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傻孩子，冷不冷，穿這麽點。”紀瑜清第一時間擡手用手背觸了觸唐妍緋紅的臉蛋，意料之外熱熱的，看來是她多慮。
唐妍搖搖頭，笑着答，“不冷，只是紀阿姨你的手有點冰。”
紀瑜清收回手來，莞爾一笑，“我常年就是這樣，夏天也是涼的。”
唐妍又瞥了一眼剛剛那個人落跑的方向，不禁問道，“紀阿姨，剛剛那人是誰啊，他幹嘛對你毛手毛腳的。”
“他是我們公司最近在談的一個合作代表，晚上在這邊吃飯談事，男人嘛，就是這樣，喝多了點就愛借機動手。”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風輕雲淡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可是在唐妍看來，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可是轉念一想，她這樣發洩了情緒，是不是間接壞了大事，會不會對紀阿姨的工作造成影響呢？
心裏的歉疚一下子湧上來，方才的氣焰也随之消散，聲音都弱了不少，“那…紀…紀阿姨，我剛剛那樣做，是不是影響了你的工作……”
看她小心翼翼生怕闖禍的模樣，紀瑜清擡手搭上她的肩鼓勵道，“沒有，若不是你今晚我還不知道怎麽解決這個麻煩，尤其佩雯也不在，不過，”她話鋒一轉，“以後還是不要那樣沖動行事，容易對你不好。”
唐妍點了點頭，後又忍不住小聲呢喃，“我只是怕…怕紀阿姨受欺負……”
“傻孩子，有你這份心，紀阿姨不知道有多開心，吃了晚飯沒有，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紀瑜清問。
唐妍聽了狂點頭，盡管她之前已經和室友們撸過串，但那又怎麽樣，能夠和她待在一起，即使什麽也不做，都是好的。
因為天氣冷，索性在附近選了家火鍋店，兩個人沒點多少東西，其實大家都不餓，只是想找個熱乎的地方坐坐，說說話罷了。
九宮格火鍋熱辣的紅油湯燒滾咕咚咕咚往上冒着熱氣，給坐在周邊的人帶來不少暖意，唐妍沒一會就熱得出汗，幹脆脫下自己的外套來搭在椅子後座靠背上。
“怎麽一個人還在外面玩啊？”紀瑜清喝了口清水問。
“現在是考試周，學校不上課，今天晚上和舍友們一起出來的，不過剛剛看見紀阿姨我就跟她們分開來了，她們反正也要去逛街，我對逛街沒什麽興趣。”
“這樣可不太好哦，大家會覺得你不合群的，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找你玩了。”紀瑜清頓了頓又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人情社會，人也是群居動物總是不可避免需要和許多人接觸，哪怕是你不喜歡，看不慣的人。你紀阿姨我上大學那會啊，也挺不合群的，大家生活差異性格種種方面都不一樣，你肯定猜不到我曾經也是被人冠以孤僻這個詞來形容的人，好在遇上了米雅，我是被她給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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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雅阿姨在學校那會一定是很開朗的性格吧。”唐妍笑道。
“可不是嘛，咋咋呼呼的，比男孩子性格還皮……這一晃兒啊，都十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想起來恍如還發生在昨天。”紀瑜清滿腹惆悵感慨。
唐妍垂下頭去，拿着筷子攪着小碗裏的調料，沉默了會忽然開口，“人總是要這樣，必須學會着去做不喜歡的事嗎？”
紀瑜清坐在椅子上怔了怔，後背挺得僵直，有所醞釀後給出了一個答案。
“沒錯，總是這樣的，”說到一半，她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且嚴肅，“這是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之一。”
唐妍抿抿唇輕點了點頭，語氣裏含着絲絲落寞，“我會牢記于心的。”
“不過你也不要太過于悲觀，畢竟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度過的，要學會苦中作樂，這樣便好了。”紀瑜清安慰她，心裏又略微自責，自己或許不該這麽早告訴她這些，畢竟她才十八歲，可是等她大學畢業再說，可是那時候會不會又覺得太晚了呢，這個社會如此殘酷，誰又會停下腳步等你成長。
埋着頭的唐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紀瑜清看不見她的臉，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忽然，她猛地擡起頭來，咧嘴一笑，無比純真天真，“那我要更加努力學習，将來好好賺錢，一定有機會過上我想要的生活的。”
