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約會

“哇塞。”俞歡抱着胳膊, 發出一聲驚嘆,“大夏天在這種地方約會,你很拼啊辭哥。”

“我這也是……沒料到啊。”謝辭打着哆嗦,從牙縫裏面擠出來這麽一句。

然後兩個人都笑起來。

基地不遠的MALL裏面有個溜冰場,因為是水冰, 在大南方感興趣的人并不多,所以生意一直不溫不火, 基本上是上滑冰課的五六七八歲小孩,還有四五十歲的老冰迷,嘗新鮮的小情侶之類的。

謝辭最後選定的約會地點就是這裏了。

“等着, 我去租衣服。”俞歡指了指旁邊鞋櫃處的凳子, “你在那兒坐一會兒。”

“我去吧。”謝辭躍躍欲試。

“你得了, 人家看你這樣再以為你是打劫的。”俞歡笑着推了他一把。

出門之前,謝辭戴了頂鴨舌帽, 想想又加了個口罩。

一般出門他是不遮臉的, 雖然上街經常會被認出來, 但他出門的次數不多, 基本也是一幫人一起,認出來也就是要個合影什麽的,影響不大。

但是這次跟小俞單獨出來,不管被人認出來還是被人拍照,都不是特別合适。

本來俞歡看他這麽一打扮,還挺緊張:“要不我也弄一身這行頭?”

“算了。”謝辭說,“咱倆都帶個帽子帶個口罩, 本來沒注意咱倆的,一看這打扮也得注意了。”

“也是。”俞歡想想那場景笑了起來。

來溜冰場,算是謝辭臨時起意,小時候放假電視臺輪播的偶像劇裏偶爾會有這種情節。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小俞說了不想逛街不想去電影院,這麽大熱天也不可能去戶外找曬,那其實也沒剩下什麽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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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辭是沒想到溜冰場裏會這麽冷,進來才發現,人家都是有備而來,一個個大厚外套,冰場上飛的小孩兒也都是長衣長褲。

他們倆其實穿的不少,正常的T恤牛仔褲,但是進了冰場就像是走錯了季節。

俞歡租了外衣過來,很厚實的棉服,紅黑相間的。

“還行,不是太醜。”俞歡點評着,穿上自己那件,又把拉鏈直接拉到最高處,領子立起來,聲音從領子後面悶悶的穿過來,“怎麽樣?”

“帥。”謝辭笑着說。

俞歡一下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催着謝辭把他那件棉服穿上。

看看周圍這年齡構成,工作日除了小孩就是中老年人,估計也不會有人認出他來,謝辭把口罩摘了,然後兩個人到儲物櫃邊上去換鞋。

“你會滑冰嗎?”俞歡邊系鞋帶邊問。

“當然不會。”謝辭頭也沒擡,努力把腳往冰刀裏塞。

俞歡看謝辭的冰刀鞋帶綁的緊緊的,能穿進去就有鬼了,忍不住問:“你就不怕你上了冰站都站不住,在我面前丢人啊?”

“你不是也一樣站不住。”謝辭終于發現冰刀是硬材質,要先把鞋帶完全解開才能穿進去,立刻開始操作。

“這你就錯了。”俞歡笑了,“我們那兒冬天湖都上凍的,有好幾個野冰場,我小時候就跟那片兒混大的。”

“啊?”謝辭擡起頭來,愣了愣。

“啊什麽啊。”俞歡難得見到謝辭一臉茫然的樣子,只想說這真他媽太可愛了!于是繼續嘚瑟,“不瞞你說,我還跟着老師傅學過一陣花滑,一會兒上了冰帶你摔兩下,還是沒任何問題的。”

“這。”謝辭又愣了愣,開始解鞋帶,“不滑了,咱吃飯去吧。”

“別啊。”俞歡樂了,一把拉住謝辭的胳膊,“別走啊大爺,好不容易來一次。”

