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動

李塘村。

種植了神農谷的農田開始出現長不出東西的現象,一開始大家以為是土地的問題,因為并不是每畝農田都長不出糧食來。

農戶們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農田太過貧瘠,所以沒法繼續種植這種一日一熟的仙人谷種。

雖然心中萬般無奈,可先前也算是收成了不少稻谷,可以吃上好幾年了,如今沒法繼續種植仙人谷種,那就重新種上原先的水稻吧!

憑着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糧食,以後的日子不管怎麽說總歸是比以前好得多了。

但是當他們嘗試種植原先的稻種時,卻發現這地裏的秧苗一種下去,不過半日功夫就會枯死。

然後他們又發現這些田地竟是連雜草都長不出來,仿佛這田地被詛咒了一般。

緊接着,種不出東西的農田數量越來越多,原先只是那些普通農戶的稻田出了問題,然後過不了十來日就連王員外家裏的上好農田也出現了種不出東西的現象。

更可怕的是,這個詭異的詛咒蔓延的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幾乎所有種植了神農谷的農田都出了問題。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出現種植神農谷的地裏沒法再種其他東西的現象,只不過因為當時只是零星的一點田地出了這樣的問題,所以并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大家都被日日大豐收的喜悅遮住了眼睛,迷惑了心神,又哪裏會去注意這些小問題。

有些心胸狹窄的人更是暗中幸災樂禍那些地裏長不出東西的人家沒有福氣。

不曾想,這個風暴那麽快就把所有人都卷了進去。

更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想要将這些稻谷碾成大米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些稻谷的外殼竟然無比堅硬,無論如何碾壓都沒法脫掉谷殼。

換言之,這些稻谷根本就無法食用!

土地已經沒法再種出糧食,現在連這些已經收成的稻谷也變成了廢物,農戶們的心裏開始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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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的不僅僅只是這些農戶,附近十裏八鄉大大小小的鄉紳地主們也都因為這件事而陷入絕望。

往日錦衣玉食,如今全成水中泡影,那可真的是從天堂掉下地獄,沒有當場瘋掉就算是心理素質不錯了。

————

王員外家。

此時的王家大門緊閉,外面聚滿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鄉紳地主,他們都是上門來讨說法的。

現在的他們早已忘記不久前自己的貪婪,把所有的事全都推到了王員外身上。

“王德成你給我出來!當日如果不是因為你蠱惑我們種植這水稻,我們的土地何至于變成今天這樣,上好的良田啊!如今竟是半粒糧食都種不出來!還有那些該死的稻谷,竟全都無法食用,王德成,你給我出來!”鐘盛其瘋狂地拍打王家的大門,怒吼道。

“王德成,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害得我們變成如今這樣,你快出來!我們今天非要跟你讨個說法!”

“王德成,你這個天殺的混蛋!你快出來!就因為你,我們的地都沒用了!這筆賬要怎麽算?!”

……

這些鄉紳地主們早已沒有以前那種淡定從容的姿态,個個都像是那無賴潑皮一般,一言一行盡皆瘋狂。

此時的王員外正在大廳裏面不斷地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咒罵外面那些人。

“這些王八蛋,當初又不是我讓他們種這稻谷的,是他們自己先來偷谷種,我沒辦法才将他們召來商議的。現如今說得好像沒有我,他們就不會去種那谷種似的,這幫王八蛋腦子都讓驢給踢了。我TM自己的田也都廢了!老子找誰去?!”

王員外一想及此,頓時覺得五髒六腑哪哪都不對勁,自己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

這TM什麽仙人,竟拿這些害人的谷種來害我們!王員外心裏暗罵。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喊殺聲。

王員外心中一驚,這幫人難不成真瘋了?!

“阿昌,阿昌!”王員外喊道。

“來了,老爺,來了。”管家老餘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老爺有何吩咐?”

