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山回歸
宿州城外鎮北軍軍營。
此時正是晌午休息時間。兵士們吃了東西後,便都坐在一處吹牛打屁,說着家常話。不過陷陣營這邊的營帳外正是熱鬧的時候。
其他營裏的看着那邊熱鬧,也不敢過去。沒法子,不敢過去啊。陷陣營那群人可不簡單啊。誰讓人家是陷陣營,每次都是沖鋒在最前面的,要麽就死了,活下來的那都是橫的要命的,走出來都帶着一股子殺氣的。
“鐵牛,加牛,把給山子給幹趴下。”
陷陣營這邊一陣陣的吼着。
他們圍成一圈,圈裏,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角鬥。
這兩人身材差不多,都是牛一般的見狀。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缺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個方方正正的臉,不過臉上卻留着一道刀疤。
獨眼的大個子咧着嘴笑了笑,“山子,你可小心了。”
蕭山呵呵一笑,“那可說不準。”說完一腳往前面一伸,對着對方的腳就是一踢。
“嗯?”鐵牛皺眉,“你小子,來這麽一招啊,”
說起來,鐵牛的力氣也不比蕭山小,不過他有一點不好,就是身體太胖,有些不靈活。這會子蕭山攻擊他的下盤,便沒法子像之前那麽穩如泰山了。
鐵牛心一橫,幹脆就像打仗的時候那樣不要命,直接抱着蕭山一起往地上一倒。兩人同時落地。
“哈哈哈,鐵牛,真有你的,什麽時候都有咱們陷陣營的精神。”一個鐵甲小将走過來鼓掌大笑。
蕭山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着鐵牛就是一腳,“你個龜兒子,來這一招。”
鐵牛哈哈一笑,“反正咱都沒讨着好。”
蕭山懶得理他,走到一邊接過兵士旁邊的碗,對着嘴裏就咕嚕嚕的大口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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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甲小将走了過來,“蕭山,過幾天你就要回去了,聽說是家裏給說了親了啊。”
蕭山一聽,國字臉頓時有些紅了,連右臉上的那道刀疤都顯得有幾分可愛。旁邊的陷陣營的兵士們也跟着笑起來。陷陣營的士兵都不大識字,來了信件都是校尉張定楠幫着念的,所以誰家什麽大事小事的,都逃不過張校尉的法眼。
蕭山摸了摸紅紅的耳朵,愣愣道,“張校尉,這事情還沒譜呢。上次我娘來信,不是說準備相看嗎,誰知道能不能成。咱這模樣,又是在刀口上過日子的,可不好找媳婦。”
“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張定南雖然是世家子出身,可跟着這些大兵們待的時間長了,也沒那麽多規矩,勾着蕭山的脖子笑道,“咱雖然是刀口上過日子,可也是保家衛國是不?再說了,咱們粗是粗了,可咱疼媳婦,你們說對不對?”
“對!”一群漢子大聲附和。
這可說的都是心裏話,常年在外的,真是難得讨個媳婦。真要是有了媳婦,給你暖被窩,給你生兒子留後,誰還不當着菩薩供着啊。說句難聽的,他們這常年在外的,哪天回去突然多個野種兒子,那也得捏着鼻子認了。
張定南拍拍蕭山的肩膀,笑道,“回去拿出咱們陷陣營的本事來,找個好媳婦,明年抱上大小子。到時候我給你們弄酒來慶祝。”
蕭山是陷陣營的老人,雖然不夠聰明,可是很是勇猛,要是在歷練歷練,張定南不介意培養一下心腹。不過前提是這蕭山以後得活下來,得有進步。當然,這是後話,不過此時作為陷陣營的長官,拉攏一下自己的心腹士兵還是很有必要的。
“喲,山子,張校尉說這話了,你可要加把勁兒了。老子的兒子可都能拿弓射箭了。”徐鐵牛一腳提到蕭山的屁股上面,一臉得意道。
徐鐵牛和蕭山一樣,都是陷陣營的老人了。作為敢死隊一樣的陷陣營,能活下來都不容易。所以希望兄弟們都能留下一男半女的傳宗接代。特別是蕭山還挺年輕的,連個婆娘都沒讨過,這死了可太不值得了。
蕭山自己卻心裏有些打鼓,他是個粗人,總覺得自己這條件,肯定讨不找媳婦的。
誰家好姑娘,會嫁給他一個軍戶啊。
話雖如此,到了假期這日,蕭山還是收拾了東西屁颠屁颠的往家裏趕路。
雖然爹娘比較疼二弟三弟還有小妹,可他還是惦記家裏的。
蕭山回到村裏,一路上村裏人都笑着打招呼,“山子回來娶媳婦的吧,可真是恭喜了。”
蕭山一愣,“這媳婦說好了?”
