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來歷的巨鳌

在南海鲛人宮人中鳳、雪婳姝破了黃英俊法力且将其趕走，回來海島十餘日無事。

這日一早，人中鳳、雪婳姝聽得地靈六子在地靈洞口吵嚷，引得二人雙雙來看。只見羊角風立在洞口，其餘幾個地靈子在洞內，個個面紅耳赤，怒氣沖沖。倒上樹手指羊角風道：“哥哥，你真是得了羊角風了，這一早上的，怎撒起潑來？”

羊角風道：“這肉吃不得！”

火燎燎道：“聞着就香甜，怎就吃不得？怎就吃不得？”

冒壞水兒亦向羊角風嚷道：“你倒是說啊！”

人中鳳已來至近前，便就問道：“這又是怎麽了？”

倒上樹道：“主人，昨日我幾個海島外獵殺了一只羊，今日一早煮了□□端去與主人一同吃。哥哥他竟一手将煮熟了的肉丢在地上了。”

雪婳姝聞聽向人中鳳笑道：“想是小矮子不想給你肉吃了。”

羊角風忙道：“主人，不是，不是。昨日獵殺的這只羊奇形怪狀的很，它有四只耳朵，九條尾巴，最奇的是它的雙眼竟生在背上。小的心中便就不安。因昨日割了那羊肉回至海島已是天晚，今日一早小的便翻《白澤精怪圖》查看，書上說這羊名叫猼訑。書上又說取這羊皮做衣穿在身上，人便不知畏懼。小的想其皮尚如此，其肉豈不更甚了，便不令他幾個将肉與主人送去，也不令他幾個吃，他幾個便與我惱了。”

雪婳姝奇道：“吃了肉不知畏懼不好嗎？”

羊角風道：“人若不知畏懼，便會闖出大禍來了。”

人中鳳點頭笑道：“羊角風确有長者之風。”又道：“人生于世應有所不畏懼，又應有所畏懼。人若一味無敬畏之心，那他何止闖禍，而是他死得便快了。”

羊角風笑道：“是吧，主人？”

人中鳳便向火燎燎道：“你吐火将肉燒掉，誰也不許吃它，你幾個若是整日天不怕地不怕，那得闖出多少禍來！”

火燎燎低頭耷腦道：“知道了，主人。”說着，吐出火來将那肉燒燼。

人中鳳轉身回走。雪婳姝随來說：“你哪裏去？”人中鳳道：“一早還不曾吃過，如今煮熟的肉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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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婳姝道：“你那洞裏又沒吃的，我樓上有百花糕，你吃嗎？”

人中鳳笑道：“早便知道你做出那糕來，怎今日方想起與我吃？”雪婳姝只是輕笑。人中鳳便随雪婳姝飄身而起來至鳳凰樓。

人中鳳進來鳳凰樓坐在案旁。雪婳姝果然端出一盤百花糕來。人中鳳吃過，又喝了杯茶，贊道：“這百花糕确是香甜潤口，好吃。”

雪婳姝坐在案旁笑道：“你既吃了我的百花糕，便得随我去做一件事。”

人中鳳不由問道：“做什麽？”

雪婳姝道：“出西海向東五千裏有座桃花山，如今那山上桃花正開，我要去采摘花瓣，我要你随我一同去。”

人中鳳道：“這栖鳳島上有桃花，為何偏要去那樣遠？”

雪婳姝道：“島上的桃花哪裏夠了。”

人中鳳方悟道：“怪不得往日不請我來吃百花糕，偏今日一早獻殷勤請我來。想是這十餘日不曾出海島，你又煩悶了，要我帶你出去散心。你既有此意，明講便了。”

雪婳姝笑道：“我明講不是怕你不依嗎！”又道：“再有，你自稱人界護持，卻整日在這海島不出去，人間有了疾苦或是有了害人的妖魔，你又怎會知道？我看你只會弄虛頭。”

人中鳳深感雪婳姝之言在理，便笑道：“你不需這樣挖苦我，我随你去便是了。”

雪婳姝聞聽歡喜，起身挎起花籃道：“走了，走了。”人中鳳與雪婳姝出來鳳凰樓。雪婳姝道：“今日也不需乘掠雲去，我二人自駕雲去便可，也好游歷山川景色。”

