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裝病搏同情(再捉蟲)
許雁眉頭緊鎖,翻了一頁書,不一會子又翻了一頁,沒過多久,又翻了一頁,之後她把書翻得嘩嘩直響。她拉下了嘴角,眼眸子裏一片陰郁,顯然是心情糟透了。
雪兒小聲漫步前來,本想要回話,站在許雁身後的霜兒偷偷對着她擺了擺手,雪兒這才察覺到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便退到了一旁。
許雁的心情很是煩躁,本來昨兒出了趟府門,扳了許茵一把,據說她昨晚在佛堂跪了一整晚,膝蓋都跪腫了,清晨出佛堂之時一瘸一拐的,且還罵語連連,她正想好計策要乘勝追擊。
她原以為許茵罰跪的當天下午錢姨娘就該過來,父親當晚也會宿在錢姨娘那裏,她都準備好以一敵三,連臺詞都想好了,可是,父親卻睡在了母親那,至今都未曾露面,而錢姨娘......
昨晚過于興奮,她整整失眠了半宿,第二日快日上三竿才起,霜兒邊打理她的頭發邊說起錢姨娘早上曾來過,見她還睡着,說過會再來請安。
許雁別的不敢保證,鬥小三這種事兒,那是來者不拒,以一當百,百發百中,箭無虛發,句句戳中要害。
遙想前世的她就曾幫着閨蜜出頭,罵得閨蜜男友的小情人差點當場撞牆而亡,區區一個妾室,還是古人,怎麽着也比前世的人更要臉皮子,用個五成功力,足以把她罵成重傷。畢竟嫡女殘害父親妾室這件事兒到底傳出去對自己不好,還是需要節制的。
她自然是雄心勃勃,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只是,事實并不像她想的那樣。
第一次見到錢姨娘,她三十出頭,身材高挑,烏發如墨,鵝蛋臉、聲音婉轉輕柔,發髻上的釵子是銀色的,未曾多一分也未曾減一分,身上着淡粉長裙,言行舉止端莊秀美。
她面上不見一絲怒氣,進門就先替許茵賠禮道歉,“茵兒昨兒行為舉止莽撞,沖撞了二姑娘,且妄圖利用言論加害二姑娘,都是婢妾這做姨娘的不是,還望二姑娘能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三姑娘計較,婢妾定然向老爺進言,請求老爺跟夫人提一提,讓夫人派個嬷嬷加以管教。”
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招啊,她的親身女兒被罰跪了一個晚上,即使知道自己的女兒大錯特錯,也不是溫和地來和我道歉的呀,難道她是假意道歉,背地裏想吹吹枕邊風?
只是接下來錢姨娘的話讓許雁驚呆了,她難道是看透了自己麽?
“二姑娘怕是以為婢妾這是虛情假意,心裏狠得牙癢癢,礙于自己低賤的身份,不得不低頭向二姑娘表達歉意。其實不然。”
錢姨娘勾起一絲溫柔的笑意,目光柔和澄亮地注視着許雁,沒有一絲閃躲或者不真誠的痕跡存在,“婢妾雖然身份低微,但年紀小時也曾讀過一兩本書,知曉一些道理,也懂得什麽是君子什麽是小人,三姑娘自小就不在婢妾身邊長大,只是日日與乳母相對,今日才猛然發覺三姑娘行為有所偏差,婢妾作為三姑娘的姨娘,自當反省。但婢妾身份的局限,到底也管不了那麽多。希望二姑娘能明白婢妾的難處。然,二姑娘此事本可不必鬧得如此之大,二姑娘如此處理若為了自己,那接下來的話就當婢妾胡言亂語了。婢妾只能說,二姑娘要擦亮眼睛,想想摔倒前姑娘到底看到了什麽。”
錢姨娘臨走前說:“婢妾不會威脅到夫人的地位,也不會威脅到二姑娘的地位,婢妾只是婢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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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句話點中了許雁的疑惑,許雁一直都未曾搞明白她在昏倒前究竟看到了什麽,除了那個黑影,還有呢?
許雁托腮,目光無神看向雪兒,雪兒以為在看她,立馬上前回道:“姑娘讓奴婢盯着老爺的行蹤,老爺剛剛進府,去了三姑娘處,約莫過會就會來姑娘這了。”
姑娘這是怎麽了?難道錢姨娘給姑娘臉色看了?錢姨娘可比那些通房規矩多了。
小丫鬟輕巧地進來禀報:“二姑娘,老爺來了。”
在雪兒禀報後,許雁就讓霜兒幫着自己寬了衣裳,特意在自己的面容上多撲了些白/粉,早起的胭脂和口紅一概都擦掉,微微在眼底下畫了點青色,頭發更是弄得有些蓬亂,她拿着銅鏡細細端詳了一番,又吩咐霜兒在其唇上撲點白/粉,唇色也太紅潤了,一點都看不出病弱的樣子。
接着吩咐霜兒燒點爐子,讓雪兒拿了冰水往自己手上抹,試圖讓自己的手溫冷下來。
做好這一切準備後,小丫鬟禀報老爺來了。
許尤已經有幾天沒來看許雁了,房中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屋內的溫度有點高。
他本想好好說許雁幾句,畢竟許茵是妹妹,年紀小,多加忍讓就是了,何必鬧得兩人如此難看,又讓京城人看笑話。
可是一看許雁的面色,他想出口的話就這樣咽了下去。
許雁出生身子就不好,常年在屋子裏待着,面色略白,沒有一絲人氣,偶爾見她發脾氣才覺得她是鮮活的。
許尤每三天來見她一次,除非是她病榻纏綿之時每日來守着,要不也不肯多來,一是怕見了難過,二是他也更想寵着自己健康的女兒。
剛見茵兒膝蓋都紅了,在嫩白的肌膚中顯得格外刺眼,家中本有一病弱的女兒,他自是不願意好好的另一個女兒又被折騰病了,本想來勸勸雁兒,可雁兒面色發白,躺在床上,見了自己還笑顏盈盈,當他握住她的手,被她冰冷的溫度給吓了一跳,這樣病弱的女兒,又如何能夠再苛責呢?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又想起茵兒膝蓋上的紅腫。
他剛要開口,發現雁兒的手腕貼了厚厚一層膏藥。
“這是怎麽了?”
霜兒上前解釋道:“姑娘昨兒抄了一整夜的佛經,說是三姑娘在佛堂受苦,作為姐姐自然不能安穩睡覺,此事雖然因為三姑娘而起,但姑娘覺得自己沒有盡到長姐的責任,因此陪着三姑娘一起受罰。”
許尤聽了很是動容,擡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前所未有溫和地聲音說:“你這傻孩子,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妹妹的過錯,錢姨娘都說了,讓我好好找個嬷嬷來約束約束她,我也答應了,你再不許這樣折騰自己。”
許雁乖乖地點頭。
霜兒又從一抽屜拿出膏藥來替換,只見手腕早已經紅得發紫,比許茵那膝蓋所受的傷害更大。
許尤內心徹底清楚許茵受罰時偷懶了,至于她膝蓋上的紅腫已經在發現被騙之時被抛卻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