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羞辱

陳婆子的眼皮一擡,瞧了眼柳素就冷笑:“這世上的規矩,女兒做了妾,只能當做已經死了,哪還能當親戚來往,別人家不要臉面我們不管,我們家叔叔嬸嬸和姐姐都說了,自己家是要臉面的,這家裏,再沒有什麽侄女了。”

這話比方才迎兒轉達的話還要難聽,柳素是曉得陳婆子在吳能這邊的地位的,一張臉頓時白了,後退兩步眼裏就落下淚來,語氣都變的十分難過:“難道說,我和妹妹也不能見了?”陳婆子不想和她啰嗦,把門撲通一聲關上。

柳素用手按住胸口,滿面不可置信,眼淚流的更急,丫鬟急忙勸她:“新娘,還是先回去罷,這會兒瞧着也不早了。”這連人的面都沒見着,無功而返,柳素一想到回去之後陳老爺定會不高興,只怕還要再說自己幾句吳能的話,柳素就覺得前程暗淡,帕子在手裏攪了又攪。

丫鬟見柳素這樣臉色,剛要再勸,柳素就見前面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吳能,柳素的眼一亮就對吳能道:“二叔,我是……”

吳能瞧見自家門口停着馬車已經覺得很奇怪,等聽到柳素的聲音吳能的眉就皺的更緊,并沒搭理柳素,柳素見吳能也對自己這樣,上前攔住:“二叔,我是你侄女啊,你怎能不認我?”

吳能已經客氣地說:“這位新娘還請往一邊站站,我是男子,不好和別人家的女眷多來往的。”

這一句讓柳素的臉色變的不好:“二叔,您是我叔叔,我是您侄女,哪是什麽外人?”吳能神色還是和平常一樣:“這位新娘,常人家的女兒出嫁,自然是要和娘家來往,這才是親戚,只是做了別人家的妾,這別人家也不把妾的娘家人當親戚,也只當沒有這麽一個人。”

柳素一張臉白的跟紙一樣,還想和吳能繼續說話,吳能已經對陳家的人道:“既然各位沒什麽事情,就請離了我家門前,免得不好走路。”

這是逐客令了,柳素能想到茭娘不好說服,但沒想到吳能會這樣回答,吳能已經上前開了門,徑自進門內去,再沒瞧柳素一眼。柳素用帕子捂住臉,嗚嗚咽咽哭起來,丫鬟又開口勸,柳素哪裏聽的進去,只是看着吳家大門。

陳家的管家見柳素進步了吳能家的門,想着這出來還是有時候的,就讓婆子上前勸柳素回去。丫鬟的勸說柳素還能不當回事,婆子也來勸柳素就曉得這是管家的意思,柳素也不敢再在這繼續停留,只好上車離去。

陳婆子在門縫裏瞧見陳家的馬車離開,這才高高興興地跑回堂屋裏,對吳能一家道:“走了。”

“哎,也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麽,這素姐兒非要見你。”柳氏輕嘆一聲。

“反正,就是沒好事。”茭娘把手裏針線放下,對吳能道:“爹爹,這樣就好,讓他們下回再不敢來。”

吳能對女兒微笑:“這也是陳家先說過,妾的親戚,哪能當親戚來往,若不是陳家說過,真這麽絕情,只怕別人又有話說。”茭娘沒有回答吳能只嘆了口氣,柳氏奇怪地瞧着女兒:“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地嘆什麽氣?”

茭娘的眉一揚:“還是那年的話呢,為何我們做好人的,反而要擔心名聲,但那些做壞人的,怎麽不擔心名聲?”

吳能一口茶差點噎在喉嚨裏沒噴出來,柳氏哦了一聲:“那年你舅舅不是說過了?”

“那年說過了,這幾年遇到的事,我又想了想,要什麽時候,好人也不怕名聲受損,別人也不用再多那麽多的口舌,就好了。”茭娘的話讓吳能夫妻想起上個月發生的事。兩人四目相對,微嘆一聲。

專心在那做針線的茭娘聽到父母的嘆氣聲,手裏的針線頓了下就繼續做下去,這些事,各人有各人的念頭,等到自己當家做主的時候,就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定要讓壞人不能用損傷名聲的方法來要挾。

柳素的馬車從吳能家離開後,也沒再往吳大伯家去,就直接回陳家去了。吳大伯母讓兒媳出來打聽,聽到柳素并沒進吳能家門就離開了,氣的拿起掃帚就往兒媳身上打去:“我要你做什麽用?什麽事都不能做,你小姑難得回來,你也留不住。請個人,你也請不來,讓我空歡喜一場。”

兒媳依舊沉默地任由她打着,只用手抱住頭,正好吳大伯母的兒子從外面走進,急忙上前勸:“娘,您怎麽又打她了,好不好說兩句,怎麽回來一回,就見您打她一回?”

