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阿英在柴房內候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便聽外門一陣喧嘩,緊接着就有一聲破門聲,幾聲微弱的兵器交鋒聲後便聽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傳進來。
阿英奇怪,她雖不知這屏風山到銀雪城要多久但是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柴房內的光漸亮起來,許多人拿着火把穿過外院。
阿英看的仔細為首的那個是公孫白,她當即放下心來,她估摸着應該是公孫白也發現沈王?堤恿耍?如今正在城周尋找,正巧碰到她派出去的那個大漢。
如今枕石館皆被公孫白控住,阿英也放心的出來,沈王?當蛔フ獾卻罂烊誦鬧?事她豈能錯過。
阿英從僻靜處繞到了外廳周圍,還未靠近便聽見沈王?瞪敝戆愕慕猩?。
“葉寒星,你這個忘恩負意的,若非我百蟲谷收留你,你早就餓死在外面了。”
“葉寒星,你今日若是不救我,他日你有何顏面面對绛兒。”
“葉寒星,你這個白眼狼。”
公孫白似乎不耐他的潑婦罵街,上前一下便将沈王?禱髟瘟恕?
公孫白抱拳向葉寒星,“多謝大哥傳信,才抓住這沈王?怠!?
葉寒星明顯怔愣了下,但是此刻沈王?當蛔ィ?他也不必在這多費時間,阿英還不知被他關在何處,他不便多問沈王?擔?只得自己出來尋找。
葉寒星抱了下拳便欲出來。
公孫白喊住他,“大哥真的不打算回漱石山莊嗎?”
“漱石山莊有你就好,我并不适合。”
“大哥勿為旁人言語所擾,大哥該知道我的心意,明珠在初聞大哥之初便為大哥的劍術所折服,這段時日接觸下來更覺得大哥并非天生狠辣之人,而是一顆蒙塵之珠,心中亦将大哥視為至交好友。明珠真誠待大哥,心中也萬分願意大哥回漱石山莊,終究是血緣親情,明珠不願大哥在外奔波,爺爺在天之靈有知的話也是想大哥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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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寒星心系阿英,本想沈王?當淮?走之後,他立即便去尋她,但聽公孫白說的真切,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道:“你不要心裏存愧,我不願回漱石山莊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任何人都無關,我要走也并非是要躲避漱石山莊,我只是想過一些我自己的生活,我很好你放心。”
“大哥要走,走去哪裏?”
“還未定,只是想過些平淡的日子,我明日便走,你也不必想着送。”
公孫白以為葉寒星是翼星樓樓主,一時抛不下身份,這才一直拒絕漱石山莊,但聽他要走,那麽他已經卸了翼星樓樓主之位?
“大哥原是灑脫之人!”公孫白欣喜又贊賞道,接着又道:“如今大哥既是一身輕松,何不在銀雪城長住,江湖裏再沒比銀雪城還要平穩的地方了。”
公孫白又想到前些時日葉寒星對葛禹的侄女頗有幾分意思,又搬出她來勸說,“況且朱姑娘的家人都在此處,大哥若是要走,也得為她考慮考慮。”
葉寒星不欲多說,只道:“阿英頗有幾分俠氣,這是我跟她共同的決定。”
公孫白一時語塞,竟是勸說不動葉寒星,頓了半晌方嘆息道:“無論怎樣也該回去祭拜下先祖。”
葉寒星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波動。
先祖?
曾經這件事像是黑暗中的一點火燭般照的他往前,但是在無數次身陷絕望中,來救贖他的只有阿英,唯一的只有阿英,漸漸這點火燭也在他心中慢慢熄滅下去。
如今公孫白提及公孫祖先...
葉寒星心中的那團關于親情的已經變成灰燼的焦火如遇原野大風般閃閃發紅,炙的他的心都發疼了。
“是該回去祭拜下。”
阿英看見漱石山莊的人将沈王?導艹鋈ィ?舉步進來。
葉寒星眸色一亮,上前扶住阿英的手臂問:“你沒事吧?”
阿英柔荑覆上葉寒星的手,溫聲道:“我沒事,他們将我關在石室中,我用了點叔叔的迷藥便逃出來了。”
葉寒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此刻也不便多問,只道:“你沒事便好,我們這就走,他們再也不能傷害到你。”
公孫白上前道:“沈王?稻谷蛔チ酥旃媚锿?脅大哥,實在是可惡。”
“朱姑娘放心,此次我們抓他回去之後必定不會輕饒他,他殺害了五大門派這麽多人,我們必定不會放過他。”
阿英抿着嘴微微笑,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從小到大她都憎惡他,恨他自私自利,恨他膽小怕事又好色惹事,恨他冷待阿娘折磨葉寒星。
阿英內心并無內疚,若非他自己作惡,即使她再怎麽使巧六門派也抓不上他。
阿英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又對葉寒星道:“明珠公子說的也是,再怎麽說你也是公孫的後代,走之前回去上柱香也是不教你心中留遺憾。”
阿英知道父母親情是葉寒星心中的一個死結,他當初為了找親生父母來到百蟲谷,誰知卻落入沈王?凳種小?
