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回

在陸母的監督下,陸芸和吳皓又交換了聯系方式,還說好了下次再見的時間。

等吳皓母子一走,陸芸一回家就變了臉,皺眉看向陸母:“媽媽,你做什麽之前是不是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

陸母一聽也不樂意了:“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要是我和你說了,你今天絕對會找理由不回家。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你說你前幾年在北京一直單身我只能算了,現在已經回了家,還是要快點找個伴才好。你今年就25歲了,不年輕了,你以為再過兩年你還能随随便便的去選別人嗎?”

陸奶奶也連忙幫腔道:“芸芸,這件事我支持你媽媽,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對象處處了。”

陸父見陸芸低着頭委屈的模樣,忙開口道:“孩子好不容易才回來,你們別逼她逼得太緊了,她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陸母側首瞪陸父:“就是有你這個當爹的,芸芸才會這樣。”

陸父搖頭失笑,當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陸芸見時間不早,起身道:“奶奶,媽媽,我先回市區了,不然明天早上怕趕不及去公司。”

陸母一聽更是火大:“芸芸,媽媽說你兩句你還不高興了?”她以為陸芸是在發脾氣才要走。

陸芸頭疼得很:“媽,有沒有今天這事兒我現在都該回去了。”

陸父這時拉住陸母一只手笑道:“好了,孩子也就随便說了兩句你倒是氣上了。”說完又連忙準備去拿外套,叫住陸芸道:“芸芸,爸爸開車送你回去。”

周日傍晚正是返程高峰期,因為地鐵施工沒多遠就有路面被圍住需要繞道,明明不遠的距離,卻大部分時間都被堵在了路上。

陸父開着車對陸芸道:“你不想你媽媽給你找對象,自己平時就多留意點。我現在覺得比起來同學還是相對靠譜的,至少比較了解。”

陸父也是怕陸芸心裏不舒坦,想着給她出主意。

陸芸忙笑着讓陸父別擔心,卻自嘲她過去七年都在北京,現在江東市對她來說認識的人都不多,更不說什麽多年未聯系的同學了。腦子裏猛的又竄出沈初辰這個人來,卻在想起他和陳雨涵的關系時,慌忙搖頭打斷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陸芸回了市區的家洗漱完就躺到床上看美劇,沒看一會兒又睡着了,接近半夜時猛的被手機鈴聲驚醒,陸芸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機接了起來。

“陸芸,我媽剛睡下,我現在才有時間給你打電話。”林園的聲音異常疲憊,顯見也是被折騰了一天。

陸芸一下子精神起來,問道:“林園,現在一切還好吧?”

一向開朗的林園竟是低落的反問她:“怎麽可能好?”

陸芸只能說話來安慰她:“你心放寬,一切總會過去的。”

林園搖頭嘆氣:“我們家三套房,除了現在正在住的這一套,我媽都在想辦法賣掉了,有一套寫的還是我的名字,我媽讓我自己找找買家。我以前一直覺得我的家境不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突然一貧如洗。”

陸芸聽着林園難過的話,卻從她的話語裏感覺到她似乎一夜長大了,以前的林園總是自私的想着自己,現在卻要顧及着家裏其他人,還不能讓自己表現出脆弱來。

“我之前也和你提過,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我現在的工作,本來還想着再幹一陣找到另外合适的工作就辭職,可家裏現在突然這樣,我什麽也不敢做了。還有胡遠峰……”林園說了前面一大通話一直還在佯裝堅強,一提到胡遠峰時卻忍不住掉下眼淚來,“我最近兩天給他打電話他一直沒接,我現在都這樣了,身邊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

陸芸也跟着心揪住一般的疼,她一開始就反對林園和胡遠峰在一起,可到了現在她也說不出責備林園的任何話來,還只能找理由安慰:“說不定他最近剛好很忙而已,你也說他去年研究生畢業現在事業正在起步期,很忙也是正常的。”

林園哪能不知道陸芸的話有多牽強,就算再忙也不可能兩天時間都沒空給她回一個電話,又不是幹什麽機密工作被拿走了手機。林園如今脆弱不堪,卻也沒有太多精力去想她和胡遠峰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園想說的話都說了,開口說再見。

陸芸還是不放心的又勸了她幾句,這才挂掉手機。

剛才睡了一陣後現在被驚醒反倒睡不着了,陸芸想起林園和胡遠峰在一起分分合合的這幾年,心裏有個可怕的猜測,林園家一垮掉,胡遠峰恐怕也會和林園徹底斷掉,胡遠峰這個人功利心和目的性都太強,他或許對林園也不是全無感情,但這份感情在林園家負債累累之後恐怕如同泡沫般易碎。她真正擔心的還是林園,家裏遇上這種事,要是胡遠峰再在這時候和她鬧分手,林園恐怕真的會崩潰的。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不會因為人的逃避就不會發生,最多只是推遲它的發生而已。

