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木子
三十多歲,身上從沒穿過幹淨衣服,她喜歡整天走來走去,或坐或站、時哭時笑;有時候好幾天都不會再見到她,不知道去了哪?但那幾天一過,她又回到了這個鎮上。
有時候,我甚至都忘了第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了?只記得當時有許多低年級的學生在馬路上向她扔石頭或是泥巴之類的!而她卻是當做沒事一樣。這樣的場景被一個剛出校門的老師給看見了!大聲指責了幾句後,那些學生才離去。
而後,我經常會在校門口見到她,她坐在地上說着一些罵人的話但話中又是前後不搭!圍觀的學生有很多,而她對于別人的指點也絲毫不在意,根本就沒有還過口。
有一次是我和同學路過一片玉米地時,我聽有人細聲細語的在說着什麽?像是在和人談話!聲音明明是從玉米叢中傳來但現在的玉米還沒有到掰的時候,我折回小路,只是為一看究竟。
只見地上有不少的玉米棒子,而那說話的人就是那瘋子,這次她的聲音沒有以往大,身邊沒有別人!但她卻像是在跟人議論着什麽?或許是在跟我看所不見的鬼或魂。
我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我,但她卻不驚不奇!我只是意識過來原來她并沒有朋人所說的那麽可怕。
四鄉鄰裏對她的過去并不感興趣,只說她是個瘋子。
又過去了多久?我并沒有細數天數,只是聽人們說起了她的瘋,那是她本身如此!最主要的還是她喜歡去踐踏別人地裏的農作物。
不當面說壞話但并不代表背後就不讨厭,這是大部份人對她的态度!
然而這樣一個人似也怕一個人,只記那天她在青草幽幽的小河邊,邊走邊罵!從遠到近,我都沒聽出她到底是在罵誰?因為她沒有念人名字。她并不像我們村子上的那個已死掉的男瘋子,那人生前雖然也是天不見亮的會罵一陣但聲音卻是大得很,而且他會把一些事寫在電線杆子上。
一個個子很高的墨鏡男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只厲聲的說了一句:“在這裝什麽瘋,還不回去!”
那墨鏡男人,我見過。可以前見他時候,他似不戴墨鏡的,怎麽今天?我也是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我是否有見過他。
她并沒有立刻停止,只是話聲比之前要小了些而已!後也聽話的回去了。
原來她所住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我每天會走那兒過。房子的周圍有許多的桃子樹,還不到完全成熟時便有許多的高年級學生跑出校門去爬樹上摘來吃!因此我一直以為那房子是沒有人住的。
那次過後,再次見她時,我已念中學。上體育課的時候,她竟是進了校門!沒人知道她要幹嘛?只是聽她說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而走了過去。
在同學的言語中我得以知道她是個能管天地的人,也就是你家的收成好不好?全由她說了算。我不知道是否是迷信,但校長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校子沒有叫她出去而是反稱她為先生!很是尊敬的樣子,這讓周圍同學也是不解,那瘋子明明是女的為什麽要叫做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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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校長讓我們回教室的同時,我卻見一個高年級的學生下了樓梯向這過了來!很是匆忙的樣子,我甚至都懷疑他可能是無視了我們,直接就向那瘋女人去了。
聽同學說他就是那瘋子女人的兒子,但我只知道他叫“木子”。讀六年級那會兒,我放學在操場時候見他與人在玩彈珠!當時他穿了件棉衣但卻是件破棉衣。
現在,他的衣服雖比那時幹淨了不少而且還是一身的中山裝。他的臉上,我看不出有什麽複雜的表情,像是見習慣了但又像是有種想哭卻又強忍着的樣子。
木子向着瘋女人走近時,瘋女人卻是想要繞開他,一副要打人的樣子。只聽見木子輕聲叫了一聲:“媽……”之後的話像是說叫她回家去。
別說木子,就是我也是個愛面子的人!雖有書上有說“母不嫌子醜,狗不嫌主貧!”的話但想木子這十多年,多多少少還是受了不少心裏打擊的。
中學過後,我不知木子去了哪?聽老師說他是讀職中去了而且出來工作的工資還很高呢。
就在我也憧憬自己未來的大學夢時,卻聽人說那瘋女人死了!
雖然大家都是一個鎮但無親緣關系所以我也只得聽人說了,人死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抓得稀爛!
墨鏡男子原是個手藝人,平日裏少話!也只那天向人吐露了些。
瘋子女人原本是不瘋的,早年在生第二胎的時候,因為那時候生活營養跟不上所以生下的孩子還沒有滿月就死了!而她也是在那過後沒多久就瘋了的。
人剛瘋的時候就離家走了,好幾年沒有回來!男人有去找過但找不到,尋人啓事也貼了但無結果。
瘋子女人是過了差不多一年才回來的,而她回來的時候也并沒有直接回家,她就是在鎮子附近。她像是每天有很多的事要做,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呆太久!多數時候是邊走邊說。如你與她同一條路,前後又不遠,那就真有些像夢裏被人追時的樣子了!所以能敢向她扔石頭或泥巴之類的人大多是些膽子大卻又不知事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