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宮中的請帖(二)
跟着白夫人玩鬧了一會兒後,白夫人的額頭上冒出微微的細汗,白臻兒伸出小手,用手帕給她細細的擦汗。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才發現白夫人的眼角已經出現了細紋。
歲月不留人,轉瞬間紅顏白頭,枯骨成沙。
白夫人面帶微笑的等着白臻兒擦完汗,她低頭端起熱茶喝了一口,然後舒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臻姐兒,下午安陽王府裏來人了,說是宮裏太後娘娘在宮裏舉辦了一個花燈節,這次被邀請的都是貴族裏面的嬌嬌,晴空郡主素來得太後喜歡,所以她跟太後提起了你。”
聽到白夫人的話後,她就知道事情來了,照着這個意思,想必在邀請的名單中也有她了。
白臻兒心中苦笑道:真是無心插柳,晴空郡主會這麽做,無非有柳側妃在其中的因素。在外人的面前,也許她是如此幸運的得到這個機會,但是對她來說,真算不上是一個好消息。
她擡起頭,看着白夫人:“所以在花燈節那天,我要進宮麽?”
白夫人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和藹的說:“臻姐兒不用怕,有晴空郡主在,明天王府派來的嬷嬷會過來教導你禮儀。”
“恩,女兒知道了。”她點了點頭,頭頂上紮的蝴蝶發髻也随着動了動。
白夫人仿佛此刻擦起注意到她頭上的蝴蝶發髻一般,聲音中帶着笑意說:“臻姐兒今天的發髻甚為好看呢。”
劉嬷嬷這時候才出聲提醒:“夫人,現在時候不早了。”
“恩,時候是不早了,派人去請老爺回來用膳。”白夫人這才站起身來,整理衣衫後,往大廳走去。
白臻兒乖巧的跟在後面,到大廳去用飯。
——
片刻後,白老爺白遠便踏進了廳內,他身後跟着一臉臭色的白鏡,很明顯今天白家大少爺又被白老爺收拾了一番,心情很不爽。
白夫人見怪不怪的看了眼白鏡,然後吩咐下人開飯。倒是她看了自家哥哥好幾眼,好歹在關鍵時候,必須得關心關心自家大哥。
也許是注意到了自家小妹頻頻投遞過來稍微目光,白鏡這才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臭臭的表情。看到菜上了後,也不等白老爺動筷子,他就率先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正所謂化悲憤為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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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遠又不滿的朝着白鏡甩了幾個眼刀,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白夫人照例給白遠夾了菜,然後才慢慢開口說話:“對了老爺,咱們臻姐兒的針線活進步了不少呢,還給咱們做了不少東西呢。”
“不會又是手帕吧?”白鏡頓了頓筷子,這段時間小妹先是迷上了刺繡,然後不停的做手帕。剛開始收着還驚喜,後來漸漸的他也麻木了,估摸着府裏除了他跟老爹和娘人手好幾條之外,府裏的那些有些身份的丫鬟幾乎都有。
小妹是有多喜歡做手帕?
“恩,不錯。”白老爺臉色和藹的沖着小女兒笑了笑。
“呵呵。”她小手捧着碗,腆着小臉笑着,頭上蝴蝶發髻上的小珠子透着燭光,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喲,這是哪裏來的小仙女?”白鏡笑着打趣道,這自家小妹是越來越可愛了,以前跟個小兔子似的,現在跟個小仙子一般機靈。
白夫人看到兄妹倆之間的互動,只是笑卻并不阻止。
飯畢後,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
這邊的白夫人跟白老爺也回到了寝室裏面,她拿出了白臻兒拿過來的鞋墊跟那個打得歪歪扭扭的絡子,面帶笑意的遞了過去,“吶,這是咱們女兒給你一個人做的。”
白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才接過鞋墊跟絡子,細細看一番。這鞋墊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雖然做工不怎樣,針腳還算密集,但是這絡子簡直就是不堪一睹了。
雖然東西不怎樣,但是白遠心裏還是蠻高興的,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恩不錯,有進步,正好我覺得這鞋墊有些舊了,明天上朝剛剛好給換上。”
“诶,都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啊,怎麽就沒見給我做個鞋墊什麽的。”白夫人故作嘆氣狀的拿着鞋墊收好。
“夫人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屋子裏還擺着那水晶一般的鏡子呢。”白遠話中指着白臻兒上次從外面店拿回來的鏡子。
白夫人面帶笑意說:“對了,老爺明天王府派來的嬷嬷會過來,我想着不如趁此機會多留嬷嬷一段時間,好好教導咱們姑娘一番,對以後說親也有好處。”
“恩,憑夫人安排便是。”
白夫人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面色有些擔憂的說道:“老爺你确定這次太後娘娘只是單純的舉辦一個花燈會?而不是給皇子們選妃麽?”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臻姐還小,你瞎操什麽心。”
恩,也是,臻姐還小。白夫人這才放下心來,随即就看到自家夫君在桌子上面忙碌着什麽,她慢慢走過去,老爺這是在幹嘛?”