還沒來得及問,那人已經笑嘻嘻的走了。
蕭山心裏這個着急啊,趕緊火急火燎的往家裏狂奔。
馮貞自然不知道蕭山已經回來了。在待嫁的這段時間,她也沒有幹坐着,而是請了她娘馮李氏去外面打聽了一下山下村蕭家的事情。
作為邊民,很多人都是從外面遷來的。所以馮貞所在的山南村村民,對于蕭家的事情很多都不是很清楚。這次定親也只不過知道家裏的一些外在情況,,但是要知道一些蕭家內裏的事情,那可就困難了。
馮貞一向都是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想法,即将嫁入蕭家,自然也要把自己的婆家給打探清楚了。
馮李氏也不好明着打聽,就請了媒人王大娘來家裏吃酒,話裏話外的問着蕭家的事情。
王大娘雖然是個媒人,不過對于馮貞這漂亮姑娘還是很喜歡的,再加上現在婚事已經定了,馮家也不可能退親了,對于蕭家的事情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馮李氏聽完後,臉上慘白,心裏更是一陣陣的發寒。
之前以為自己閨女嫁過去受委屈,如今看來,前途堪憂啊。
原來這蕭山雖然如今已經是個伍長了,但是所在的軍營是陷陣營,也是大夥說的前鋒營,打起仗來可是跑最前面的。這也就意味着,自己閨女這時時刻刻的都得準備做寡婦了。
另外一方面,蕭家的情況也很複雜。
蕭家是在十五年前蕭家老父蕭老叔在邊關打仗,因着朝廷對邊軍分軍田和各種優撫政策,所以從關北搬過來的,可沒幾年蕭老叔就因為斷了腿而退伍,由着他的大兒子蕭山給接替了位置,繼續從軍。當然也是從大頭兵做起了。長子繼承父親的責任,這也無可厚非。
但是,在山下村與蕭家人親近的那些人傳出一些謠言,說是蕭家從老到小,已經把蕭山這長房視為軍戶綿延下去了。也就是說,蕭山在蕭家這邊的任務就是活着打仗,然後生兒子繼續去打仗。以免讓其他兩房的子弟去從軍。
蕭老叔和蕭吳氏這一招可謂是太過狠心了。雖然軍戶确實是綿延不絕的,子子孫孫都要去從軍,可是蕭家這樣把蕭山一房當做炮灰擋在前頭,早早的就把他排除在蕭家之外,但是卻理所當然的占據他為家族掙來的饷銀和作為軍戶的福利,這事情很讓外人不齒。
蕭家人自然也不糊塗,知道這事情說出來丢人,所以都把這些黑心思藏在心裏,連蕭山都不知道。只不過是他的兩個妯娌進門後,和別的媳婦說起話來沒遮攔的時候,稍微露出的那點子想法罷了。
馮李氏到底是聰明人,聽到這些情況之後,就知道,自己閨女嫁到蕭家去,那就是去傳宗接代的。至于做長房媳婦當家做主什麽的,那都別想了。甚至蕭山掙回來的東西,以後都不可能拿到手裏。蕭家人只怕也就是讓他們活命罷了。
想到這,馮李氏悲從中來。王大娘見着了,心裏倒是不覺得後悔。她做了一輩子的沒人,給歪瓜裂棗找個二八年華的漂亮媳婦,這事情沒少幹過,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就內疚,那她也趁早不做媒婆這職業了。
況且她今天說出來,也不過是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點讓馮家人看清現實,日後怨恨也不至于太深了。
“小嫂子啊,那蕭家再不好,蕭山這孩子倒是不錯。我看過了,很忠厚老實後生。你閨女嫁過去肯定是享福的,你就放心吧。”
馮李氏也沒心情理她了,只在一邊抹眼淚。王媒婆讨了個沒趣,吃飽喝足了,打了個招呼就往家裏去了。
