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年
翻過十二月，又是嶄新的一年，陳依冉去了紀藍的公司見到自己新的經紀人常慧，簽好合同，跟常慧一起聊了很久的天。
之後常慧給她發來的個人規劃她也比較滿意，宋昔麗之前一直在把原主往電視劇小花旦的路子上發展，而陳依冉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心态，走青衣路線最再合适不過的。
常慧給她做的規劃正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依冉，你過完年要參加的那個選秀節目《明日的偶像》，裏面一個導演我認識，他們說是你的前經紀人已經跟他們簽了內部協議，你至少要待到第四期節目結束才能被淘汰，忍一忍吧。”商場裏，常慧和陳依冉一邊逛街，一邊聊着工作上的事。
陳依冉點頭：“我知道，就當去放松了，我不會有心理負擔。”
“這就好，你心态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常慧笑了。
“您放心吧。”陳依冉也笑着說。
“接下來我們會幫你談幾部電影，不過要在你剛拍完的這部劇播出以後，你手上現在沒作品，好劇本好導演很難談得下來。”常慧如實對她道，“不過無論怎樣，我都會幫你拿到資源。”
“這件事我沒明白，慧姐，辛苦了。”陳依冉對此并沒有什麽意見。
常慧點點頭，兩人又逛了一會兒商場，拎着幾只購物袋坐在咖啡廳裏休息，常慧掃了一眼店裏的裝飾，才發現連咖啡館這種很西式的餐廳都已貼上了紅色剪紙，挂起了小紅燈籠，準備迎接新年。
“依冉，”常慧不禁又問，“你今年打算怎麽過年？”
和陳依冉簽約時常慧已經了解過她的家庭情況，她無父無母，和其他不熟的親戚根本不來往，加上她現在也沒有男朋友，這個年，恐怕過不太熱鬧。
陳依冉臉上一副淡然神情，并不覺得提到過年是件傷心的事，她只道：“吃吃喝喝，該玩就玩喽。”
“玩可以，別過火。”常慧點點頭，又提醒她。
陳依冉擡頭看向常慧，她明白她的意思。
由于原主以前的豐功偉績，是個經紀人都會擔心她混亂的私生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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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陳依冉又笑道，“那些事我早就戒了，今年我準備去旅游，往南方走，還有可能出國，多去看看。”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實在無聊，我給你個我家的地址吧，過來吃頓飯。”常慧把自己家的地址發到陳依冉的微信上，“我是單親媽媽，家裏正好也不怎麽有人氣。”
陳依冉點頭說着謝謝，又笑道：“不過我倒不一定去，畢竟旅游玩嗨了，也顧不上了。”
“随你。”常慧道。
話雖如此，但事實上，陳依冉壓根沒去旅行，只是趁着過年休息，在自己那套京郊小樓房裏昏天黑地睡了一個月。
可能是前段時間拍戲太勞累，她總覺得困倦，常常吃頓飯，健完身，轉頭就睡，睡也就罷了，還經常做夢。
做的夢大部分和原主以前的事相關。
也許是因為魂穿原主的關系，她這一個月夢到的都是些書中沒有的劇情，原主從小如何長大，如何在心裏嫉妒林小葉，如何勾搭沈棋江寅，陳依冉都一一夢到了。
都是噩夢。
她常常會驚醒，回想夢中的場景，原主似乎在哭，哭得讓她心髒發麻。
也許這具身體的記憶深處，還保留着原主的記憶，她才會頻繁地夢見原主的故事。
陳依冉受不住這一天天被噩夢騷擾的煎熬，索性去了醫院檢查，什麽病沒查出來，倒是在自己的病例記錄裏發現原主還曾經出過車禍。
車禍發生在去年年初，陳依冉穿越過來的前四個月。
原主得了輕微腦震蕩。
