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香進度 1%
黑沉沉豪車穩穩停在高闊大宅,着裝一致的傭人在門口站成兩排。
中年管家含笑拉開車門,恭謹道:“先生,太太,請下車。”
管家依次扶二人下車,再然後,就見身穿黑色旗袍的陸夫人回過身,彎腰向車內招了招手,聲音柔和:“晚晚,來。”
木晚晚想了想,還是搭上了那只保養得宜的手,被她牽出來。
她打量陸家。
整整四層的英式建築,端莊華麗,高大氣派,建築前是一汪水池,上有噴泉汩汩。
莊園鋪滿綠色草坪,入目盡是綠植,園丁正拿着一把大剪子在修剪,伴随着嘩嘩水聲,“咔”“咔”,一聲又一聲鐵器薄刃碰撞,成了美妙伴奏。
原來大山之外的人都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和寨子裏截然不同。
而那兩排仆人,同樣也在打量她。
關于她的來歷,早在她到來之前,已在仆人間傳開。
半月前,陸先生特意招來管家,吩咐他備一間客房,要夠大,夠闊,采光充足,标準比照陸家大少爺。
這要求本不稀奇,可是比照大少爺,就耐人尋味了。
陸家大少爺在陸家的地位,不單是一句受寵能夠概括。三代獨苗,絕對尊崇,陸家長輩是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掌心怕摔。
究竟是什麽人,引得陸家家主如常重視?
再後來,陸先生開始派人南尋,終于在昨天得到消息。
陸先生親自攜夫人訂了當日機票,推掉當日一切事項,直飛南邊,到大山裏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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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管家才知道,陸家要從大山裏接回一位小姐。
而現在,這位從山溝裏出來的鄉野丫頭,怎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難道真應了先前的猜測,這位什麽小姐,其實是陸家私生女?
衆仆人目光極為複雜,一時間說不清是滿意還是失望,但還是恭謹地低下頭,齊齊喚了一聲:“小姐好。”
木晚晚彎唇笑了笑,輕輕颔首致意。
“你們好。”聲音清爽利落,絲毫不見怯。
陸先生萬事纏身,能抽空接木晚晚已經極為難得,這會兒還有一堆大小事務等他決斷,他讓陸夫人照顧好晚晚,臨走前,忍不住對木晚晚叮囑了兩句。
“到了陸家不必見外,有什麽要求跟你阿姨提,從今往後這就是你的家,你就是陸家的親女兒,知道嗎?”
木晚晚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也知道這話說出來可能都沒有三分真意,但畢竟人生如戲,她自會演好她的戲。
“知道了,陸叔叔。”
陸先生颔首:“我先走了。”
“叔叔再見。”
陸先生離開,衆仆人散去,陸夫人一直帶着木晚晚熟悉陸家,介紹各個角落。
她指向北角:“那邊是新置的葡萄園,法國勃艮第酒莊運過來的品種,你陸叔叔嫌空運太慢,想自己種了試試,今年是第一年,你倒有口福了。”
說完笑着望晚晚:“不知你愛吃葡萄麽?”
“喜歡的。”晚晚答。
陸夫人見她乖巧,心中甚感欣慰。
她是打心底喜歡晚晚,這孩子乖巧懂事,開車從山裏接她出來,暈車都沒言聲。
他們去得急,回來也急,半路渴了沒水喝,小姑娘從包裏掏出備好的水來,特意擰開遞過去。
成熟懂事的孩子,到哪兒都是讨人喜歡的。
陸夫人帶她向洋樓走,路上免不了敘話:“你今年十七?”
“是。”
“真好,我兒子也十七!哦,差點忘了,還沒介紹你們認識。”
穿過刻有浮雕的白玉石柱,仆人忙為她們開門。終于進了建築內,仍是低調奢華的英式風格,厚重的窗簾,木質樓梯扶手,地磚亮得能照出人影。
擡頭望上去,吊帶就在最頂層,站在一樓可以看到每一層的扶欄,以及走廊牆壁懸挂的油畫。
不像是一個家,更像是進入了什麽宮殿,或是西方的什麽展館。
她帶晚晚在沙發上坐下,提起自己的兒子,陸夫人的語氣責備中帶着驕傲:“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沒一天讓我省心,不過好在秉性不壞,還算聰明,上幼兒園的時候,每天都領小紅花呢!”
陸夫人這邊說,那邊木晚晚的手機震動,她掏出來一瞧,是四叔的短信。
[到陸家了麽?]