”沒幹嘛。“白遠很快的扯過一張紙來遮掩,有些尴尬的掩耳盜鈴。
白夫人看了眼,便沒再往前,她在心中暗自發笑,這個男人明明就在試絡子,跟個孩子似的。
她沒興趣的轉過身,随手拿起自家女兒做的鞋墊,然後打開衣櫃,她冷眼掃了眼裏面做工精細的鞋墊、香囊。做的再好又如何,上不得臺面的終究是上不得臺面,她放進鞋墊後,關上了櫃子。
以往老爺身上的貼身衣物都是呂姨娘在做,後來老爺只穿自己做的貼身衣服後,呂姨娘轉身就不停的做些其他的東西,春夏秋冬從不曾間斷過。老爺以前用慣了那個女人做的衣物,所以她也沒刻意的阻止,反正就當做多了一個手藝好的繡娘,還省了錢。
現在嘛,呵呵,看誰能夠笑到最後,白夫人心中冷笑。看來她是真的生了一個好女兒,居然誤打誤撞的幫了自己呢。
——
次日,王府過來的嬷嬷到了白府。
白夫人穿着紅色的正裝,面帶微笑的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位嬷嬷,果然是宮裏出來的,儀态容貌都與旁人不同。
白夫人示意身旁的丫鬟遞了一個沉甸甸的香囊過去,“我們臻姐就麻煩嬷嬷了,還勞嬷嬷費心了。”
那位嬷嬷起身接過了東西,朝着白夫人微微一福,“夫人嚴重了,老奴是側妃身邊過來的,自然會盡心盡力的。”
白夫人這才滿意了,然後拉出一旁沉默的白臻兒,“臻姐兒快見過秦嬷嬷。”
“勞煩嬷嬷了。”她抿着小嘴,朝着對面的嬷嬷福了福身。
秦嬷嬷側着身子,只受了她半邊的禮。
白夫人看到這裏後,越發的滿意了。
既然嬷嬷已經到達了,那麽課程就要開始,秦嬷嬷跟着她回到了自家的院子裏面。
“來人,給嬷嬷上茶。”
秦嬷嬷并沒有喝茶,她看着白臻兒說:“小姐,從今天開始就由老奴教導你宮裏的一些禮儀,因為時間有點緊,為了小姐進宮一切順利,所以途中老奴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小姐體諒。”
真不愧是宮裏出來的嬷嬷,說話都這麽有水平。她其實不怎麽想學那些所謂的禮儀。那些與皇宮有關的東西,她都在刻意的忘記,想要把那些徹底的從生命中抹去,從骨子裏面剔除。
忘記冷寂的寝宮,忘記高高的宮牆,忘記随時危機四伏的朝堂。
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一但接觸到了溫暖,就無法放開。
她現在已經無法放開手中的溫暖,溫暖的府邸,溫暖的屋子,溫暖的人,溫暖的親情。
孤獨的人在尋找光明,光明在尋找幸福,而幸福就在身邊,這樣她怎麽會放開?
嬷嬷身上帶着宮裏的氣息,讓她不喜,她微微的嘆了口氣,“嬷嬷便開始吧。”
有的東西躲不掉,那便不躲。就像她也沒想到經年之後,她居然會故地重游,會再一次去到那個囚籠之地。
夢中有囚籠,囚籠中有人。
囚籠裏面的人在等,等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夢。
舊時人歸,亭臺樓閣,無法憶當年。
(不知道為什麽,文裏面的引號全部反了,我也是醉了,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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