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道了。”

婉婉牙齒打顫,應了聲。她手扶着桌子一角,這聽話說話的同時,指甲不自覺間使勁兒地撓過了那桌子。

上官類回來了,該來的也遲早要來,小姑娘額上滲出冷汗,狠狠地攥住了手掌。

同一個院子中,柳豔茹此時的心情可是和婉婉恰恰相反。

她自打從鏡花緣出來後,就一直打探着上官類歸回的消息。

居中有丫鬟被她叫過去問,那丫鬟知道她腹中懷了三爺的孩子,也不敢怠慢,将信的事兒便告訴給了她。

柳豔茹雖不知三爺的信中到底寫了什麽,但隐約地也是明白這人快回來了。不過她沒想到竟這般快。今日人入了府,貼身丫鬟紫兒打探到了,立時回來告訴了她。

柳豔茹笑得燦爛,早早地便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房中等人了。

丫鬟紫兒就在她身前,嘴跟抹蜜了般,不停地誇贊她的美貌。

那柳豔茹美滋滋的,唇角帶笑,很是享受,這時擡眸瞥了丫鬟一眼,說道:“你放心吧,跟了我往後肯定虧待不了你。”

紫兒連連點頭,笑着,嬌聲相應,“是,奴一定盡心伺候。主子以後一定會受寵的!主子命好,這剛一回咱們淩雲居,三爺就也回來了。”

柳豔茹笑,“那都是我和三爺有緣分。”

“是呢,是呢!”

丫鬟急着附和,随之又道:“奴瞧主子腹中的這胎呀,一定是個金貴的小公子!”

柳豔茹本還在笑着,但這時那笑緩緩地收了回去。

她沒出聲,擡手拾了盤中的杏仁吃,轉眸瞟了丫鬟一眼,說道:“去,你出去給我盯着點,有消息,馬上過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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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紫兒欣然應聲,這便去了。

柳豔茹吃着東西,緩緩地嚼着,正心中想着事兒,也不知過了多久,仿是沒多久,這時外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随後便是開門聲和那紫兒的聲音。

“主子,回來了,回來了!!”

紫兒極是興奮,氣喘籲籲的。

“啊!”

那柳豔茹一聽,立時從椅上跳了起來,胸口“撲通,撲通”的猛烈跳動。

“這般快!”

确實是快了,她一點也沒想到。這上午巳時才傳來三爺進府的消息。他必然是要先去見殷王,然後去看望他母親虞姬的,那都需要花費功夫,這眼下一個時辰都沒到,人竟然就回淩雲居了?

驚過之後,柳豔茹突然想到了什麽,心口跳的更厲害了,與此同時微微一笑。

她明白了。

三爺一定是在虞姬那聽說了她懷孕之事,所以才急着往回奔的。

思及此,她更是心花怒放,當即跑到了梳妝鏡前,又仔細的補了補妝,然後便奔出門外,侯着去了。

她亭亭玉立,雙手緊握,朝着月洞門方向張望,翹首期盼,不時聽到腳步聲,更是欣喜若狂,胸口猛跳。

這時随着腳步漸進,她終于遙遙地看到了人,只見男人一身绫羅綢緞,生的英俊潇灑,玉樹臨風,正是上官類。

柳豔茹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這瞧見人了,腳步便不覺的動了,尤其見對方行走匆匆,頗是急切的樣子。

她奔了過去。

“三爺……”

嬌聲相喚,快步相迎,柳豔茹覺得心口要炸了,然,眼見着越來越近,她的心卻猛然一沉!

那男人快步向前,沉着臉,不悅中帶着急迫與焦躁,哪裏是什麽要做父親了的喜悅之色呢,非但……!

柳豔茹眼睜睜地瞧着,他臨近了她的身邊,然後,竟是徑直地錯過了她!

少女瞬時目瞪口呆,人愣了,這時驀然轉身瞧去,只見那上官類直直地奔向了正房,婉婉的寝居。

“……!!!”

上官類是去見了殷王複命;而後也是去看望了母親虞姬,也的的确确是在那聽說了柳豔茹懷孕之事。

男人這驟然一聽,心口猛地一沉,接着便也沒呆多久就急切地奔了回來。

他不是回來看柳豔茹的,而是……

這事兒可是壞了!

新婚之夜睡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還是她娘家的妹妹。上官類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小美人兒的态度,這心中可是七上八下了。

他徑直進了正房,沒叫任何人通報,丫鬟也沒機會通報。進去後見正廳無人,便直接去了裏面。

婉婉正坐在桌前剝瓜子。她知道來人是那上官類。聽到其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又聽到那珠簾相碰之音,小姑娘打心底嘔了一下。

這屋中進來了他,她只覺得滿屋的空氣都污濁了。

少女沒回頭,繼續緩緩地剝着瓜子。她側身對着那珠簾,餘光看的清楚,但就當沒看見。

“呵,夫人……”

這時,上官類的聲音響起。男人進來便沉穩了下來,負手在後,盯瞧着那桌前嬌嫩嫩的小美人兒。

她今日穿的很素淨,可再素淨也抵不過那張嬌豔的小臉兒,那風流的身段……

再見,上官類還是情不自禁地便由衷感慨:她天生尤物,簡直是太美了,他人與她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這念着,不由得喉結微動,咽了下口水,但再回過神兒來,想起眼下這事兒,竟是有些打怵了。

“呵,夫人怎地不說話?”