小說裏曾提過一句關于原主車禍的事，似乎是因為追車的緣故，而且追的還是……傅少寧的車。
陳依冉想了半天也沒記起更多情節，索性不再想了。
奇怪的是，打從她那天看完病從醫院出來後，噩夢就沒再頻繁地纏繞過她，只是偶然夢見讓人心悸，大部分時候，她不再嗜睡，又變得精神百倍。
陳依冉會每天下樓給自己在附近超市采購做飯食材，不知不覺，年要過完了，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元宵節。
在超市裏挑元宵時，她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
穿書前的那個她，每到過年時的境況也是這樣冷清，身邊沒有親戚朋友，她只能獨自買點吃的湊活過節。
明明穿進這個世界後她發過誓，要讓自己不再孤獨，卻不想自己還是回到了老路，她還是繼續過着獨身生活。
而且這獨身生活的生活水平還直線下降。
陳依冉嘆聲氣，采購完正準備上樓回家，忽然聽見微信響了，她以為是拜年消息，打開一看，居然林小葉和顧淩秀建了一個聊天群，把她拉進了裏面。
林小葉：@陳依冉，依冉，今天元宵節，出來逛街啊，晚上一起去看花燈~
顧淩秀：@陳依冉，陳依冉你快出來，不然小心我車開你樓底下堵你。
陳依冉的心一瞬間暖了一下。
林小葉和顧淩秀什麽時候關系也這麽好了？她笑笑，欣然答應赴約。
現在想想，其實她的境況，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得糟糕。
傅少寧和衛秩東坐在衛秩東家的餐廳裏，沉默地和長輩們吃着飯。
兩人一言不發，默默咀嚼着飯粒，聽着客廳電視機裏反複播放的春晚的聲音，有點無奈。
傅少寧和衛秩東是發小，兩人的母親是在高中認識的好姐妹，每年元宵節，傅少寧都會被他媽拽來到衛秩東家裏一起吃飯。
起初他和衛秩東對兩家人一起吃飯這事并沒有意見，直到三年前開始，兩人才覺得這飯的味道不對了。
和長輩們坐在一起，不是被問感情狀況，就是被問工作狀況，傅少寧從三年前那部文藝片票房慘敗開始一直沒怎麽賺錢，事業走下坡路，至于感情……
“小寧什麽時候把咱們的兒媳婦帶來呀？”衛秩東的母親張海勤先開口問，“不是三年前就說談好對象了嗎？這年年拖，這不是個事呀。”
傅少寧的母親許思梅冷笑一聲：“哎呀，我看壓根就沒女孩跟他，騙咱們的。他沒工作，沒收入，沒五險一金，年齡也大了，除了郊區那一套破房什麽也沒有，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介紹他！”
衛秩東一聽這話，連忙幫傅少寧說話：“阿姨，老傅不是……傅少寧他上個月還領了國外一個很牛的電影獎，獎杯不都在您家放着呢嘛，您也不能這麽說他是不是……”
“哎呦，就發個獎杯的獎能幹什麽？他再這麽拍下去我們老兩口是不是還要賣房支持他啊？”傅少寧母親許思梅氣得直敲筷子。
傅少寧低着頭，一言不發。
拍上個片子的時候他還找他爸媽借了錢，現在還沒還上，他也沒資格辯解，讓老人家過過嘴瘾吧。
許思梅看他不發言，又對衛秩東說：“秩東今年還不錯啊，寫劇本還賺了些錢嚯。”
衛秩東還沒說話，衛秩東的母親張海勤就損他道：“哎呀，天天窩在他那個出租房寫劇本，吃外賣，你看看這一年快瘦成杆了，快二十八的人了跟小姑娘連話都沒說過，我都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哎哎哎，媽，您這話可說錯了。”衛秩東連忙辯解，“我今年的稿費夠買傅少寧那一套房了，而且您怎麽知道我沒跟姑娘說過話？”
傅少寧：……好想馬上拍桌走人。
“怎麽？你談過？”張海勤一聽衛秩東的話，眼睛一亮。
衛秩東點頭：“那不然？談了三個月了。”
“什麽？！誰啊？”張海勤立刻驚喜，連忙湊近衛秩東問，“那個姑娘？有照片嗎？”
衛秩東連忙點開照片，笑嘻嘻地對他媽道：“這姑娘您看漂亮嗎？二十一歲，也是混我們圈子的。”
“漂亮。”張海勤開心得連連點頭，又問，“她是做什麽的？怎麽這麽年輕就想不開喜歡你？”