人中鳳笑道：“随你便是。”人中鳳便與雪婳姝雙雙騰身起在雲頭向桃花山而來。

及二人降身在桃花山，只見此山上花草芬芳，落英缤紛，果然漫山的桃花開得正盛。又有桃花馨香之氣迎面撲來，使人置身林內如夢似醉。

雪婳姝喜不自勝，人中鳳便随着她在桃林中流連了半日。臨行，雪婳姝方将花籃懸于桃林之上攝取桃花。每一枝上不多取，只取十餘朵桃花，卻也收得數十萬朵桃花化小了在籃內。

雪婳姝将花籃收回，向人中鳳道：“南行千裏又有一片杏花林，随我去。”

人中鳳嘆道：“你知道的花開之處卻也多！”

雪婳姝聽人中鳳語聲，問道：“怎麽，你膩煩了？”

人中鳳道：“那倒不曾，自來沒事做，閑着也是閑着。”說過，只得随雪婳姝雙雙起身在雲中向南而行。

二人雲中正行，只見雲頭下一山，山前有一廟，廟前跪拜着數百人在祈求什麽。

二人停雲不行。雪婳姝道：“你看，今日來着了吧？這些人定是有疾苦的。”

人中鳳道：“我二人去看來。”說着，便欲降身。雪婳姝忙道：“你先将我這花籃化小，這樣挎着終究不便。”

人中鳳便朝着那花籃吹了口氣，那花籃化小。雪婳姝将花籃收在百寶囊中。二人便躲離了人群降下身形來至地面。

人中鳳、雪婳姝來至廟前。只見跪拜人中有一老者，人中鳳便來至其近前問道：“老人家，你等這樣虔誠，不知有何疾苦，來求助神明？”

老者起身道：“此廟是為五谷神廟。衆鄉親每年貢奉五谷神，五谷神便保佑衆鄉親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雪婳姝不禁問道：“靈驗嗎？”

老者道：“每年靈驗。每年只要貢奉了五谷神便會早時有雨，收谷物時天晴，家家戶戶豐衣足食。今年卻不知為何風雨無時不說，且如今已是入秋時節五谷卻未結實。”

人中鳳奇道：“有這等事？想是你等今年怠慢了五谷神。”

老者道：“不曾怠慢，不曾怠慢，與往年是同樣貢奉。如今更是百般貢奉相求，無奈毫無應驗，不知為何。”

雪婳姝卻看着那廟宇道：“進去問着他不就知道了。”說着，朝廟裏便走。

老人忙道：“這……這豈好進去問？”

人中鳳笑道：“不妨，不妨。”說着，與雪婳姝一起進來廟宇。

人中鳳、雪婳姝既進來廟門，只見案上燃着香燭，貢奉着豬頭、羊腿、新鮮果品之類。觀那正中五谷神像毫無靈氣，應是五谷神靈多日不來之故。再向左右看時，人中鳳卻見那木雕泥塑的鬼使有靈氣，便不由喝道：“護持人界妙道人君、七巧玉女在此，尚不現身意欲何為？”

那幾個鬼使躲在泥胎之中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人中鳳所言是虛是實便只是不動。

雪婳姝笑道：“不讓他幾個吃些苦頭，他幾個還當你是唬弄鬼呢！”

人中鳳輕笑着便将手中小戟朝着一個泥胎一指，一道戟氣打出。泥胎毫無影響，卻将泥胎上所附鬼使打翻身形現身。這鬼使便連滾帶爬來叩頭。餘下幾個鬼使見了急忙現身跪倒，口中只叫：“爺爺奶奶饒命！”

雪婳姝聞聽羞紅臉面，急道：“哪個是你們奶奶？只管叫你們的爺爺便是。”

一鬼使慌忙改口道：“是，是。爺爺是爺爺，奶奶不是奶奶。”

人中鳳忍不住輕笑，雪婳姝便就白眼。人中鳳方正色道：“起來說話，我不會難為你幾個。”

幾個鬼使聞聽方戰戰兢兢起身。

雪婳姝道：“起身也可，但要講實情，如有虛言當心燒了你這破爛廟宇。”幾個鬼使慌忙應聲答應。

人中鳳便問道：“你家五谷神何在？為何不作為，致使風雨無時，五谷不結實？若如此，時至冬日豈不令天下蒼生多有餓死者？可是蒼生黎民對其貢奉不周惹惱了他，故而如此？”

