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衆人快馬加鞭趕到漱石山莊在銀雪城的別館。

十二開門看見衆人倒是驚訝了下,“明珠公子可是有事?”

阿英迫不及待,“十二,快進去叫叔叔,有人中毒了。”

阿英在葛禹處治了大半年的傷,與十二也十分有默契,平日無人之時,阿英都是沒大沒小葛禹葛禹的叫,十二也見堂主生過氣但挪不過也認了,但是阿英一旦叫葛禹為叔叔,便是這裏頭有不方便直言之人。

十二十分配合道:“姑娘與明珠公子快進來,我這就去叫堂主。”

萬小蔓看了阿英一眼,相信了她的話,但是葉寒星何以這般親近她,莫非當真是看上了她。

萬小蔓渾身一凜,她不甘心...

葛禹很快出來,見是公孫白與阿英,又見阿英身上有個一身玄衣臉色透白,嘴唇發紫的年輕人,驚訝道:“這是怎麽了?”

“叔叔,我們回銀雪城的時候遇到了埋伏,葉寒星中毒了,叔叔快救治他。”

葛禹一聽葉寒星便明白了,神月崖的人...怪不得阿英臉色這般焦急,看來是她舊識。

葛禹二話沒說立刻讓十二上前幫忙将葉寒星扶了進去。

阿英趁無人處跟葛禹低語了聲:“我喂他吃了你給我的解毒藥以及蠱王。”

“蠱王?”

阿英點點頭,“我也是沒辦法了,一路上他的脈越來越細,我怕他支撐不住,蠱王從世間邪毒之物中煉化而出有噬毒之功效,我想應該會有用。”

葛禹想了下,“我先去看看情況。”

葛禹進去看葉寒星,阿英緊守在門口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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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小蔓看着她緊張不安的神色,眉頭緊皺。

公孫白讓十二找了個人給黑衣人治一治,如今不知道花影館的底細,若有黑衣人則事半功倍。

午飯時候,十二過來送飯。

公孫白與阿健、搖光幾人皆去梳洗,冬雪也讓阿英遣去梳洗。

葛禹還未出來,阿英心中牽挂葉寒星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

阿英倚坐在房門口灰褐色的欄杆上,她從未見過葉寒星這副模樣,每次他出任務回到神月崖皆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樣。她以往在神月崖看藥理書一方面是打發時間另一方面是為葉寒星,但她即便在葉寒星身上見到刀傷聞到血腥味,卻從未看到過他神色間又有樣,仿佛他那一具不是凡人之身,傷口加在他的身上也不會痛。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葉寒星身上的血腥味,即便有傷也不會大驚小怪,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裏,葉寒星仿佛永遠不會被傷害到。

直到今日,她看到葉寒星暈倒在她身上,她才意識到江湖險惡,而葉寒星怎麽可能一次都沒被埋伏過、毒害過。他被沈王?等詠?翼星樓之時也不過是十六歲少年,彼時他雖有深厚內力但招式一點都不會,縱使他天分再高,但只一個人磕磕絆絆的往前怎麽可能不會受傷。

一想到他第一次出任務不過是才進翼星樓兩個月,她的心髒便緊縮起來,她那個時候完全活在對阿娘的擔憂、對沈王?檔耐春抟約白栽棺園?中,完全忽略了葉寒星在江湖中會遭遇到什麽。她已經忘了那次葉寒星回來是何情景,在她的印象中與無數次他出任務回來皆無區別,以至于她從未在這方面多想,普通的關心也不曾給過他。

她現在不敢想象,這麽多年葉寒星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麽,便只是去祭拜一下便有人跳出來要報仇,而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遭受了多少次的暗殺、毒害。

阿英心疼不已、後悔不已又心慌不已,她不知如何做才能幫的上葉寒星。

萬小蔓轉過游廊,映入眼中的便是這樣一個朱姑娘,難過又焦慮,無助的仿佛一只失去家人迷失在森林裏的小白兔。

真是弱小的令人生厭!

萬小蔓莫名的讨厭這個朱姑娘,不止是因為葉寒星莫名其妙的親近她,更是因為她這副楚楚可憐弱小的模樣,只會給葉寒星帶來負擔而半點都幫不到他。而她與他不過是相識幾天而已,便做出這樣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真是會演戲,難道葉寒星看到她這副模樣就會心動?

萬小蔓腦中一個激靈,短短幾天傷心欲絕...葉寒星又親賴她...原本就在她腦中揮之不去的疑慮又重新浮出來。

她決定試一試這位朱姑娘。

“阿英,吃飯了!”

“我不餓。”阿英想也沒想本能的應了出來,回頭一看卻是萬小蔓,她随即愣住,然後看見萬小蔓的眼眸一點一點冷下去。

“姑娘來自神月崖?”萬小蔓走近她,面色冷寂,語氣帶着三分篤定。

阿英千方百計隐瞞不過是以防萬一,但是萬小蔓僅僅憑一個稱呼便猜出她來之神月崖,着實是令她驚訝,莫非葉寒星跟萬小蔓提起過她?

不會的,葉寒星若是提起過,那在伏歸城時也不會為了隐瞞她的身份而不認她...

但是...

萬小蔓似乎與他很熟,這三年她對葉寒星在外面世界的事情确實知之甚少,不知道他在外頭過得危不危險,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朋友...

