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砸場子的結局!

“砸店?”

發出威脅後,刀疤男沒有看到想要的景象。店裏的人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倒拿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目光中包含的,分明是憐憫。

少年掌櫃擡擡眼皮,随後很潇灑的聳聳肩,嘆息一聲就将目光轉向書卷。似乎在他看來,眼前的事情純屬無聊,根本不值得理會。

連那幾名柔弱侍女都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兇名在外的悍匪,而是調皮的孩子朝大人示威,天真到可愛的程度。

“喂!小子你聾了,沒聽到老大的話……”

一名梳着辮子的大漢作勢欲動,被刀疤男子一把攔下。他已經察覺到此處的詭異,心中暗生警惕。

“我等初來乍到,得知三元閣出售的武器品質上佳,這才特意趕來購買。如今這些東西一碰就爛,難道貴處連個說法都不給麽?”

竭力壓住心頭怒火,刀疤男的語氣放緩,同時仰首刻意展示出額頭的星紋,說道:“我們是戰盟屬下,若是将此事上報,貴處恐怕不好相處吧?”

作為經過核準的戰靈,只有有戰盟存在的地方,都會受其照拂。而落靈城內戰盟為尊,是他們來之前就打聽清楚的事情。不得不說,這個威脅看起來溫和,卻更加實在。

“撲哧!”

那名小侍女一口笑噴,小臉羞得通紅,趕緊扭過身去。周圍的人為之莞爾,幾名有意靠近的主顧大搖其頭,一臉的同情。

“十三少爺,要不要我打發了他們?”田七爺側身橫在案前,頭也不回的請示道。

同為主顧,遇到有人投訴僞劣商品,理當站在同一陣線。田七爺的表現,無疑讓刀疤男心頭一震。之前他在門外就看到,田七剛剛請少年為武器開過光,想來自己應該多了一名同仇敵忾之人,這才氣勢洶洶放聲恐吓。如今的這一幕,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讓他覺得無所适從,楞在了那裏。

“既然找上門,總要聽人家說說。”

少年此時才轉過身軀,示意田七讓開視線,溫和的說:“這些的确是經我手開的光,有何問題?”

“有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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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大漢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到委屈的眼神望着少年,心想哥幾個差點因為它們喪了命,還有何問題?

刀疤男面色鐵青,顧不得思索對方來頭,冷笑着說:“事實擺在眼前,還用我說?這些東西一碰就爛,又哪裏是如你所說的那樣,什麽兇猛霸道斬妖獸如拾草芥……”

“撲哧!”小侍女又樂了。

大概是覺得這麽兇惡又這麽狼狽的人物說這麽文绉绉的話很滑稽,小侍女一邊樂心裏還一邊想,少爺說話水準好高,連這等人物都能背下。

“是我說的。”

少年點點頭,又問道:“有何問題?”

“我……它們和別人的武器一碰就爛掉,這難道不是問題嗎!”刀疤男快瘋了,極力忍住爆罵娘地沖動,怒吼起來。

“那不就對了嗎?”

少年依舊帶着那種近乎腼腆的微笑,很是無辜地說:“我說的是它們斬妖獸如拾草芥,沒有讓你們去和別人打架呀。”

“這……這也有區別?”

刀疤男呆了半天,想想少年似乎确實沒說過什麽削鐵如泥之類的話,不甘心地反問道。

“當然有區別!”

少年收攏笑容,嚴肅地說:“這些都是魔具,魔具當然含有魔氣,魔氣在屬性上确實比靈氣狂暴霸道,所以攻擊效果也更強。如果用在妖獸身上,三分傷帶來五分痛,當然如拾草芥。”

周圍的人聚精會神的聽着,生怕錯漏一個字。少年俨然一副傳道授業的學者摸樣,娓娓說道:“磨具攻擊強,但是缺陷也不少。這裏畢竟是靈域,天生對其有壓制。使用魔具面對血肉之軀或有奇效,可如果與靈具甚至靈器相遇,在充滿天地靈氣的情況下作戰,結局可想而知。”

指着地上那堆破爛,少年微諷道:“你們不好好獵殺妖獸,非得和人打架,而且是和修真者打架,它們焉有不毀之理。這上面切口明快毫無阻滞,且內有魔氣消融之相,分明是修真者操縱飛劍所致。難不成是要告訴我,你們遇到的妖獸已經化形,能夠使用武器!”