王大娘一走,馮貞就從隔壁屋裏出來,“娘,你慌什麽,蕭家人再厲害,我過門後就是大婦了。且那蕭山都從軍幾年了都沒事,可見是個有福氣的,你就別傷心了。”馮貞還真不怕未來會被人欺負。她很清楚,她未來的地位是建立在蕭山的能力而定的。而現在來看,蕭山就算再不受蕭家人重視,但是他作為蕭家頂梁柱是一個事實。只要她拿下蕭山,蕭家人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馮李氏滿臉婆娑的擡頭,看着自家這如花似玉的大閨女,不止沒好過,反而更傷心了,摟着馮貞又哭了起來。
不過馮李氏就算再不願意,這婚事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很快王媒婆再次登門,順帶帶來了一個消息,蕭山已經回來了,只能在家裏待上半個月,蕭家的意思是這段時間把親事辦了。
馮李氏便是心裏不樂意,也是捏着鼻子應了,強顏歡笑的給自己閨女準備出閣事宜。
另外一邊,蕭山已經從家人這邊确定了自己即将成親的事情。而且聽媒人說,那姑娘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這下子蕭山可樂壞了。
從軍三年,母豬賽貂蟬啊。更何況是蕭山這樣的大齡剩男了。所以一向耿直忠厚的蕭山心裏也不免有些‘歪心思’了。
要不要去看看呢。雖然還有幾天就要成親了,可他第一次發現,時間似乎過的太慢了。
☆、夫妻見面
“姐,我看到一個人在我們家外面鬼鬼祟祟的。”
馮瑞從外面跑進屋裏,就沖着正在廚房裏擇菜的馮貞小聲打着報告。
馮貞正在為自己的未來謀劃,聽着這話也沒往心裏去,“是不是路過咱們家門口。”
現在的人其實還挺樸實的,特別是這山南村都是窮苦人家,很少會有人有心害別人,最多也就是像蕭家那樣窩裏橫罷了。
馮瑞摸了摸自己的童子髻,滿臉疑惑,“可那個人我不認識啊,不像咱們村的。”這村子不大,人也少,各家各戶的誰不認識誰啊?可馮瑞很确定,自己絕對沒見過那個大個子。村裏但凡是有些力氣的,要麽就逃走了,要麽就參軍了,像那樣大個子的人,要是見過,他還能不記得?
“姐,會不會是蠻子啊?”馮瑞想到這茬,臉都吓白了。
這也不怪馮瑞膽小,作為邊民,就要有時時刻刻被蠻子偷襲的覺悟。所以馮瑞雖然才六歲,但是也沒少跟着自己爹媽一起逃難,逃到深山裏去,等蠻子洗劫一空了跑路了,他們再回來。這也是他為什麽瞧不上那些軍人的原因,雖然是保家衛國,可也沒看着他們怎麽保護家衛國啊,蠻子都打到他們家裏來了。
馮貞一聽,心裏也有些擔心起來,她還沒機會見過真正的蠻子,可是原主記憶力,那蠻子确實是挺可怕的。特別是現在她爹馮秀才卧床不起,逃跑都逃不了。她趕緊擦了擦手站起來,“咱們出去看看去。”
“嗯。”馮瑞趕緊埋着小短腿在前面領路。因着害怕,還把自家的擀面棍給捏手裏,準備待會要是那人真是賊人,他還能順道作為一個男人保護自己的姐姐。爹和他說過了,他是家裏的頂梁柱,是要保護娘和姐姐的。
馮貞心裏更是忐忑。要不是蠻人還好,要真是蠻人了,這事情可不好辦。
姐弟兩才出了門,果然見着一個人影鑽到了門口的大樹後面躲着。
“姐,就在樹的後面。”馮瑞鼓着腮幫子一臉嚴肅的指着大樹的方向。
馮貞趕緊過去把院門關上,從裏面用東西抵着,對着外面道,“樹後面是哪位客人?你要是不出來,我可喊人了。”
看到只一個人,馮貞心裏就沒有剛才那麽擔心了。甭管是不是賊人,只要對方有什麽動作,她就在院子裏喊幾聲,村裏人聽到了,自然都會過來了。
“別,別喊。”背後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聲音中氣十足,聽着很是洪亮。
馮貞踩着凳子趴在院牆上面,“你是誰?”
“我,我……我是 ……我是蕭山。”緊張的開始結巴了。
蕭山?
