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志願

高三，原來應該忙與昏天黑地的年紀，這些富家子弟卻悠哉有些讓人心疼。

窗臺外，恍惚的白雲飄浮着，飄浮着，飄浮着，忽然不動了，什麽都靜止了，什麽都暗了。

席長安靜靜地伏在課桌又睡了一節課。

“席大少爺，你要是這麽嗜睡，将來那一畝三分地的盒子裏有的是時間讓你睡！”李泫龐大的陰影遮住了席長安的正酣沐的陽光，席長安立馬就警覺的醒來了，并惡狠狠的瞪着他。李泫當然知道席大少爺的起床氣有多可怕，但現在可是課堂上，又不是在床上，起床氣？會不會太堂而皇之了？

“你的志願意向表呢？”李泫向他攤開了手，“拜托，兄弟一場就別讓我在這種事兒上操碎心了。交出從寬，抗拒從嚴。”

雖然A中是典型的貴族高中，但這裏還是不乏有些有志之徒的，根據志願意向表，老師會重新進行班級整合，也就是調班，對于那些無心向學只想好好混完高中文憑然後砸錢升入貴族大學的學生，比如席長安這樣的，就會被劃入所謂的“安逸班”，然後舒舒服服的過完高中生活。

而選擇參加高參，并且意向大學是在一本以上的，則會被劃入宏志班。

席長安狹長的眼角流轉過一絲不耐煩，轉而又重新栽回了手臂裏。恍恍惚惚的又睡了過去。

“嗳！”李泫有些惱了，“不就是在A大前面那個方框打個小勾嗎？傷不了筋動不了骨。”

A中是A大的附屬高中，從A中順利畢業的學生是如果第一志願是A大的話，可以享有直接升學的優政。

“三點水，你的志願是哪裏？”席長安伏在桌子上，沒擡頭，只是口氣裏裏掩不住的帶着點傷感。

“我的志願當是全國第一的B大了！這還用說？不過A大就在B大隔壁，你要是到時候想了我，走過幾道街淌過幾條河就能見到我啦！”李泫拍了拍席長安被陽光照得發熱的肩膀，“你就這麽喜歡曬太陽啊？”

“嗯。總是覺得冷。”

他點着頭，李泫卻心疼了起來。他知道他的內心是一個非常晶瑩的世界，就是一個陽光照不進，痛苦走不出的世界，他把自己鎖在了裏面，這三年一直默默隐忍，最終化成一塊晶石。看心這世界的摧枯拉朽已與他無關，但溫暖也與他絕緣了。一個要靠照太陽汲取暖意的席長安，是這世上最可悲的大少爺。“那是因為你不好好上體育課的關系！快上課了，下節課打鈴你必須把志願意向表交給我。……還有你，新來的，下節課交給我。”

邊上一直靜默不言的南星輕點了一下腦袋，卻一臉憂忡的看着自家少爺。

李泫才走，她便用手肘遇了下席長安的手，“少爺，你的志願不是A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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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長安倏地坐直了身子，雙手一直插在口袋裏，表情裏猶有些化不開的慘淡，“……我媽以前是B大的學生會主席，不過那所學校可不是砸點錢就能進得去的。果然我就是讀A大的命啊。”上課鈴聲已經敲響了，席長安從書包裏拽出一張皺巴巴的A4紙，旋開鋼筆，準備要為人生作出一次重要的選擇。

南星突然動手搶過了那份志願意向表，然後一臉嚴肅的看着他，“少爺，勾B大！”

“別鬧了，我不是說了嗎？以我現在的”“那就補習，那就努力，為什麽試都沒試你就覺得自己一定考不上B大呢？”南星掏出了筆，自作主張的在B大前的那個小方框打上了勾。

“你！你在幹嘛？”席長發憤憤不平的瞪着她，“你別忘了自己就是個保镖，多管閑事！”

“看這張志願意向表這麽皺巴巴的，就證明少爺一定在內心掙紮了很久。”南星卻沒有理會他的怒斥，依舊一臉平靜的敘說着，“就算是為了死去的夫人，努力一回不行嗎？”

“不是我不想努力，而且是努力了也壓根沒用。”

看着席長安略帶掙紮與不屑的眼神，南星估計一定又是連城少爺那對母子曾經做過什麽傷害席長安的事情，才會讓他這麽自暴自棄。南星心裏隐隐的痛了一下，“少爺你別忘了，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還有我在，我們一起努力，就算到時候還是考不上B大，至少也沒有愧對死去夫人對你的期待啊。”

席長安微微怔愣了幾秒，一邊兀自嘟哝着：“就是你事多。真煩人。”

“少爺，”南星握起了冰涼的手，“相信我。”

從她的眼眸裏傳達出某一種讓人心情平定的鎮定，席長安想，或許這就是武林高手獨有的目光。于是那蒼涼的冬風裏便綻開了一記姽婳的笑靥：“好！姑且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