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理你
“冉冉回你消息了嗎？”學校食堂裏, 舒一捏着亮屏的手機，問賀笙道。
賀笙搖頭, 開始撥她電話。
只是響到結束, 對面都無人接聽。
前後幾件事在腦子裏糾在一塊兒，一時間理不出頭緒，卻又直覺不對。賀笙頓時慌了, 起身就要走, “我出去找她。”
舒一邊抱怨自己“都怪我不好，應該跟着去的”，邊囑咐丁渠, “你們幫着收拾下啊，我也去找。”
一群人也沒心思吃了, 叮鈴哐啷一陣收拾，跟着出了食堂。
才到了校門口, 就看見賀笙和舒一被許佳楠攔在了半道上。
“你們不用去找了, 她哪還有臉見你們。”張着雙臂，許佳楠執拗地攔在兩人身前，“我才見過她！”
舒一一愣, 這會兒卻不想理她，繞着就想走。
許佳楠見狀，也不管舒一，幹脆去拉賀笙的胳膊。
“滾！”一身的躁戾，賀笙擡手，沒輕重地把人搡坐到了地上。
“你們都被她騙了！”
像個一直得不到心心念念玩具, 委屈不甘又忿忿的小孩子。許佳楠撐着站起來，當着早已圍攏過來的一大圈兒人的面，把她認為的真相喊了出來。
心跳一滞，周圍人的議論，成了惱人的蚊吟，繞得賀笙腦袋裏嗡嗡直響。
沒空理會還在鬧着的許佳楠，只記得她話裏剛說到的小店名字，撥開人群，賀笙直接往那兒跑了過去。
一瞬的震驚過後，舒一快被許佳楠氣死了，這人到底是憑什麽用這些詞來說她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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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舒一攔了下準備跟着賀笙跑的一群人，急道：“分開找分開找！冉冉剛在那兒現在也不一定還在了，我們幾個誰先找到就在群裏說一聲，賀笙那兒找到了肯定也會告訴我們的！”
“舒一說的有道理，大家分開找吧。”祁蔚然攥了攥拳，用着還算鎮定的語氣，看着一群急吼吼的年輕人道。
“行！”
小群裏的一幫人，去小街的，去小弄堂的，回學校犄角旮旯的，就地散開。
一早被支開，這會兒也找了過來，聽見了完整事情經過的林靜，走到許佳楠跟前。看着周圍那些或熟悉或陌生，悄悄議論着的同學們，又看看仍是一臉怨怼未消的好友，第一回 有些失望地，小聲對她道：“佳楠，你這次，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冉冉走後，秦姒一個人，對着對面那杯還冒着熱氣的白牛奶，怔怔地發了會兒呆。
也不知道何時，才起身回了停在外頭的車裏。
跟着她好些年的司機問道：“秦總，要現在走嗎？”
“等會兒吧。”秦姒道。
明知道沒什麽意義，還是想等着聽見他們下午的上課鈴響了再走。
好像這樣，就能多陪小姑娘一會兒似的。
司機瞥了一眼後視鏡裏，看不出喜怒，卻委實透着些疲憊和無奈的秦姒，心下微嘆，沒再做聲。
掌心裏掂着給女兒選的生日禮物，秦姒自嘲似的牽了牽嘴角。
正如小姑娘所說，有什麽好解釋的呢。解釋她年少時無知的驕傲和任性嗎？
兀自陷在過往的情緒裏，隐約聽見車窗外頭的聲響，秦姒擡頭看出去。
賀笙去那家店問，人早走了。可是小丫頭的電話，卻死活沒人接。
許佳楠說的那些，像是把先前的事兒終于串了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四五歲之前從未見過她，只以為她是身體不好，讓江夏冉亭楓在家養着。明明從小一塊兒長大，卻在生日那天，說有事瞞着他。
……
心裏像被人狠狠攥着似的，跳一下，就是一記悶痛。其他任何想法，他這會兒都來不及細想。唯一的念頭，就是能立刻出現在小丫頭面前，輕輕地，抱抱她。
沒有漫無目的地找，在知道小姑娘已經走了之後，心裏下意識地就冒出來一個地方。賀笙轉身，就往小街外頭可以叫車的路上去。
中午的點，會特意繞到他們這條街上的的士不多，賀笙邊找，邊往更外頭的路上跑。卻無端被人叫住了，陌生的聲音，喊的卻是他的名字。
“賀笙嗎？”秦姒搖下車窗，音量不大，問話的語氣，卻是篤定道。
她先前總在小姑娘身邊見到的，那個男孩子。
