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師兄

這個人, 這張面孔, 何錦是完全陌生的。

可這說話的語調和聲音,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大師兄!是她的大師兄!

上輩子,何錦在清月觀裏, 可以說,和大師兄的羁絆是很深的。當然, 大多是不好的羁絆。

一開始,兩個人算是相對無言, 大師兄是師兄弟們敬畏的老大哥,可何錦是需要處處被保護的小師妹。

大師兄出門都不喜歡帶着她,嫌棄她累贅。

甚至于,當年偷盜事件, 大師兄還曾經冤枉過她。何錦雖然沒有證據,可她總覺得, 當初拿走師父紫砂壺的,就是大師兄!

再後來, 師父或許是老糊塗了,纏綿病榻的時候, 居然給何錦訂了一門親事, 希望等他故去之後, 讓大師兄好好照顧她,娶了她。

從來不喜歡何錦的大師兄,那一天似乎很高興,他甚至當着師父的面, 一口答應了下來。而何錦,卻遲遲都沒有表态。

即便是知道,師父時日無多,可何錦還是不肯答應這種事。

再沒有遇到這個人之前,何錦以為自己只是湊巧穿進了這個書裏的世界。

可眼下,似乎不是這樣。

一定是有某種力量,亦或者還有什麽,指引着當年清月觀的人,穿進了這裏。

何錦又想到,上輩子的時候,有關講解現在這個世界的那本書,還是她死去的一個小師弟留下來的。她當時看完了之後,還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因為這本書裏的故事,和她當初所處的年代,有太大的差距。

這一切,到底又有什麽樣的關聯?上輩子清月觀被屠,她莫名其妙的穿進這本書裏,現在大師兄居然也在……

何錦的直覺告訴她,大師兄絕對是不懷好意的!

何錦站在那裏,久久都不肯回應眼前這個黑衣男人的話,直到他摘下了帽子,整理了一下發型之後,才再一次看向了何錦,笑着問:“怎麽?小師妹不認識我了?失憶了?還是壓根,就不想承認我們的關系?”

直到他摘下了帽子,何錦才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的臉。

這皮相,大約三十歲左右,身高目測一八零左右,體型偏壯,高鼻梁,帶着一絲寡情的薄唇,眼眸中時不時的泛出一絲精光。

即便是全然不同的一張臉,可這一派刻薄之相,還是與上輩子一模一樣。

何錦還未來得及回話,華燃和程暮便已經沖到了電梯口,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程暮緊盯着這男人不動,倒是華燃先開了口問:“他是誰?”

來人還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見何錦不打算回話,他只好自我介紹道:“我叫尤俊人,是薪火娛樂的簽約編劇,也是何錦的前夫。”

“前夫?”華燃反應最大,擰眉大聲打量着眼前這人。

他可沒聽說何錦結過婚!

程暮不吭聲,臉色倒是難看至極。

而何錦卻冷呵了一聲,朝着尤俊人走近了一步,眼神微眯:“前夫?”

尤俊人從兜裏掏出了名片,遞給了華燃和程暮一人一張,當然,也不忘給何錦一張。

遞給何錦的時候,他還特意湊到了何錦耳邊低語:“前世的未婚夫,簡稱前夫。”

何錦冷笑一聲,沒好氣地小聲回:“亡故的前世未婚夫,你咋不簡稱亡夫?”

“那多晦氣!”尤俊人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容,似乎每扯動一下嘴角,他臉上的橫肉便越發的明顯、駭人。

“不過,既然承認了這個稱呼,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承認你是我小師妹了?”尤俊人不去看何錦的冷臉,反而是眯着眼笑着問。

何錦輕呵了一聲:“你是怎麽上來的?我記得,我們衆成不許外人進入。”

尤俊人眼角的笑紋更深了:“那對,不過我與衆成之前也有合作條款,我還有衆成的門禁卡。所以,也算不上是外人。真想不到,這麽久不見,小師妹一下成了我的老板,我是該喚您一聲何董,還是繼續喊妹妹呢?”

程暮猛地上前,擋在了何錦面前,沖着尤俊人道:“我不知道您跟我們何董有什麽交情,但請不要亂攀關系影響何董聲譽,也不要靠我們何董太近。”

尤俊人微微擰眉,仔細打量了程暮一眼,笑了笑,倒是沒把他的話太放在心上。

華燃捏着尤俊人手中的名片半響,在看了一眼他看何錦的眼神,以及何錦看他的眼神,一時間,倒是對這個尤俊人放松了警惕。

兩個人或許之前認識,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暧丨昧過的關系。看樣子,更像是有過什麽過節。

而且,華燃的父親華年跟何鴻達也算是老熟識,他們家女兒有沒有過前夫,交往過幾任男友,華燃再熟悉不過了。

尤俊人緩緩看向了程暮,并不去看她旁邊這兩個男人不善的目光,反而是沖着何錦問:“都說這人生四大喜,其中一喜就是他鄉遇故知,可我看你,卻絲毫沒有遇見我的喜悅。怎麽着,小師妹,不打算敘敘舊嗎?”

