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萬更
番外
“你跟他說了什麽,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
還沒正式登基,慕容恪身着玄色裏衣,外面罩着一件相同款式的大氅,在朦胧夜色中深遠而寧靜。他五官是極好的,尤其挑眉看人的時候,像極了曾經的太後。
“把所有事情做個了結。”林約淡淡瞥了他一眼,“至少讓他走的體面點。”
慕容恪唇角露出一絲不顯意的笑容,“他從沒辦過什麽體面的事兒。”将這個話題搖過去,他扶着林約往臺階下走,“你這衣服也薄了,馬上又入冬了,我讓內務府給你重新裁剪衣裳?”
林約攏了攏衣襟,“你登基訂在什麽日子?”
“下月初三。”他回答。
林約點了點頭,也再找不到什麽話說。他雖然登基稱帝,但兩個人确實也分離了太長時間——時間是一把将風霜雕琢在臉上的刀,她發現自己也有些看不清面前這個曾經窩在她懷裏哭的青年。
“你登基之後,我在宮裏也沒什麽事兒可做?”林約看着天空上那輪清冷的月,“聽嬷嬷說塞北那裏風光不錯,我想去那瞅瞅。”
“你要離開皇宮?”慕容恪臉上神情讓人琢磨不透。
林約點頭。
——
比起登基更為重要的事兒,新皇還沒開人事兒。但凡皇族子弟,來了初米青後,都會有專門的宮女開導侍奉。
慕容恪那時才十四歲,在林約心裏還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他不提她也就當忘了。現在他二十了,等登基之後必然是要大婚的。前朝清洗之後宮裏新進來了一批人,其中懂規矩的就不少,今晚慕容恪的房間裏就被擡去了一個長相白淨的宮女。
林約當時瞧見了,挺年輕的,皮膚嫩的能掐出水兒,放現代也就是個高中生。畢竟身體裏藏了一個現代人的靈魂,她看到這種事兒還是有些不适應,尤其還是和自己養大的孩子。
輾轉在床上睡着後,林約突然覺得不對勁兒,有一股子奇怪的香味,等她轉過身想要叫人時,她那個現在該洞房花燭夜的皇帝卻一身黑衣在她身後,“娘娘,別叫!”慕容恪壓着嗓子,用手覆蓋在她唇面上。
漆黑的月色讓他整個人的臉也有股詭誕的感覺,他一雙眼睛着迷似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穿着中衣,下面的腳赤着,小巧精致的讓人忍不住想捏着手心裏。
“你一個皇帝,大晚上跑我這兒來幹嘛?!”林約也一雙眼睛氣出了水色,又怕聲音大了招來宮人,“趕緊回去,你今兒不正忙着嗎?”
慕容恪垂下頭,攥着拳頭忍耐,“娘娘別趕我走?”他有些難堪的說出口,“嬷嬷本交了我該怎麽做?可是我——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偏偏不能——”他垂下腦袋,林約深夜不敢點燈,自然也看不見他的神色,只想象面前的人大概是垂頭喪氣的。
她消化着他嘴裏的意思——挺不起來?!
該不會因為她将成蘿的事情都告訴他,又告訴他後宮女人的争鬥,讓這孩子心裏對女人産生抗拒了吧?林約懊悔的想垂死自己,一邊兒又捧着慕容恪的臉,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恪兒,你別怕,會有辦法的。”将他拍到懷裏好好安慰,原本這幾日的生份也盡數沒有了。
畢竟兩個人又有了共同的秘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令男人難看的秘密——林約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發覺他正在發抖,這是哭了吧,她連忙拍起了他的背,“你先別慌,說不定只是你的心理原因。你告訴娘娘,嬷嬷是怎麽跟你說的?你當時——心裏是什麽感覺,是不是讨厭?”
