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是一張五官清麗的臉。
帶着少年的風情, 眉眼像是水墨畫;漆黑的瞳仁看不到光, 纖細的腰肢仿若搖曳的青竹。
張了張口,我發現自己能動了;于是我面無表情地擦掉臉上的口水, 冷靜地道:“不好玩。”
……
去過生物标本實驗館嗎?
被福爾馬林泡在裏面, 形容逼真而蒼白,被剔除了大腦、油脂、頭骨、眼珠……塗抹防腐劑,然後放在參觀生物架子上,任人游覽——這就是現在那些人和動物的狀态, 就像是僵硬到死掉, 又似乎被靜止了時間。
我雖然不太喜歡他們, 但要真的死了……
我頓了頓,有些遲疑地問:“他們……還活着嗎?”
“當然啦。”像是從中國水墨畫裏走出來的少年緊摟我着右側的胳膊, 他微微側着頭,靠得很近, 開始用高挺的鼻梁蹭着我的肩, 語氣像個孩子,帶着莫名的嬌憨:“枭的幻術而已,死不了的。”
他撒嬌般的說罷後, 就輕慢地看了眼正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個男人,赤色的長筒靴随便一踢, 上面叮鈴作響的裝飾品還沒怎麽反應, 那人就從這頭的桌角、滾到了那邊距離這裏十來米的廊道!
“臭死了。”我聽見他嘟囔。
我放下了懸空的手。
……你知道, 我本來的打算, 是想積攢勇氣後, 掰開他的摟抱。因為他體溫很高、而且和陌生人這麽親密的接觸我不喜歡,這讓我很不适應,我覺得我需要反抗,語言沒用那就以行動表示。
但,嗯……
抱就抱吧,又不會掉塊肉——說來論年齡,大概還是我占便宜的。
反正這已經不是我今天第一次、大概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的被吃豆腐,平常心平常心,連穿越和這麽些接二連三的打擊我都挺過來了,從剛才的那些事來看,這個少年八成也是只什麽動物;剛才被舔了那麽多口,沒道理這會就……
謝謝上帝,他總算松手了。
最後在我脖頸間嗅了一圈後,他滿足地放開了我。還沒等我在心裏安撫自己終于結束了,就見他朝那只昏在地上、自稱叫謝菲的鷹鳥走了過去。
嗯?這是要幹什麽?
他蹲在它的旁邊,唇角帶着一抹調皮的笑意,先是托腮欣賞了很一會,接着就拿出手機,“咔嚓咔嚓”地、從各個角度拍了起來。
從他輕快的動作,接連不斷的鏡頭和不時的低笑聲中,誰都能感到,他到底有多開心這種事的發生。
可憐的孩子,個子白長得比我高,一看就是沒去過野生動物園的智障兒童。
做完一切後,他喜滋滋地回過頭……
又重新粘上了我= =
他将比我高半個頭的身體倚靠在我的身上,雙手扣在我的腰間,秀美的下巴抵着我的脖子,不見光的黑色瞳仁裏染着愉悅的情緒。湊到我耳邊,用令人發毛的甜膩腔調說道,“姐姐,待會要配合我哦…不然我就吃了你~”
又見吃,又是吃——剛才那條大銀蛇似乎也這樣威脅過那只黑翅鳶;話說這些人的本體就算是動物,起碼還是人形的吧——你們難道不知道,現在的生态環境多髒,人肉體內的毒素最多嘛。
他整個人幾乎都癱在我的雙腿之間,溫熱的呼吸湊近,重量一點也不輕——上一次這麽做的、是我某個醉得天昏暗地,沒人扶就會死在大馬路上的堂哥。而我的回報,是捏住他的鼻子,面無表情地朝他嘴巴裏灌水,讓他在被嗆死之前醒了過來。
于是我努力壓制自己不算多好的脾氣,寄希望我……不要那麽做。
萬一他真的脾氣上來,把我給啃了;那得病住院的錢,要誰報銷呢:)
反正我沒錢。
似乎是見我被他壓得呼吸困難,在我盡力維持自己不從椅子上掉下去的時候,這個睫毛長到讓人想剪掉、粘粘糊糊的少年啧了一聲,雙手抱緊我的脖子,然後頭微偏,就從一個比我還要重的人——
變成了一只茶杯犬。
“這樣就不重了吧?姐姐可要好好地抱抱我~~”
純黑色的毛,半個巴掌大的球形身體,以及那雙圓溜溜、一絲光亮都漏不出來的瞳孔;鞋子和衣服都不見了,只剩那串在它肉短的脖間叮當作響、和身上其他佩飾成套的一串黑色六角星的鈴铛。
黑色的茶杯犬和方才一樣,變身後,就沖過來把我的臉完整地舔了一遍,然後十分歡快地、沖我拼命搖着自己細幼的小尾巴;急促又微熱的吐息打在人的臉上,濕漉漉的眸子裏氤氲一層的霧氣,可愛到令人心癢癢;雙爪扒在我的衣領前,激動地擡起短小的脖子,似乎是想讓我給它撓下巴。
然而聯想到他剛才的癡/漢行為,我覺得一切的可愛,都是假象!
