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英雄救“美”
國公夫人的馬車很豪華,如果說許雁第一次見到許府馬車成上銅爐點綴的珠寶很是詫異,那麽國公夫人馬車上的湯婆子上點綴着指頭大小的綠色通透的珠寶,也就心裏默默念了句土豪罷了。
許雁與長輩出門,一貫奉行嬌弱無力的準則,略微蒼白的臉色透露出的怯生生,以及水靈靈的眼裏飽含着楚楚可憐的情緒,充分體現了許雁把這個準則由理念到行動的堅決貫徹與執行。
沈氏自從許雁坐上馬車,就時不時地評估這個十年間才見了一面的侄女。
乍那麽一看,正如同她急切要表現出來的柔弱一樣,她身子也的确不是很好,但應該沒有趙氏和三弟說的那麽糟。
她伸手摸了摸許雁的手,手暖了,她的懷疑得到了印證。
許雁剛才的應對可圈可點,她不介意提點下許雁。
“雁兒,國公府裏太夫人很好相處,她是真心疼你的,聽說你被退婚了,急得病了,病好了,知道你又摔了一跤,結果有病了幾天。病老了,就讓我過來接你,老夫人現在眼巴巴等着你去看她。你要記住:整個國公府,別人也許會害你,但你的嫡姐、嫡兄和你的祖母是絕對不會害你的。”沈氏如此語重心長,倒是讓許雁有點手足無措。
她不害怕別人暗地裏算計她,她怕別人用情感捆綁她。
沈氏這是猜測到了母親在自己面前有可能會醜化了國公府以及國公府上下所有人,不管沈氏對自己是真好,還是另有所圖,她都會滿懷善意接受。她剛進府,最要緊自然是要讨得祖母的歡心。
至于自己所猜測的另有所圖,仔細想來,自己想多了,沈氏家世顯赫,兒女雙全,一衆親戚都是争氣的,圖謀自己一個三品官的嫡次女,還是個病秧子,說出去別人怕要笑自己癡人說夢了。
許雁乖巧地應了,“是,多謝大伯母指點。”
沈氏心中感到欣慰,這孩子還是沒有被趙氏養殘了,老夫人接她回府目前來看是明智的。
兩人各有心思,內心都默默盤算着。
馬車走到半路,竟被迫停了下來,沈氏示意身邊丫鬟,熙春撩開簾子詢問後,道:“夫人,大街中間有一賣身的女子,在一旁哭訴,許多人都圍住了,馬車怕是要等一會兒了。看那女子的裝扮,也怪可憐的,這天氣,穿得那麽單薄,頭發淩亂,雙手粗糙,像是被虐待過的樣子。”
聽着熙春這一連串的描述,許雁微透出憐憫之色,本想出口幫一把女子,但又不想惹麻煩,到底是咽下了。
沈氏原本柔和的雙眼突然放出厲光,“這女子怕不是什麽好人,若真要賣身,與人牙子簽訂協議就成,為何在街上引來這麽多人的圍觀,賣身為奴本身就不光彩。我們府上的奴婢都是經過熟悉的人牙子推薦,管家再三核對身份,确認準确無誤且家世清白,才可入府。像這樣的人怕是他人唆使,萬萬不可為了如今的一絲憐憫之心而害了家族,到時候可沒人會來憐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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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雁默默地記下了沈氏的話。她的話不見人情,句句發人深省。
賣身女子身着破舊的粗布衣,面容沾滿了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圍人指指點點。
這時,一位身着青布衣的書生橫空而出,從懷中掏出銀子,放在了女子的面前,女子摸了眼淚,捧起銀子,連連磕頭,“多謝公子爺相救,待奴婢處理了身邊雜事,就來照顧公子,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好讓奴婢能找到公子。”
此公子連連擺手,朗聲道:“能助遇難中人于一臂之力,乃讀書人所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在下家中并未有女仆伺候,姑娘還是拿着這些錢做個買賣吧。”
圍觀的百姓都稱贊這位公子哥是個好人,今後乃棟梁之才。
熙春驚呼道:“有一翩翩公子給了那女子銀兩,卻不要那女子當婢女,真是好人。”
許雁微微一笑,熙春撩起簾子,那位公子正巧從前面經過,熙春笑道:“夫人,就是那位公子。”
許雁微微一揚眉,餘光瞥過去,而身邊的雪兒則好奇拉開窗邊的簾子,看了過去,光打在了許雁的面上,許雁蹙眉,側過臉,正要呵斥雪兒沒規矩,與走來的公子四目相對,許雁一掃而過,伸手快速撩下簾子,“回去讓霜兒責罰你二十個手板,沒規矩!”
那位公子正是寺廟裏遇見的公子,霜兒也瞥見了。
沈氏察覺許雁聽到此男子的作法未曾流露出一絲一毫贊賞,處在深閨之中女子,聽聞此等事情,不免流露出欽佩之情,可雁兒卻過于平靜,不由得問:“雁兒覺得這公子的行為如何?”
為何要問我?關我什麽事?
許雁沉吟一番,道:“大伯母,侄女以為,只從贈人錢財而不留名的舉動來說,确實是少有,只是他為何在議論紛紛之際才強出頭,之後又不留名,他所說的話都透露出自己不想留名,可做的事和所說截然相反,此舉背後的動機讓侄女很是費解。”
“你能想到這點,很好。此男子要麽是沽名釣譽之徒要麽就是另有所圖。雁兒是個聰明的孩子。”
沈氏話音剛落,原本趨于平穩前行的馬車突然來了急剎車,這是許雁第二次撞向馬車,疼得她啊地叫了一聲。
沈氏怒氣沖沖地問:“這次又怎麽了?”
車外的馬車夫戰戰兢兢地說:“夫人,一只小貓從街邊竄了出來,之後一馬上迎面而來的公子翻身下馬救了那只貓,奴才怕馬踩到那位公子,就勒馬了。那公子的衣飾看起來頗有來頭。”
沈夫人怕沖撞了貴人,一把掀開簾子,焦急地問:“公子沒事吧?”
許雁跟在沈夫人後探出了頭,一眼便見到上次幫忙修馬車的公子,“多謝國公夫人關懷,我沒事兒。”
待沈氏看清是江涵秋,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正要放下簾子,這公子朗聲道:“這只貓到底與國公府有緣,還望國公夫人能接納。”
“有緣?誰知道是不是孽緣?”沈氏似乎意有所指。
許雁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貓上,壓根沒聽出沈氏話中的弦外之音。
貓大概只有江涵秋兩巴掌大不到,毛茸茸的,渾身雪白,縮成了一團,輕輕的貓叫聲,微微探出頭,葡萄般大的眼睛閃動着靈氣的目光,慵懶的樣子惹人憐愛。
若說許雁對人冷漠且不易生感情,對動物就不同了。
她不由得脫口而出,“要不,給我吧,我會好好養它的。”
沈氏和江涵秋目光一致投向了許雁,許雁縮了縮脖子,喏喏地說:“不行麽?”
江涵秋漾起一抹笑容,聲音低沉富有磁性,“當然可以了。”
霜兒下去把貓接過來,送到了許雁懷中,許雁一抱上貓,立馬露出天真可愛的笑顏,猶如二月的春光,讓江涵秋的心為之一顫。
沈氏瞪了江涵秋一眼,吩咐馬車夫趕車。
許雁與江涵秋擦肩而過,兩人都微微颔首。
沈氏眼瞅着許雁毫無異樣,雁兒難道不知道江涵秋就是退親的江家少将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