慕容恪将腦袋深深的埋到她胸口,聞着這股子類似茶香的清新味道,身體抑制不住的開始發抖。
“說呀你這個孩子!誠心讓我着急”,林約又拍了他一下,慕容恪臉一震,徹底埋進她正懷中。
“嬷嬷說”,慕容恪攥開的拳頭放開,心跳如骨,更兼忐忑“先講雙掌放在女子雙峰前——”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突然爬上了林約的胸,“而後大力揉捏,輕攏慢撚抹複挑”,她整個人似乎都懵了,只半扇一樣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而後将人放置膝頭——”慕容恪正進行下一步,林約突然清醒了,“你幹什麽!”她使勁兒掰開他揉在她胸前的手,卻發現他力氣出奇的大,将她整個人都禁锢在一片寬廣的肩膀中,“慕容恪你個小兔崽子,你瘋了嗎!”林約狂蹬自己的腿,卻直接被他擡起圓臀,利索的扒下褲子。
“我沒瘋”,慕容恪的眼睛在黑夜裏亮的厲害,他甚至整個人都在發抖,“你要走,你憑什麽要走。你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我早受夠了你那副樣子,你當你是我娘嗎?你就比我大十歲,若我早出生十年,還有慕容赫什麽事兒!你肯定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
“我誰的——”林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住嘴,狂野又令人窒息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唇上,腮側,她突然覺得面前這一幕無比的熟悉,但還沒有給她想象的空間,慕容恪那小兔崽子已經扒了自己的腰帶将她的手綁在了床頭,可憐兮兮的,“娘娘,我這五年一直都在想你,打仗在想你,軍帳中也在想你,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沒有你不行……”一點也不行……他離不開她。
——————滴!純潔卡,自行想象——————————————————
這幾日下雨天下正冷,升盆子又太早,林約每日起來腳都是冰涼冰涼的。今日身後卻似乎圍了一個暖壺,整個将她圈起來——直到有什麽不對勁兒的東西往她腿縫兒裏鑽,林約猛地睜開眼睛,擡腳就向後踹,卻被慕容恪直接夾在雙腿間。
“不是說挺不起來嗎?”
林約渾身的青青紫紫,現在腦子裏就兩個大字兒來回亂竄——荒唐!這簡直荒唐透了!
慕容恪摸着她細滑如少女一樣的後背,輕輕吻上去,“別人都不可以。”
“恪兒,你究竟怎麽想的?”林約閉上眼睛,“你馬上就是皇帝了,你——你為何非要和我,我年老色衰,還是先皇後?”
“什麽先皇後?你是我的皇後?”慕容恪大言不慚。
林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想要從榻上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腰被人摟着,腿也被人夾着,“你松開!”後面那人乖巧的松開了腿和胳膊,林約一下了地就找房間裏的瓷器,一定要個頭大的,能砸頭上能砸出響兒的。
“娘娘”慕容恪光着腿起來,他摟着林約,頭靠在她肩膀上,垂落的青絲撒在她胸口,密密麻麻交纏着,如同她的一樣。初秋的陽光落在他臉上,照盡了這幾年的戾氣,他整個人英俊的仿若天神,林約看着看着——突然想起熟悉的感覺來自哪兒了。
怪不得一開始看不出來——她從小把她養大,自然一直覺得他長相熟悉。想起之前那個人,林約有些不自然的垂落雙眸,人有相似?半夜爬房也相似?難不成他上輩子爬房不成功直記到了這輩子?
也不對啊,這不是系統創造出來的世界嗎?
一團漿糊的林約不由自主的晃動腦袋,慕容恪原本微微揚起的唇角落下,他知道她一直都不願意,可那有什麽關系,他不踏出這一步,他永遠做不了她的情人。
“等我登基之後,咱們就成親。”
“你別想着拒絕我,你若是拒絕,我就關着你,左右不論你是不是被我關着都一樣。倘若你自盡,我便先殺了嬷嬷,再殺了俞家所有人,最後再自殺。你不跟我在一起,所有人都得陪葬。”她不和他一起,他一個人有什麽意思,慕容恪将腦袋埋在她頸窩,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個瘋子!林約一腳踹開他,“滾!”
慕容恪白天滾走了,晚上又滾回來了。
“你非要想着這些事兒嗎?你若想要我陪着你,也不是不可以?你這樣做大家都不開心?”林約喘着氣兒道。
“我開心——”慕容恪看着她,“你要陪着我只有這種方式,你要是跑了,我就殺了全世界再自殺。”
媽噠個中二病患者!