我默默地打量着他,靜了靜,我問:
“狗?”
“汪嗚~~~~~”
它揚起小腦袋,眼神細膩而熱切地望着我,嘴裏得意地嚎叫着。
“原來不過是堂堂一只茶杯犬……”我呵了一聲,想了想,用兩根手指夾起它脖後的那塊毛皮,把它拎到我的面前,直視它帶着點茫然的目光,“要玩丢丢球?”還沒人巴掌大,想玩就去讓公園裏愛心泛濫的老大爺陪你,相親角那有的是;來這兒搗什麽亂呢!
見它不語,我無所謂地哼道:“呵呵,犯到我手裏了吧,看我把你做成狗肉火鍋……”
“小可愛,不要欺負我家的這個孩子呀。”
一雙白皙修長而又比尋常人寬厚許多的大手,從我腿間輕松地抱走了這只癡.漢小色狗。
诶?這又是誰?!
站在我旁邊的陌生青年摸了摸它的卷毛,對我輕笑:“這孩子很兇的,惹惱它,你可是會被咬傷哦。”
突然出現,身形高大、輪廓頗深的男人一副和我很熟的模樣;見我眼露懷疑,他祖母綠的眸子裏帶着莫名讓人覺得頗有些欠扁的笑意,随便從旁邊被砸得七零八落的餐桌上拿了把銀叉,遞到小狗的眼前,“來,霜露,示範一下。”
在我的角度,就看到:黑色茶杯犬極其輕微地對他翻了個白眼,爾後漫不經心地叼住了銀叉,就像是在咬脆弱的磨牙玩具一般,輕而易舉地将它碎成了兩半!
随即,它便頗為嫌棄地松開了牙。
“姐姐,”它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沖我露出犬系特有的友善微笑,看上去十分活潑地張口道,“你的味道,相當不錯呢。”
……所以剛才那個吃人不是開玩笑,它是認真的嗎?!!
我立刻轉過頭,禮貌地問這個高大的男人,“請問你們到底……”想做什麽就自便好嗎!不需要經過我同意的!能不能快點讓我回家!
“是我啊,小可愛。”
穿着白襯衫,胸口還別着一根羽毛的男人見我警惕地皺眉,他故作失落地張開雙臂,做出一個劃過天空的展翅姿勢,然後面對空氣,又作出另一個讓我理解不能的古怪擁抱,“謝菲~就是剛才那個救你于水深火熱的英雄……”
——他是那只鳥?!
“可不可以快點,頭兒。”茶杯犬不耐煩地前肢互搭,用叛逆青少年特有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我憑借這幅模樣、躲在那個難聞的通風道裏,看準時機、用幻術把他們徹底撂倒很簡單麽?我們等了半天你才醒,耐藥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它細嫩可愛的嗓音,和話裏話外的挑釁絲毫不符;輕輕一躍,就再次跳到了我的懷裏歪着,“快點解決這群監察司的走狗,我困了,想回去和姐姐睡覺。”
說人家是狗,你自己不也是狗麽。
我無語地擡眸,眼見它開始讨好地舔起我的手,看來也是個大BOSS的奧索恩……不對,鳥……也不對,是謝菲先生提着它的兩只圓耳朵,又把它揪了回去:“不要對夜莺小姐這麽不禮貌。”
“切。”它松開咬住我手指的動作,留戀地舔舔,“明天再送過去不行麽,今天晚上我要和她一起睡!”