一鬼使回道：“我等不知神主身在何處。神主已有近一年未來過此廟中了。”

雪婳姝掣出紫精劍，斥問道：“可是胡說？”

幾個鬼使慌忙擺手道：“不敢欺瞞，不敢欺瞞！句句是實情。”

人中鳳道：“你幾個每日享用着豐盛的貢奉，卻對蒼生所求不聞不問，即使幾個不能達成蒼生之願，為何不去尋你家神主來？”

一鬼使道：“小的幾個法力有限，趕不得路。”

雪婳姝聞聽了鬼使之語，有些惱道：“幾個只知道吃的笨貨！”

人中鳳道：“那你幾個可知你家神主可有它處廟宇或是洞府？”

內有一鬼使思量一番，上前來道：“前些年聽聞神主确是另有一洞府。”

雪婳姝不禁又斥道：“洞府坐落何處？快快講！每次說話只講半截兒，讨打不成？”

一鬼使急回道：“據說在離此地向南三千裏的羅霄山，山下有一洞，名為風雲洞，那是我家神主洞府。”

人中鳳便向雪婳姝道：“我二人去走走。”說過，二人轉身外走，又聽得那幾個鬼使異口同聲道：“恭送爺爺奶奶。”便将雪婳姝激得取出霹雷珠回身欲打。人中鳳忙将其扯住。雪婳姝恨得甩衣袖收起紫精劍、霹雷珠，忿忿外走。

雪婳姝所恨者不是那鬼使口口聲聲稱其奶奶，而是幾個鬼使将其與人中鳳并稱爺爺奶奶。人中鳳也知道雪婳姝惱怒個中緣由，卻只裝作不知。

二人出來廟宇，人中鳳便向那老者道：“家裏去等着，五谷神并未在此。”

這老者懵懵懂懂的，慌忙答應。這廟外衆人肉眼凡胎，青天白日裏哪裏見得着鬼使，只是見人中鳳、雪婳姝二人在廟內時喜時怒自言自語多時。廟外衆人俱是雲裏霧裏，不知所以然，只好怔怔地目送二人離去。

人中鳳、雪婳姝躲離了衆人騰身起在雲中向羅霄山而來。二人去了未及千裏，卻又見雲頭下一廟前有衣衫褴褛，滿面風塵的數百人在烈日熾烤下跪拜求祝。

人中鳳、雪婳姝又是心奇，便在遠處降下雲頭，走上前來。只見廟上懸一匾，匾上題字，道是“山神廟”。廟前跪拜為首的同是一老者。人中鳳來至這老者近前，問道：“老人家，這許多人前來所求這山神何事？”

老者見人中鳳、雪婳姝來而不拜直立于前，卻道：“你這無知孺子，切莫在此高聲，惹惱了神人不得了，快快去後頭跪拜。”

人中鳳便當真低聲又問道：“老人家來此所求何事？”

老者方道：“只因時已入秋所種谷物卻不結實，今年谷物若是不收，我等農家人至冬時還不得活活餓死！故而來求。”

雪婳姝聞聽，道：“這麽一件差事，究竟是歸哪個毛神管？”

人中鳳笑道：“不聽人說有病亂投醫嗎？誰曉得哪個正管，我二人不妨也進去問問。”人中鳳轉身欲進廟，卻被那老者牽住道：“不可造次，擾了神人清靜惹其怪罪。”

雪婳姝不屑道：“這毛神好大的空殼架子！是想有些作為呀，還是想圖清靜呀？”說過，率先入得廟來。

人中鳳拿開老者之手道：“老人家，不妨，不妨。待我進去拜他一拜。”說過，轉身也入得廟門來。

人中鳳、雪婳姝既進得廟門來，只見這廟門案上同是貢奉着豬羊果品之類，燃着香燭。正中有一山神雕像，左右同有幾個木雕泥塑鬼使之像。人中鳳看那正中山神之像，眼放神光。那山神便在像內坐不住，慌忙率幾個鬼使現身跪伏于地道：“小神是這雞公山中山神，不知二位上仙駕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人中鳳道：“起來回話。”那山神率衆方趕起身。

