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人
程暮這話, 說的是狂妄了一點。不過, 何錦很喜歡他這種狂妄。
等到兩個人将車停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阮皓那幾個孩子倒是乖巧,何錦的車, 也安安穩穩的停在自己的車位上。
何錦挑了挑眉,下意識的便要挽上程暮的手腕, 可是下一秒,她脖子上的平安扣便有一絲灼熱之感。
這種感覺, 不僅何錦有,就連程暮都發覺了。
程暮下意識地看向了何錦,而何錦微微擰眉,掃視了一圈, 也沒發現這車庫裏有什麽人。
何錦捏住了平安扣,神色微微有些怪異。
程暮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不過須臾之後,程暮轉過頭沖着何錦小聲問:“哪裏不舒服嗎?”
何錦搖了搖頭, 心不在焉地回:“沒事。”
程暮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 反而是抓住了她的手, 往電梯那邊走:“那時候不早了, 咱們去公司吧。”
何錦點頭應了。
而當程暮和何錦的身影消失之後,角落裏,才閃出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戴着口罩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
他盯着何錦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才微揚起嘴角,喃喃開口:“何錦?呵,小師妹,還真的是你。”
而何錦跟程暮上了電梯之後,何錦一下子将脖頸上的平安扣給拽了下來。
她盯着平安扣上的結看了許久,這才默默的收回,又重新戴回了脖子上。
程暮全程沒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因為此刻,程暮也是心事重重。與何錦的心境不同,程暮更多感受到的,是恐懼。
當年,清月觀上下弟子,每個人都需要佩戴一個平安扣。這個東西,是真的可以保平安,免邪煞入侵。
而平安扣上的結,清月觀的弟子,每個人都會。唯一不同的是,當年,何錦的師父給每個人的平安扣都下了咒語,方便他們師兄弟們,日後遇到危難之時,可以憑借平安扣找到彼此。
或許,這種方法的确可以救清月觀上下一命。
何錦尤記得,清月觀被屠的那一個晚上,大家齊心協力,一致對外,寡不敵衆之下,衆人分散開來,潛伏到各個密道躲藏。
可是賊人,居然憑着平安扣,一個一個将他們揪了出來。
保平安的平安扣,在那一瞬間,成了奪命的刀。
何錦穿越到這個書中的世界之後,也曾經想過,或許,引入清月觀的賊人,就是清月觀的自己人。
可是她,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尋找答案了。
清月觀上上下下,按理說,都是被屠殺殆盡的,如果有活下來的人,那麽活着的那個,就是叛徒。
可惜,何錦看不到那一天,也回不到前世,找不到殺害他們的真正兇手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何錦本以為,這個平安扣上的結再也不會發熱,因為上面沒有師父授予的法力。何錦只照貓畫虎一般的,念了師父當年教過的咒語。
可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平安扣居然還能發熱!
那種感覺,特別熟悉。因為方才,她明明感應到了周圍似乎有師兄弟的存在,可是車庫裏,卻分明看不到什麽人。
何錦腦海裏閃過太多的畫面,以至于電梯都停了,她還呆愣愣的站在那裏,沒有走的意思。
程暮拽了拽她,輕喚了一聲:“何錦,到了……”
何錦這才回神,擡頭看向了程暮,又看向了他脖頸上的紅繩。她的手,突然伸向程暮的脖間,抓住了那個紅繩,輕聲問:“剛剛,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平安扣,有點熱?”
程暮怔了怔,随即坦誠的點頭:“是有一點。”
何錦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程暮低頭。
程暮挑了挑眉,小聲問:“怎麽了?”
何錦的聲音細弱蚊蠅,大約只有靠在她身邊的程暮才聽得見,“過來,我幫你摘了。”
程暮倒是沒有拒絕,何錦雖然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可站在一八五程暮的面前,還是略顯嬌小了一些。
程暮低着頭,任由何錦摘掉了他的紅繩,随即,何錦扯掉了程暮平安扣上的紅繩,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此一來,何錦就有兩個能發熱的平安扣,下次,再有這種感覺,她一定要找到那個人。
她有感覺,這個人,要麽是故人,要麽就是敵人!
何錦方才摘自己的紅繩,倒是十分暴力,脖頸處,現在還有一道紅痕。可到了程暮這裏,她倒是溫柔至極。
程暮知道她是怕傷到自己,心中頓時暖洋洋的,可他還是長嘆一聲,靠在何錦耳邊小聲說:“我不知道這個平安扣怎麽了,但是你下一次,不論遇到什麽事,想到了什麽事,都不要那麽粗暴的對待自己。女孩子,不該對自己那麽狠。”
說着,程暮伸出手去,掀開了何錦的衣領,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紅痕,柔聲道:“一會兒我去找點藥膏,幫你抹上。”
何錦正要說話,可他們身側,卻突然有人開口打斷:“一大早的,你們兩個就站在電梯口卿卿我我的,這你們公司來來往往的員工都看着呢。”
是華燃的聲音!
何錦這才躲開了程暮的觸碰,擡頭看向了聲音來處。華燃站在那裏,倚靠在牆邊,神色晦暗不明。
見何錦看向他,華燃的表情倒是突然變得溫和,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何錦,好一會兒才笑道:“本來啊,我也是希望你能親自去接我的,誰知道你上班時間這麽晚。”
何錦歉意的笑了笑,走上前熱切地問:“你來之前也沒說一聲,什麽時候過來的?是不是等很久了?要不然,為了彌補你,你先下去假裝沒過來,然後我再假裝正式的去接你一回,這樣能不能彌補一下,我的過失?”