“外面現在是什麽情況?”王員外問道。

“回老爺,聽起來像是那幫農戶在鬧事。”管家老餘惴惴不安地回道。

————

王家大門外。

李塘村的村民們全都拿着各式各樣的農具找上門來。

“大家夥,王扒皮讓咱們活不成,咱們也不讓他安生,他家裏定有不少糧食,大家一起沖殺進去,将糧食奪回來!”當頭一個拿着鋤頭的壯漢向身後的人喊道。

話音一落,叫好聲四起。

那些原本圍在門前的鄉紳地主們見此情況,紛紛往旁邊退了退,一臉謹慎地看着這群人。

壯漢帶頭用鋤頭猛砸王家的大門,院內王員外等人聽到砸門聲,個個心驚肉跳。

“阿昌!快,你快讓人從後門出去!快去報官!”王員外着急地沖管家老餘喊道。

老餘點了點頭,趕緊吩咐下人準備從後門偷偷溜出去。

哪曾想這後門也被那些村民給圍住了。

“老爺,這後門也被堵住了,出不去啊!”老餘哭喪着臉說。

“那就翻牆啊!”王員外喝道。

“翻,翻牆?”老餘看着足有三丈高的院牆,不禁有些懵逼。

他正打算讓人去拿梯子,這時有下人湊到身前說道:“管家,咱家後院牆角下有一個狗洞你可還記得?”

老餘一聽眼睛一亮,用手拍了一下額頭,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那個狗洞還是他帶人給堵上的。

因為用石灰堵了好幾次都堵不上,總是一抹上去還沒等幹透就又被附近田裏山裏的動物給掏空,後來就索性讓人弄了一個方形的大水缸給堵上。

老餘馬上把狗洞的事告知了王員外。

“那還等什麽?!快去啊!”王員外語氣急切地說。

“快,快走!馬上讓人從狗洞裏鑽出去!”老餘立刻帶着下人趕往後院。

王家的下人從狗洞中鑽出來之後,立刻跑去報官。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官府的人終于趕了過來。

此時那些村民們早已經沖進了王家,王員外阖府已經退到了後院,村民們正在攻打後院的院門。

好在王家宅院是幾進幾出的大宅院,裏裏外外有好幾重院門,否則王員外怕是早就已經被憤怒的村民給打死了。

官府的人來了之後,看到如此混亂的局面,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如何處理。

土地問題歷來都是朝廷關注的重點,此次大量的土地都成了廢地,官府就算再黑心也知曉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的,非得找個人出來頂雷好安撫民心。

現在既然村民們找上王家,那就幹脆拿下王員外,說不準還能搏個為民除害的好官聲,縱使今後朝廷問起,他們也有個說法。

本地縣令周申權衡利弊之後,當即決定拿下王員外。

原本王員外還想着官府的人來了之後,他的身家性命就有了保障,屆時一定要好好修理這群賤農,卻沒想到官府竟然倒戈相向,把矛頭指向了他。

“周申,你這個混蛋,你收了我那麽多錢,你竟然過河拆橋!”王員外氣得破口大罵。

周申聽完勃然大怒:“爾違背天理殘害百姓,今不知悔改,竟還敢污蔑本官,着實可惡!本官今日一定要為民除害!來人,快快把他押回衙門,本官要立即升堂,還百姓一個公道!”

在場的鄉紳地主們見王員外落得如此下場,見那周縣令翻臉比翻書還快,深怕自己也被拖下水,便都趕緊撤離此地。

然而他們回去之後也都相繼遇到了村民暴動,不消多久便都被官府一一拿下。

這次不但李塘村的土地出了問題,三百多公裏外的青田鎮也同樣出現了土地一夜之間變成廢地的情況,由于此事影響太大,朝廷十分重視,立刻派人下來調查。

後來,朝廷派來的巡撫蔡知舟查到了此地官場貪贓枉法之風盛行,将包括周申在內的所有貪官污吏盡皆拿下。

可惜縱然這些罪魁禍首都已伏法,但這已經變成廢土的農田卻不知該如何治理。

大旱之時,赤地千裏,大家尚且還能心懷希望,只要老天爺下雨就能活下去。

但如今風調雨順,可這地裏卻愣是再也長不出東西來了,這無疑讓人絕望。

面對這種情況,官府也是無能為力,只能讓人開墾新的農田,可要開墾新的農田談何容易,這附近的土地就這麽多,但凡是能開墾成農田的土地都已經被人開出來了,剩下的那些邊邊角角的小田地哪裏能夠支撐得起這萬千百姓。

于是,無數的百姓開始離鄉背井成為流民。

————

火雲洞。

三皇聖人各自端坐于寶座之上,在他們面前是一張用玄光術幻化而成的鏡子。

軒轅黃帝看着那鏡中李塘村村民的現狀,不禁搖頭嘆息:“人啊,總是逃不過一個貪字。”

