沒人知道。”

“知道的應該只有你爺爺和那個老管家吧。”

烏龜嘆氣。

霍退信了大半。

仍存懷疑的幾分,則是因為怕這只烏龜記岔了。

具體如何,只能找那位管家,或者給霍父和他爺爺做親子鑒定了。

霍退正打算問些細節的東西,敏銳的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頓住。

他也止住了話。

下一刻,餘子昂推門而入。

臉上不見離開之前的喜悅,依舊挂着淡淡愁容。

霍退等他入座,開口道,“我看這只烏龜很有靈性,不知道你有沒有出手的打算?”

餘子昂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手指碰了碰魚缸,“這只烏龜是我喜歡那人的寵物。”

霍退看向烏龜。

魚缸裏的烏龜一動不動。

霍退又問餘子昂,“那你喜歡的人呢?”

“聯系不上。”餘子昂故作輕松的開了個玩笑。

“我懷疑他當初加我微信,就是想賣我烏龜。”

霍退目光從烏龜身上移開,“應該不是。”

餘子昂嘆息道,“不過他朋友倒是幾次想把這只烏龜買回去。”

顧北贏突然開口,“你把烏龜賣掉,或許就能找到你喜歡的人了。”

餘子昂微微搖頭,“未必。至少我留着它還有個念想,要是把它賣了,說不定……”

“算了,不提這個。”

霍退順着顧北贏的話想了想,瞬間打開了思路。

他看着餘子昂,目光中突然多了幾分同情。

不賣掉烏龜的話,餘子昂恐怕一輩子也找不到那個人吧。

而幾十年對這只烏龜來說,似乎也不算長?

果然他還是幸運的。

雖然岳父有些厲害,但至少初初他還能找得到。

霍退覺得他有些想龍初初了。

等簽完合同回程的時候,便跟顧北贏坐到了同一輛車子裏。

他跟在顧北贏身後踏進家門。

客廳裏一大一小的龍齊齊擡了腦袋。

霍退心境頓時波動了一下。

被可愛到了。

顧北贏把支票遞給燭九陰。

“賣游戲還是有些慢了。我整理幾個專利,明天讓小黃注冊了,賣的話來錢應該快一些。”

霍退坐在龍初初旁邊,偷偷摸了下龍初初的尾巴。

就這樣跟岳父維持着現在的狀态似乎也不錯。

不過多做點兒事情總不會錯。

霍退積極道,“伯父,我手下還有些人,可以幫忙的。”

顧北贏思索了一下,才道,“也行。”

龍初初尾巴搭在霍退的腿上,腦袋壓着沙發聽了一會兒。

什麽都沒聽懂。

他直接問道,“爸,為什麽不賣藥草啊?”

“我們家不是還有那麽多藥草麽?”

霍退想到了今天啃的樹皮。

突然反應過來。

他可能一直以來都誤會了,龍初初家裏是種地的不錯,但種的是藥草。

像今天他吃的那個,拿出去賣絕對會被争先購買。

顧北贏耐心的給他解釋着,“那個不能賣。至少這幾年都不行。”

“這個世界靈氣剛複蘇,普通人承受不住藥草的威力,除非稀釋幾百倍或者幾千倍。要實驗出來合适的比例太麻煩了。”

需要大量的人或者妖來做這件事,還得找實驗者。

“不能直接吃麽?”龍初初從爪爪裏拿出來幾個果子,塞進嘴巴裏。

燭九陰道,“直接吃會死。”

龍初初感慨道,“好脆弱哦。”

霍退也點頭。

畢竟是人嘛。

人?

霍退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今天好像直接啃了一塊樹皮。

他看向燭九陰,“伯父,你今天給我的那塊?”

燭九陰輕松道,“你不用擔心。”

別人吃了或許會有事,但是霍退吞了好幾口龍氣,早就不是普通人了。

霍退違心道,“我不擔心。”

他覺得腦袋更熱了。

可能不是猜測的那種運轉時間過長,應該是要炸掉了吧。

甚至于這會兒,他腦袋還能條理清晰的分析着。

以顧北贏的手段來說,絕不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曾經對龍初初做過什麽。

那岳父為什麽不跟他計較?

可能因為知道他必死的結局了吧。

霍退身形微晃了下,一頭栽倒,砸在龍初初身上。

龍初初低頭用鼻子碰了碰他,大眼睛裏滿是疑惑,“爹,霍先生壞掉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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