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在漫延。陸欣看着那陽光照在火紅的楓葉上,心想,那楓葉是燃燒了,還是融化了。她低着頭,撿了一片紅葉,那紅得透明,像喝了酒一樣醉了,也許是冬眠,陸欣覺得自己和古義的感情似乎也冬眠了。竟然有一個月沒有聯系,她本能地想給他打電話,可是她還是意識到了,古義之所以這麽長時間沒給跟自己聯系,一定是家裏父母反對的結果。

其實古義已從上海回來了,古義已經開始幫陸欣聯系新的工作,因為他銀行有朋友,他那朋友已明确告訴他了,按排陸欣當統計員工作。只要那邊一辭職,過完年就可以報到了。古義感謝他辦事效率高,他只是說,以後在業務上可要你多多關照了。我們本是一家,互相關懷是應該的,古義錦上添花地說,其實古義知道,就是幫他拉客戶投資。

第 5 章

這天古義在家,正在計算着陸欣今天是休息還是上班,他媽媽走過來輕輕地說,古義,今天陪媽出去走。古義看了一眼母親那期待的目光,心裏軟了,好,我今天就陪媽媽逛城隍廟。古義和媽媽在城隍廟的街上随着擁擠的人群,在看着那琳琅滿目的商品,因為快過年了,街上飄得都是挂歷年畫春聯,大紅燈籠,還有活靈活現的窗花,古義無意間,看見那賣喜子貼和拉花彩帶的門面顧客絡繹不絕,突然明白了,許多人借着春節的喜慶,結婚也在春節辦了,人們都喜歡雙喜臨門,圖個吉利。在這人潮洶湧的街頭,此時此刻,古義有種傷感覆蓋全身,他那日思夜想的陸欣不知現在在哪裏,自己不要講跟她結婚了,就現在形勢,他哪怕看她一眼都顯得渺茫。他終于明白了,媽媽今天帶自己出來的真正意義,哪怕是過年,古義也不可能和心愛的人正式交往,更不可能帶回家拜年,因為中國人帶女朋友回家拜年,那就象征着愛情開花結果了。古義媽媽在這一點上特別重視,她絕不允許兒子帶着個女工回家過年,古家的媳婦也不可能在工人裏産生,她要切斷古義所有念想。因為一個工人女孩是絕對沒有協助兒子成功的本領,就連做普通朋友的資格都相差甚遠,自己兒子資質是那麽好,無論上學工作都順風順水,這終身大事更是他人生完美轉折,怎麽能讓那一個默默無聞地小女孩絆住了。

古義看着媽媽在街上那興高彩列的表情,想着家裏那件自己在上海給陸欣買的羊皮大衣,不知什麽時候送給她,相處這麽長時間,只希望陸欣身邊能擁有自己一樣東西,那就是這羊皮大衣,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随時陪着她了,也不知她統計學得怎麽樣,但是,她那麽勤奮,相信她一定會學得很好,過完年,一定找個機會,和她見面,把工作的事告訴她,他還要潤釀一下如何跟她說,自己過完年就要到上海那邊上班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難道真是媽媽所說的人間一道風景嗎?只能欣賞,不必流連。可是古義無能如何也做不到,像徐志摩詩人那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這樣的意境。是多麽超凡脫俗,而又十分無奈。