雪婳姝道：“我且問你，這谷物不結實可歸你管？”

山神支吾道：“呃，此事不歸小神管，小神法力有限也是無能為力。”

雪婳姝又掣出紫精劍來，斥道：“你辦不來的事卻白白受着貢奉，其罪當誅！”

山神忙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小神連日來便四處尋訪，确也有了些訊息，正欲告知信民知道。”

人中鳳便問道：“是什麽訊息？”

山神道：“這谷物響應時節生長結實，實歸五谷神管轄。”

雪婳姝不屑道：“可是這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人中鳳道：“那我問你，自此向北千裏那五谷神廟中五谷神不在，聽聞其又有一洞府在羅霄山風雲洞，你可知道？”

山神卻來看左右鬼使，鬼使俱是搖頭推說不知。雪婳姝見狀便道：“罷了，罷了！只是耽擱時日，俱是混吃食的無用之輩！”說着，收起紫精劍走出。

人中鳳向山神道：“去叫人們散了，你享着貢奉也就是了。”這山神慌忙答應。

人中鳳、雪婳姝出來廟門。也是如同前番，門外之人只是見其二人在廟內自言自語，一時看得瞠目結舌。

人中鳳、雪婳姝躲離了人群起在空中駕雲又行。去了千餘裏來至一河上，只見這河水洶湧澎湃，滾滾而下。卻見河灘上又聚集了數百人。人中鳳、雪婳姝雲中駐足。雪婳姝不覺道：“這又是怎麽了？莫不是仍是因這谷物不結實吧？”

人中鳳道：“不妨聽聽。”二人便隐在雲中細聽。

只見那雲頭下數百人為首的是一為官之人，其身後侍立着百餘持刀武士，每個武士卻手中抓着一個用繩索綁縛的不滿十歲的男女孩童。又有數百的黎民百姓被持刀武士擋在外圍。

聽得那為首的官吏立在河邊祝道：“下官渭水郡郡首禀渭水河神知道，下官已備齊了百名童男童女，将即刻奉上服侍大神，還望大神垂恩，令我州郡風調雨順，五谷結實，民康物阜。”

雪婳姝在雲中聞聽不覺怒道：“這河神當真可恨，該殺！那兩處只要貢奉豬羊三類，這河神竟要貢奉童男童女服侍！況且這凡人入水豈有存活之禮！”

人中鳳不住向望着雲頭下那河水觀望，卻道：“這河中哪裏是河神，分明是妖！”果然，只見那河水忽分開，滾滾河水之上站來一人，細看卻非是人，而是一只人面黑猴立在波濤之上口吐人言道：“速将那童男童女送下河來。”

只見那郡守一招手，百餘武士便推搡着百名孩童來至河邊。那些孩童生身父母便就哭天搶地跪地哀求攔阻那些武士，無奈武士只是不應。有一孩童之母牽着那拖着自家女兒的武士只是不放，便将那武士惹惱，當即以刀柄将婦人打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又聽得一農夫指定郡守高聲叫嚷道：“你自家兒子怎不送來？卻讓我等子女白白來送死！”

郡守不覺惱怒，便朝農夫身旁武士喝令：“斬了！武士上前一刀将農夫殺死。眼見着武士已将數十孩童投入了翻滾河水中沒了蹤影。

雪婳姝立在雲頭早已便被激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向人中鳳嚷道：“還不速去将人救起！”說着，降身而下。

人中鳳急忙随着雪婳姝一頭紮下雲頭，且在空中便朝着那些落水孩童哈了一口氣。只見一個個氣泡便将那數十落水孩童包裹。那些孩童便自水中升起而不沉，且任由水流湍息亦不随波逐流，紛紛靠岸。那些孩童父母便急來上前解救自家孩童。

人中鳳來至水面将手中短戟化大，朝着那水面站立之妖便是一戟。這水猴妖機敏，見生了變故，又見人中鳳持戟來刺，驚得他抓耳撓腮怪叫連連，一頭鑽入水中而去。人中鳳緊随着一頭紮入水中來追趕這妖。

雪婳姝身形落在岸邊，手中紫精劍劍光數十道飛舞，便将方才推孩童入水的數十武士悉數打入了河水中。這些武士紮手舞腳不一時俱深入水底。雪婳姝怒氣不息，便以劍光又将方才打人殺人的兩個武士亦打入河中溺斃。