“霜露,再任性下去我就要……”
“來啊來啊,看我回頭就跟局裏的人說你今天差點栽到誰的手上,居然敢一比多,而且是精神力都用光了的一比多~結果讓我這個在隔壁執勤的人特意跑來幫你……”
“霜露,你給我閉嘴。”
“我不~”
“呃……”我猶豫了片刻,“無意打擾,但從剛才開始,你和那位哈尼亜先生,”我掃了眼那邊僵硬的屍體(…),“一直在說什麽幻寵局、監察司、夜莺之類的;還有關于奧索恩先生的事情……”我在心裏拍桌着‘快給老娘好好說清楚這都什麽鬼東西!’,但面上還是很謹慎:“……不介意的話,能和我簡單說說是怎麽回事嗎?我只是個很普通的人,今天也是因為意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被這樣不停地給人搔癢處還不給解答,比起回家——很好,你們這一套一套,又是動物又是人類的花樣,徹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還有,”我盯住茶杯犬,“不好意思啊,我不和身上有毛的動物睡覺。”會過敏……哦我已經好了來着,那……
反正就是不想!
“咦?”謝菲先生倒是一副比我還驚訝的樣子,“那條蛇……不是,哈尼亜他沒跟你說明白麽?”
emmm,他貌似是忙于那個莫名其妙的求婚來着。
我尴尬地笑笑:“沒有诶。”
叫做霜露的小茶杯犬又趁着他揚眉的時候,再次跳到了我懷裏,朝我身上拱:“姐姐~只要你帶我回你家,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和你說啦~”
對了。
我拎起它,把手指塞進它的嘴裏,見它滿足地閉着眼吮吸了起來,又尤為鄭重地加了一句:“還有人能變成動物,也勞煩你和我科普一下吧。”
——物種隔離,分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這個星球到底什麽怎麽做到的?
說了這麽多,關于這點……
才是我最想知道的啊!
“所以,一切都是因為那塊隕石?”
謝菲先生優雅地點了點頭,“我們稱之為[神之饋贈]、或者說是[惡魔的謝禮],怎麽說都可以,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刻意提起這些古老的用詞。但拖它的福,如果……要拿出一個你能聽懂的例子,作為對比的話——大洪水之後,原本歸屬于拯救人類的諾亞方舟,反而盛滿了動物;真正毫無變異基因瑕疵的人類已經沉眠于歷史,至于唯一還餘留的……”
他微微一笑:“就是你了,小姑娘。”
見我露出一副像是聽到了什麽史前巨獸立刻就要攻打地球的驚恐神情,他慢悠悠地補充:“當然,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些人呢。”
大哥,求求你了……說話請不要大喘氣好嗎?我差點就想自絕于人世了!