馮貞瞪大了眼睛,她正愁着這蕭山人品性情怎麽樣呢,沒想到這蕭山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大樹後面的蕭山此時和是後悔不已。
他這兩天在家裏實在待不住了,幫着家裏幹完農活後,渾身上下不自在,就自己跑來偷偷的看媳婦了。
在蕭山二十多年的生活裏,媳婦這種東西是很稀罕的。只能做夢的時候想想,哪裏敢真的有這想法啊。所以如今真的找到媳婦了,他這心裏就實在按耐不住,想看看自己媳婦長的咋樣啊。誰能想到竟然被人發現了。
完了完了,要是讓人家覺得自己是個登徒浪子,沒準這好好的婚事就泡湯了。
蕭山在大樹後面懊惱不已,伸手抓頭發,平日裏的看起來山一樣的漢子,此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恨不得打自己幾嘴巴。
馮貞卻暗喜不已,她之前就盤算着怎麽在進了蕭家的門後,把蕭山給拿下呢。
如今自己送上門來了,她自然也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便伸出一張臉,對着院子外面道,“那你過來幹什麽?你出來看看,可不是诳我的?”
蕭山正擔心自己這到手的媳婦就沒了,聽着這柔柔的一聲,頓時心裏一緊,一點點的挪出去。
只見遠門不高的馮家院牆上面,一個女子正趴在那裏,從露出的肩膀可以看出,是個嬌小的女子。再看那張臉,蕭山頓感不能呼吸了。
蕭山雖然不知事,可是也聽不少兄弟們說起女人這回事。談起女人的美,無不是膚白,胸大,屁股大。
但是此刻,蕭山才發現,那些美人都上不得臺面。
眼前這個才是美人。那皮膚比他吃過的白面饅頭還要白,那眼睛比水還清澈,那嘴……那宜嗔宜笑的神情……
蕭山只恨自己沒讀過書,不知道用什麽好的詞來形容美人的美。只能呆呆愣愣的,張着一張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馮貞瞧。
真是個二愣子。
馮貞對于蕭山這個态度很是滿意。
男人食色性也,這種德性哪怕是過了幾千年,都是恒古不變的。所以從水面上看到馮貞兒的這張臉之後,她就對自己未來拿下蕭山很有信心。
特別是,她很理智的知道自己的優勢,也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馮貞一想到這,突然覺得自己挺壞的,用這麽多的心思,來對付一個老實巴交的粗漢子。不過一想到這漢子以後是她的,那她就覺得理所當然了。反正算計來算計去的,還不是在一個屋裏?
想到這,她忍不住嫣然一笑。
這一笑愣是讓蕭山失了魂魄,呆呆愣愣的不知道怎麽反應。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姑娘……
馮貞正想着如何和這蕭山接觸,又讓對方不至于輕視她,旁邊的馮瑞已經嚷嚷起來,“姐,你快下來,別讓人看了去。”馮瑞是個古板,對于自己姐姐被一個外來的男人這麽看去了,覺得很是不舒坦。
就算這個男人是他未來的姐夫都不行。
馮貞聽着,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從椅子上下來,道,“上門是客,你給他送碗水出去,順便讓他趕緊回去,就說讓別人看到了不好。”
馮瑞萬般不願意,但是礙于馮貞的吩咐,只得勉勉強強的鼓着臉應了,拿着水瓢裝了水,開了院門門去給蕭山送水。
馮瑞氣鼓鼓的跑到蕭山面前,“給,我姐讓我給你端的。她說讓你回去,免得被人看到了說閑話。”
蕭山剛見馮貞突然從牆上下去了,心裏還在焦急擔心,以為馮貞生氣。見着馮瑞出來,心裏緊張不已,以為是過來趕人的,聽着馮瑞是送水的,還是馮貞讓他送過來的,頓時心裏像開了花一樣的,美得不得了。
他端着水瓢朝着院門看去,只見遠門那邊伸出一個腦袋,見着他瞧過去了,立馬躲了進去。
雖然只那麽一瞬間,蕭山還是看到那人臉上羞怒交加的樣子。
“喂,你快喝水啊。”馮瑞不滿道。他心裏,這個人長的可真醜,配不上自己的姐姐的。
蕭山此時看着小舅子卻覺得十分的順眼,覺得怎麽看這麽可愛,趕緊下子抱着水瓢喝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像是喝着美酒一樣,喝完之後,還一副十分回味的樣子。
他從衣襟裏掏出了一塊糖塊出來,放在小舅子的手裏。眼睛又開始盯着院子,想看看還會不會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馮瑞到底是個孩子,見着糖塊,頓時直了眼睛,再看蕭山也沒那麽不順眼了。臉帶笑容的趕緊跑回院子裏。
見着馮貞還在院子裏站着,他喜滋滋道,“姐,那個大塊頭人還不錯。”說着已經開始舔着手裏的糖塊了。
馮貞看着,頓時鄙視不已,“一塊糖就把你姐姐給賣了?”