陸芸一晚上都在做夢,夢裏面光怪陸離,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可一醒來就什麽都忘掉了。她也來不及回想,忙起身洗漱,又到上班時間了。

陸芸剛到辦公室,景玉和簡瑤都在了,景玉是財務部分管主管,下面帶的人就簡瑤和陸芸兩個。

陸芸在辦公室裏呆了快要一個月,漸漸也摸出些門道來,景玉這人是真不錯,做事寬宏大度,遇到工作上有問題時都是擔在自己身上。至于簡瑤這個人,倒不是說她沒能力,事平時也在做,但是凡事都喜歡居功,比如對外的事情幾乎從來不做,對內找領導簽字彙報什麽的事最是擅長。這樣一來,外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三人裏就簡瑤平日裏做事多。

景玉這人脾氣好,也不喜歡多說什麽,覺得能把手上的工作開展順利就行了。反倒是三人私底下的時候,簡瑤時常頤指氣使,景玉對她也頗為忍讓。陸芸對景玉這樣的做法很是奇怪,依照她與景玉相處時的感覺,景玉這人雖然好說話但也不是沒有原則的人。

這天景玉叫上陸芸一起到稅務局辦事,路上的時候,景玉狀似無意的對陸芸說道:“簡瑤平時要是你做什麽完全可以拒絕,雖然你現在還是臨時工,她有編制,但是職位是一樣的,她并不是你的領導。我知道你這小姑娘平日裏做事謹慎不輕易得罪人,但有些事還是不能讓。”

陸芸沒想到景玉會對她說這樣一番話,經過在北京的事,她現在心态變了很多,不管誰讓她做事都是做事,總之不是領導安排她晚上和周末上班她絕不會加班,不過在正常的工作時間她并不怕事多,反倒覺得這是好的學習機會。陸父對她說的話有一句沒錯,不管到哪裏能力最重要。

陸芸點點頭,感謝景玉的好意,見她将話說到了這份上,也忍不住說出自己心裏的疑問來:“玉姐,既然你這麽看,平時為什麽還對……”

陸芸話都沒說話,景玉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你可能覺得平日裏我在讓她,但她做的事并不少,她喜歡搶功就搶,在我眼裏是我們三個人都好才是好。”剛好遇到路口,景玉開車轉彎以後才繼續道:“而且公司裏的傳聞你恐怕也聽了不少,我打心底裏喜歡你也有這個原因,從來沒見你參與過這些事。”

陸芸已經猜到她話背後的意思,吃驚的反問道:“難道簡瑤真的公司裏的……”

景玉并未讓她把話說完就連忙阻止了她,有些事還是心照不宣的好,“我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但我在這個公司上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陸芸點點頭表示認同,人要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尤其是女人,真的很艱難,畢業前還想着自己出來工作後要多麽正直,真正到了那地步才發現有很多事都很無奈。陸芸和景玉接觸這麽久,也看得出她家裏并沒有什麽背景,丈夫的工作也很一般,地鐵公司這份工作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陸芸,你覺得秦蔚然這個人怎麽樣?”景玉又笑着問。

陸芸想了想回道:“做事公事公辦,為人特別嚴肅不留情面。”

景玉點頭笑道:“就是這麽一個人也只能容忍簡瑤在我們辦公室存在,不過簡瑤也是個聰明的,并沒有因為有靠山真就在我們辦公室什麽都不幹,反倒讓秦蔚然找不到錯處來。不過你也很不錯,就這個特別嚴肅的人還在我面前誇獎過你說你不錯。”

陸芸不太相信這樣一個不茍言笑的人會誇獎她,卻也知道景玉沒必要騙她,嘴角勾起會心一笑。

“凡是有要出來辦的事我都帶你來一次,你自己留意着記地方記人,下次就只有你自己來了,不過這些事我不說你應該也明白。”景玉到最後還是不忘說到工作上來。

陸芸忙道:“玉姐你對我夠用心了,我都知道。”景玉要是人懶或者刻意想為難她,真是一次不帶她來都可以,她心知自己遇到景玉這個領導算是運氣好,不知比她在北京跟的那一個好了多少。

“你會不會開車?”景玉笑着又問。

陸芸笑道:“正在學,不過也快了。”

景玉好意道:“雖然公司裏有公車,但我們這種小職員去要,就算能順利要到也基本上會受到冷臉,自己會開車是最好的。”這就是這種單位的通病,關系戶太多,不做事的也太多,一個司機可能都是上面某個大領導的親戚。

陸芸點頭記下,心中也十分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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