木晚晚假裝感興趣:“哦?真的麽?”
見陸夫人說得專注,手底下不甚熟練地回起了短信:[到了。]
[陸家怎麽樣,可有潑天富貴?外面的世界呢?與你想的有何不同?]
木晚晚回:[看不出。一般?
哦,坐飛機的感覺倒是不錯。]
等晚晚發完消息,陸夫人還在繼續誇耀,笑得見牙不見眼:“我這兒子學習也好,從不在外惹禍,你見了肯定特別喜——”
她這邊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砰——!”
陸夫人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木晚晚手一抖,從屏幕裏擡起頭。
陸家二樓的玻璃稀裏嘩啦碎裂,又嘩啦啦落下。
像夏夜狂風肆虐後,驟落的第一批疾雨。
建築外面,一個長手長腳,穿着寬大T恤的白衣少年,單手接住回彈的足球。
隔着不斷下落的玻璃碎片,木晚晚隐約看到他的頭頂上,紮了一個極其随意的小啾啾。
木晚晚想起陸夫人方才的話,其實也沒什麽不對。
——是沒在外惹禍,禍都在家裏闖盡了,哪有外邊什麽事?
陸夫人見此情景,先前那些端莊得體一秒破功。
她雙手叉腰,柳眉倒豎,當即怒吼一聲:“陸!知!行!”
陸夫人把乖巧聽話的兒子捉回來,讓他在木晚晚的對面坐下。
少年往沙發裏一癱,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恣意放肆,伸得老前,膝蓋就在她眼皮底下。
幸好陸家夠大,但凡地方局促一點,估計都得架在木晚晚肩膀上。
他那張臉生得漂亮張揚,兩側的頭發剃得短,額前未能梳進啾啾的劉海自然垂落,半遮住一邊眼睛,顯得放蕩不羁。
鼻子高挺完美,下颌線棱角分明,唯那雙眼睛尾角微揚,透着幾分慵懶的厭世感。
這陸家的小少爺,長得還不錯嘛。
木晚晚勾起嘴角,在心中偷偷地想。
“坐沒坐相,家裏來了客人瞧不見麽?”陸夫人板起臉訓斥。
怎麽會瞧不見,他一早就知道家裏要來個女的。
不過是沒把她放在眼裏。
陸知行心中冷哼,朝沙發那邊輕飄飄投去一眼。
少女并膝坐在沙發上,膚色冷白,眼皮薄薄的,氣質不染纖塵。她腰身自然挺直,肩膀舒張,大方優雅。
顯得他很粗俗不堪。
陸知行本想刻薄她兩句,可是望見那張臉,竟什麽都說不出了。他收起大長腿,稍微坐正了些。
“這就是你們找回來那個私生女麽?”
有仆人端着托盤過來,上面放了一杯冰可樂,兩杯玫瑰花茶。
走到近前,卻被地上鋪就的厚毯絆了一下。
仆人重心不穩向前栽倒,托盤當即脫手而出。
眼瞧着玻璃杯就要相撞傾倒,坐在沙發上的身影忽然一動。
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木晚晚已經一手接住托盤,另只手攙住要摔的仆人,垂頭提醒:“小心。”
動作之利落,讓陸知行想起在戲臺上耍花槍的刀馬旦。
“謝謝小姐,謝謝!謝謝!”
仆人站定後,連連朝木晚晚鞠躬,吓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倘若今日出了這個意外,她明天就不用再來陸家上班。
幸好,幸好這位小姐眼疾手快。
晚晚微笑。
待那仆人離開,陸夫人雙眸晶亮,忍不住驚嘆:“晚晚,你是怎麽做到的,反應這麽快?”
晚晚回答:“不是我反應快,她一直注意手上水杯,沒注意腳下地毯,我猜她可能會摔,所以早就做了準備。”
陸夫人一聽這話,心中對晚晚的喜歡又多了幾分:“真是個細心的!”
坐在一旁的小少爺很是不以為然:“我看她就是不小心而已。”是說仆人。
木晚晚眸光一轉,落到陸知行身上,勾唇笑:“那一定是比踢碎窗玻璃還要不小心了。”
“???”
陸知行氣得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
顧忌陸夫人在旁,他輕嗤一聲,壓抑怒火:“這是老子的家,老子願意往哪踢就往哪踢,就是往微波爐裏灌籃你也管不着!”
兩個人還沒正式認識,就這樣吵起來哪行?
陸夫人不滿地敲了敲茶幾:“知行,怎麽跟客人說話的!”
