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邊天色青灰,壓在金刀門上空分外壓抑、肅穆,金刀門內到處挂滿白色布幔,來來往往皆是神色悲切嚴肅的弟子。
阿英跟着公孫白進靈堂祭拜,一路進去皆有金刀門的弟子對着葉寒星怒目相視,即便昨晚已經澄清黑衣人之事,但是金刀門的弟子皆認為是因葉寒星之故,只是公孫白出面作保,不好當面發作罷了。
進靈堂,金靈哭的痛不欲生,公孫白領着阿英幾人拜祭,她在旁看着不免想到自己的阿娘,鼻頭酸酸的,怕落淚叫人看見只好将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金靈旁邊站着一個全身缟素的威武青年,神色悲切之餘對着葉寒星怒目相視。
來的路上,阿英聽聞金靈還有個大哥,想來這位就是她的大哥金之卓,只是她覺得金刀門的人實在不通情理,前面的事情不是葉寒星做的,昨晚的事情也已查明,怎麽個個都将葉寒星是為仇人,如此這般不理智豈不叫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公孫白拜祭罷,金之卓便上前答禮,順便請公孫白在金刀門住下,讓他盡地主之誼。
公孫白推辭,“金刀門治喪事務繁忙,我又有要事在身,實在不敢叨擾,我住在外頭客棧便罷。”
金靈擡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門內房間空餘,明珠何必要在外頭住。”
公孫白道:“之卓與金師妹的好意,公孫心領了,只是此事事多,公孫實在不願煩擾你們,等改日公孫辦完事,之卓與金師妹空閑下來,公孫再登門拜訪。”
“可是…”
“金靈。”
金靈剛欲再說,叫金之卓制止住,然後向公孫白抱拳道:“之卓明白明珠所忙之事,心中亦是感激,明珠既覺得外頭方便,之卓便聽明珠的,但凡用的上之卓的,明珠盡管開口,金刀門上下皆供明珠驅使。”
公孫白抱拳道:“多謝之卓。”又對着衆人一抱拳告辭了。
公孫白與衆人一抱拳便帶着阿英他們出來了,留下金靈,一雙美目含怨,似能在搖光背上燒出個洞。
公孫白領着衆人出去,五門派弟子自然是跟着的,當中有嚴靜靜心思活絡,緊張他們都住到外頭去,她便少了機會接觸,偷偷拉了嚴封的手也要跟着去。
林思思與趙夢凡兩個皆是偷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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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恰巧在前廳碰見五門派掌門與公孫敬會客,公孫白上前問候。
嚴封看到嚴銘,便吩咐弟子,“這段時間心無旁骛協助明珠,他事勿理。”
嚴銘道是。
衆掌門也對着弟子囑咐了幾句。
嚴封看到嚴靜靜,知她心思未免她出去鬧笑話自己臉上無光,瞪了她一眼,“待會去見見你姐姐,你姐姐這段時日想必忙,你也多尋尋她,給她寬寬心。”
嚴靜靜心事被戳穿又羞又愧,紅着眼哼了一聲跑開了。
剩餘趙夢凡、林思思見嚴靜靜被罵也不敢再跟,只得含怨帶恨的往後頭去了。
公孫白在金府附近尋了間客棧住下,時值中午未免饑腸辘辘,便先讓小二上兩桌酒菜。
五門派弟子相熟自然是坐在一起,公孫白帶着葉寒星與她們一桌。
阿英坐在桌前倒是犯了難,她現在帶着面紗如何吃飯,不吃,肚子會抗議,若吃,便要摘面紗,難免叫葉寒星識出,但扯着面紗吃未免也太做作。
搖光早已捧了一個青瓷碗提筷準備吃,見阿英不動,便指了指臉,“朱姐姐,這是...”
阿英連忙解釋,“這兩日不知怎麽的,有些過敏,臉上起了疹子,遂遮擋遮擋。”
“我吃飽了。”
阿英正欲借口回房吃,那邊葉寒星已起身往樓上去。
阿英奇怪葉寒星碗筷紋絲未動這怎算是吃飽了,自己又不好太關心,只得小聲嘀咕:“怕不是傷口發作吃不進去。”
公孫白心細,聽見阿英的話,拍了拍正狼吞虎咽的阿健,“你吃完送些飯菜上去,順便看看葉樓主的傷口。”
阿健正狼吞虎咽的吃飯,聽見公孫白的話,點點頭又快速的扒了兩口飯,便放下碗筷,盛了些飯菜送上去。
阿英這才舒了口氣,确定葉寒星一時不會下來這才取下面紗,轉頭對着搖光道:“我臉上可好些了。”
搖光吃了口飯,見阿英臉上果真有一點點紅的,道:“還有一些,姐姐吃藥了嗎?”
公孫白見了也道:“早上還好好的,怎就出了紅疹?”
