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貴

當賈珠收到薛蟠的禮物時，有點懵，兩本佛經，還有一串紫檀木佛珠手串。薛蟠手上也戴着一串，一看就是同一款的。

“遇見不開心的事情，心情不好，就看看佛經。”薛蟠正坐在賈珠的院子，“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看，佛入地獄了，我們就不用了，訴說訴說，心情也好。”

“”賈珠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解釋。

“別看我妹妹小，她有時候說的話還挺有趣的。”薛蟠笑着道，“鬼機靈。”

賈珠只覺得薛蟠又在炫耀妹妹，看看別人的妹妹，再看看自己的妹妹。自己就顯得很可憐，沒有那麽好的妹妹。別說現在，就是小時候的賈元春也沒有做這些可愛的事情。

“這也挺好的。”賈珠道，他收了佛經和紫檀木佛珠手串。

“戴着吧。”薛蟠跟個小大人似的，“大宅大戶的，傳說也多，比如半夜有黑影在湖邊飄。戴着，也許就不怕了。”

“這也是表妹說的嗎”賈珠好笑地道。

“不，我說的。”薛蟠表示自己也懂得一些，“我腦子是沒那麽好，但是也沒有差到什麽都不懂的地步。”

賈珠輕笑，把紫檀木佛珠手串戴到手上。佛珠還要，要是其他的東西的話，只怕父親還得說他幾句。

沒有瞧見別家的孩子多麽快活的時候，賈珠覺得自己那麽努力也沒有什麽。而當見了別人家的孩子那麽舒心快活的時候，賈珠心裏就覺得不大滋味。

別人也不是沒有學習，也有學習，卻沒有被那麽步步緊逼，也沒有一沒回答好就挨打。

而自己呢，賈珠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比那些下人挨的打還要多。自己到底是主子，還是下人呢

“表兄，我瞧你這樣，沒裝過病吧”薛蟠湊近賈珠的耳畔，小聲地道，“就你臉色這麽蒼白，不用裝病，就往地上那麽一倒，讓大夫看看，你的身體準不好。”

薛蟠就裝病過，不想練武，想要玩。只不過他的身體太好了，大夫一看就看破。

而賈珠不一樣啊，賈珠臉色那麽蒼白，沒有血色。随便來一個大夫，都會說賈珠身體虧損，薛蟠想就跟自己的父親薛家主一樣。

“我看上去那麽不好嗎”賈珠震驚，他真的沒有想到薛蟠會這麽說。

“銅鏡看不出來，來，看這個。”薛蟠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鏡子，這鏡子是從西洋來的，清晰着的，正好讓賈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的臉，再看看我的，看看外面的奴仆的，慘白慘白的，眼睛這邊都黑一圈。”

啧啧，要是自己這樣，父母一定讓自己多休息。

在自己進宮跟皇子讀書這幾天，因為他一下子沒适應過來，父母也就沒有逼着他回來多練武，而是說等他先習慣一段時間。

只不過練武這種事情不能随意落下來，要是落了，那麽以後就得耗費更多的時間。哪怕他在宮裏有練點武，可更多時間是在讀書。

“這鏡子也送你吧。”薛蟠表示自己才沒有那麽小氣，就讓賈珠好好看看他是什麽臉色吧，“我父親生病的時候，差不多就這樣。現在也沒有完全好起來，還比較弱，這臉色也沒有那麽好看，大夫都說得好好養着。別等到以後，就來不及了。”

薛蟠真心覺得賈珠挺可憐的，比自己還要可憐，哈哈哈。

當薛蟠走之後，賈珠一個人待在書房裏，仔細看了看鏡子裏頭的自己。也許他真的應該找一個大夫看一看賈珠平時都很用功讀書，哪怕覺得不大舒服，還覺得忍一忍就過去了。

而現在，賈珠便覺得要是真的弱到一定地步，就算科考上了，他還能做官嗎

說到底，是他瞧見薛蟠過得那麽好，瞧着薛家人那麽親密，賈珠有了異樣的想法。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賈珠現在就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此時，賈珠并不知道他戴着的那串佛珠手串是薛寶釵施過法的，為的就是讓那些黑霧不靠近他，不傷害他。