不算好笑的笑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田七笑得前仰後合,那把半人高的巨大吳鈎在刀疤男面前不停搖蕩,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化形妖獸?最低也是八級!別說一星戰靈,就是五星甚至已經去戰稱武的武靈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少年這麽說顯然是在寒碜人,還是沒辦法還口的那種。

“這事……大有可能,大有可能啊!”

田七爺很有幽默天分,在一旁附和道:“化形妖獸雖然少,畢竟也是有的嘛!聽說那些高人高獸喜歡掩飾形跡游歷感悟,運氣好的話,未必不能碰到一頭兩頭。”

“撲哧!”

小侍女不好意思待下去,扭着腰一路小跑到姐妹身邊抱頭而笑,姿态很是婀娜。

幾名找茬的大漢目瞪口呆,紛紛疑惑的暗想眼前這位少年難道有千裏眼,怎麽像親眼見到一樣。

刀疤男快哭了,心想這叫什麽事兒啊!弟兄幾個千辛萬苦跑到落靈城,原本想在這號稱混亂之城的地方好好幹幾票。結果可好,傾盡積蓄買來的家夥,頭一檔就載了跟頭,被人家一個煉氣小修士斬了個精光,連命都差點丢掉。

以他們幾個的實力對付練氣修士,哪怕沒有武器也不止于此。奈何當時的情形,他們心神被奪根本沒有戰鬥的勇氣,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五名一星戰靈被一名煉氣修士擊敗,這要是傳出去,五鼠還能混嗎?會不會被戰盟除名!

不過這能怪自己嗎?還不是聽這個少年忽悠,說什麽魔具魔器在攻擊效果上強過同級靈器,還花費大價錢請他給開了光。現在他倒好,說什麽只能殺妖不能打架,不能打架我買它幹嗎?爺幹的就是砍人的活啊!

這話不能說出來,落靈城雖然亂,可還沒有亂到能夠公然宣揚自己是強盜的地步。只是五鼠惡名在外,誰都明白怎麽回事,如今明知道被人陰了一把,也只能生生悶在肚子裏。

周圍的嘲笑聲聲刺心,讓刀疤男恨不得将他們全體滅殺。然而此時的他,卻絲毫沒有剛來時的嚣張氣焰,只能任憑別人評頭論足肆意恥笑。

別的不說,田七一人就足夠五鼠喝一壺。刀疤男已經看得出來,周圍的那些主顧幾乎都與少年相熟,人家的鎮店人物根本不用出場,翻翻嘴皮就可以讓五鼠橫着出去。

這樣的情形還想找麻煩,找死還差不多。

“算啦算啦,這些魔具畢竟是經我之手,總要負點責任。”

少年本着生意求財不求事的原則,自己給五鼠尋臺階,語氣一轉說道:“這樣吧,這些魔具破損的原因與店裏無關,我以私人的名義将它們回購,價格麽……”

“原價的兩折,如何?”

“回購個屁!”

沒等刀疤男做出回應,廳內忽見狂風卷過,随着一聲霹靂般的大吼,一座肉山挾風雷之勢轟然落地。

五鼠只覺得眼前猛的一黑,仿佛黑夜驟然降臨,随後他們就發現,少年的身形被一個圓不楞登的“物體”所阻,看不見了。

仔細瞄了幾眼他們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人的肚皮!

來人身高與田七不像上下,然而其身材……恐怕三個田七綁在一起都不能與之相比。圓滾滾的肚皮頂到田七身上,直接将他扛出數尺,沒有絲毫抗拒之力。

“是你要找茬?”