阿英道:“不知道碰了什麽,不過無礙,我遲些上些藥便罷。”
公孫白知道她受教于葛禹,也必不擔心,只讓二人趕緊吃飯。
飯罷,阿英照舊帶上面紗。早上公孫白走後她便弄了些藥粉擦在臉上,她怕這幾日一直帶着面紗惹人懷疑,方才又讓他們瞧過打消疑慮應不會再問這問題。
公孫白看了眼那邊談笑風生的五門派弟子,雖說各門派派弟子前來有好意有懷疑,公孫白一概不計如數接了。但如今十多人若是一起上街,到底惹人側目,又都是江湖人士穿的又是各派服飾叫人一看便知,沒走幾步便引人圍觀。
公孫白思忖行事這般高調只怕會打草驚蛇,讓人聞風而逃。
公孫白對阿健道:“你在此陪着五門派弟子。”
“公子去哪?”
“我去金刀門弟子死的梅瓶巷劉寡婦家看看。”
阿健心知那些人的來意,道:“若是不讓他們跟去,他們如何肯。”
“無妨,他們的目的主要是監視葉樓主,如今葉樓主在樓上房間,他們在此倒也肯。”公孫白說罷,對着阿英道:“煩請朱姑娘跟我去一趟,金刀門弟子身上也中有媚香,有些東西恐怕朱姑娘看了才知道。”
阿英答應的爽快,她來這裏本來就是為了此事。
搖光看看公孫白看看阿英,有些猶疑道:“有什麽事是搖光幫的上的嗎?”
“只是一些小事。”公孫白道:“搖光姑娘若覺無趣,可在這附近逛逛,這附近也有些小玩意。”
搖光低頭應了。
阿英知搖光底細,本想逗逗搖光,但想今日的事重要,雖不知她的目的是什麽,但不便叫細作知道,以免節外生枝,所以只是對着搖光笑笑。
公孫白起身對五門派弟子簡單說了幾句,他們倒也理解又想着葉寒星也在樓上,他們不若先在此,免得跟明珠公子出去引人耳目。
梅瓶巷距離客棧不遠一盞茶時間便到,公孫白問了巷口的人家,人家指着巷尾兩扇灰褐的小門,道:“劉寡婦就住在那裏。”
公孫白與阿英順着住戶的手指望去,卻見灰褐小門已開,門口已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身材颀長頂着門框卻是葉寒星,她旁邊有位白頭發老太太,葉寒星正伸手給她什麽。
阿英與公孫白走近,才看到葉寒星是給老太太錢。
公孫白上前道:“明珠還以為葉樓主還在樓上。”
葉寒星先是對老太太道了聲謝謝,這才轉身對公孫白道:“在客棧無事,樓下那幾個門派弟子有聒噪不若出來做點事。”
公孫白道:“我以為葉樓主對伏歸城之事知之甚少,看來在漱石山莊這段時間俱已打聽清楚。”
“事關我清白不得不小心些。”葉寒星平淡無波的回公孫白,又轉向阿英道:“這位姑娘在此是為何,難道漱石山莊的人手不夠還要姑娘家幫忙嗎?”
阿英本來看到葉寒星就有些緊張,此刻正四處張望,當自己不存在,沒想到還被葉寒星指着問。不知為何,阿英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虛,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被抓包。
公孫白道:“這位朱姑娘是鬼醫葛禹的侄女,因先前在金刀門弟子身上發現媚香,所以特別請朱姑娘過來看看是否有可以之處。”
“朱姑娘,朱姑娘…是嗎?”葉寒星反複咀嚼了,覺得有意思。
阿英渾身一凜,葉寒星這語氣太像在神月崖上喚她了,令她頭皮發麻,渾身打顫。
阿英猛然擡頭,她必須要看到葉寒星的表情才能确定葉寒星是否認出她,誰知葉寒星已轉身往裏頭去。
阿英舒了一口氣,也許葉寒星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劉寡婦這間院子是租的,半月前人已搬走,鑰匙都未來得及還給房東只寄放在方才那個老太太那裏,但是方才那位老太太也不知道她為何搬走。”葉寒星邊走邊說他方才打探到的消息。
阿英也跟着進門,四處張望了下,很普通院子,沒什麽值得看的,院子進去是個三間房,房門半開着。
公孫白道:“葉樓主做事利落,短短時間便摸清了底細。”
葉寒星沒什麽特別反應,繼續道:“方才我在四周打聽了下,這劉寡婦是半年前才來的,據說行為不檢,月前在此鬧出了人命,那寡婦便吓得搬走了。”葉寒星帶着二人進房,指着左邊間的一個架子床,道金刀門弟子便是死在那張床上。
“半年前才來的…”公孫白暗自思量着。
“是的。”葉寒星轉頭對公孫白道:“很湊巧,每個門派弟子恰巧也是這半年與那些女子熟絡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