神農面露憂色:“可憐這些百姓,今後怕是只能背井離鄉四處流浪,惶惶不可終日。”

他當初為了避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特意在谷種上面施了法,那些稻谷只有在第一次收成的時候,才能輕而易舉地脫去谷殼。

在那之後如果繼續種植,收成的稻谷便會堅如磐石,用凡間的農具是萬萬無法将谷殼剝落的。

農民發現這個情況,便不會再種植此等廢谷。

然而他終究是低估了人心的貪婪,這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嘗試着将那稻谷拿去碾米。

無論是王員外這些地主,還是那些普通的農戶,他們都把每一粒稻谷當成寶物,想着若是碾成大米就沒無法再繼續将其當成谷種了,所以他們心裏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将收來的稻谷先存放起來,等到有需要再來取用。

人一旦被貪念所迷惑,往往連一些最簡單的常識都會忘記,很容易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或是傻子。

在欲望的驅使之下,他們完全忘了其實只需要一點點谷種就能不斷種出新的稻谷,這才釀成今天這個局面!

天皇伏羲緩緩說道:“凡人皆有其命數,命運使然,禦弟無需如此憂心。”

“可他們終究是因為我的谷種才變成今天這樣。”神農搖了搖頭說。

“那禦弟的意思是?”伏羲看了看神農。

“我想救他們一救。”神農回道。

“皇兄不可!我等已為聖人,不可貿然幹預人間之事。”軒轅立刻說道。

“是啊!軒轅禦弟說得有理。咱們既已成聖,這凡間之事就不可多加幹預。先前你賜下谷種,乃是事出有因。那地府餓鬼禍亂人間,吾等幫上一幫未嘗不可。但如今卻是人禍,是凡人心生貪念所致,一切後果自然得凡人自己承受。吾等萬萬不可插手,以免擾亂天道循環。”伏羲說道。

“……可他們到底是吾等子民啊!此人禍之烈甚于天災,皇兄難道真的忍心撒手不管?”神農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伏羲沉吟片刻,嘆了口氣:“縱然想救,卻不能由吾等親自出手,禦弟可想到什麽對策?”

“我想當日那個前來求取谷種的人應該可以勝任此事。”神農說道。

“那你就問上一問吧!只是禦弟需謹記,此事不可強求!”伏羲說道。

神農聽完點了點頭。

————

雲州城。

楚淩陽正在後院廚房裏面做黃金蛋炒飯。

這時,一個神識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楚淩陽看了一眼,竟是神農氏。

“拜見皇爺!”楚淩陽連忙作揖。

“你可知李塘村近來發生了什麽事?”神農問道。

“李塘村?”楚淩陽一臉茫然,“我最近一直在這雲州城內,許久沒有出城了,所以并不知道李塘村的事。皇爺提到李塘村,那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神農點了點頭:“你先前從我這求得谷種,然後便前往那李塘村耕種,後來那村裏的員外王德成偷得一些谷種,待你離去之後便将村裏的水稻盡皆拔去,通通換上這谷種,村民們也紛紛跟風效仿,現如今那裏的土地已然被這稻谷耗盡了地力,無法再長出糧食來了。那裏的百姓很多都已背井離鄉四處流浪,恐怕過不了多久那裏便會十室九空。”

神農一邊說,一邊将李塘村如今的景象幻化出來。

楚淩陽從那玄光鏡中看到原先連綿不斷一片青蔥翠綠的稻田,現如今都已經變成一片荒蕪,不禁暗自咂舌。

過了片刻,那玄光鏡中的景象又變了幾下,是無數流落街頭的百姓四處行乞的畫面。

楚淩陽看了之後,心情很是壓抑。

“皇爺将此事告知于我,是想讓我去解決這件事嗎?”楚淩陽開門見山地問道。

“此次雖是人禍,但因此事流離失所的百姓實在太多,吾等心中不忍,卻因是聖人之身,不得幹預人間之事,恐擾亂天道循環,是以想問一問你,是否願意去幫一幫這李塘村的村民?”神農問道。

他話音剛落,楚淩陽就收到了系統的提示音:“玩家【好好吃飯】可領取副本任務【恢複被神農谷耗盡地力的農田】,玩家【好好吃飯】是否領取任務?”