——
新皇繼位這天,一齊在先帝靈堂中戰戰兢兢的一窩妃子便全都被送到了慕容氏的家廟中。按照現在這個情況,本該不拘有子無子的都該殉葬,可新皇仁德,誰也挑不出錯兒來,哪怕是那些妃子的家人。
家廟清貧是清貧,可那也比死了強。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最令人奇怪的是,皇後居然也和那些妃子一道被送進了家廟裏——但凡有眼睛的人可都知道這新皇登基俞家可出了不少力,只瞧着這又是出卸磨殺驢的戲碼?原本幾個還羨慕林約眼睛尖的妃子個個都同情的看着林約,帝王最是無情,何況她還是先皇後。
林約和嬷嬷站在廟堂門口,頭上的荊釵被一個個摘了下來,換成樸素的僧帽戴在頭頂。她人生的白,一身素衣反倒生出了些聖潔之感,“嬷嬷,你就不用陪我一起進去了。去和他求個恩典,你畢竟照看他長大,他會同意的。”
嬷嬷一雙昏黃的老眼全都是憤怒,抓着林約的手,“誰去求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扶着林約一起進了後院,嘴裏還碎碎念個沒完,“最好今兒登基拉肚子,跑死那個小兔崽子!虧的娘娘這般照顧的他……”她一說起來就沒個停,林約捏着腦袋喊頭疼,嬷嬷忙扶着人往裏頭走。
“竹苑……”對着上面的牌匾一番辨認,“就是這兒了,快進去躺着”。
小院子雖然有些冷清,但東西一應俱全。外頭還有些花花草草,侍弄好了也是清幽之地,“這被子應該是曬過的,娘娘直接躺着吧”将林約扶下,嬷嬷又道,“我出去燒些熱水,一會兒将這裏好好擦洗一下。”
林約剛躺下,又聽她叨叨,“聽說他之前有個新寵,見天晚上帶入宮中寵幸,原先瞧着是個好的,現在整日跟着那小浪蹄子厮混,定是那女人帶壞了王爺!”嬷嬷擦一下桌子,就罵一聲小浪蹄子,林約覺得自己的臉來來回回被人扇了十八掌。
這巴掌扇了快半個月,直到某天夜裏,嬷嬷自個兒看見在竹塌上糾纏的兩人——這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居然——居然——大逆不道?!也不對,她腦子過了一遍,娘娘說起來也只是他表姐,本就年歲上的差距,不然憑娘娘的身份,賜婚哪輪的上慕容赫。
——
登基大典結束後不到半月,新皇便大婚。
原本以為新皇将先皇後送進家廟就意味着俞家的失寵,可沒想到這新後居然也出自俞家,還是先皇後嫡親嫡親的妹妹,就是,就是跟先皇後長得忒像了?沒看出門道的看個熱鬧,看出門道的将頭塞進衣領子塞的嚴實實的,皇家亂着呢,能不蹚渾水就不蹚。
大婚還未結束,新帝卻沒有着急去新房看自己的妻子,反而便将八皇子和九公主一起抓了起來,就在關雎宮的正殿上,将兩人高高的懸挂起來。北方的秋冬季節幹燥少雨,氣候又陰冷,沒一會兒兩個人身上凍的直打哆嗦,嘴唇卻幹裂的起了皮。
“慕容恪,你這個亂成賊子,遲早要遭天打雷劈!”八皇子輸人不輸陣,一雙全是白皮兒的嘴罵起人來翻的比往日背書都快。
慕容恪懶懶的坐在主位上,眼皮稍擡了一下,“吵了”。
一邊兒見機的太監立馬卑躬屈膝的迎了上來,“奴婢這就去掌嘴!”
“掌嘴?”他一笑,“不必了,不會說話還要舌頭幹什麽?”他倒要看看,成貴妃能堅持幾刻鐘?
成蘿一秒都堅持不下去了,當那個太監拿着刀靠近她一雙兒女時她便再也不行了,“你到底要怎麽樣?!他們怎麽說也是你的親人?你非要這麽狠毒?!”那些宮人早在看到成蘿突然出現時被慕容恪的暗衛敲暈了,現在這裏都是他的人。
“朕狠毒嗎?”慕容恪看着自己的手,“不及皇貴妃之一。”
“你若自盡,朕便留下他們的性命。”他站起來,慕容赫處死了他的生母,可根源确是這個女人。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僅這一句話便能撇清所有責任?何況還有皇後,她居然敢對自己的皇後下手?