何錦頓了幾秒之後,突然笑了笑:“當然應該敘敘舊,只不過我今天有貴客,怕是招待不周了。這樣,程暮,你代我陪陪我的師兄。等我空下來了,一定會主動找您的。畢竟,有很多話,我都想問問你。”

何錦咬緊着後槽牙,語調頗帶了一絲咬牙切齒。

上輩子,清月觀被屠當晚,大師兄玄清不知去向。何錦這兩個月以來,無數次夢魇的夜晚,都夢到了那個幕後黑手,就是大師兄。

而且,何錦來到這個世界才兩個月之久,大師兄居然就能主動找上門。

看來,今天早晨在地下車庫裏,她脖頸上的平安扣發熱,絕對是因為,這個男人,當時就躲在暗處。

那個時候,他沒有現身,現在卻突然出現,何錦一時間,竟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而且,薪火娛樂如今與衆成娛樂勢同水火,而尤俊人,又偏偏是薪火娛樂的簽約編劇。

何錦真該慶幸,無論前世現世,她和大師兄的羁絆,總是這樣深。

果然,尤俊人倒是沒有直接反駁何錦,反而是沖着程暮笑了笑:“那就謝謝你招待我了,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這一折騰就到了午飯時間,華燃非要吃何錦家廚娘帶過來的飯,所以,華燃和何錦是在會議室了吃飯的。至于程暮,他将尤俊人帶去了衆成的食堂,吃衆成的自助餐。

何錦午飯吃的心不在焉,胃口也不太好。

碗裏的湯,被她攪來攪去,都快攪涼了,也不見她喝一口。

華燃見狀,突然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挺餓的,可看你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動筷子。”

何錦這才收回了思緒,沖着華燃勉強的笑了笑,随後将保溫盒的菜都推到了他眼前,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事的,你多吃點,我可能,早上吃太飽了,不是很餓。”

她一說早上吃得飽,華燃就能想起她說,她早餐是跟程暮一起吃的。

這麽一想,突然之間,華燃就也沒什麽食欲了。

華燃将東西收拾了起來,嘆口氣道:“你既然這麽在意那個尤俊人,不妨跟我說說,你們有什麽解不開的恩怨。沒準,我還可以幫你提提意見。”

何錦一怔,轉頭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有恩怨?”

華燃微微一笑:“用眼睛看啊,感覺你們之間好像有仇。他是搶過你男朋友嗎?”

本來何錦打算再喝一口湯的,聽到這話,差點沒嗆死。

“你怎麽知道,他是gay?”

“直覺!”華燃抱着臂膀,一臉的諱莫如深。

何錦擰眉問:“性取向這個東西,你一眼就能看出來?”

華燃笑了笑:“我說了是直覺,也沒那麽神啊。也許我剛剛就是随口那麽一說,可你的反應告訴我,他還真的是個gay。”

其實華燃說的沒錯,上輩子,何錦就知道大師兄不喜歡女人。

亦或者說,其實就連清月觀裏的師兄弟們,也沒幾個人知道。

可是何錦,曾經親眼看見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師父的清修的地方……做那種事情。

除了何錦,當時和何錦一起看到這件事的,還有她早早夭折的小師弟。

那天,何錦害怕極了,大師兄在道觀裏一慣陰狠嚣張,師父不在的時候,他對師兄弟都極為刻薄冷淡。

當年的五師兄,就是被大師兄打殘了一條腿。

因為何錦是個女孩,所以大師兄倒是不怎麽欺負她,可若是,她知道了大師兄這麽大的“把柄”,她不敢想象大師兄會如何對她。

所以直到死,何錦也不敢說出這個秘密。當然,何錦也并非那種多嘴多舌之人,她也從來沒有歧視過大師兄和二師兄什麽,她只是很詫異,大師兄明明那麽喜歡二師兄,卻非要在師父的身邊,應承下來他們的婚事。

當時,她和幾個師兄被困在清月觀的密道裏,大師兄不在,二師兄沒跟她在一個密道。何錦後來也曾經仔細的想過,如果大師兄真的做了叛徒,他會舍得,将二師兄置于險地嗎?

何錦思緒回籠,沖着華燃反駁了一句:“他是不是gay,我并不知道,你也不要随便出去亂說。”

見何錦一臉的忌諱,華燃笑着搖了搖頭:“這在現在算得了什麽啊,我們公司也有好幾對。我雖然知道,但是懶得去管罷了。一個人,喜歡同性還是異性,都是他的自由。說起來,我說他是gay,也不是毫無依據。畢竟,他剛剛看向你經紀人的時候,眼神有些不對勁。”

華燃其實,只是簡單的分析了那麽一句。

誰知道何錦剛聽到這話,便立馬想到了什麽,“騰”的一下就起身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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