她知道這麽多年葉寒星心中一直有個結,既想尋自己的父母又怕跟上次一樣的結果,若非為了尋父母他也不至于受了這麽多折磨。
上次在花影館石室,流蘇夫人說的那番話,葉寒星面上雖不在意,但阿英知道他心中是在意的,在意為何高大在身前不認他,她思忖着有漱石山莊的緣故,但對于從未得到父母親情的葉寒星來說是個遺憾。
公孫白道:“大伯和大伯母的牌位我也教人放上去了,這不是我自作主張,這是爺爺的遺願,只是之前一直未有大伯與大伯母的消息,一直不敢妄想不測。我已派人去尋找大伯與大伯母的屍骨。”
葉寒星的臉色震了震,訝異的看向公孫白。
阿英知道他心中所想,握了他的手道:“于情于理你都該回去祭拜一下,咱們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但是...”
阿英知道他想說的是沈王?擔?唯恐她又叫沈王?等銑隼礎K?道:“他上次能抓我,是我不設防,這次在漱石山莊想必打不了照面。”
葉寒星聽阿英如此道,又想只要他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想必出不了差池,便道:“也罷,如此一來了卻多年心結,我也能心無挂礙遠走。”
公孫白聽聞,欣喜不已,“爺爺在天有靈也會開心的。”
……
火把蜿蜒向下,像一條盤桓在屏風山的火蛇。
枕石館前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渾身上下籠在銀紅色的輕紗裏,眼神專注的看着火蛇離去。
另一人身材微胖,在旁問道:“蘇蘇,你方才要避開去便是要避這些人?”說罷,又不放心般問她,“這些人是什麽人,怎麽在你的枕石館中。”
女子不搭腔,只盯着火蛇前,直至火蛇都消失在屏風山山腳,才問:“你說如何才能控制葉寒星?”
“葉寒星?”葛禹驚異道,“蘇蘇與葉寒星可是有恩怨,為何要控制他?”
女子冷冷一笑,“我與他并無恩怨,只是漱石山莊與他有恩怨。”說罷,又冷笑一聲:“她母親死于織雲之手,我不信這般血海深仇他都不報。”
葛禹愣了下,死于織雲手?二十年前他初出茅廬,雖初涉江湖卻也知道當年織雲、阿伊、公孫?d三人的恩怨。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曾診治過阿伊,當時阿伊已經快臨盆,可是卻中了一種名為穿心草的毒,毒性很猛,幸而她當時中的少,他拼盡全力總算暫時續住她的命。
當時阿伊的情況也很複雜,若是要解她身上的毒,便要下猛藥,如此一來腹中胎兒便保不住了,但若是要保住胎兒,阿伊恐怕會被這毒拖死。
他記得阿伊當時的選擇是要保住腹中胎兒,他用盡畢生所學助阿伊産下一名男嬰,緊接着就有殺手殺上門。他記得阿伊說過這些殺手是織雲派來的,要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她的下落,緊接着她便抱着那男嬰離開了。
原來那男嬰就是葉寒星,那麽阿伊…想來是沒活下來。
阿英與葉寒星抵達漱石山莊。
漱石山莊正門大開,細絹布燈兩排齊挂從外廳一直到正廳。漱石山莊的子弟夾道站着迎接這位漱石山莊流落在外面的血脈,而且這個人還是江湖人令人聞風喪膽的翼星樓樓主,大多數子弟皆是畏懼、好奇多于歡喜。
阿英看見阿健也站在人群中,眉頭微微皺着,眼中流露出擔憂。
阿英知道阿健的态度就是漱石山莊其他弟子對葉寒星的看法,畏懼擔憂大于歡迎,不過沒關系,她與葉寒星只留一晚上。
公孫白引葉寒星來到祠堂。
祠堂兩邊一樹千枝燈盞皆點上燈,将祠堂照的通亮。
公孫敬站在門口臉色嚴肅,眼神銳利,對葉寒星的到來既不表示歡喜也不厭惡。
公孫敬上前道:“進去給祖宗上柱香。”
五門派的人站在階下面無表情的看着葉寒星,他們只是一個見證者并不對此過多發表意見。
葉寒星握着阿英的手進祠堂,葉寒星接過公孫白遞過來的香,面色微斂,眼眸中帶了幾分水意朝着面前一排排的木牌叩了三首,而後将香插入案桌上的香鼎裏,接着将手中另一把流光劍放在父母的牌位前,這是他方才回銀雪城後特地回小院取的,他不想流光劍再落在別的地方。
公孫白一臉欣喜上前道:“大哥,如此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大哥了。”
公孫白接着回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