眼見突來變故，那郡守身抖手顫指定雪婳姝道：“哪裏來的女妖人？來人！速将其剿殺！”

那些武士哪個還敢動。雪婳姝亦不搭言，一劍光，又将這郡守打入了河水中，落水即沉。那餘下武士見了雪婳姝神跡，紛紛跪倒，磕頭于地只求仙人饒命。

雪婳姝仗劍向這些武士道：“欺壓良善作惡者以此為例。你等日後若不改過向善，我便知道，定斬不饒！”說過，雪婳姝飛身入水也來追趕那水猴妖。

這些武士吶一聲喊，起身紛紛逃命而去。岸上為人父母者朝河水拜謝畢，托兒攜女急忙還家而去。

雪婳姝入水直至十數丈水底。水底之水波瀾不驚且清澈明亮，有各色水草山石，又有各色魚蝦往來。雪婳姝在水底轉了不一時正遇着人中鳳，便問：“那妖呢？”

人中鳳道：“入水便沒了蹤影，不知躲去了何處。”

雪婳姝仍怒氣不息道：“今日定要尋着，以絕後患。”

二人在水底四處找尋，忽見那些溺死的武士屍身在水上層逐個向一方向飄去。二人心疑便在水下随着。

随來近百裏，忽見那些屍身被一股水流卷着上下翻滾而去。又去了數裏，忽聽得人言道：“擎天大王，小的弄來了人與你嘗新，可好吃嗎？”聽得另一人言道：“好吃！好吃！”

人中鳳、雪婳姝隐在一石後觀看，只見正是那水猴妖。再看與他講人言的卻是一只龍頭龜身的巨鳌，其身之大猶如一山丘般。卻又見這巨鳌并無四肢，只有一頭連帶殼身，正在一口銜一個武士屍身吞吃。

人中鳳、雪婳姝見這鳌身之大，暗暗心驚。人中鳳悄聲道：“這巨鳌自稱擎天大王，卻在吃人！”

聽得這巨鳌道：“人肉确是美味，與別個不同。”

水猴妖道：“擎天大王滿意便好，今日為了弄這幾個人，小的險些将命弄丢了。”

巨鳌聞聽，問道：“這話又是怎麽說？”

水猴妖道：“今日小的立在水面上，卻不知哪裏來了兩個對頭：一個紅毛是男，一個肌膚賽雪是女。那紅毛男趁小的不防，自雲頭下來朝着小的便是一戟。還好小的躲得及時，不然定讓他戳穿了，哪裏還回得來！”又道：“還不知他兩個會不會趕來至此處哩！”

巨鳌笑道：“來了恰好，大王我捉兩個活人嘗鮮。”說着又在吞吃那武士屍身。不一時，巨鳌将武士屍身吃盡，水流中已無屍身再來。巨鳌道：“怎就沒有了，還不曾吃飽足。”便朝着水猴妖道：“猴兒，你再去捉幾個人來，大王我不飽。”

水猴妖道：“大王，那兩個對頭走未走尚不知，今日還是不要去了，明日吧。”

巨鳌道：“你怕的是什麽？有大王在，天帝老兒來了他也不敢将你怎的，你只管去便是。”

人中鳳、雪婳姝在石後聞聽着這巨鳌與水猴妖言語，再按捺不住，便在石後轉出身形。人中鳳喝道：“你這孽畜好大的口氣！”

水猴妖見了人中鳳、雪婳姝止不住尖叫，急躲去了巨鳌脖頸下道：“大王，正是他兩個追殺小的，你可得為小的作主。”

巨鳌道：“別慌，別慌。待我問他。”便朝着人中鳳、雪婳姝問道：“你兩個哪裏來的，姓甚名誰？為何追趕我猴兒，壞我好事？”

人中鳳道：“我二人是護持人界妙道真君人中鳳，七巧玉女雪婳姝。”

巨鳌卻問道：“你兩個是一家的？”