悶雷中帶着尖利的聲音響起,仿佛五百只鴨子齊聲放歌,空氣中充斥着讓人心煩意亂的交雜之音。實在難以想象,竟有人能發出如此富有內涵的聲音,仿如幾十把刀劍摩擦交擊,直欲亂人心神。

“不是我……”

田七爺的面色驚恐,戰兢兢說道:“他們說少爺開光的手藝不好,要砸店……”

這貨真不是好鳥,事實上刀疤男已經準備接受少年的建議,不想再鬧下去了。可惜田七爺為求自保,哪裏還顧得上他們的安危,一句話就将禍水東引。

“砸店!”

一顆巨大的肉球陡然出現在刀疤男的頭頂,肉球上仿佛懸挂着兩盞明燈,直直正對着他的眼睛,射到他的心裏。

“你要砸老娘的店!”

堪與田七爺的大腿比粗細的手臂掄起,根本不容他說什麽,如同狂戰士使用的狼牙棒,狠狠夯在刀疤男的胸膛。

一聲悶哼,幾聲慘叫,一片東倒西歪。刀疤男的身體頂飛一人,沖倒兩人,連同最後那人一起飛出門外,暈倒在街頭。

“啊哦,又有人飛出來啦!”

“肯定是找十三少爺麻煩的家夥,沒眼色的外來人!”

“咦!這家夥的皮甲不錯耶!”

“噓……別瞎嚷嚷,動手!”

一陣喧嘩,幾聲議論,随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人當街寬衣解帶,上演一出人體藝術現場版。

廳內,東倒西歪的幾名大漢面色迷茫,呆滞的目光凝固在那座肉山之上,心裏癡癡的想:“老娘?這是一個……女人!”

“滾!”

又是一聲霹靂炸響,幾名大漢如夢初醒,如蒙大赦,如願以償地抱頭鼠竄而去。

“砸老娘的店?生意不成仁義在,怎麽能這麽過分呢!”

肉山悻悻轉身,朝田七爺訴苦:“田雞你說我說的對不?是不是太欺負人!”

“就是就是!”

田七爺義憤填膺地挺起胸膛,回首朝少年掌櫃抱拳:“十三少爺,俺這就去把飛劍拿回來,您一會兒還在不?”

說罷,他甚至都不等少年答應,急忙忙掉頭而去。看樣子,來與不來只怕兩說。

“我要出去一下,辦點事。”

少年不複之前的雲淡風輕,目光在那道偉岸身形上飄過,趕緊接口道:“不要緊,你交給小蝶就可以了,我會記下。”

“知道了,少爺!”

那名小侍女聽到他的話,脆生生答應一聲,順帶送出一記秋波。

“小浪蹄子!”

肉山再次開口,語氣之尖刻惡毒簡直無法形容。奇怪的是,幾名侍女對這位猛女并不懼怕,嘻笑着各行其事,全然不在意的摸樣。

“又去聚賢樓?”

猛女罵了一句不再計較,回身朝少年道。聲音裏竟然帶着一絲關切。

“是的嫂子,反正沒什麽事,我去和老師聊聊。”

少年恭敬答道,一邊熟練将地上那堆破爛收起。看樣子他不是頭一回遇到這類情形,動作極其麻利。

“嫂子個屁!”

猛女不知為何突然發怒,惡聲道:“嫁給塔山那個蠢貨十幾年,老娘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叫什麽嫂子!”

“咳咳!那個……大哥事情比較忙……”

少年收拾好一切,急急舉步走向門外,嘴裏不着邊際的說着安慰話,仿佛逃荒的難民。

“什麽事情比洞房還重要!哪天老娘火了,随便抓個男人私奔!”

猛女大怒,沖着少年的背影發洩怨氣,發現他已經走得沒了影,這才憤憤轉身,自語道:“也罷,很久沒做生意了,今兒睡不踏實,好好幹他幾票!”

“各位鄉裏鄉親……人呢!”

驚天的怒吼在三元閣裏回蕩,間或夾雜着幾聲清脆嬉笑,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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