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深秋即将結束，開始迎來冬天，天氣變涼，行人們陸續穿上厚外套。
周雲冶今天休息，早早起床，把房間打掃了一遍，又澆了花，還把幾片葉子修剪了一番。
手機還是安安靜靜。
他坐在椅子上，穿着灰色家居服，手撐着腦袋，低眸看着桌面上的手機，眼底無波無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從确認關系到今天，已經三天。
宋詞沒有給他發給一條消息。
那天說好的電話也沒等到。
為什麽？
以為他在上班，不想打擾他？
周雲冶捏着手機，安靜地等了幾分鐘，終于忍不住，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盯着對話框上面那個冷漠的句號看了好半晌，手指在敲敲打打了好幾個字，來來回回猶豫了許久，又全部删掉。
他垂下眼，把手機扔到一邊，打開病例案本看起來，結果看了半天還是在同一頁沒有翻過。
餘光總是忍不住往旁邊瞟。
終于，在他擰眉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嘴角似乎提了下。
伸手去拿，結果在看見屏幕名字的時候，那一點僅有的笑容都消失了。
是于衍，他沒理。
終于忍不住，然後在對話框上敲了幾個字，給宋詞發出去。
【周雲冶：在哪？】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
十分鐘過去。
對話框安安靜靜。
平時粘着自己，從來都是秒回信息的人，現在都确定關系好幾天了，卻連個句號都沒有。
周雲冶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的變化，抿了抿唇。
最後還是沒忍住，點開了通訊錄。
**
宋詞正在趴在桌上對着題目打瞌睡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周圍的視線立即射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接通，捂着聽筒，貓着腰躲在桌底下，低聲道：“喂。”
刻意壓低的聲音。
周雲冶看着桌上的案例本，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面敲着，語氣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不悅：“你在哪裏？”
“我在圖書館呢。”宋詞看了一上午的書，腦子混沌，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怎麽了？”
那邊沒說話了。
圖書館裏不好大聲說話，宋詞貓着腰溜出去，電話那頭始終只有安靜的呼吸聲，一聲不吭。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好像有幾天沒見到人了，也沒有聯系人。
那天晚上她想跟周雲冶打電話的，發了信息問，周雲冶都說還沒結束，等得不耐煩了，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發呆，躺着躺着就給忘了。
這兩天又因為要考試，忙着複習，一時就沒想起來。
對于有了男朋友這個事實，她還有些不習慣。
總有種不真實感。
宋詞心裏默默想着，我是忘記了，但你不是也沒記着嗎？還好意思等到這個時候才來興師問罪。
但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是這樣，語氣黏糊，問：故意問：“周叔叔，你想我啦？”
那邊立即否認：“沒有。”
騙鬼。
宋詞安撫對方，解釋道：“學校突然通知要考試，這兩天我忙着複習。”
“嗯。”
“所以才沒有聯系你。”其實是忘記了。
周雲冶沉默了一瞬，明明有許多話要說，最後只蹦出一句：“那你好好讀，不打擾你了。”
宋詞實在忍不住要笑出聲，硬生生瞥住，說：“但是我想你了，怎麽辦？”
那頭安靜了片刻，似乎在猶豫怎麽回複。
宋詞抓着面前的樹葉，揪着玩，笑道：“你來找我，好不好？”
周雲冶背脊挺得很直，幾秒後，他才幾不可見地提了下嘴角，然後繃着聲音說：“你先複習吧。”
挂掉電話，然後松開手機，往椅子上靠去。桌面上的案例本翻開許久，始終停留在同一頁。
憑什麽讓去就去……
房間很安靜，那點心思在此刻格外分明。
身體反應卻騙不了人，只坐了兩秒，就起身，去房間換衣服了。
到宋詞學校的時候，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周雲冶坐在駕駛座上，抿着唇，看宋詞朝他跑過來，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敲打的頻率快了些。
宋詞在車前停下，微微喘氣，像是急着跑來的，看着他，不太樂意道：“你不是說不來嗎？”
周雲冶咳一聲，開門下車：“順路辦點事情。”
宋詞懶得揭穿他。
秋天過了大半，其實天氣已經很涼了，但宋詞總是露着一雙腿。穿着黑色靴子，短裙，細長又白皙。
周雲冶瞟了一眼，眉心很輕地皺了一下。
“不冷嗎？”
好像每次見她，都要問上這麽一句話。
宋詞低頭瞥了眼自己的穿着，黑色衛衣，百褶裙拉到了膝蓋上。她彎唇笑了笑，故意問：“冷的話你要脫衣服給我穿嗎？”