男人擡步過來,直接到了她的身旁,擡手便要去扶她的肩膀,但還未接近,只見那嬌滴滴的小人兒當即便起了身,旁處走了兩步,側眸冷顏,朝他那麽一瞥。

“幹什麽?”

她說了話,但沉着臉,語聲語氣皆是寒的很。

上官類并不意外,當下呵笑兩聲,“夫人怎麽了?”

婉婉白他一眼,雙手環抱到了一起,立在了那,給他的是個側身,自然是什麽都沒說。

上官類又笑了兩聲,擡步便又要朝人走去,但幾乎是剛邁開步子,便聽那小美人冷聲喝止道:“你別過來,離我越遠越好。”

那上官類竟是被她叫住了。

“夫人怎地這般對我?一個多月前,我臨走那天,夫人不是與我約定的好好的?”

婉婉唇角一動,側頭朝他瞥着,“三爺記性不錯啊,那可還記得七月十八你娶我過門的那個晚上?”

上官類喉結動了動,尴尬地咧了咧嘴,并未說話。婉婉也沒想聽他說,那一句話說完,接着便又道:“若是忘了也沒關系,剛剛聽說的事兒能幫三爺拾起記憶,想起來的是吧。”

“唉……那日成親我多喝了些酒,是她勾引我的,夫人若是有氣,可不擡她為妾,她之一切都聽從夫人安排便是了。”

婉婉一聲嗤笑,回轉了頭。

這男人,她是真心瞧不起。

他沒控制住可以,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身子,回頭卻連點擔當都沒有,把事情都推到了女人的身上,真是卑劣至極。

再說別人不知他什麽樣兒,婉婉又有什麽不知,是他沒控制住麽?但凡遇上一個有幾分姿色的,他都想睡,也都會睡。

婉婉不願與他啰嗦,他在這屋中多待一刻,她就多難受一刻,想着也不與他費勁兒,當下轉身便朝他一步步走了過去。

她停在他身前,但見那男人伸手過來,好似欲抱她。婉婉什麽也沒想,絲毫猶豫都沒有,擡手就打開了對方的手臂,半絲柔和也無,開門見山。

“上官類我告訴你,怎麽安排她是你的事,你就是殺了她,這事兒也完不了!!我新婚之夜被人勾走了男人,這事兒全府都知道了,我是個無父無母的賤婢麽?尊嚴由你們這般任意踐踏!”

她這話說的明明白白。在提醒他,告訴他,她是手握兵權的蘇晟之女,是他上官類明媒正娶的妻子。

此時在他面前提起她爹爹,婉婉緊咬着牙,也紅了眼圈,但依然直直地盯着他,沒有半絲軟弱之态,那眸中顯現的更堅韌的決絕。

上官類此時,臉色也是沉了下去,一言不發。

婉婉盯着他,接着幾乎一字一頓地道:“和離了如何?”

上官類還是沒答話。

婉婉緊緊地盯着他,再度緩緩而決絕地道:“上官三公子,和離了如何?”

氣氛結了冰般的寒,婉婉擡眼谛視着對方,那張豔麗絕倫的小臉兒冷的讓人不由得心顫。

仿佛持續了良久,才有了聲音。

上官類身子動了動,“你先消消氣。”話說完,轉身走了。

婉婉一動未動,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撥開珠簾,出去,進而出了這正房,她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接着是芸香的腳步聲。小丫鬟一直在正廳中侯着了。那上官類剛出門,她就跑了過來。

婉婉緩緩地坐在了椅上。

“小姐,他,他會答應麽?”

芸香聽到了倆人的對話,也聽到了小姐最後提出和離。如若真的能和離,那一切便都解了,就太太好了。

婉婉心口跳的厲害,但面上淡然,此時還是冷着臉。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不會答應。”

是的,上官類絕對不會同意和離。眼下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與柳豔茹的事兒了。

其實原本這也沒什麽,睡一個女人而已,但若是因為睡了一個女人,和離了,他的面子往哪放?

再有,此時,婉婉對于那上官類而言就像是一塊美味,且從未吃過的肉。

而那上官類俨然就是一只餓極了的狼!他不會放了她的。他會期望于漸漸地把她哄好。

而且他也知道,雖然婉婉出身名門,又有手握兵權的爹,但與獨霸一方,為王的上官家是遠遠比不了的。

再者爹爹遠在天邊,所為遠水解不了近渴,近的蘇家,她的伯父,上官類擺弄的明白。

最後,她還是得原諒他,跟了他。

婉婉簡單地與芸香解釋了兩句。

芸香聽言有些失落,适才她心潮澎湃,可不是抱着希望了,這時聽小姐一說,明白在理。

“那,那小姐安全了麽?”

婉婉搖頭,“未必。”

這便是她最怕的,那上官類面上看着是個人,實則他心狠手辣,卻是也沒什麽做不出來,就是強迫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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