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與世俗背道而馳

于航的初三很快就在書海中過去了,在應臻的不懈督促下,于航以一個中等成績升入了高一,與此同時應臻的高三生活也開始了。

命運的轉盤開始轉動的時候,身處其中的人們站在時間長河的某一點,沒有能夠察覺到命運之手已經開始撥動齒輪。

于航短短十六年的人生已經經歷了父母離婚,背井離鄉,寄人籬下。就在他以為自己的生活總算安定下來的時候,變故又發生了。

薛婷懷孕了,于航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并沒有特別吃驚,他甚至覺得母親是故意把醫院報告單放在沙發上讓他看見的。

因為一切都有跡可循,薛婷最近經常吃不下飯,好幾次在飯桌上吃着吃着就跑去廁所吐了。

與此同時,薛明最近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望着薛婷的眼神也越來越肆無忌憚,在于航面前也毫不避諱自己對薛婷的關懷和愛意。

于航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他不能直接去問薛婷,因為這個猜測太荒唐離譜了。

沒等于航去詢問薛婷,薛婷當天晚上敲響了于航的房門。

“航航,你睡了嗎?”,薛婷端着一杯牛奶忐忑的站在于航的房門外。

于航給薛婷打開了門,薛婷說“航航,媽想跟你聊聊。”

于航其實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懷孕的母親,他想着懷孕不能久站就接過牛奶說,“媽,你先進來坐。”

薛婷坐在于航的床邊不知所措,于航坐在書桌前小口喝牛奶,良久才聽見薛婷說“航航,媽想給你講個故事。”

于航轉身面對自己的母親,“你說。”

“故事要從三十八年前的一個冬天說起。”

那年冬天北州下了将近一個月的雪,薛婷應該是在那年冬天最寒冷的時候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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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父母在公園長椅上撿到薛婷的時候,出生才十幾天襁褓中的薛婷被凍的已經渾身紫紅,幸好薛家父母及時把薛婷送到醫院,她才撿回了一條命。

當時薛家父母結婚五年一直沒有小孩,見薛婷可憐,報了警也沒有人來領孩子,于是幹脆就收養了薛婷。

薛婷一開始并不叫薛婷,因為直到戶口登記的時候,北州的雪也一直沒有停,所以薛家父母給她取名為薛停,意為冬雪消停。

冬雪消停,春花就該盛開了。

兩年後的春天,薛明出生了,薛母把剛出生的薛明抱到薛停面前,對兩歲的薛停說,“停停,這是弟弟。”

薛婷看着母親懷裏的嬰兒,開心的不停重複,“弟弟,弟弟。”

後來薛婷六歲的時候要上學了,薛母覺得薛婷的名字太像男孩子,可能會被同學開玩笑,就讓薛父帶着薛婷去把“停”改成了“婷”。

薛明從小就是薛婷的跟屁蟲,薛婷第一天去上學的時候,薛婷還沒哭呢,薛明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拖着姐姐的手,不讓她出門,最後還是薛父硬生生的把兩人分開,趁機把薛婷抱上車,才按時送薛婷到了小學。

薛家父母對薛婷的身世從未隐瞞,但總是跟薛婷說,世界上不是只有血緣相連的人才是家人,婷婷,我們是你自己選擇的父母,你也是我們選擇的女兒,我們就是一家人。

薛婷很珍惜她的家,很愛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她的弟弟。

只是讓薛婷沒有想到的是,她和薛明竟然會漸生情愫,為了逃避這一段感情,薛婷十八歲那年沒有參加高考,直接申請了國外的大學出國留學。

可是讓薛婷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薛明竟然說服了父母,也來到了薛婷在的城市讀書。

他們一起在國外待了2年,在遠離故鄉和父母的地方,他們終于抛開了一切顧慮,他們相愛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薛明再也沒有叫過薛婷一聲姐姐。

兩年後薛母急病,二人匆忙回國。看到已經快不行了的母親,薛婷和薛明在病床前泣不成聲。

薛母用微弱的聲音說,“你們先出去,我想跟婷婷單獨說幾句話,我們母女好久都沒有談過心了。”

薛父和薛明不明所以的出了病房,房間內只剩下躺在病床上的薛母和薛婷。

薛母握住薛婷的手說“婷婷,你跟明明分開吧!”

薛婷怎麽都沒想到母親竟然發現了自己和薛明的感情,一時慌了神不知道說什麽,只是愧疚的望着消瘦的母親。

“婷婷,我也年輕過,也愛過,可是你們是姐弟,你們相愛,世俗不容啊!”

“媽,我…”

薛母咳了起來,薛婷連忙去撫摸薛母的背脊,為她順氣。

良久薛母又說,“明明滿心滿眼的都是你,你也是,一看就是戀愛中的人,連媽都能輕易看出來,那其他人呢?”