雪婳姝心道：“這孽畜可惡！”急忙叉話道：“你這孽畜卻說吃人是好事！今日必将你斬殺，除魔衛道。”說罷，仗劍便欲上前。

巨鳌搖晃着巨頭，笑道：“我救下了天下蒼生不見有封賞，如今只是吃了幾具屍身卻要将我斬殺。好，好！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本大王便吃你兩個活人嘗鮮又能如何？”說過，巨鳌便就張口吸水。只見這河底即刻飛砂走石形成巨大水旋，卷起人中鳳、雪婳姝二人便向巨鳌之口送來。

雪婳姝身不由主便就驚慌尖叫。人中鳳趕上前來抓在雪婳姝玉手。二人持不住身，便順着水流翻滾至巨鳌巨口邊。及二人之身進入了巨鳌口中，人中鳳眼疾手快急将手中戟柱在巨鳌口下颚，便就将戟化大。那戟之鋒直抵在巨鳌口上颚并将其刺穿，支住了這巨鳌口使其不得閉合。巨鳌不顧疼痛仍在吸着河水。人中鳳、雪婳姝二人緊攀在戟杆上，身形順着水勢便懸浮在巨鳌口中。

卻有那水猴妖不知死活竟來順水抓撓雪婳姝。人中鳳一手攀戟杆上，一手急掣出赤霞千丈劍，揮手一劍将水猴妖刺死。水猴妖屍身順勢翻滾進了巨鳌腹中。人中鳳将手中劍化長直抵在了巨鳌心尖，喝道：“你若不收法，我便一劍刺穿你心腑，看你怎麽活！”

巨鳌當真收法，洶湧水流便漸平息。人中鳳、雪婳姝趁機躍出。人中鳳立在水中将十數丈長赤霞千丈劍擔在巨鳌脖頸，喝問道：“你知死嗎？”

巨鳌之口被戟支住不能言，便不住地點頭。

人中鳳道：“我取下戟來，你若敢再不敬，我便一劍将你頭斬下，絕不留情！”巨鳌忙又點頭。人中鳳便伸左手将刑天如意神兵化為小戟收回。

巨鳌口流鮮血，不顧疼痛連聲哀求道：“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人中鳳道：“你可知我為何不殺你？”

不及巨鳌答言，雪婳姝問道：“為什麽？”

人中鳳向巨鳌道：“因方才你說你救下了天下蒼生，我想你是有來歷的。”

雪婳姝不屑道：“看它四肢俱無，定是作惡被神人斬掉的。”

巨鳌卻道：“小畜這四肢确是被神人斬下的，卻不是因作惡。而是因當年共工氏與颛顼大戰，敗而一怒之下撞倒了天之柱不周仙山，以致天塌地陷，天河水洩。大地之上洪水泛濫，生靈多淹死。女娲娘娘煉五色石補蒼天，又斬斷了小畜四足撐起坍塌的蒼天四邊，方使天地清平，保住了大地上萬物生靈性命。而小畜卻落得個如今這四肢俱無的模樣。若說在小畜這壽數，早可脫胎換體得人形，只因四肢已斷再不可為了。”

人中鳳聞聽嗟嘆不已，便将長劍收回，問道：“你在這渭水河中過活多久了？”

巨鳌道：“小畜本在西海，因已沒了四肢便随波逐流而走，不想一年前竟飄來至此。這渭水河魚蝦甚少，小畜食不果腹，今日便令這猴兒去為小畜尋食。這猴兒便弄來了這許多人屍。上仙，日後小畜再不敢吃人了。”

人中鳳道：“念你确是與人世有功績，且今日所吃俱是作惡該死之人，我便饒了你此番。若有下次，定斬不饒，你可記下了？”

巨鳌連聲道：“小畜記下了，小畜記下了。”

人中鳳又道：“日後我若來至這附近，自會獵到牲畜來送與你吃。”巨鳌慌忙稱謝。人中鳳忽又記起一事，問道：“你可知如今天下風雨不順，五谷不結實是因何如此？”

巨鳌思量多時，不能作答。

雪婳姝道：“那水猴妖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如今人間五谷不結實之事，便拿來愚弄渭水郡官民。你想一猴一龜能知道什麽，走了！”

人中鳳嘆道：“多半是如此。”

巨鳌見人中鳳、雪婳姝欲走，忙道：“小畜恭送二位上仙。”

雪婳姝笑道：“這憨貨才學乖，今日我二人險些被他吞吃了。”

人中鳳、雪婳姝出來渭水河，見天色已晚，二人只得回了栖鳳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