“沒錯,是葉寒星告訴我的。”萬小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冷不熱抛出這麽一句,果不其然,這只小白兔一臉震驚的看着她。

她承認這只小白兔确實很美,翦水雙瞳,肌膚如玉,長發如墨齊齊垂在背後,像是白瓷塑成的美娃娃,因不可思議微微蹙起的淡煙眉也沒有破壞這一分美好,反而令人憐惜的想撫平她愁緒的沖動。

這樣的小白兔真是弱的令人生氣,她有什麽資格站在葉寒星身邊,她憑什麽能讓他生出那樣溫柔的神情,她萬小蔓才是應該站在葉寒星身邊的人。

她向來知道這位朱姑娘很美,但從來未細看過她,因為葉寒星不是那等貪圖美色之人,所以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沒想到,她竟是神月崖的那位姑娘,看她一身淡素的绾色衣裙清冷了氣質,但一雙靈動的眼眸說明她并非冷淡之人,一臉涉世未深的神色一看就是被保護的很好。

萬小蔓不屑的情緒中夾雜了一絲嫉妒,她坐在阿英身邊,盯着她的神情,冷聲道:“是葉寒星告訴我的,這三年你在神月崖軟衾溫食,你有沒有想過葉寒星過得是怎麽刀口子舔血的日子?”

阿英一時語塞,此項正是她最愧疚最痛心之處,一想到這些她就有一種大哭的沖動,她都不知道葉寒星這三年是怎麽捱過來的。

萬小蔓在她臉上看到明顯的愧疚痛心的神色,她沉下眼眸,果然...

“像你這樣的人只會享受葉寒星的保護,他在前面為你劈荊斬刺,而你只會站在他背後,甚至連他的血淚都不曾在意過。”

“我不是...”她是在意的,只是她三年忽視了他...

“在意?你如何在意,你可知葉寒星在江城出任務,中了人的埋伏,毒镖入骨,差點要割肉刮骨?”

她不知道。

“你可知道,在廖城葉寒星以一敵百差點就折在裏面,是他一劍一劍的浴血殺出來,傷口滿身,深則見骨,淺則見肉,在千面處養了不過兩日便要趕着回去?”

她不知道。

“你可知道...”

“別再說了...”她什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有時候葉寒星回來的早,有時候遲,血腥味有時候濃些有時候淡些,但是她從未想過這背後葉寒星究竟經歷了什麽,如今萬小蔓一件一件數給她聽,她竟是連聽不敢聽,只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鈍痛,恨不能替他受了。

萬小蔓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只是聽便将你吓成這樣了?果然是沒用的小白兔,只知道躲在葉寒星背後享受他拿性命換來的安穩。”

“我...”阿英語塞,這三年确實靠着葉寒星在翼星樓一步一步的上來,沈王?擋挪桓沂?分輕待她阿娘,否則只憑她在月竹館,只怕沈王?滌只崮盟?阿娘逼迫她。

萬小蔓努力壓抑住怒氣,“這毒镖葉寒星本可躲過的,皆因是你站在那裏礙事,他不得不替你受下,聽說之前他在漱石山莊也受了傷,你那時假借阿健表親的身份也在那裏,怕不是也因着你受的傷吧?”

阿英無法掩飾漱石山莊的事,萬小蔓一看便明白,“我不知道你與葉寒星之間的瓜葛,但想葉寒星應是沒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便是有對不住的,這麽多年了他拿這條命拼來的,又救了你兩次也該清了。”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出了神月崖,但神月崖那種地方,是個人都想逃出來,但你既是出來了必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而在葉寒星身邊并不隐蔽,我想...你也不想被神月崖的人發現吧。”

萬小蔓并不知道阿英在神月崖是什麽身份,但如今她在此,又聯系前後漱石山莊與葛禹想必出來的時日不短,先前幾日又與葉寒星裝作不認識,極有可能想隐匿于江湖的。她說的這些話都是她猜測的,隐匿于江湖的人又有幾個想自己的過往被人翻出來,所以萬小蔓猜測這是她最大的顧慮。

“你幫不了他,也不想被神月崖的人發現抓回去,可若是你在他身邊不僅你自己容易暴露,連他也因你容易受傷,你看這兩次就是例子,若是你真是為了他好,你就該離他離得遠遠的,這樣對你也好。”

阿英神色震了震,連萬小蔓都看出來她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嗎?她在伏歸城說的很絕情,很大部分原因确實不想再回去,但有小部分原因亦是怕自己拖累了葉寒星,後面靈堂有人尋仇,如今他又替她擋了毒镖,她愈發覺得自己于葉寒星而言只是個累贅,他每一個動作都要顧慮她,若是她離開了對兩人都好。

萬小蔓看阿英沉默,她伸出手撫向她的發頂,溫聲道:“你放心,葉寒星會沒事的,但是以後真的不能讓他再分心了,你知道此次五門派出事,江湖人直指葉寒星是兇手,如今好不容易查到一點頭緒,想陷害他的人随時都有可能再來伏擊他,下次就未必有這次這麽幸運了,他真的不能再受別的事幹擾了。”

阿英渾身一震,這番話戳中了她的痛處,葉寒星替她擋了兩次,他有幾條命替她擋第三次,何況如今他還在房間裏頭。

阿英不住的朝房間看去,臉上寫滿了掙紮。

萬小蔓繼續道:“你放心,有鬼醫葛禹在,他不會有事的,我也會照顧好他的。”

阿英擡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萬小蔓,“我知道你喜歡葉寒星,你定會對他好的是不是?”

阿英的眼眸清澈真誠,萬小蔓有一瞬間的心虛,随即她安慰自己她确實是為了他們倆好,他們倆在一起除了互相拖累并不能得到幸福,只有她才能與葉寒星并肩作戰。

萬小蔓揚眉,“我會對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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