陸知行懶得聽,抓起可樂猛灌一大口。
“這是木晚晚,以後,她就是你媳婦!”
“噗——!”
陸知行一口可樂噴出來。
有幾滴順着光潔下巴滴在白T上,洇成污漬。
他顧不得什麽污漬不污漬,一臉“媽你沒搞錯吧”的表情看向陸夫人,又緩緩轉移視線,落到木晚晚身上。
木晚晚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她想了想,決定火上澆油。
于是她擡起右手,笑着向他招了招:“你好,未婚夫。”
陸夫人見狀,笑得十分開懷:“這就對了嘛!知行,去,帶你媳婦回房間,熟悉熟悉咱們家。”
陸知行動也不動,陸夫人不悅:“叫你動,聽不到麽?”
陸知行呵笑一聲,随手一撩劉海,露出那雙上挑的眼。
“行,我好好跟她熟悉熟悉。”
他撐着茶幾站起身,雙手揣進褲兜裏,眼睛看向別處,露出腦後的小啾啾。
“走吧。”
也不管她跟沒跟,率先邁着大長腿走了。
木晚晚沒在意,跟陸夫人打了招呼便跟了上去。
陸知行腿長,一步邁兩個臺階,輕松自如。
木晚晚一階是一階,她才上了不到一半,他就已經靠在二樓的走廊上等着她了。
她知道他不歡迎自己,先前那一腳足球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是他給她的下馬威。
當然,她也不在乎他歡不歡迎。
但是大家都是十七歲,他叛逆,木晚晚比他還要叛逆。
她偏喜歡觸人逆鱗。
木晚晚停下腳步,站在臺階上,自下而上柔聲喚他:“知行。”
少年的脊背從尾椎骨開始,一節一節變得僵硬。
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次第冒了起來。
木晚晚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我跟不上,你等等我嘛。”
倘若陸知行看她一眼,就會發現她除了聲音可憐之外,臉上是半點波瀾也無,眼底甚至還有些戲谑。
可以說演戲演得不見絲毫真誠。
但他沒有。
他的心中被一股煩躁和厭惡占據,不懂這個女人怎麽回事,用這種聲音叫他幹什麽,他們很熟嗎?
等木晚晚終于上了二樓,倚在牆上的陸知行直起身要走。
寂靜走廊先後傳來兩道手機震動聲。
不是尋常聽得到的震動,是一種陳舊,厚重,像在水缸裏發聲的古董。
陸知行偏過頭,就見曼妙少女從口袋裏掏出一款上世紀最新款的,諾基亞110。
早就被手機市場淘汰n年那種。
這才對嘛。
陸知行勾唇,輕輕呵笑。
從山裏出來的土東西,就該用這種舊古董,才配得上她的身份麽。
木晚晚低頭看,是四叔發的兩條短信。
[見到陸家那小子了麽?待你怎麽樣?若是對你不好,就随時回來。]
[不過,他們應當不敢。]
還來不及回複,短信又進一條,一如既往的叮囑。
[不要讓人發現你的身份。]
這一聲新鮮出爐的震動,差點讓陸知行笑出聲。終于教他逮住她一個話柄,他當然不會放過。
清了清嗓子,雙手揣兜的大少爺聲音含笑:“喂,我說,你這手機挺潮啊。”
木晚晚手底發出一個“好”字,随口應付陸知行:“是挺潮的。”
以為她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陸知行揚了揚下巴,決定諷刺得再直白一點。
“最新款的推箱子和貪吃蛇,玩起來一定很流暢吧?”
木晚晚回完短信,終于有時間來搭理他。
她擡眸,掃了一眼陸知行腦後的小啾啾,淡然開口:“說起潮這個事情,那自然還是知行你更潮一點。”
陸知行生平最喜歡聽別人吹他彩虹皮,他現在勉強覺得這個大山來的土包子,起碼眼光還是不錯的。
他得意地哼了一聲。
木晚晚眼神真摯:“就拿您的頭發來說,一看就潮得不行,像被我們村王奶奶的熨鬥熨過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閱讀提示:本文男主自戀臭屁又沙雕,前期有多裝逼,後期就有多打臉。整本書都是陸知行的大型真香現場。
這個暑假,就由陸沙雕陪大家清涼一夏吧!(我怎麽比諾基亞110還土
本章評論有紅包随機掉落(評論字數多1點好不好,給虛榮小沈1點牌面,營造一種我紅了的假象好不好(卑微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