她嘴裏雖然這麽說,心裏卻還是對蕭山有些滿意的。剛看着挺大個子,說話也磕磕巴巴的,還以為是個木頭疙瘩,現在看來,還是有些心思的,至少還會用用糖衣炮彈收買小舅子。
看來還是朽木可雕啊。
馮貞自然沒再去看蕭山在不在。在她看來,和蕭山的這場互動已經差不多了。再來一點,沒得讓人看輕她了。就這樣看的着,又看不夠的情況下,這幾天就能讓蕭山惦記了。
不得不說,馮貞對于男人還是很了解。蕭山在馮家外面站了好一會,直到看着好些幹活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進村子了,他才趕緊往家裏走。
一路上,他心裏都在惦記剛剛的事情。想着要成親娶媳婦了,蕭山這心裏就跟塗了蜜一樣的,甜的都化了。
因着兩邊都準備的很充足,所以即便時間很短,也沒有覺得很倉促。
馮家嫁女,本來也不用大辦,加上馮秀才生病的緣故,所以也沒有辦酒席,只是給左右鄰居送了一些喜餅罷了。
這年頭能送點喜餅,已經十分不易了,所以村裏倒是沒有笑話,反而十分熱情的來馮家給馮貞送嫁,給馮貞撐場面。
蕭山牽着馬來迎親的時候,在村裏引起了小轟動。
現在的馬匹可相當于後世的小汽車了,而且還是高端的那種。在這窮鄉僻壤的地兒能牽着一匹馬,那相當于在後世小鎮開着一輛勞斯萊斯了一樣讓人吃驚了。甚至有過之無不及。畢竟大夥認識馬,可小鎮的人不一定認識勞斯萊斯。
馮李氏看着這陣仗,臉上也覺得有面子,心裏總算好受一些。
可是看到蕭山這長的粗壯,加上臉上還留着一道疤,還是偷偷的嘆了口氣。
蕭山激動的滿臉通紅,感覺比上戰場打了一場勝仗還要高興的。
自從那天回去之後,他就一直日思夜寐,吃飯也想着,幹活也惦記着,反正腦袋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就剩下馮貞的身影在腦袋裏晃來晃去了。
蕭山并不是一個孟浪的人,也不是一個好色之人。要是換做不相幹的人,長的再漂亮,他也就是閃瞎眼罷了,不會惦記。可馮貞不一樣啊,那是他準媳婦,名正言順能惦記的人。所以這潛移默化的,馮貞就在他心裏紮了根了。
昨晚上一晚上,他興奮的沒睡着,今天天沒亮就爬起來準備了,現在終于要接到媳婦了,心情激動可想而知。
見着馮李氏了,他首先一個跪在地上給馮李氏磕頭,規規矩矩的喊了聲,“娘。”
旁邊的村民見狀,都笑鬧着起哄。
馮李氏趕緊讓人起來,王媒婆笑着在邊上道,“瞧這女婿真是孝順啊,媳婦還沒接到,就先改口了,小嫂子,你這下子放心了吧。”
馮李氏心裏自然高興,笑着點頭,“是個好孩子。”
王媒婆趁熱打鐵,“那咱就不耽擱了,趕緊讓人接了新人回去,免得錯過這良辰了。”
馮李氏趕緊讓人請來幫忙的相親去把把馮貞從房間裏請出來。
蕭山就這麽巴巴的看着。
看着蕭山這模樣,其他看熱鬧的女人們都捂着嘴偷笑。都說這傻人有傻福,這大個子能娶着這麽漂亮一媳婦,可不是福氣嗎?
片刻,馮貞就被人請了出來,蕭山和馮貞一再次拜別馮李氏,又對着馮秀才的房間叩拜上下,這才騎馬離開了馮家。
眼看着蕭家的迎親隊伍越走越遠了,馮李氏更是直接坐在門檻上痛哭起來。
山南村和山下村離着并不遠,才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迎親隊伍就到了山下村了。
山下村比起山南村看起來要富裕一些,因為山下村多半都是軍戶出身。這個時候,大棠對于軍人的福利政策還是不錯的,特別是邊軍的待遇,所以作為軍屬,家家戶戶的都不擔心沒飯吃。
進村後,馮貞就聽到了熱鬧的歡呼聲,聲勢比起山南村要大的多。
暈暈乎乎的跨門,拜天地之後,一直到被王媒婆送進了洞房之後,馮貞才覺得松了一口氣了。
兩輩子第一次嫁人,雖然其中很多流程都省略了,可依然很折騰人。別的不說,光是在頭上蓋着蓋頭就讓人夠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