“我若不呢?”成蘿靠近皇子和公主,一邊扭動着自己手上的玉镯,只要她挨到兩人的衣角便可以将他們收進空間,那裏有吃有穿,他們生活到慕容王朝滅了都沒問題。
“沒有不。”慕容恪早看見了她的镯子,心說這皇貴妃是不是将旁人都當傻瓜?她去哪兒都帶着這個镯子,如今自身不保所有飾品都沒帶卻獨獨戴着它?一旁的暗衛在成蘿伸手那一剎那,手起刀落,半截白皙的胳膊連同玉镯一同掉在地上。
清脆的響聲伴随着成蘿的尖叫聲猛然在這個曾經受盡萬千寵愛的關雎宮響起。一旁的八皇子一雙眼睛瞪的溜兒圓,很快有暗衛将他和九公主拖了下去,縱使不殺這兩人,可他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至于成蘿,之前給她機會死她不死,現在想想也便宜,招呼一旁的太監上來,“将她的斷臂治好,扔到冷宮去好好伺候着。”
太監匆忙把人拖下去,他自己則上前看着那斷臂和斷臂上的玉镯,這般成色摔下來也摔不碎,着實是個妖物,“将這東西一并扔到豬圈裏。”說完便急匆匆走了,浪費了這麽長時間,可他的新娘還侯在房間裏等着呢。
一邊的暗衛一臉懵逼的看着急吼吼的帝王,心說我從哪兒去找個豬圈?
“皇後,朕來了?”新房燈火通明,越發将床上靜坐的人顯得腰肢纖細。
慕容恪本來是想說很多話的,但到了這一刻他卻只是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身上的喜袍脫下,先進入正題比較好。林約在他脫衣服的當口就将頭上的蓋頭拿了下來,比起慕容恪臉上的喜色,她則一臉平靜。
“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或許終其一生都沒有。”
“我對你有,終其一生都有。”慕容恪回答,并且扯起了她的腰帶。
“我之前是先帝的皇後,正常夫妻要的從一而終我做不到。”
“我可以”,慕容恪将她推到在床上,又将她頭上的朱釵卸下來。
“我年紀也大了。”
“我年紀還小,正好。”
林約聽到這句話,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指尖兒,慕容恪也擡頭看她,兩人四目定定相對,“我不能有孩子,但你若有別的孩子,我不一定會好好對待。”
他停頓了半晌,林約的瞳孔不由縮了一下,他将腦袋別在她脖子旁邊,“其實什麽都無所謂,我現在就覺得很高興——前所未有的。”
林約突然蹭了蹭他的脖子,這讓慕容赫覺得無比的驚喜,“我一定會對你好!比誰都對你好!”
她一笑,揉了揉他的腦袋,當哄孩子了。
這一哄就是大半輩子,系統一直沒說讓她走,林約也沒提出要走的事兒。她的身體依照這個空間的秩序衰敗,而她的靈魂又因為不屬于這裏,不論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不會有任何的後代。
一開始也不知抱着什麽樣的心思,但慕容恪真的對她很好,她無子本該是個大事兒,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才壓下了群臣,從宗族裏接來孩子過繼。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都沒了,他就她一個老女人。
第三個故事:重生種田文
林約在那個世界是徹徹底底老死的,但這次卻沒有給她反應的時候,系統精靈跟死了一樣,再戳都沒有反應。她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麽一個地兒,頭頂是土坑,身子底下睡的是土炕,一眼望過去全都是土。
林約一把将自己的眼睛蓋上,也來不及再思考其它,這個世界的劇情已經傳入了她腦子裏。
這個世界是一本重生種田文的世界,重生來的孫晴仗着自己的先知知識搶了李大丫本應該嫁的好男人,被人壞了姻緣後,李大丫的父母為了給兒子早湊夠彩禮錢,将她嫁給村裏一個病唠鬼沖喜。
李大丫剛嫁過去就變成了李寡婦,沖喜沒沖成,把自己沖成了喪門星,整日被婆婆磋磨。
看到這兒林約大概知道李寡婦的任務是什麽了,拳打她老母還是腳踢她婆婆?實在不行搶她老公的孫晴揍一頓也可以。
但等知道李寡婦內心真正想法的時候,林約覺得自己還是太簡單了,想問題的方式太簡單了。
李寡婦一輩子被婆婆看的老老實實,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說,還到死都是個處女。她交給林約唯一的任務就是勾引——高家,也就是她夫家的第大兒子,她的大伯。李寡婦的記憶裏她的小叔子并不是她婆婆親生,而是因為婆婆第一胎生了個女孩兒怕再家裏擡不起頭,用女孩兒偷偷換了村裏下鄉知青的男孩兒。
到後來一次意外兩個孩子認回來了,高建君認祖歸宗,好家夥那日後有錢的能閃瞎眼,還整天出現在她家的黑白電視上,穿着黑西裝,滿臉的威嚴十分震懾人。她這一輩子都不如人,這次就偏偏要比別人強,她要讓林約用自己的身份嫁給她乃至孫晴想都不敢想的男人。
林約捂住自己的眼睛,覺得快要瞎了。
剛在另外一個世界開始,她暫時還沒有開啓第二春的想法,李寡婦雖然一輩子憋屈,但到底也沒受過大苦。林約想從別的地方曲線完成這個任務,比如讓她想借着男人出風頭——她其實可以自己直接出風頭的不是。還有直接導致她命運不幸的人,她不想教訓一下?