她說的一本正經,華燃突然被她逗笑了:“也沒等很久,就一個小時吧。倒也不必那麽麻煩,我進都進來了,還是你們劉副總放我進來的,我還特別失禮的,吃了你的早餐。”
何錦進辦公室的時候,便看到堆在茶幾上的飯盒被華燃吃了一些。
不過看樣子,華燃并沒有吃太多。
“是不是都涼了?你吃飽了嗎?要不然我帶你再出去吃點?”何錦問。
華燃笑了笑:“好啊,你跟我一起去吃。”說完,華燃還看了一眼低頭整理文件的程暮,特意強調了一下:“就我們兩個。”
何錦今天早上吃了兩張雞蛋灌餅,已經到了極限了,哪裏還能吃得下去。
“好啊,我看着你吃,我就不吃了,我早餐吃了個飽。”
華燃聽到這話,擰眉問:“不對啊,我剛剛問了劉副總,你都是在公司吃飯的,聽說,還是你們家的廚娘,一頓三餐的送過來。”
何錦毫不避諱的坦誠開口:“正常是這樣,不過我今早吃的程暮做的雞蛋灌餅。”
這話一出,辦公室裏的人都看向了何錦,還有站在角落裏臉不紅心不跳的程暮。
除了程暮,劉韬和許烨偉都微微頓了頓,而華燃的臉色,也微微有些怪異。
華燃本想開口問什麽,可又害怕聽到什麽答案,索性,他便閉了嘴。
“那算了,不讓你破費了,未免浪費,我再吃點。”說着,華燃自顧自的坐在了沙發上,從保溫杯裏倒了點粥,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何錦就坐在華燃的一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她才仰起頭,笑着看向了華燃:“今天實在是有些失禮,讓你吃這些,等中午的,我帶你出去吃點別的。”
華燃搖了搖頭:“你們家廚娘的飯真好吃,聽說她中午也來送吧?我就吃那個,別的什麽都不要。”
見他堅持,何錦點頭應道:“好啊,我給廚娘打電話,讓她多備一點。”
何錦剛要拿出手機,華燃便伸手按住了她,似笑非笑的開口:“不必,聽說你們家廚娘都準備兩份飯,正好你我一人一份。”
說完這話,華燃下意識的往程暮那邊瞟了一眼,見程暮也向他這邊看過來,華燃便笑眯眯的開口:“不是要談合作嘛,我已經制定好了初步的計劃,今天一天,恐怕都說不完。就我們兩個,不要別人。”
何錦微頓,她也往程暮那邊看了一眼,正要回話,程暮卻搶先一步開口道:“那我給何董和華總安排到會議室吧,至于今天的午飯,我跟着劉副總一起吃。”
華燃端着手裏的保溫盒,突然笑了笑:“那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我可以邊吃跟你邊商量。”
其實衆成有很多小型會客室,可是程暮還是将華燃和何錦安排在了一個空曠的會議室裏。
在程暮做安排之前,劉韬倒是提出了點反對意見,可是接了程暮一記眼神殺之後,劉韬倒是趕緊收回了目光,任由程暮做安排。
好在,只要程暮不跟着,華燃便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要求。而且,華燃絕對不是空手而來,他還特意準備了合作計劃,一條一條的列給何錦看。
華燃倒是沒有多吃,他一邊喝着熱茶,一邊給何錦介紹:“在顧天成管理衆成那一會兒,他更偏向綜藝方向。可能也是因為成業導演故去之後,衆成便再也沒能拿出幾部好劇,顧天成投資的幾部劇,也都沒能過審,一壓壓了兩年,導致虧損嚴重,他便轉向了綜藝這塊。”
“只可惜,顧天成這人沒什麽底線,抄襲了一堆韓綜日綜等,結果連抄襲都不會,做也沒做好,口碑和人氣一樣也沒撈着,就賺了點快錢。所以,你們公司簽了一堆選秀出來的藝人,卻沒有一個火的。”
“其實現在綜藝這塊餅,也是最容易撈金的。只要你節目流程得當,邀請的嘉賓有話題度,過審這方面,其實也沒什麽難度。只不過,既然你接手了衆成,如果實在是要做選秀類的綜藝,可以從國外買回版權,然後正兒八經的散出去。導師團隊,也不要不舍得花錢,我們華仲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跟你合作。”
何錦點了點頭:“恩,你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何錦沒有立刻答應,倒是在華燃的意料之中。
他喝了一口茶之後,便繼續給何錦看第二條合作意向:“接下來的,就是影視合作。據我所知,你們衆成的影視資源,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這一點,我們華仲剛好可以與你們互補,我們有最好的影視班底,無論是電影電視劇,一直是業內口碑的第一。我們可以簽一份意向合同,要麽是兩家公司達成合作,要麽就把你們公司藝人的影視約外包給我們。”
“當然,具體你想怎麽樣,我都聽你的。我既然選擇幫你,就希望是互利共贏,我也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以華燃家裏的財力,其實倒真的不必指望何錦這邊。他說得對,他能來談合作,是真的來幫忙的。
說不好聽點,就是來“扶貧”的。
何錦微微笑了笑,點頭道:“你的方方面面,考慮的都非常周到,我其實沒有任何意見,對于你的幫助,我也非常感激。我這個人呢,不會說什麽漂亮話。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表達我的感謝,你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滿足的,你都可以提出來。”
何錦想着,若要真心對待朋友,還是以真心換真心比較好。
華燃的要求,其實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很難。
他想要何錦!
可是在感情的事上,華燃比任何人都要通透,他明白,有些事情,是勉強不得的。
“何錦,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在宸星會所第一次見你,我就對你非常欣賞。你在車庫裏救我那一幕,我也十分感動。我這個人也很簡單,喜歡單刀直入,不喜歡迂回的戰術。我之所以幫衆成,都是因為你。”
“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