“……”，衛秩東斜看他媽一眼，“人家是做藝人助理的，可會來事了，那是圈裏有名的金牌助理。您說的什麽話啊，人家想得開才喜歡我呢！”
“啊？助理？”張海勤一聽助理兩字，立刻失落，“那不行吧？那助理不是給人提鞋的嗎？”
衛秩東臉一沉：“媽……”
張海勤：“好吧好吧，你喜歡就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人家是金牌助理，那在助理圈子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嗎。”衛秩東又道。
“得了吧，什麽金牌助理。”張海勤搖搖頭，“我可聽說了，要說娛樂圈裏有誰是金牌助理，那他跟的演員肯定相當難搞，這姑娘慘。”
“是有點難搞。”衛秩東想了想自己老媽的話，終于贊同地點點頭道。
“她跟的哪個演員？”張海勤又問。
“就是那誰呗。”衛秩東看了一眼傅少寧。
傅少寧正在專心玩手機上的俄羅斯方塊。
“陳依冉。”衛秩東小聲貼在張海勤耳邊說。
“陳依冉？！”張海勤一下叫出來，“哎呦這可了不得，那個小姑娘緋聞八卦負面多得可不行啊，我一看那個姑娘就不是什麽好人，那張臉一看就是禍害人的……”
“哎呦。”衛秩東忽然感覺自己的腳被狠狠踩了一下，他轉頭看了一眼傅少寧，這家夥還是一臉淡定地玩游戲。
“媽，媽，”衛秩東反應過來，連忙對他媽說，“人家的事您就別管了，來來，吃雞腿，雞腿。”
衛秩東在一旁哄自己的母親，傅少寧的母親許思梅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兒子。
等到回家以後，許思梅才問傅少寧：“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傅少寧笑道：“您說。”
“你三年前想帶過來的那個女孩，是不是陳依冉？”
傅少寧臉一僵，又笑道：“怎麽可能？那是個追着我跑的瘋子，我躲都躲不及。”
許思梅盯了他半天，才又道：“我看了些八卦消息，說你和那個女孩……”
“您沒事幹看那些幹什麽？”傅少寧忙哄着許思梅往客廳走，給她打開電視，“那都是媒體為了博眼球寫的，我跟她什麽也沒有，您放心，您昨天那個小品不是沒看完嗎……來來來接着看……”
“傅少寧！你別跟我岔話題！”許思梅生氣地喊了一聲，關掉電視機。
傅少寧看她生氣，又轉身朝廚房走去：“我給您倒杯水。”
“兒子，老大不小了，電影拍不出來，咱就別拍了，回學院教書吧。”許思梅忽然放軟了語氣。
傅少寧沒停下腳步，去廚房接了杯水才出來。
“你也快三十了，我替你急啊。”許思梅看着他，說着說着眼裏有了淚花，“你別因為那個陳依冉的事，搞得現在女人都碰不了……我知道你倆的事，你就別瞞了。”
傅少寧放杯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刻，随後僵硬的臉上又出現笑容：“沒瞞啊，您知道也好。”
說着他又拿出電話打給衛秩東：“喂，秩東，哦，老吳和老趙了？那行，咱倆馬上去接他們，哦，好，樓下見，挂了。”
說着他就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許思梅連忙問。
“我大學舍友，出去聚個餐。”傅少寧說着就要往門外走。
許思梅嘆了一聲氣，心裏不甘，看兒子換鞋要走，又沖過去抓住他的手：“你啊……我知道你躲我……我不幹涉你談戀愛，只是你不能因為曾經受過傷害，就直接不面對這件事嘛。你馬上三十了，不能窮困潦倒一輩子是不是？聽我話，別拍電影了，回來當老師，那個陳依冉壓根就是玩弄你，你也別想她了，回頭我在學校裏給你物色一個，行不行？”
傅少寧低頭沉默着，聽老媽把話說完，才擡頭笑着拍拍許思梅的肩：“媽，我還小。”
說完他連忙打開門，逃也似地飛奔下樓。
許思梅：……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