“你都要摔我了,還不讓我走啊。”謝辭也笑了,重新開始系鞋帶。

“不摔好吧,不但不摔,我還好好的扶着你,你要摔我肯定墊在你下面。”俞歡說。

謝辭笑看着他:“你本來就在我下面啊。”

“辭哥,我建議你上冰之前還是不要說這麽危險的話。”俞歡說,“還有,你鞋帶系錯了,沒使上勁兒,上冰了肯定得摔。”

“那你給我系。”謝辭一伸腿。

俞歡本來也是這麽想的,他自己的冰刀早就穿好了,起來蹲到謝辭面前幫他整理鞋帶。

冰刀的鞋帶跟普通的不一樣,每一個交叉都必須打緊,這樣鞋筒才能起到固定腳踝的作用,讓人站的更穩,就像骨折打的夾板,不然單憑腳踝力量很難撐住纖薄的冰刀。

俞歡用力一勒,謝辭“啧”了一聲:“你還真會啊。”

“會啊,我逗你幹嘛。”俞歡擡頭看着謝辭,“我以前還考過級呢。”

“滑冰還能考級啊。”謝辭有些驚訝。

“只要是能坑爹媽錢的才藝,有哪個不能考級的。”俞歡說。

“還真是。”謝辭樂了。

眼看俞歡打好了一只冰刀的鞋帶,拍拍謝辭膝蓋:“換腳。”

謝辭聽話的伸了另一條腿出來,卻順便把俞歡那只手抓住了。

“你幹嘛?”俞歡吓了一跳,“這次可真是大庭廣衆了啊。”

他趕緊左右看看,好在只有幾個家長,不是在玩手機就是站在儲物櫃邊上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謝辭笑着,把俞歡的手抓緊了,“俞教練,一會兒上冰了,你可得扶着我啊。”

謝辭這種親昵的小動作,頓時讓俞歡心裏一陣軟。

“好。”俞歡說,“摔我不摔你,好吧。”

“你也不能摔。”謝辭頓了頓,眉眼彎彎的一笑,“要不你這滑冰可真是白學了。”

“你他媽……”俞歡在謝辭手上捏了一下,這時候路過一個小姑娘,十來歲的樣子,估計是這兒的學員。

小姑娘倒也沒太多想法,就是看了他們倆一眼,俞歡卻立刻有點不好意思,把手放開了。

謝辭也沒說話,還是笑着看他。

這頓時就有點兒約會的味道了啊……俞歡想。

“對了,我再去租副手套吧。”俞歡說,“你這手都凍的這麽涼了。”

“不用。”謝辭說,“我縮袖子裏。”

“要是摔跤呢?你手也縮袖子裏?”俞歡說,“要是不帶手套,手撐地的時候很容易劃破。”

“要是我強行不撐地呢?”謝辭問。

“那屁丨股跟下巴你選一個碎呗。”俞歡笑了。

謝辭笑了半天:“俞教練,有你扶着我也會摔嗎?”

“正常應該不會,但誰知道你腳底下較勁不較勁啊。”俞歡說着,拉起謝辭的左手來端詳,“你看看這手,換子彈切槍拿世界冠軍的手啊,萬一真受傷了,損失可有點大。”

“那要真傷了,我就賴上你。”謝辭說,“吃你的喝你的,還天天挑你毛病。你要是哪天煩了,我就坐在你屋門口舉塊兒牌子,寫個‘無良教練害人不淺’,找記者來拍我。”

“哎喲。”俞歡笑着說,“你這描述的也太生動了,腦補好多遍了吧。”

“是啊,腦補好多遍了。”謝辭說。

最後俞歡還是罔顧謝辭的要求給他租了手套,一上冰他就發現,自己這個堅持實在是太正确了。

俞歡原本是沒對謝辭在冰上的表現有什麽期待,小時候他有一段時間在冰場幫着打雜,有些頭一次上冰的客人興致勃勃的到了湖中間腿軟回不去了,基本上他就去把人接回來,什麽樣兒的都見過。