“我做婆婆的,見兒媳做的不好,教她教不是平常的嗎?這會兒怎麽有你說話的份?”說着吳大伯母掃帚轉向兒子身上打了兩下,轉頭見兒媳蹲在那不說話,又狠狠地打下去:“還不給我起來,我……”

話沒說完,她兒子大叫起來:“娘,血,地上有血。”吳大伯母已經把掃帚放下,啐自己兒子:“呸,不過是打破點皮,你叫什麽?”

兒子充耳未聞,上前把媳婦抱在懷裏,媳婦面色蒼白雙目緊閉,身下已經流了一淌血,見兒媳被兒子抱住,吳大伯母更是氣惱,又要往兒子身上打,還要罵:“她裝死呢,你管她做什麽?”

兒子挨了兩下,艱難地說:“娘,只怕不是裝死,她這兩天和我說,身上有些不舒服,我還想和您說,要您給點錢,我請個醫來家裏瞧瞧。”

不舒服?還有血?吳大伯母也是經過的,手一拍就驚叫起來:“難道是有了喜?”見兒子還抱着媳婦不動,吳大伯母伸手掐兒子幾下:“快把她抱進房裏去,再叫個人來瞧瞧。”

等請來了人瞧過,說有喜的日子淺,又失之保養,已經小産了。吳大伯母聽了這話,沒有去安慰媳婦,倒在院子裏大罵起媳婦沒福氣,有了孩子都存不住,自己的命好苦。等到第二天媳婦的娘家知道消息,來瞧時候,正好遇上吳大伯母在院子裏拍着大腿大罵。

這媳婦的娘也是個厲害的,聽到親家在這口口聲聲罵自己女兒,也不進屋瞧女兒,在那和吳大伯母對罵起來。兩人在院子裏罵的興起,誰知那媳婦已經在屋裏上了吊,等這媳婦的娘罵的占了上風,進屋找女兒打算喝口水再來罵的時候,才見女兒挂在屋梁上。

這媳婦的娘急忙把女兒解下來,邊救邊罵吳大伯母。幸虧這媳婦吊的時候不長,被解下來沒多久就醒過來,醒來後一個字不說,只在那流淚不止。這媳婦的娘當場就請了鄰居,把自己女兒連着被子放在車上,請人送回自己家去,邊走還邊罵,今兒只有自己一個人來,等明兒要帶上好幾個人來,把吳家砸個稀巴爛。

吳大伯母也不是吃素的,見親家帶走兒媳,就追在那背後罵,有本事帶走,就別回來。罵完了就說敢上門來,就打個臭死,等吳大伯回來知道兒媳被親家帶走,埋怨了吳大伯母幾句,吳大伯母就在那拍桌子打板凳地罵吳大伯,說他膽小,撐不住這個家,還揚言要去尋柳素。

吳能這邊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那媳婦小産好幾天,被帶回家也是好幾天了。柳氏不由對茭娘嘆息:“你瞧瞧你大伯母,好好的日子,非過成這樣。”

茭娘嗯了一聲就瞧着柳氏:“娘,您說,這嫁過去,要婆婆不好,做媳婦的就是吃苦的,那您就別把我嫁出去,我一輩子不嫁,好不好?”柳氏白女兒一眼:“又胡說了。我前兒又和裘嬸嬸說了,要她再幫你相看一個。”

茭娘還沒回答陳婆子就在外面道:“嬸嬸,裘嬸嬸來了。”

柳氏微笑:“瞧瞧,只怕就是這話了,你快上樓去吧,我和你裘嬸嬸商量。”這會兒除了蘇桐,茭娘誰都不想,不過柳氏這樣說着,茭娘還是乖乖地收拾東西往樓上去。柳氏已經整理一下衣衫,舉步出門去迎接裘媒婆,擡頭瞧見來的不止是裘媒婆,還有上一年來過的朱媒婆,柳氏的神色頓時變的十分不好看。

柳氏神色的變化裘媒婆瞧在眼裏,當然也曉得柳氏為何神色會這樣變化,裘媒婆不由斜朱媒婆一眼,把一塊帕子往袖子裏面再掖一下,不該為了這塊帕子和朱媒婆許下的好處帶朱媒婆來這一趟。

柳氏和裘媒婆的沉默朱媒婆都瞧在眼裏,但她吃這碗飯的,臉皮比起裘媒婆要厚到哪裏去了,已經對柳氏笑着道:“吳嫂嫂好,我是來……”

“曉得您是做什麽生意的,我們家門窄屋淺,容不下您。”柳氏已經對朱媒婆說了這麽一句就對裘媒婆笑:“裘嬸嬸,您以後要再這樣,我們就不好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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