“冷下次就多穿一點。”周雲冶很無情。
宋詞：“……”
學校的環境還不錯，教學樓像是剛修不久的，校道的樹木也很茂盛，就是小了一點。中午的時間，學生還挺多，宋詞帶着他在前面走，他有種家長來參觀的感覺。
畢竟，他的年紀擺在哪兒。
跟宋詞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他們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生，而其實，變成現在這個關系，他仍然有些不确定。
微微出神中，宋詞拉上他的手，把他往旁邊拽了下。
“請你吃東西。”
拉他到小賣部門前買冰淇淋。
周雲冶看着花花綠綠的包裝，心裏那股不太舒服的情緒完全消散，變成了無奈，“你吃吧。”
“真的不要？”宋詞瞥他一眼。
“我不愛吃甜食，你吃就好。”
買東西的時候，前面剛好走過來幾個男生，中間一個敞着外套，視線在他身上和低頭挑東西的宋詞身上來回逡巡，表情很奇怪，帶點敵視，又帶點不屑。
宋詞挑完，周雲冶問：“是你同學？”
宋詞轉頭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來：“不認識。”
兩人便走了，走到稍稍偏僻的林蔭道。
宋詞咬着冰淇淋，快吃完了，邊走邊跟他絮叨一些學校的事情，有種很複雜的感覺。
特別是當他想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的時候，那股複雜的感情就變得具體一點。
逛了大半天，旁邊人也沒什麽話，甚至比別的時候要安靜一點。
宋詞擡頭看他，“你怎麽了？”
“沒。”周雲冶定了定心神。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宋詞卻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從他臉上的神情中看出什麽。
周雲冶剛想說到別的地方走走，突然前面人突然踮腳，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四周來來往往都是學生，隔着寥寥幾棵樹，轉個頭認真看下，就能發現，在這樣的環境裏，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宋詞會做這種事。
他愣怔了好幾分鐘，遲遲沒有反應。
宋詞親完，把剩下的冰淇淋吃掉，眼睛還看着他，問：“甜嗎？”
“什……麽？”周雲冶還有些愣。
宋詞笑：“我剛吃完冰淇淋，給你嘗嘗味道。”
“……”
他耳朵熱了下，臉上表情還算鎮定，轉頭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裏，才松了口氣，抿唇注視她，警告：“不要胡鬧。”
若是以前，宋詞還會聽話一下，可她現在半點不怕。
她站在臺階上，眼睛裏帶着笑：“你怕什麽？”
“這裏是學校。”他的意思，作為學生，總該注意些場合。
但宋詞像個十足的頑劣派，無所畏懼，嚣張道：“我親自己的男朋友，誰敢管我。”
周雲冶無話可說。
但嘴角卻忍不住，非常克制地提了下。
因為宋詞考試在即，周雲冶沒有多留，給她買了東西吃就準備走了，囑咐她要好好複習，換來宋詞一頓白眼。
他對什麽似乎都冷靜的，就連确定了關系，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太明顯的變化。
宋詞有一點不樂意，覺得周雲冶好像沒有多喜歡她嘛，都沒有想每天見她。悶悶不樂看了一下午的書，隔天上課也沒有什麽精神。
她盯着抽屜裏的手機，知道他要考試之後，連電話都沒有，對她的信息也是回複地一板一眼，除了好好讀書，就是認真複習。
她找的是男朋友，可不是教導主任。
宋詞黑着臉。
在周雲冶再一次給她回了認真複習之後，她懶得回了。
上午的課結束，都沒什麽精神去吃飯，她趴在桌上，覺得好無聊。
手機在震動，上面的蔣義他們在群裏說什麽，喊她去吃飯，宋詞沒理，把頭埋在胳膊上，不開心的情緒蔓延得很快。
直到手機響起。
音樂在教室裏播放，她才動了動手，接通，按了免提。
也不說話。
周雲冶聽了片刻，才出聲：“宋詞？”
“死了。”她機械道。
那邊愣了下，緊接着是嚴肅的語調：“好好說話。”
宋詞哼一聲。
“複習得如何”
“沒複習。”
“……”
就算是再遲鈍，也難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快了。
“不開心？”他問。
宋詞側臉趴着，手指在屏幕上敲着，哼一聲：“你才聽出來？”
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在宋詞想罵人的時候，忽然問：“下午有課嗎？”
她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哪裏來的高中生，下午不用上課的。
周雲冶頓了下，裝作不懂，道：“沒課的話，要不要……出去走走？”
宋詞慢慢坐直，盯着手機，不快的情緒驟然消失，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她按掉免提，接起來湊在耳邊。
“你是要跟我約會嗎？周叔叔。”
隔了幾秒，那邊才含糊應了一聲：
“嗯。”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