冤有頭債有主，可按照這個世界的道德倫理，那些黑霧找賈珠也沒有什麽錯。最根本的還是得讓王夫人不再放印子錢，減少不必要的傷害。

許是薛蟠說的話産生了作用，又或許是有黑霧奮力一搏。

那一日，賈珠暈倒在書房，臉色慘白慘白的。

這還了得，王夫人連忙找來大夫，那大夫的醫術不錯，自是不會瞎說。

“令公子身體虧損嚴重，怕是得好好養着。”大夫嘴上那麽說，心想賈珠好歹也算是賈老夫人的嫡長孫，怎麽就落得這麽地步，身體竟然虧損如此嚴重。

“什麽”王夫人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許是夜裏挑燈看書看久了。”大夫道，“每年都有那麽幾個書生如此，有的書生好不容科考有了名次，身體卻熬不住，沒了。”

大夫本來不想說這個的，可瞧見賈珠臉色那麽蒼白，不禁就想到這一點。

榮國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這二房的待遇比大房的好多了。那麽這二房的嫡子不當如此，那比較可能的原因就是太過用功讀書了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內宅争鬥。

大夫不好去說內宅争鬥，就說了夜裏挑燈看書，“還有就是令公子可是時常受傷”

“”這讓王夫人怎麽說，她夫君覺得賈珠的功課不好，有時候就打賈珠。她也沒有多攔着，想着賈珠是男子，應當無事，卻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

大夫見王夫人沉默，便知道賈珠沒少受傷，算了，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先開個方子，養着吧。”大夫不敢多說，自己又沒有官身在。只不過是因為醫術好，才時常被榮國府的請來看病。畢竟禦醫也不是榮國府随時随刻都能叫的，更多的時候還是固定找外面醫術好的大夫。

當賈老夫人聽了丫鬟來回報的情況，皺了皺眉頭，讓丫鬟拿着自己的牌子去找禦醫。

禦醫來了之後，跟那個大夫說的話差不多。那就是賈珠的身體虧損，還舉了林如海的例子。

“林海林大人早年身體也不好，雖有讀書，卻也得多注意，得養着。”禦醫感慨，“如今，就算在外為官，也養着大夫。”

賈老夫人自然知道林海的情況，林家幾代單傳，林海小時候身體又弱，他便很少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即便林海科考當官了，林母還擔心，在林海娶了賈敏之後，幾年沒有孩子，林母還說林海這麽個身體情況，還是得多要幾個女子試試，說對不住賈敏了。

這讓賈老夫人能怎麽辦，好在林母也不刁難賈敏，沒有對那些通房丫鬟、妾室多好，還是更看重賈敏，林海也看重賈敏。

賈老夫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賈珠可不能沒了性命。

賈珠已經醒了，他以前不覺得自己身體有問題，當大夫讓他多休息的時候，他也覺得無妨。而現在，他不得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嚴重，大夫以前說的沒錯，他是該多休息。

就算他熬夜讀書，父親要是不滿意，不還是要對他動手動腳的麽。

傍晚，賈政回來知道賈珠的情況之後，皺了眉頭，十分不高興，“就他金貴。”

“他這是太努力了。”王夫人面露尴尬。

“要真努力，就該早早考中秀才，成為舉人”賈政冷臉，顯然對賈珠很不滿意。

“”王夫人無法辯駁，因為賈珠現在還不是秀才。

他們都不想想賈政本身都沒有那麽大的能耐，怎麽能這麽想賈珠呢。要是真能耐，他們就該想辦法把賈珠送去國子監，而不是在那裏假清高。

賈政自己得了祖輩餘蔭庇護，被人說，就不想着兒子那樣。說到底，他就是自私，更多想的是他自己。

榮國府就是個四處漏風的地方，賈珠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薛家，薛寶釵正看着蘭花種子。這大冬天的，蘭花種子應該很難發芽吧，要用點靈水麽。

啧啧，賈珠身體弱，那麽賈政他們是不是就把希望放在賈寶玉的身上，畢竟賈寶玉可是銜玉而生的存在。

“蘭花啊。”賈蘭，賈珠會有一個兒子叫賈蘭，以後可以讓賈蘭多種種蘭花，薛寶釵不僅如此想，“能賺很多銀錢呀。”

“賺那麽多銀錢做什麽小小年紀，就想嫁妝嗎”薛夫人過來看薛寶釵，就見到女兒又在對着花盆。

傻女兒，現在的氣溫那麽低，蘭花怎麽可能發芽呢。

“不可以想嗎”薛寶釵表示羞澀什麽的跟她的天生神力不符合，她才沒有那麽容易羞澀，“要過年了，要長一歲了。”

“那也不是十六歲。”薛夫人道，“是六歲”

“”薛寶釵轉過頭，不想搭理薛夫人了，為什麽一定要那麽說呢。

“想你娘親一下子變老那麽多嗎”薛夫人輕輕地捏捏薛寶釵的小胖手，“還是想十六歲的你這麽胖”

薛寶釵輕哼了一聲，逗她做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