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們,沒有可比性
空曠的酒店房間,只聽見指尖敲擊在鍵盤上急速而富有規律的聲音,沐兮言面無表情地盯着手提屏幕,清冷從容。
敲定最後一個字,她緩緩合上手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知什麽時間已經黑沉的天色,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想到今早自己從醫院落荒而逃的模樣,她心裏除了諷刺就是諷刺。
呵,還真是狼狽啊……
目光細細掃過漸漸安靜下來的夜景,突然間眸光猛地一顫,沐兮言微微撐大眸子,那一抹身影靜靜靠着路邊的樹木,他靜靜凝視着她的方向,漆黑的眼盡是溫潤如玉的光,漫天燈火下,似乎他的欣長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卻彌漫着無盡的憂傷孤獨。
沐兮言心尖一滞,拿起手機慌亂的撥號,幾秒後,溫潤的聲音就淡淡傳了過來,音色有些暗啞,“小言……”
沐兮言眸光猛地微顫,輕聲打斷道,“你,等了多久了?”
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何子苓眸光微閃,擡頭寧靜地凝視她,緩緩挂斷手機,輕輕揚唇,露出頰邊若隐若現的酒窩,幾秒後,轉身離開。
看着他被夜色拉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沐兮言指尖猛地顫抖,手機緩緩掉落在沙發上,轉身跌躺在沙發上,輕輕閉上眼,眼角有淚珠滑過。
她一直知道,從醫院出來,他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剛剛她也聽懂了,他呢喃的聲音——你沒事就好……
恍恍惚惚之間,似乎聽見門扉閉合的聲音,身體本能地警戒,可眼睛的刺痛、窒息的黑暗讓她怎麽都掙紮不開眼。
付均灏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緊緊皺起的眉,緩緩蹲在她身前,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伸手抱過她,卻引來她不安地掙紮。
“乖,是我……”低啞地吐出幾個字,成功地讓懷裏的人安靜下來,付均灏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低頭望去,看着她眼角越來越洶湧的淚珠,笑容瞬間斂去,抱着她轉進房間。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付均灏眸光微顫,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微微湊近她耳邊,聲音暗沉中隐隐有着幾分疲憊,“我……有這麽令你痛苦嗎?”
沐兮言睫毛微顫,喉嚨一陣酸痛,她居然不敢睜開眼,痛苦?那算什麽?
感覺到她的反應,付均灏眼底染上一層疼惜,溫涼的吻輕輕落在她眼睛上,低吟道,“乖,我知道你醒着,睜開眼看看我,我很累……”
沐兮言心尖微微一顫,掙紮了幾秒,緩緩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是他潋滟俊雅的臉,眉宇間萦繞着淡淡的疲倦。
付均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覆上她的唇,撚轉斯磨着,只覺得這幾天心中的煩悶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即使再不願意,他也不得不承認,她,在他的心裏已經是不一樣了……
感覺到他的想要進一步的意願,沐兮言眸子猛地撐大,身子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
感覺到她的不适,付均灏微微撐起身子,看見她眼底還不來及隐去的恐懼,那一點**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眼底閃過一絲澀意,緩緩摟過她一起躺下,埋在她脖子邊。
“不碰你,就陪我躺一下……”
沐兮言微微一愣,心裏一片蒼涼,手卻本能地摟住他,不碰你……這三個字是她第二次聽,可與第一次的感激相比,為什麽現在的她只覺得難受窒息?
感覺到她的安靜,付均灏眸色沉了沉,緩緩扶起她,深深凝視着她,“沐兮言,你到底怎麽了?”
這麽掉眼淚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即使是在那天她也沒這樣哭過,那晚傷了她,她會難過會怨他,他心裏清楚。可是,從剛剛見她開始,她眼裏就不再是強裝的冷漠,而是真正的傷心,隐隐還透着一絲自嘲,雖然微弱,卻騙不過他。
沐兮言心尖微微一顫,睜大眼睛看着他,幾秒後,慌亂地轉開視線。
付均灏眼底閃過一絲流光,緊緊抓過她的肩膀,眸色深深,幾秒後,眼裏的墨色漸漸褪去,湊近她耳邊,輕聲誘哄道。
“乖,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麽?嗯?”
沐兮言心中猛地一痛,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推開他,定定對上那雙幽深的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不清。
“這裏是紐約,你真的不知道麽?”
付均灏怔了怔,眸色沉沉地看向她。
沐兮言抽過一旁的紙巾一一擦拭掉眼淚,強忍着眼眶的疼痛,清冷地看向他,“當初,你婚禮上逃跑,為什麽會選擇美國了?”
付均灏眼裏瞬間染上墨色,沐兮言自嘲地勾了勾唇,眼中有着隐痛。
“難道不是因為……這裏有一個她麽?”
話音一落,付均灏淩厲的眸光倏地籠罩着沐兮言,“你見到她了?”
感受到他淩厲的目光,沐兮言心髒微微戰栗,聲音有些冷有些恍惚有些自嘲,“是……杜若麽?‘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很好聽的名字呢?”
付均灏眸光閃了閃,正要開口,她清淡飄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吶……”沐兮言收回心神,淡淡看向他,“她對你很重要是嗎?你當初不肯娶我,不僅僅只是因為爺爺的威脅令你不喜吧?”
付均灏楞了楞,緊緊皺起眉看向她,眸光深邃莫測。
沐兮言難看的臉色越發地白了,果然……原來她才是他們感情裏的第三者麽?
“我會成全你們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深深吸了口氣,她吃力地吐出幾個字,轉身就要離開,卻感覺手臂一緊,身體猛地後退,旋轉,再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他懷裏,頭頂下灑下他暗沉低啞的聲音。
“兮言,不要這樣……”付均灏緊緊抱着他,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聲音卻有些顫抖,“她……你們不一樣的,沒有可比性……”
沐兮言身子一震,眼裏的清冷瞬間破碎,滿是自嘲澀意,“我明白了……”
沙啞的聲音讓付均灏猛地看向她,見她毫無焦急的眼,心中猛地一顫,正想開口解釋,卻被一陣和緩的鈴聲打斷。
“先生,小姐情況很不好,一直叫着你的名字……”電話剛剛一接通,就從裏面傳來着急慌亂的聲音。
付均灏眸光微沉,下意識地看向沐兮言,沐兮言眸光一閃,忙轉開視線。
“好,我馬上過去,你先安撫住她!”
他慎重地交代了一聲,挂斷電話,眸色沉靜地看向沐兮言,“我……”
沐兮言身子一顫,幾秒後,掐了掐手心,看了一眼手表,一邊笑着打斷他,一邊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半夜3點了,已經打不到車了,我去問問值班人員,看這個時間點可不可以租借酒店的車。”
手指剛剛碰上門把手,就被他從身後抱住,付均灏将頭輕輕放在她肩窩裏,音色低啞暗沉,“相信我,好不好?”
沐兮言指尖一抖,輕輕扳開他的手,努力勾了勾唇,慢慢吐出兩個字,“走吧……”
付均灏看着她身側緊緊握着的手,眸色愈發的暗沉深幽,揉了揉眉心,跟了上去。
(注釋:‘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出自唐代詩人陳子昂的《感遇三十八首》(其二),詩句寫出了杜若花的幽靈空曠、秀雅美麗。以下是詩作全文: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遲遲白日晚,嫋嫋秋風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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