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幽暗的房間裏，只點着一盞昏黃的燈，一對男女熱吻着，充斥着濃重的喘息聲。
男人擡手撩開女人鬓邊的發說，“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就快了，等那個老頭歸西，公司和房子，都是我們的。”女人勾唇一笑。
“那個老不死的，不是還有一個大女兒嗎？”男人問。
“放心，我是不會讓那個女人的女兒從沈家分走一分財産。”
……
一聲驚雷撕裂整個天空，紀瑜清伏案驚醒，窗簾半開着，閃電的亮光一瞬間照亮了房間，原來她不知不覺在書房工作到睡着，電腦屏幕的幽幽光影映照在臉龐，右下方顯示這會是淩晨三點半。
響雷一個接一個，且一次比一次聲音大，似乎就在自己的頭頂上，即将破窗而入。
睡着的唐妍被驚醒，翻來覆去卻再也難以入眠，強烈的口渴感讓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索床頭櫃上的水杯，裏面只剩一口水，難以抑制住渴意的她，索性打開了床頭燈，穿上拖鞋下床去，端着水杯從房裏出來。
結果在客廳碰上了同樣端着水杯接水喝的紀阿姨，不對，她喝的貌似是咖啡，杯中冒着熱氣。
“妍妍，你還沒睡啊。”紀瑜清開口問。
“被雷聲給吵醒了。”唐妍話音剛落，又是一個炸雷在頭頂上空響起，閃電的亮光轉瞬即逝，唐妍很明顯地看見紀阿姨的身子顫了下。
“好巧，我也是。”她故作鎮定說。
唐妍将接滿的水杯端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咕咚下肚，裝作不經意間詢問，“紀阿姨，會怕打雷嗎？”
喝着咖啡的紀瑜清怔了下，另一只手扶向身邊的吧臺，“怎麽會，我這樣的成年人怎麽會怕打雷。”說完頓了頓轉而問唐妍，“妍妍你怕打雷？”
唐妍十分篤定地搖搖頭，“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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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挺好的。”紀瑜清微微的輕點點頭，就在這時，一連串轟隆隆的雷聲傳來，紀瑜清的手驟縮起來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眼睛有些微微阖上，似乎在靜靜地忍耐這聲響過去。
“紀阿姨，紀阿姨，紀阿姨……”唐妍喚了許久，紀瑜清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澤，好像怎麽用力也逃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最後掉進一個無盡的黑色深淵。
“紀阿姨，你沒事吧？”
紀瑜清瞬間清醒過來，神色慌亂地對上唐妍的眼睛，“我沒事……”
“你剛剛……”唐妍有些擔憂，欲言又止。
“我沒事。”紀瑜清淺淺一笑，似乎在極力遮掩什麽，“你快回房休息吧，距離天亮還早，還能再睡上幾個小時。”
唐妍點點頭，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客廳傳來聲響，在即将進入走廊前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紀阿姨一個人默默地坐上了沙發打開了電視機，電視聲音調得也很大。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紀阿姨的側臉，無法猜透她此時的心境，但是經過剛才的觀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紀阿姨其實是怕打雷的吧，反正經這麽一折騰，唐妍早已經困意全無，索性轉頭折返回去也走到了沙發旁，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杯，在紀阿姨身旁坐了下去。
兩個人之間差不多有一個人的距離。
紀瑜清驚訝地撇過臉來問，“你怎麽沒去睡覺？”
唐妍努了努嘴，索性回答，“我睡不着了。”
“一定是因為今晚的雷聲太大是吧。”紀瑜清淺淺一笑，“那我們一起看電視吧，待會你想睡了再回房間。”
“嗯！”唐妍點點頭。
電視裏播放着的是一部名為《肖申克的救贖》的電影，也是唐妍第一次看。
“這部電影我看過不下于五遍了，我很喜歡它其中的深刻意義。”紀瑜清顧自喃喃。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二人共同觀看同一部電影，還是在淩晨三點半，這對于唐妍來說是不曾有過的體驗，也注定将會是個難以忘懷的體驗。
雷聲一直持續不斷盤繞在這片天空之上，已經逗留了一些時間，似乎并沒有要退下離開的意思，大雨終于降臨在這塊土地上，這幾乎是唐妍來華都這麽久，第二次看到下雨，上一次還是開學軍訓的時候，要知道她在家鄉的時候，下雨的日子幾乎比晴天還要多。
天空收集了太多的水汽，到達臨界點後終于一下子吐納出來，稀裏嘩啦降落毫無保留釋放。
再等到打雷時，紀瑜清便顯得從容鎮靜許多，過去無數個這樣的日子，她都是一個人這樣度過來的。
“紀阿姨總是這樣…在打雷的夜晚一個人看電視嗎？”唐妍好奇問。
“這樣的氣氛下，挑一部自己喜歡的電影看，四周都是黑暗的，整個人都能平靜下來。”
唐妍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就在這時，紀瑜清又開口問她，“你為什麽不怕打雷呢，在我的認知中，好像大部分女孩子都是挺害怕這個。”