身形一頓，賀笙轉身，朝着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卻在見了車窗裏陌生女人的樣貌後，怔了怔。
實在是，太像了一些。
“冉冉……沒回學校？”秦姒見了他臉上的神情，和跑得有些淩亂的額發，問道。
眼睛微眯了一瞬，賀笙“嗯”了一聲，沒再和她多話，退了兩步，轉身跑了。
心裏一緊，秦姒拿過身側的手機，就給小姑娘撥了電話。
本以為對面不會接，已經盤算着怎麽找人，卻沒想到，小姑娘沒兩下就接了。
心裏繃着的一口氣一松，秦姒軟聲道：“冉冉，你上哪兒了？”
對面不說話。秦姒接着說：“你……你同學，好像在找你。”
小姑娘終于有了反應，“嗯”了一聲。
“他好像，很擔心，你要和他說一聲嗎？”秦姒輕聲問她。
“不要。”小姑娘小聲地，任性道。
秦姒一怔，接着了然似的，往車窗外少年早跑沒了影的方向瞥了一眼，無聲笑了下。
冉冉挂了電話，看着舒一回過來的消息：【嗚嗚嗚，冉冉你終于回我了，沒事就好，吓死我了！！】
冉冉：【對不起啊，你們快回去上課吧。幫我給項老師請個假吧，我現在不想回去。】
舒一：【好的好的，你有事兒就找我啊。但是為什麽不要跟賀笙說啊？他快急死了。】
冉冉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幹脆發了個面對牆角坐着，只剩背影，看着就可憐兮兮的表情包過去。
舒一立馬倒戈：【好的我們保證不說！讓他急去吧！】
賀笙打車到了地方，再一路跑進去。遠遠到了沙灘邊上，果然見了小小的一只，一動不動，孤零零地蜷在湖邊上坐着。
俯身撐着膝蓋，垂着腦袋重重籲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又跑了過去。
賀笙到了她身前，屈膝蹲下，看着她。
冉冉一早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就是沒有擡頭，也沒有動彈。仍舊屈着膝，兩手交疊地搭着膝蓋，下巴尖尖磕在手臂上坐着。
本以為他會開口問什麽，結果，什麽也沒聽到，卻被人抄着膝蓋彎彎搭着肩，打橫抱了起來。
下意識擡手，揪着他心口的衣服，小姑娘擡眼瞪他。
“回家吧。”賀笙看着她，話音裏還帶着點一路跑來的喘，軟聲道。
本來還繃着的情緒，被他這三個字扯得一松，鼻腔裏沒來由地一酸，小姑娘賭氣似的，小聲道：“我不要，我就要待在這兒。”
賀笙抱着她，站了兩秒，無聲輕嘆了口氣。然後抱着她，重新坐下。把人擱在自己腿上坐着，脫了外套，又把人裹了起來。
整個人都覺得有些發緊，卻還是控制着力道，輕輕把人往懷裏攬了攬，小聲道：“那我陪你。”
怔了一瞬，冉冉撐着他心口推了推，“我不要你陪！”
賀笙沒動，反而使了使力，把人往懷裏緊了緊。下巴磕進她肩窩裏，嗓音發啞，讨饒似的，小聲道：“冉冉，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再也不會刻意避着你，再也不會假裝不認識你，再也不會因為別人，不敢接近你。
本以為他不會明白，沒想到自己想的是什麽，賀笙都知道。
壓着的情緒像被人撕開個小口子，喉嚨裏哽着一團痛意，小姑娘帶着點哭腔，額頭斜斜抵着他心口，悶悶地說：“不好。你還是會不理我的。不和我說話，假裝看不見我。我都記得。”
像個記仇的小朋友，小姑娘含混地念叨，“要是你以後再這樣，我一定不理你……”
“賀笙，你之前為什麽不理我呀……”
“你明明說過，要陪着我一起長大的。那兩年，你卻一個人跑掉了……”
帶着哽意的絮叨，一句句在賀笙心上磨搓。先前的混賬事兒，沒辦法重選。那些旁人的惡意揣測，他也不想告訴她。只能摟着小姑娘，輕輕拍撫着，一遍遍地保證。
“賀笙。”冉冉叫他。一直憋着沒有哭出來，嗓子哽得好難受。
“嗯，我在。”唇貼了貼她的發，賀笙小聲道。
用力咬了咬下唇，眼裏蓄着的熱意，再也汪不住。小姑娘埋到他心口，抽着肩，哽着嗓子，斷斷續續，“是她先不要我的，我也不要她。我才不難過，我也不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 1551……摟緊我女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