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宋澤先開學,他離開雲鎮之前,三人見了一面。

這時已立春,風沒那麽凜冽了,天氣卻仍舊陰陰沉沉的,醞釀着一場雨。

他們在高中校外那條巷子裏的飲品店坐着聊,聊大學有意思的人和事。

傅真顧着說話去了,奶茶沒喝幾口,董亞華打電話來找她時,還剩大半。那天趕集,她家店裏生意忙,董亞華拎了她去當收銀小妹。

她起身,周骥将奶茶遞給她,她搖頭:“我不想喝了。”

周骥笑了她一句:“浪費。”

“你節約那你就替我喝了吧。”傅真大方道,“賞給你了。”

“我就只配喝你剩下的?”周骥這麽說着,卻将吸管咬嘴裏,喝一口,不怎麽喜歡的樣子,“太甜了。”

傅真笑着走了,周骥和宋澤單獨坐了片刻。

周骥将她那杯奶茶慢慢喝光。

宋澤終究沒有忍住問:“你們以後打算怎麽辦?”

早在高考結束那晚,他聽周骥親口承認喜歡傅真,心裏便不看好。他們兩家關系鬧得那麽僵,在一起能有什麽好結果嗎?

宋澤以為他會慎重考慮這一點,不感情用事,是他高估他了。

周骥擡眼,半開玩笑半認真:“還能怎麽辦?我想結婚也沒到年齡,法律不允許啊,一步一步來呗。”

“法律允許了,你有把握說服家裏?”宋澤目光嚴峻,甚至帶了點審視意味。

他一向是個平和的人,少見犀利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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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骥深深看他一眼,反問:“沒把握的事就不能做了?”

宋澤又問: “你想過後果嗎?”

“我當然想過。”周骥突然玩味笑起來,“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見不得光罷了。”

不過是,見不得光,罷了。

宋澤斷句,不可抑制生出一股怒意,他指責他:“你難道想偷偷摸摸一輩子不成?”

“不想。”周骥倒否認得快,頓了一下說,“不是有句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麽,我還不信搞不定她家和我家兩個老頑固。你就別替我們操心了。”

宋澤愣了愣,看周骥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時不确定,周骥是否看穿自己,話中有話提醒他越線逾距。

他幾不可聞嘆口氣,最意想不到的是,傅真竟也喜歡周骥。想想自己真是遲鈍得可以,甚至李自俞指定他們兩人接吻時,都半點沒發覺。

“總之你別讓她受委屈。”宋澤按下一腔心事。

“我什麽時候讓她受過委屈?” 周骥很肯定地說。

宋澤沒有接話。

周骥轉了話題調侃他:“聽說你爺爺給你下了目标,需不需要哥們介紹女朋友?”

宋澤笑笑:“我想交女朋友,還需要你介紹?”

當天晚上,周骥把這句話轉述給傅真:“以前沒看出來,他還有自戀的天賦。”

“人家本來就不用你介紹,你以為就你桃花多?”傅真翻舊賬。

周骥自然不承認,睜眼說瞎話:“我哪來的桃花,你別冤枉我。”

“要不要我一個一個數,幫你回憶一下?”傅真故意說。

“反正我一個都沒印象。”周骥氣定神閑,他倒打一耙,“你記這麽清楚,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偷偷吃了很多醋。”

兩人身影藏在昏暗的巷子深處,傅真推他,他順勢懶洋洋倒在牆上,眉梢吊着不懷好意的笑:“你想對我做什麽?”

“不要臉。”傅真找茬, “說說吧,你去哪兒給他介紹女朋友?”

周骥想也不想說:“你好朋友周子清單身吧,把她介紹給他。”

傅真萬萬沒想到他能打這主意,樂不可支:“你這人怎麽這麽壞啊。”

“是嗎?”周骥勾唇。

她笑得臉痛:“不然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好人……”

話未說完,周骥拉了她抱在懷裏,他緊緊扣她腰:“知道什麽是壞麽就亂說話?”

隔着冬日厚衣,竟能清楚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傅真心也跳起來,佯裝鎮定,請教:“什麽是壞?”

周骥一個反身,兩人調轉位置,他将她摁在牆上,一只手撐在她耳旁,一只手地痞流氓似的挑起她下巴。

傅真笑着去咬他手指,他順勢捏住了她嘴,壓了上去。

他又急又狠,傅真不知所措,想退也無處可退,只能被他控制着,被迫承受,由他亂七糟八索取。

她漸漸不能呼吸,發出小貓似的嗚咽聲,周骥這才放開她。

傅真大口喘氣,濕冷的空氣鑽進肺腑,身體降了溫,聽他附在耳邊啞着嗓子說:“這才一分的壞,就受不了了?”