畢竟孫晴重生之前她和孫晴現任丈夫李衛國已經連親都訂了。
還有她婆婆王翠萍,這不好多事兒等着她嗎?
林約剛準備從床上爬起來,門卻直接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李大丫,趕緊趕緊穿衣服往外頭,高家的人來接你了!”外頭踹門兒進來的是李寡婦的弟弟,借着李寡婦的彩禮錢娶了媳婦兒,自己沒什麽本事,等李父李母死後老婆也跟人跑了,純粹靠李寡婦的接濟過日子。
林約慢騰騰從床上爬起來,反正嫁過去是個死人,她着什麽急?
“讓你快點你聽不懂人話?”李二柱整天和李母在一起,嗓門也朝潑婦那個方向發展。林約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你說的是人話嗎?”
李二柱一開始沒聽明白,回過神兒就開始撸袖子,“臭丫頭!你說什麽!你敢罵我!”
“你想打我?”林約将自己臉伸過去,“來,有本事朝這兒打?打腫了今兒婚也不結了。”這個世界比之前更方便的是一點都不用操心生命問題,原主也沒幾個在意的人,她光腳的哪怕穿鞋的?
李二柱聽她這話悻悻放下手,“嫁人了脾氣還上來了?”誰不知道嫁的是個病鬼?等以後當了寡婦有她好果子吃的,想到這兒他也不氣了,“行了行了,快往外頭走,人來接你了!”
“沒瞧見我衣服還沒換嗎?”林約眼珠子一瞪,“出去!”
李二柱還想發脾氣,林約從裏頭把門甩上,直接撞上了他鼻子,疼的他嗷嗷直叫,本來在喂雞的李母也擦了擦手看過這邊兒,“二柱,你跟你姐幹啥呢?”李父李母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也不是對閨女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你姐兒今兒是大日子,你別吵吵她。”
“呸,什麽大日子,不就給人送上門兒去當寡婦嗎?”
“你說什麽呢!你姐還不是為了你!”
……
林約已經換上了結婚用的紅棉襖,把一大頭長發編起來盤在腦門上,“說什麽呢媽?我可不是為了他?”她走出門來,氣溫非常低,她呼出的氣兒出了嘴就蒸騰成了霧,“他拿了我的彩禮錢,現在就當買斷了。我今兒出了這道門,就當沒有他這個兄弟,以後萬事兒都別想再沾上我。”
“大丫”,李母臉突的拉下來,“你胡說什麽!”
“也不對“,林約一笑,“還有你們呢?”她正想說什麽,外頭門卻嘟嘟嘟被人叩着,“親家,我來接人了。”有道略微渾厚的男聲從門外傳了進來,李母連忙颠兒着去開門,“一定是高家迎親的到了!”一邊往過走一邊對林約道,“大丫,快,去把蓋頭蓋上,在我屋子裏的炕頭上!”
高建君進門的時候李家還亂成一團,滿院子的雞糞還沒清理幹淨。李二柱摸着自己的腮幫子,嘟嘟囔囔的說什麽,李母的圍裙還沒有摘下來,忐忑的看着他,“大丫在屋子裏呢?”說着她指着一邊兒,“你等着,我去洗把臉。”
她一邊兒又叫房裏的人,“老頭子,快起床,高家的人來接親了!”