“那所謂的‘壽命不平均’、‘獲病率高’……”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謝菲先生輕輕俯身,從地上提起一只亂爬的蝸牛,掰開它的殼展示給我看:“簡單的和你講解一下原理吧。從中學起,你應該學習過,正常的人類,一般都會擁有八個腺體;它們分別是控制生長荷爾蒙的腦垂體、與睡眠和規律調節相關的松果體、控制新陳代謝的甲狀腺,以及負責血液中的鈣濃度,測控骨胳發展的甲狀旁腺、與免疫系統相關的胸腺、刺激感官和危險度的腎上腺、事關血糖的胰腺、最後……是左右人類繁衍的性腺。關于最後一點,我必須要強調的是:很多人認為雌雄激素是分別于男女的,其實不然;因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分泌這兩種和性相關的激素荷爾蒙;而這裏,就是我們的問題所在了。”
他動作溫和地撫摸着蝸牛殼之間、那條被展開的奇怪腺體,“對于人類而言,但凡這八類腺體無礙,諸多健康的問題也不必擔憂。可自外星而來的隕石,卻将人類的基因完全地腐蝕、使其質變;尤其是性腺的改變,造成了荷爾蒙的變異;就像是童話《睡美人》中,最後左右公主命運的邪惡巫婆,來自宇宙的隕石輻射從根本上變革了八大腺體的功能,将原本彼此平衡、互相制約的人體功能,全部向最後的性腺傾斜——激素荷爾蒙主導着各項功能,完全控制了各大腺體原先各自為政的生長、睡眠、新陳代免疫、刺激感官……一方面,不可否認,這樣的刺激,确是為人類帶來了全新的進化;但另一方面,也因此,人類的壽命驟然縮短、患上了各種無法治愈的疾病、或者直接變異為怪物的案例也是比比皆是。為了改變那樣的現狀,科研試圖通過沒有被隕石輻射影響、仍然完好的動物基因,來挽救人類……”
“起初,那的确是有效果的。然而,錯誤的科研偏差,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如今,荷爾蒙依然占據着身體的主導,左右人的意志。你知道人類從猿猴進化到智人,花費了多少時間麽?”
“幾百萬年吧。”
“而現在,”謝菲笑了,“你所看到的,就是被打回原形的人類了哦。”
“可是……”我有些遲疑,“聽你的意思,這樣的社會形态,似乎已經持續了很久?但自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天方夜譚;人類社會也是一如既往的……”
“知道亞種麽?”
他擡眸看我,打斷了我的疑問。
“嗯。”我回答,“我養的寵物,就是一只亞種的布偶貓。”
“別出心裁;那你覺得——它怎麽樣?”
“挺、挺可愛的啊。”我昧着良心,望天,“很聽話……”
“人會變成動物、或者說,怪物,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突然話題一轉,“想想會覺得有趣,但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絕望、混亂、迷茫……它将原本有秩而平穩的人類社會,變成了方舟建成之前的一片汪洋。仿佛孤舟作海,不知前途……”謝菲先生淡淡地說着:“生活在和平富裕的年代,你可能想像不到:因為這件事,聯盟、或者說曾經的國家機關,究竟發生了多少起的暴行,而那時的人類,又是多麽的絕望……當然,最後的結果也能想到,經過那些毫無意義的混戰後,為了不再制造一代又一代的恐慌,人類齊心協力、統一成聯盟……無數科研人員花費了諸多的心血,才共同研制出那些控制變異的藥物……比如我們每個人出生,就必須打的那些疫苗。”他頓了下,眼神有些疑惑,“說到這裏,我想到一個令我從剛才就很奇怪的事情。佑佑,你小的時候沒有做過身體檢查?按理說,夜莺大多都是從小就會被發現的。”
我心思一動,十分鎮定地搖頭,“不記得了。”
“但這又關亞種什麽事呢?”随即,我疑惑地問道。
“呵。”他微微嘆了口氣,“你見過的亞種,大多都是寵物吧。可是,這麽優良的作品,怎麽可能僅僅用來作為人類的玩具呢?”
“再好用的疫苗,哪怕是添加夜莺的血清,也只能作為預防和控制。比如說,像今天。”他看着在手心慢慢爬動的小蝸牛,“必要時候,以此來平息失控的局面,注射鎮定的藥劑,不讓體內的荷爾蒙蹿動發狂……這是最好的保護方法了。但大多時候,即使有統一的管理和從小到大的疫苗抑制,很多人,我是說很多很多的人……都會在不注意間、因為一件小事引起了情緒的波動——繼而就變成了令自己、也令家人感到陌生的動物。我們的工作,泰半就是巡查這些人可能會亂絮的荷爾蒙,在發生之前做好處理和替換。”
“替換?”聯想到他剛才提及的亞種,我靈光一閃,“……是,将可能會變成動物的人,替換成他的亞種麽?……這就是發明亞種的真正目的?”