傅真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周骥悶聲笑,肩膀抖動不止。

兩人返校前夜,雨終于落了下來,淅淅瀝瀝一整晚,天亮了也沒絲毫停的跡象,等到傅真要出門時,竟大了起來,傘遮不住的樣子。

董亞華叫傅晉去開車,對傅真說: “這麽大雨,一出門就濕一身,讓你爸送你去汽車站。”

到了汽車站,傅晉要陪她去買票。傅真連忙拒絕:“不用了,這裏不方便停車,我自己可以,到學校給你們打電話報平安。”

傅晉堅持:“我等你上車了再回去,不然你媽媽會有說不完的話。”

傅真出主意:“你告訴她親眼看到我上車不就完了?”

傅晉批評:“你是不是也經常對我們說瞎話?”

“……我沒有呀。”

傅真沒有底氣,趁傅晉不注意,迅速給周骥發信息:“我爸非要送我上車,你躲着他,別被他看見了。”

周骥回複:“看見了我就叫叔叔好。”

傅真沒有理他,過了一秒他又發來:“我在站臺等你。”

傅晉将小女兒送到安檢處,停在檢票口,目送她進了候車廳,往站臺方向走。

傅真進站之前回身,遠遠對傅晉無聲說:“爸爸,你回去吧。”

傅晉笑,點了下頭,卻沒有動作,依舊站在那兒。

傅真看着這樣的父親,眼一熱,心中生出幾分愧疚感。她後知後覺想起,姐姐反抗接班将他氣進了醫院,要是他知道她與周骥交往,會不會更受不了?

傅晉見她呆呆的,揚手示意:“快進去吧。”

一牆之隔,周骥就在那裏,他眉深目深,噙了笑意盯着她:“你爸還在外面?”

傅真點點頭,潺潺雨聲中,她說:“周骥,怎麽辦?我爸心髒不太好。”

周骥反應了一下,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笑:“我知道了,你放心。”

少年溫柔而篤定,獨屬于她。

傅真心靜下來,她想,這輩子她就為這樣的他,做一次不聽話的女兒。

回到美院那天夜裏,周子清按捺不住好奇心,跑來傅真宿舍問:“你不怕家裏反對了?”

傅真坦誠道:“怕啊。”

周子清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訝然:“那你還敢和他在一起?”

兩人趴在陽臺闌幹上,隔着雨幕,對面女寝大樓燈光迷離。

傅真想到周骥,她笑了一下,不疾不徐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年雨水多,從立春到立夏,整整三個月,雨總纏纏綿綿的下。

大一還沒專業分流,除了趕作業的時候,傅真挺自由。反倒是周骥比她忙,風景園林專業第一年打基礎,學的東西雜又多,其中涉及素描水彩,傅真指導周骥,給他開小竈課,但每每總要臉紅訓他不認真。

他真不是什麽好人,逮住機會就占她便宜,口頭上的,肢體上的,出其不意。這大概也是兩人關系改變以來最重要的變化,以前只是親密,現在愈發肆無忌憚的親昵。

但大陣仗的約會是沒有的。直到,5月20日。

那是他們在一起後迎來的第一個具有情人節意義的日子。

那時候雨季已過去,天放晴了,萬裏無雲。

周四傅真滿課,人像陀螺一樣,從這一間教室轉另一間教室,她壓根沒有意識到那天有什麽特殊的。

下午最後一堂是體育課,她選修的健美操,最後一分鐘時,周骥施施然來到操場,抱一束粉玫瑰,眉眼飛揚,笑得招搖。

周骥的出現引人注目。美院不缺英俊少年,可他上了校草榜的。就像此時,普普通通的白T恤藍襯衫,套在他高瘦挺拔的身上,就撐起了十分的好看。風吹他襯衫下擺,少女心跟着動起來。

一片暧昧笑聲中,傅真不算臉薄的人,都難為情得很,她硬着頭皮走到他身邊小聲問:“你又要幹嘛?”

周骥将玫瑰塞到她懷裏,傅真連忙抱住,他說:“在一起這麽久了,還沒送過你花。”

傅真愣了一下沒明白,奇怪:“這麽突然?”

他自然而然牽起她:“今晚不吃食堂了,我訂了西餐廳。”

傅真“啊”了一聲。

周骥這才好笑提醒:“今天520。”

傅真這才反應過來,心裏甜滋滋冒泡,她說:“那我先回宿舍換條裙子,剛才跳健美操出了一身汗。”

周骥垂下黑眸看她,像是詢問,更像是提議:“穿我喜歡的那條紅裙子?”

傅真嘴翹了翹,反駁:“你喜歡借你穿好了。”

他認真考慮了一番,問:“我穿沒問題,不怕我丢你的人?”

“關我什麽事,假裝不認識你就好了。丢的是你自己的人。”傅真說完手上一痛,眼睛橫過去。

他懲罰似的捏她手指。

周骥站在傅真宿舍樓下等了半個小時,反反複複看了十次手表後,終于忍不住打電話催促:“繡花呢?”

傅真講着電話從樓裏出來,少女紅裙翩翩,身段窈窕,她笑着輕哼,譴責他:“人家的男朋友等兩個小時都不說什麽,你等這麽一會兒就沒有耐心啦。”

“主要是我想時時刻刻見到你。”周骥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絲毫不掩飾驚豔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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