高建君不由自己搖搖頭,心知自己未來的弟媳在家裏地位不怎麽樣,否則怎麽連結婚這種大事兒都沒人當回事兒。屋裏頭林約已經蓋上了紅蓋頭,一條大辮子斜斜的放在肩膀上,上面是紅襖子下面是紅羅裙,這是李母當年嫁進李家穿過來的,款式很老了。
她一雙繡花鞋微微露出群面,端端坐在那裏,高建君不知怎麽的還品出了一種大家閨秀的感覺。
“弟妹,我是高建君。”搖搖頭,他走上前去,“建國今兒身體實在……”他抿着嘴,話有些說不出口,實在有些太欺負人,“我扶着你出去。”
林約皇後當慣了,當時就伸出手搭在他手背上,不由自主的,他覺得整個頭皮好像被人抓了一下,麻的厲害。
兩個人一塊走到李父李母的住處,按照村裏的規矩兩個人對着李父李母拜了拜,李二柱才背着穿着新繡鞋的林約上了外面高建君拉來的板車,後面又和李父陸陸續續搬來了些新彈的棉花被和鴛鴦枕頭,這就是全部的聘禮了。誰都知道李家窮,連地都沒有幾畝。
一切就緒,高建君後面推車,從李家到高家,大約要走二裏地那麽遠。他的腳程算快的,大概走二十分鐘就到了,不過快了也不算好事兒,尤其這年頭又沒有水泥地面兒,林約本來還端端的坐在上面,沒一會兒就東倒西歪的,“大伯,你這車能推慢點兒嗎?晃的有點厲害。”
他也看見了,點頭,“前幾天下雨了路比較泥,過了這段兒前面就好了。”他想了想,“弟妹,你往前面車轅上坐,後面墊着包袱,這樣就不太晃了。”
“這樣大伯會不會很辛苦?”她嘴裏這麽說,腳上還是爬過來了,一半兒屁股坐在車前,兩個腳輪在半空。她蓋着蓋頭,縱然與高建君面對面也不覺得有什麽尴尬,可高建君就不一樣了,他第一次和女人靠這麽近。
一低頭就能看見她正在晃的腳。
“弟妹,不是建國不想來接你,是因為……”他舔了舔了唇瓣,開始辯解。
“我知道,他身體不好。”林約乖巧的點了點頭,“我都懂,嫁到高家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說完手撐着一邊的扶手,頭微微垂下。
高建君看不見她的臉,但能感覺出她不想搭理他的心思。低着頭也不搭話兒了,全部勁兒都使車上了,老黃牛一樣。
林約也确實不想理高建君,畢竟兩人之間還有個勾*引的任務關系在,而她是個有夫之婦。
她和慕容恪生活了大半輩子,林約其實是不信愛情這個東西的,但她心裏有一套自己的準則在,她對慕容恪好,慕容恪也對她很好。而她舍不得慕容恪去送死,所以她跟他在一起。
到現在為止兩個人已經是夫妻關系,慕容恪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兒,公平起見她也不能有除慕容恪以外的任何男人。
路上突然刮起了一陣冷風,幹燥卻又刺骨。林約雙手環抱——以前這種時候他都摟着她。想到這兒她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覺得沒意思,什麽都沒意思了。
路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咕嚕咕嚕轉的車輪子停了下來。高建君正想背着人下車,這裏的規矩,新娘子進家門之前腳上的新繡鞋不能沾一點點兒灰。
聽到門口有聲音響,王翠萍第一個跑了出去,看見車架上的坐的人立馬按捺不住,“你個掃把星,你個倒黴鬼!你給我走!別在我家門口待着!”她眼眶通紅,頭上用皮圈套着的頭發也散開了,雙手不斷撲騰的抓着車上林約。
“媽,你幹什麽!”高建君在王翠萍手伸上來之前連忙擋過來。
“我幹什麽!”王翠萍打不到林約直接拿他出氣,雙手跟上了軸一樣,“不孝子啊,你弟弟都死了,你還把這個喪門星給我接回來!要不是她你弟弟能死嗎?!”王翠萍現在悔死了,就不該圖便宜給兒子娶這麽一個媳婦,沒看見衛國他們家都退婚了,被退婚的能是什麽好女人?兒子就是被她克的!
“建國死了?”高建君有些楞,他回頭看着車轅上還坐着的那個女人,她雙手還放在膝蓋上,只半天不到,她從一個新媳婦變成了一個寡婦。
“媽——”林約叫了一句,揭開蓋頭,“我今兒叫你媽,但是我和建國還沒成事兒,現在他死了,我……”她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有一道類似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瞟過去的一眼她整個人就愣着了。
慕容恪穿了一件軍大衣,短短的茬子頭,臉上的表情老實又憨厚,醜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