但謝辭的表現還是把他驚着了。

人工冰場外面都有一圈擋板,差不多到成年人腰上面一點,不會滑冰的人上來,就可以扶着擋板溜邊,也不至于摔。

但謝辭上了冰之後,只見他身子一晃,整個人順着擋板直接出溜下去了。

俞歡吓了一跳,趕緊上去想扶着謝辭,然而他剛抓住謝辭的胳膊,謝辭已經坐在了地上,好在摔得不太狠。

俞歡低着頭,謝辭擡着頭,兩個人面面相觑。最後俞歡把謝辭扶起來,謝辭再次一把抓住擋板,手扣的非常緊。

“我靠啊。”謝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俞歡樂了:“這就不行了啊辭哥,要不然咱下去?”

謝辭擡起頭,看得出他全身都繃着勁:“俞教練,有你這麽擠兌學生的嗎?”

“擠兌是沒有,我們以前都是用打的。”俞歡比了一下,“拿刀套,這麽老長,動作做不好就照腿抽。”

大概是他動作做得太形象,謝辭笑了,但是他這一笑,手松了勁,身子再一次直接沖着地就栽了下去。

俞歡一個箭步把謝辭架住,感覺冷汗都下來了:“我的哥,這一會兒功夫兩跤了,下去吧要不然。”

“純屬意外。”謝辭說了一句,“我還不信了。”

“那你別急。”俞歡說,“你慢慢站起來,站直了。把重心都壓在我身上就行。”

冰刀有刃,很薄,不同的人用力的方法不一樣刃也會有細微的變形,所以穿冰場出租的冰刀肯定不是很趁腳。不過對俞歡來說,旋轉跳躍閉着眼那些做不了,簡單的滑行稍微習慣一下就很容易了。

他回憶着小時候教練的動作,轉到跟謝辭面對面的方向,雙手拉住謝辭的雙手,引着他慢慢站直,擺正重心。然後自己倒滑,帶着謝辭慢慢向前。

“你還會倒着滑呢。”謝辭很驚訝。

“我不是跟你說我考過級麽?”俞歡嘆了口氣,“你是覺得那考級有多水啊。”

他帶着謝辭在冰上慢慢滑。初學者滑冰,最難的第一步就是擡腳,因為擡腳要涉及重心的轉移。

俞歡沒指望謝辭能學會,就教他滑前葫蘆步,這是花滑最基礎的步法,腳不用離地,畫着圓往前走。

謝辭很快就學會了,劃着一個一個小葫蘆被俞歡帶着往前,但是滑了沒半圈兒他就不幹了。

“俞教練,教我個別的。”謝辭說。

“怎麽還沒學會走就要跑了啊?”俞歡被這一聲教練叫的,順嘴就來了一句,“你這能滑了不就挺好的嗎?”

“太弱智了啊,小孩兒都不像我這麽滑。”謝辭說,“你教我個腳能離地的,好不好?”

“行是行,就怕你學不會啊。”俞歡說。

這倒不是開玩笑,謝辭運動天賦跟他PUBG的天賦沒法比,就非常普通甚至略微偏下的一般人。

俞歡忍不住吐槽:“你看看你這僵硬的動作和鐘擺一般的重心,你不是練瑜伽嗎,都練到哪兒去了。”

“俞教練。”謝辭聲音帶着點笑意,“我發現你今天特別能損我。”

“有麽?”俞歡回想了一下,笑了,“好像是,我有點兒進入角色。”

“剛認識的時候你可是很乖很聽話的,都不像個北方小孩兒。”謝辭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就很像了,把我說的啞口無言。”

“其實我前幾年話也很多的。”俞歡順口說,“後來發現話說多了也沒用,就懶得再說了。”

這句話說完了謝辭沒接話,定定的看着他,那種眼色,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俞歡愣了愣,心裏面猛地咯噔一聲。

他知道謝辭想到了什麽。

“跟你網戀那個小畜生叫什麽啊?”沉默了一會兒,謝辭問,“我真想找他聊聊。”

要傷成什麽樣,才能把這個活潑話唠的小俞變成剛認識時那種安靜寡言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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