薛母摟過薛婷抱住她,“我可憐的孩子,媽真的不想看你被人指指點點過一輩子。”

薛母哽咽着說“婷婷,你和明明分開,讓媽安心的走,好不好?”

薛婷最後還是哭着點了頭,她不能這麽自私,為了愛情去傷害其他愛着她的人。

在薛母去世那年,薛婷二十一歲帶着母親的遺願遠嫁源城,往後的十多年遵守與母親的約定再也沒有回過北州。

“航航,整件事情就是這樣。”

聽完這一段往事,于航手中的牛奶已經涼了。

薛婷摸着自己的肚子難過的說“航航,你要是不喜歡,那媽媽就去把它流了。”

于航冷靜的說,“媽,你們能結婚嗎?”

薛婷,“什麽?”

于航重複,“你和薛明,能結婚嗎?我已經沒有家了,弟弟不能也沒有家。”

薛婷一瞬間淚如雨下,“航航,對不起,媽對不起你。”

于航抱住自己的母親一點點擦幹她的淚滴,“媽,你不欠我什麽,這是你欠你自己的幸福。”

薛婷說,“航航,謝謝你。”

薛婷抱着于航的肩膀,任由眼淚肆意,“媽在世俗裏活了十五年,蹉跎了十五年,負了薛明十五年,這十五年裏唯一值得媽欣慰的事情,就是我有了你,航航。”

于航安撫薛婷的情緒,“媽,不哭了,對寶寶不好。”

薛婷最後從于航肩膀起來,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航航,媽希望無論什麽時候,當你的本心和世俗背道而馳,你都能選擇自己的本心,不要再重複媽的悲劇。”

“會的,媽”。

冬天的時候,薛明和薛婷結婚了,婚禮在一個熱帶海島舉行。

薛婷本來說領證那天一家人出去吃個飯意思一下就行了,薛明卻死活不同意,非說這一輩子就結這麽一次婚,一定要舉行婚禮,不然老了以後都沒有回憶。

于是在一個熱帶島嶼,白色的沙灘上,吹着海風,他們許下了一生一世的約定。

于航沒有去薛婷的婚禮,他躲在應臻家裏和應臻打了一天的游戲。

平常于航玩游戲超過一小時,應臻就會催促他去學習,而這天應臻什麽話都沒說,就陪着于航把一個好幾百關的小游戲打到通全關。

于航本來以為自己會很難過,但很奇怪的是他沒有,應臻小心翼翼的照顧着他的情緒。

在應臻身邊,于航好像什麽都能自愈一樣。

“小于航,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應臻哥哥,去哪裏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夜幕降臨,應臻騎着車帶着于航來到了小門南。

小門南是北州富有盛名的一條小吃街,仿古式的白牆黑瓦二層小樓,遍布大江南北的美食。

除卻美食之外,小門南夜景也很好看,每一家店鋪挂的都是古時的紙燈籠。燈火漸起的時候,走在熱鬧的人群之中,宛如身處唐宋盛世時的夜市一樣。

人潮擁擠,應臻怕兩人走散,就伸出了自己的手牽住了身旁的于航,于航瞬間就像觸了電一樣,電流從手指尖流向了左心房,心跳加速,整個人更是愣住了,任由應臻拉着他往前走。

應臻在一家賣手工酸奶的店鋪裏買了2杯不同口味的酸奶,遞給于航一杯,兩人牽着手,邊逛邊喝。

應臻帶着于航吃了不少好吃的,街頭現做的綠豆糕,大排長隊的鹵豬蹄,還有水果盒子…

應臻帶于航來小門南是希望能用食物來治愈于航的不開心,看着于航臉上的小梨渦一直挂在臉上,應臻欣慰的覺得這招頗有成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對于于航來說,能治愈自己的從來不是其他東西,應臻在他身邊就足已撫平所有傷痕。

騎車往回走的時候,冬天的風刺骨的冷,應臻讓于航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兜裏,于航把自己的臉埋在應臻的背上,緊緊抱着他。

風中,于航聽見應臻叫他。

“小于航,想哭就哭吧,我把背借給你。”

于航聽見這話,眼淚不自覺奪眶而出。

他用盔甲保護自己實在太久了,他甚至一度用堅強成功麻痹自己的心,讓自己都覺得無所謂,覺得不難過。

可是,他怎麽可能不難過,怎麽可能無所謂。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當作自己沒有父親了,現在連母親都要成為別人的妻子,其他小孩的母親了,從此以後,于航就真成了茫茫大海中漂泊的一葦孤舟了。

他的盔甲在應臻的溫柔面前分崩離析,潰不成軍。

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兒砸,老母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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