楚淩陽特意點開了任務界面看了幾遍,這才确定這個任務竟然不是強制任務。

一連被迫領取了兩個強制任務的楚淩陽現在看到神農氏給的任務竟然不是強制性的,心裏居然還隐隐有些不習慣。

被虐還虐出習慣來了,真是……。楚淩陽搖頭心裏自嘲。

神農看到楚淩陽搖頭,以為楚淩陽拒絕前往李塘村,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不強求了。大概是天意如此吧!”

楚淩陽聽完一怔,我沒說不去啊!

“皇爺,我……”

楚淩陽想要解釋,就在這時,後門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楚淩陽下意識偏過頭去看,等到他把頭轉回來,想要跟神農氏解釋清楚的時候,神農氏的神識卻已經離開了。

算了,反正我接下這個任務,去李塘村幫助那些村民,神農自然會知曉的。楚淩陽聳了聳肩想。

後門又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楚淩陽面帶疑惑地上前開門。

打開門之後,楚淩陽才發現是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乞丐。

“請問一下,可否讨一碗飯吃?”那乞丐躬身問道。

“請進來吧!”楚淩陽抿嘴一笑。

“不了,我在這裏等着就行。”乞丐搖了搖頭。

“沒事,進來吧!我去盛飯給你。”楚淩陽說道。

“那謝謝你了,謝謝,謝謝。”乞丐一邊道謝,一邊走進院子。

楚淩陽見他拄着拐杖行動不便,想要上前扶他,卻被他阻止了。

“不用扶,不用扶,老朽身上髒,莫要污了貴人的手。”乞丐趕緊說道。

“我算哪門子貴人啊?”楚淩陽笑着說,同時上前将他扶到院中的桌子邊坐下。

其實現實中絕大多數人都很有同情心,卻因為厭惡那些以此行騙的假乞丐而把自己的同情心給收起來。

更讓人憤怒和無奈的是,有一些假乞丐還會碰瓷!

如果今天楚淩陽不是在游戲裏面碰到乞丐,而是在現實之中遇到乞丐上門乞讨,那他只會給那個乞丐一點錢,卻不敢把自己做的飯菜送給乞丐吃。

只因他曾經聽朋友說過,有乞丐上門讨飯,朋友好心施舍,結果那乞丐不知為何吃了之後身體不舒服,便把事全部賴在了朋友身上。

朋友也是開餐廳的,怕乞丐鬧事影響生意,為了息事寧人,只好賠了幾千塊錢給那個乞丐。

楚淩陽時常也在想,現如今做好事竟然還要防範別人暗算,真不知是個什麽世界。

有時候想想,真覺得還不如這游戲中的世界來得讓人舒心。

他盛了一碗黃金蛋炒飯拿給了那個乞丐。

“謝謝,謝謝!”那乞丐連聲道謝。

“不用謝,您慢點吃!我去給你盛碗湯。”楚淩陽說完便又去盛了一碗清湯給乞丐喝。

這清湯乃是他用雞骨頭慢火熬出來的,是應顧客的需求而專門熬制的。

這黃金蛋炒飯雖然讓人食髓知味,可有飯無湯還是有些人吃不慣,現在搭配上這清湯那才真叫完美。

乞丐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看得楚淩陽莫名地感到心酸。

他又想起了那玄光鏡中的景象,想起了那些颠沛流離四處乞讨的村民……

“老伯,您不會是從李塘村來的吧?”楚淩陽心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遂問道。

“李塘村?不是。”那乞丐搖了搖頭。

“那您是從哪裏來的?您的家鄉在哪?”楚淩陽有些好奇地問。

那乞丐笑了笑說道:“老朽四海為家,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終日流浪,處處皆是家鄉。”

楚淩陽聽完怔了一下,也同樣笑了起來,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豁達。

見乞丐的飯碗已經空空如也,楚淩陽便拿起飯碗打算給對方再盛一碗。

在向竈臺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這個乞丐給人的氣質好像有點與衆不同,遂立即回身打算再看一看那個乞丐。

沒想到他回身之後,那乞丐竟然已經不見了。

此時空中隐隐傳來一個聲音:“你這的蛋炒飯果然滋味無窮,老朽下次還來,哈哈哈。”

楚淩陽頓時陷入懵逼,這是仙人還是妖怪?

在這【混元】世界裏面,真是時時刻刻都充滿奇遇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停電,請諒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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