古義正想着,他母親擡頭看着他,古義剛一接觸母親這種目光,他就清晰地覺得母親對自己的心事了一目了然。他覺得今天的氣氛,實在不适合在她面前談陸欣,他只有把這份濃厚的感情沉澱在心底,畢竟母親和自己一直感情融洽。那天古義還請母親在老徽川酸菜魚火鍋店吃了飯,母子倆高高興興回了家。那天晚上古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傍晚天空就開始飄灑着雨雪,夜晚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他望着窗外那雪花有時像花瓣一樣紛紛落下,有時又像縷縷柳絮一樣輕歌曼舞,古義心裏突然變得柔軟起來,他好想立刻見到陸欣,和她一起在這雪花飄舞的夜裏踏雪尋梅。可是,他知道,這不可能,因為陸欣正在上夜班,她正圍着三四臺機器團團轉,手在飛舞地接着斷了頭的紗線,看着那一排排紗線如同瀑布般神速纏繞在一排排筒管上,她心裏充滿了驕傲。她根本沒空體會到外面那風花雪月的夜。古義始終沒有睡好,在零晨三點他起床了,他穿好所有衣服,披上黑色毛呢大衣,圍好圍巾,拿着陸欣的羊皮大衣悄悄從家出來了,走在樓底下,圍繞在像輕紗一樣輕,像絲綢一樣柔的雪花之中了,他走到車庫,把車子開出來,還好地面沒結冰,他把車開到馬路上,由于來往車輛不停,馬路上的雪花已被車輪壓得無痕跡,古義很快就開到陸欣廠門口了。他鎖好車,直奔看門的值班室,向看門的大叔說明了原因,大叔看着穩重帥氣的古義,在這大雪紛飛的零晨3點多,來接女朋友,很是感動,連忙叫他在有暧氣的屋裏坐一會,連叫他正規來客簽名的程序都省了,他很欣賞的眼神看着古義,不停地說古義來早了,下班在六點鐘。古義說他想到廠區看一看,看門大叔告訴他,站在那排冬青樹邊上就能看到車間了,不過規定,你不能進車間,其實車間裏噪音大,棉絮紗線滿天飛,灰塵大,你這身衣服進去,出來懇定是滿身雪白,因為沾滿了棉絮。你就站在那冬青樹旁看一下就行了。古義走到那排冬青樹旁,似乎已聽見車間裏面轟隆隆的嗓音了,他想像不到陸欣在這樣艱苦的環境裏工作,竟然沒有一絲怨言,他心裏像刀割一樣疼痛,這種疼痛立刻蔓延到他渾身所有細胞,他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在來年春天裏,陸欣一定要在那家銀行上班,那裏更适合她,她的聰慧絕不能在這滿天灰塵,轟隆隆的嗓音裏埋沒。

古義望着那條通往各個車間的灰色長廊,想像着這個廠房已經歷經了半個世紀的風雨了,那斑點爬滿的牆壁下,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石灰粉,那陳舊的車間,那原始的機器設備,如何能織出質量好的布來,産品的質量和銷售嚴重影響了未來國企紡織廠的生存和發展。古義早已知道紡織行業不景氣,但沒想到會這樣衰敗和蕭條。改革是它唯一的出路了。忙忙碌碌的陸欣突然有點口渴,她捧着不鏽鋼茶杯從車間去出來,繞過車間外的長廊,在長廊的盡頭有開水房,她正走着,突然聞到陣陣芳香,她好奇地向長廊外看了一眼,眼前卻是被雪花已經把它塗染成白色的廣玉蘭樹,那光禿禿的高大銀杏樹也被雪花披上了白色的風衣,再往前看,是一棵歷經風霜的臘梅樹,雖然全身被雪花覆沒,可是那藏在枝丫縫隙的紅色花蕾迎風綻放,在朦胧的燈光下在白茫茫的雪花裏那黃色的花蕊也顯得嬌嫩妖嬈。那濃濃的香味和這飄揚的雪花在這樣的夜裏融為一體,陸欣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觸,眼裏充滿了迷茫和惆悵,她有多少天沒在這情絲萬縷裏徘徊了。身上被一陣陣寒風包圍,她才想起來自己是穿很單薄的制服出來的,頭上戴得是純棉白帽子,身上穿得是純棉白襯衣,白色亞麻長褲,外面套上了白色小圍裙,就在這雪花漫天飛舞的夜晚,陸欣突然覺得自己太多愁善感了,她捧着茶杯正準備進車間,耳邊卻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子,她循聲望去,就在一瞬間,她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那一排排冬青樹旁站立了一個人,那黑色的呢大衣,舉着一把黑傘,任憑雪花在他周圍狂亂地飛舞,他走進陸欣身邊,眼睛裏注滿了感動,古義第一次看陸欣穿制服,當他看到陸欣穿着一身白色站在那走廊裏,顯得楚楚動人,他就覺得她像個天使,他眼神就定格在那畫面裏,他忽略了思想,他怕那畫面跳得太快,他怕來不及抓住,直到陸欣轉身,他才恢複了意識,他要讓她知道,他來看她了,他再也不可能為了母親把她放棄。

古義輕輕地牽起陸欣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說:“穿這麽少,你不冷嗎?”“不冷,車間裏溫度在26℃左右,這樣的溫度才适合紡紗”。陸欣說着,臉上充滿了懷疑和激動,她沒想到隔了一個月,在這樣雪花飄舞的夜裏,古義會站在自己面前。古義叫她進車間,因為外面太冷了,說自己會在值班室等她下班的。陸欣回到車間繼續幹活,心裏幸福滿滿的。她輕快地穿梭在機器邊,手飛速地接着線頭,紗線瞬間就落在筒管上,看那筒管被紗線纏繞得飽滿而又結實,陸欣想着今天她紡紗産量又是最高的了。看到早班同事來接班,陸欣和她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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