“很接近了。”他笑嘆一聲,“當人類,變成動物後,就很難再區分它和其他同類生物的不同。就算盡最大的努力,我們也很難一個一個地排查,時間、精力和有能力做此類工作的人都很有限。而且,生物本身大多都是社會性的——獨來獨往的物種有限,變成動物後,自然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同類’親近。等找到它們的時候,就算用多麽精密的儀器,也無法區別清楚。”
“這就是聯盟要求人皆有寵的原因——盡量善待每一只動物,就是善待自己。……人類可是很自私又現實的生物,這世界上又哪裏有毫無來由的愛呢?”
原來如此啊。
就說呢,這種奇葩又獵奇的社會規則,根源竟然出于此處。
“可就算是人形,亞種不是最多只能存活五年,好一點的十多年,哪裏比得上正常的人類呢……”
“對。”他睫毛微垂,動作專注地将蝸牛放回它的地盤,“你的盲點抓的不錯,這就是我們給那些異變的人類,最後的期限——每個人自出生起,即便年年更新,但基因保存度仍是有限制的;你能想像吧?大多人在變成動物後,十有八/九都會回歸野性——換言之,他們基本上不出意外都會失蹤。為了不引起其家人的擔憂,聯盟機構用芯片控制的亞種代替原主,然後盡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本人,将替換的記憶芯片注入,再銷毀亞種……到此為止,你都能聽明白麽。”
我點點頭,“科幻的展開……不過還可以接受,”聳聳肩,我道:“畢竟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而你,”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從幸運的方面來講,你并沒有這種煩惱呢。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正常’,還真是求之不易……無論是多麽優秀出衆的存在,一旦失控,就會變成可悲的野獸。”
他語調悠長:“如果将人類的基因,放在天平之上當作比較的話,右邊過多則是懵懂的動物,這是多數;左邊稍微傾斜一點,就變成了我們這類的‘幻獸’。雖然不多,但依照如今的科技發展程度,通過藥劑注射,也能夠改造順利。——可‘夜莺’卻是天生的人類寵兒,極其稀有的正常基因,不會受到病變基因的妨礙;縱然數量稀有到連放在天平稱量的機會都沒有,但哪怕只是開口說話……他們的存在,能讓人類感到生而為人、自己并非野獸的真正意義……所以第一個發現的人,稱呼你們為夜莺。”
他說得楚楚動人,我卻聽到懷裏的茶杯犬詭異而不屑地笑了聲。
“我……大致明白了。”我眨了眨眼,“雖然還有一些疑問,不過在這之前,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什麽?”
“可能是我有點天真了,我政治學得一般般。”我道:“但我覺得人類……其實也并沒有那麽脆弱啊。像你們這樣勞心勞力地隐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終結——不如直接通過長年累月地向民衆灌輸這件事,孩童的時候就認真教育,這樣大家都可以互相幫忙,比起欺騙的話……”我頓了頓,“可能……無論對誰,都要更輕松一些?”
“不是沒有試過的。”懷中的小狗,突然變成了一個赤/裸的少年,驚了我一跳。
深紅色的寶石手镯、挂在脖頸間的項鏈、甚至還有腳踝邊挂着的腳鏈在他的身上叮當作響,“小姐姐,你要知道一點——對人類而言,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他邊說,便用光滑細膩的皮膚輕蹭着我。
我:……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這樣做,讓我覺得很可怕。
所以,我未等他說完,就用手抵住他的小蠻腰,找準地方後,趁他不備就毫不客氣地用力使出一拳!
他疼得掉在地上,捂住了肚子,臉色泛青,淡紅的嘴唇被咬得發白。睫毛上染着淚珠,可憐兮兮又不甚理解地歪着頭看我。
“姐姐,好痛啊!為什麽突然攻擊我……”
“疼就好了,我還擔心你是妖怪,不怕疼呢。”我吹了吹手,冷冷地俯視着他:“忍你很久了!我管你是什麽妖怪、我是什麽妖怪,人類又怎麽地了,先不說這些幹我屁事——看你年紀不大,摸抱舔我都忍了,但光天化日的,麻煩不要這麽有傷風化!既然變成人了,就請你穿好衣服再發言,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