可以不用迎合他人，不用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不用和不喜歡的人打交道，那樣的生活，是她所向往的生活，雖然在現在看來，有點像烏托邦的美好童話，聽起來如此不切實際。
“那我為你加油！”紀瑜清笑得清甜，“快吃點吧，肉都燙好了。”說完，她撈起肥牛片放入了唐妍的碗中。
“好！”唐妍笑着夾起那塊肉滿足的放進嘴裏。
紀瑜清沒吃什麽，總的下來沒動幾下筷子，倒是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桌上一大瓶用來清熱解火的蜂蜜檸檬水幾乎見底，唐妍嘴上沒問，不過她猜測應該是為了解酒。
從火鍋店出來，唐妍摸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學校宿舍的門禁點，臉色一變，“糟糕。”
“怎麽了？”紀瑜清結完賬出來問。
“好像過了宿舍門禁的時間……”唐妍仰着頭看她，紀瑜清穿着高跟鞋，比她高出半個頭。
見狀，紀瑜清不慌不忙看了眼手表，“十一點，現在太晚了，開車回家一趟也不劃算，這樣吧，我帶你去學校附近開間房，住一晚上你明早回去上課也方便。”
“那…那紀阿姨你呢？”唐妍小心試探問。
紀瑜清頓了下，忙回答道，“我也過去湊合一晚吧，讓你一個人住在外頭我也不放心，我過去陪你。”
“好！……好。”唐妍壓抑住內心的喜悅激動，盡量不讓她看出來自己的雀躍。
坐上紀阿姨的車後，往學校的方向駛去，并不是太遠，差不多十分鐘的車程。
盡管已經晚上十一點，街道上還是那麽熱鬧，流光溢彩，高樓大廈裏還有點着燈，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唐妍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瞳孔裏反射出各色的光，真是和她過去十八年不一樣的世界，大世界。
車上紀瑜清有來電，她單手把着方向盤，另一手給自己塞上了耳機。
“佩雯啊，嗯，我沒事，嗯，剩下的明天再說吧，我這裏還有點別的事，好，挂了。”
一段匆忙結束的電話，讓唐妍從座位上坐好，心裏想問，又默默壓制下來，她隐隐有些擔心，擔心因為自己的沖動會帶給紀阿姨工作上的影響。
紀阿姨嘴上從來不說什麽，也從來不會苛責她，越是如此，唐妍心裏越是一團亂麻。
找住宿的地方并不是那麽順利，學校附近幾家稍微檔次好些的酒店幾乎都是滿房，唐妍跟在紀阿姨後頭走走轉轉好久，尤其是她還穿着高跟鞋，唐妍看着心裏不忍。
“紀阿姨，有家小旅館挺便宜的，就住那個就行了，湊合一晚上。”
“小旅館條件差，住着也不舒服，紀阿姨又不是差錢的人，怎麽能帶你住那種地方。”紀瑜清堅持一定要再找找。
“可是這周圍的酒店我們幾乎都問遍了，都是滿房，紀阿姨我不嫌棄的，住哪我都行。”唐妍說。
學校正值停課期間，學生不用上課，仔細想想也能明白，最近這陣子，酒店生意好。
最後兜兜轉轉，還是選擇了那家僅剩一間普通間的小旅館，深居居民樓裏，走進去還需穿過一條幽深狹窄的長廊，頭頂的燈泡一閃一閃電量供應不良，空氣裏彌漫着潮濕腐敗的氣息。
登記完身份證交了押金，老板娘帶她倆去了那間房，很小很破，光線昏暗，紀瑜清的臉上在那一瞬間流露出難以言表的表情，心中想放棄，看向唐妍，剛要開口，唐妍已經走了進去，笑着沖她說，“我覺得挺好的，也便宜，才50一晚上呢，省了不少錢。”
“你真的決定要睡這裏？”紀瑜清上下前後打量。
唐妍點點頭，無比堅定，紀瑜清拗不過她。
小旅館房間裏的供暖可能有些問題，溫度一直上不來，待在房裏和待在室外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為此這一晚上紀瑜清找老板娘交涉不好次，結果還是無疾而終，對方也說明了，才50塊錢，還想要多高的要求，湊合住一晚上得了。
紀瑜清倒是能忍受，她是怕苦了妍妍。
衛生間的水淅淅瀝瀝，停停頓頓，一會出來開水，一會出來冰水，完全用不了，後來倆人索性放棄了洗澡，此時已經折騰到了大半夜，雙雙都疲憊不堪。
“算了，我們就這樣将就一晚上吧，明天你回宿舍再洗。”紀瑜清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外套來，蓋在了單薄的被子上，唐妍也是如此照做。
床很小，兩個人擠着躺下來剛剛好，甚至都沒有翻身的位置，盡管條件很苦，唐妍依舊珍惜眼前，以後再也難得有這樣的相處機會。
唐妍背對着紀瑜清躺下，紀瑜清面向着她的後背躺下，弓成蝦米狀。
“冷嗎？”紀瑜清在她身後問。
唐妍哆嗦着點了點頭。
緊接着身後的那人動了動，似乎是往前挪了挪身子，一雙手猝不及防伸了過來緊緊摟住她的腰，與此同時她的後背似乎也貼上了某樣軟軟的東西。
“咱們抱着睡，相互取暖，這樣可能熱乎點。”紀瑜清說。
“好……好……”此時唐妍的臉早已蹿紅，體溫不受控制升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