唐妍笑了笑說，“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總是會經常碰到這樣的雷雨天，我很小就一個人住一個屋，屋內一張小小的床就是我的容身之所，還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子，晴天的夜晚常常能透過窗子看到外面的繁星和明月。
我沒什麽娛樂的方式，也鮮少有機會看電視，舅媽和表哥不太樂意讓我進那個有電視的房，因此我就自己一個人待在小屋裏，我把大自然一切的聲音都當作是與我的對話，蟬鳴蛙聲，雷聲雨聲，在那段歲月裏都成為了我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并不覺得打雷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把它當作大自然想要與我們對話的方式。”
在唐妍說這段話時，紀瑜清一直認認真真看着她的側臉，其實這個孩子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成熟，她成長中所經歷的一切都讓她過于早熟。
“妍妍你知道嗎，你真的是一個讓人很心疼的孩子。”紀瑜清忍不住擡手去摸了摸她腦袋。
唐妍垂着臉，心裏實則是開心和歡喜的，因為她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幸運的遇上了紀阿姨這樣溫暖的人。
雷聲終于漸行漸遠，聲音遠到像是已經飄向了別處的大地，雨倒是一直下着，此時此刻電影進程已經播放了近半，唐妍打了個哈欠開始感到有些困倦，她扭頭看向紀阿姨，發現她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過去，就這樣側着身子靠在沙發背上。
畢竟已經是進入秋天的季節，稍不留神容易感冒着涼，紀阿姨穿着似乎也挺單薄的，唐妍想了想還是決定小心翼翼從沙發上起身來，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出客廳開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從衣櫃中找到了毛毯，抱在懷中後再折返回去，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在保持靜谧的狀态下做出。
回到沙發旁後再輕手輕腳把毛毯給紀阿姨蓋上，彎下腰去撿起桌上的遙控器，将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小，唐妍這才重新坐了上去，靠着不聽聲音只看字幕欣賞電影。
剛剛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睡意經她這麽一來一回的折騰，早已經消失全無，看樣子只能再等會，等會困了再進去，再說這裏有紀阿姨在，她就更不能抛下她不管走開了。
唐妍心裏實則是竊喜的，畢竟這也不失為可以一直留在紀阿姨身邊的一個好辦法。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唐妍還是沒有任何睡意，就在這時，紀阿姨動了動身子，整個人的腦袋從沙發靠背上滑落下來，直接落在了唐妍的肩上，那一瞬間，唐妍的心跳開始劇烈跳動，猛然加速到她自己都不能适應。
她先是偷偷地偏頭瞥了一眼，此時此刻紀阿姨的臉和她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唐妍趕緊轉過頭來，努力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情，紀阿姨的呼吸很平穩，每一下都打在了唐妍的脖頸上，又癢又難耐。
那感覺，形容不上來。
也同樣因為彼此距離的拉近，唐妍一下子清晰嗅到紀阿姨身上淡淡的香味，平時不走近是難以聞到的，不是那種刺鼻的香味，唐妍記得最開始自己只身來華都時，紀阿姨去火車站接自己，她也聞到了這股淡淡的香味，具體是什麽香氣她說不上來，但是很好聞很好聞。
讓人無法自拔欲罷不能的香氣，是讓人聞了還想忍不住深呼吸更猛烈吸進鼻腔的香氣，唐妍覺得自己可能已經中毒頗深。
因為紀阿姨靠着自己的肩睡覺，唐妍萬分不敢亂動，身子坐得筆直僵硬。
她想，她自己一定可以堅持到天亮，只要紀阿姨能夠睡好覺，這點犧牲沒事的。
可是她錯了，她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身體本能的困倦，直到眼皮眨到再也無力睜開時，她也陷入了睡眠，腦袋恰好靠在了紀阿姨的腦袋上。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畫面和諧美好。
第二天天亮，紀瑜清先醒過來，窗外的天氣似乎已經恢複了平靜，外頭有幾位小區的奶奶們在侃侃而談，電視機自動播放了片單裏的其餘電影，奇怪的是居然是靜音的。
她下意識地想要擡手，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什麽給壓着，緩慢睜開眼來，發現自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紀瑜清的身上蓋着一張毛毯，她記得這是她上周拿到唐妍房間的，而唐妍正趴在自己的腿上枕着她的胳膊睡得正香甜，像一只溫順的小貓咪。
不忍心叫醒她，紀瑜清一瞬間打消了起床的念頭，繼續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