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期末考試擔保

中午,陸郁梨放學時,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她剛要去開院門,孫家的龍鳳胎之一,孫小梅就颠颠地跑過來叫她去吃飯。估計是爸媽臨走時跟孫家說好了。其實陸郁梨自己也能做飯,夠不着竈臺沒關系,踩着凳子就行了。但若是她執意不去似乎也不好,平常兩家大人都是互相幫忙照看孩子,兩家有來有往地都已經習慣了。

陸郁梨想了想便跟着孫小梅去了,孫小剛正在院子裏吹泡泡,陸郁梨捏捏他的臉,跑進去跟孫小麗的媽打了聲招呼。

陸郁梨在孫家吃過午飯,回去午睡了一會兒,又接着去上學。路上剛好碰見陸美麗,陸美麗白了她一眼,又使勁地呸了一聲。陸郁梨假裝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到了班裏,教室裏鬧哄哄的。陸郁梨雖然已适應了大半學期,有時候還是不太适應。還好,下學期她就可以跳級了。陸郁梨用紙塞着耳朵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爸爸說辦廠是真是假?若是辦廠得需要多少資金?她家能否拿得出來?

因為總想着這些問題,陸郁梨聽課就有些不上心。老師提醒了她兩次,不過,老師也知道這孩子聰明,就沒有多說,只是嘆息了一句:“再聰明也要好好學知道嗎?”

陸郁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接下來的時間便認真聽講。

放學的時候,陸郁梨在學校門口意外地看到了來接他的陸國華。

“爸爸,你怎麽來接我了?”

陸國華彎腰抱起陸郁梨,笑眯眯地說道:“爸爸想你了呗。”

鄉下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是放養,很少有家長來接送上學,本村的更不用說,就算是隔壁村的,也是自已上下學,通常都是大的領着小的。像陸郁梨這種家在本村還有家長來接的,引起了一路注目禮。

陸美麗路過兩人身邊時,心頭感到一陣莫名地不爽,裝作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真嬌氣,這麽近還用人接。”

陸郁梨正在興頭上,也懶得跟她計較。

陸國華有些不悅地看了陸美麗一眼,問陸郁梨:“姐姐有沒有欺負你?”

陸郁梨搖搖頭,一臉認真地回答:“我才不跟她一般見識。”

陸國華被逗笑了,用胡子蹭了蹭陸郁梨的小臉:“瞧你這語氣,跟個小大人似的。走了,咱不跟她一般見識。”陸國華本來起初對侄子侄女也挺好,但無奈這幾個侄子,除了老大稍稍好些,其他的是精的太精,淘氣的太淘氣,而陸美麗這個侄女,正好随了他父母的性格缺點:一肚子壞水,見不得人好,嘴碎還刻薄。而且還喜歡欺負他的兩個孩子。陸國華實在對他們喜歡不起來。

回到家裏,郁春玲正在做飯,陸郁強正在燒火,陸國華一回來就主動坐到竈前燒火,陸郁梨和陸郁強也呆在廚房裏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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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春玲和陸國華兩人一邊忙活一邊說話,說的都是些家常裏短。

陸郁梨聽了一會也聽出了點頭緒。原來,今天爸爸進城是去看設備了。是他在外地做生意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介紹的。

那家鹹菜廠在城西,因為經營不善,即将倒閉。廠主想出讓廠裏的設備。設備很是齊全有七成親,價格也不低,陸國華一時湊不出這麽多錢。兩人正在商量要不要接下來,如果接下來又要上哪去湊齊這麽多錢。

郁春玲雖然性子略略改變了一些,但骨子裏仍是保守且謹慎的,她說道:“國華,要不就算了,投下這麽多錢,萬一咱也賠了怎麽辦?現在的日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陸國華笑道:“你知足我可不知足,我在外面跑了這麽一段日子,覺得咱們這裏太落後了。在別人那裏,彩電都不算什麽,在咱們村一臺黑白電視還是個稀罕物。再看看人家的孩子過得什麽日子,再瞧瞧我們的孩子,不過是僅僅能夠吃飽穿暖罷了。”

郁春玲嘀咕了一句:“可是還有比咱們更窮的呢,像咱小時候,還吃不飽呢。”

陸國華說:“那不能這麽比。咱得跟好的比。”

郁春玲沒有作聲。

陸國華頓了一會兒,又說:“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就算賠點錢也沒什麽,我還年輕,賠得起。”

“嗯,家裏的大事你做主就好。”

郁春玲一邊說話一邊把菜下鍋翻炒。

陸郁梨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突然插嘴道:“爸,錢不夠沒問題啊,你不能賒賬嗎?每月還一點也行,我們學校就有人賒小賣部的賬。”

陸國華笑道:“可是你那是小帳,爸爸這是大帳。”

“可是你是大人啊,你就試試呗。”

陸國華起初沒放在心上,随後又一想,又覺得有道理。他看得出來,那人的設備也不好轉讓,而他是誠心要,但錢不夠,若是借的話,一是欠人情,二是也不知向誰借。反正他在本村有房子有地,以後廠子也建在村裏,想跑也跑不了。他或許可以試着跟那個老板好好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分期給錢。

陸國華認真地考慮了這個問題,第二天早上,又騎着自行車去了縣裏找老板商量去了。

陸國中夫妻倆麻溜地把沙子和水泥給拉走了。他們兩人又來找郁春玲和陸國華要過兩回錢,每一次都被他們不軟不硬地擋回去了。

陸國華的立場很堅決,就是要給陸國中一個教訓,省得他以後作天作地。

陸國中先是來軟的,不停地跟陸國華哭窮。他來軟的,陸國華也用軟釘子頂回去:“你缺錢,誰不缺啊,這年頭誰都不嫌錢多。我還想找人借錢呢。”軟的不行,陸國中又想來硬的。

陸國華冷冷地看着他說:“你随意,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這事是你先挑起來的,誰讓你把磚放到我家門口了。再說,要不是小梨把磚賣了,你是不是就把房子蓋上了,然後想生火煮成熟飯,我回來說什麽也晚了是吧。”陸國中被戳中心事,一時語結。

陸國華最後又說:“你是我哥,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人是吃軟不吃硬,你和我嫂子還有咱媽,好好的不生事,我說不定哪天手頭松了,心裏高興了,就把錢給你了。你要是這樣三天兩頭的作,我就明白地告訴你,一分都沒有。”

陸國中氣郁于心,但是他能怎樣?說真的,他還真了解這個弟弟的性子,對方确确實實地是吃軟不吃硬,記得他們頭一回外出打工,去密縣挖煤,好容易掙了幾百塊錢。結果中間遇到幾個持刀劫匪,要他們把錢和行李留下。否則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當時同行的幾個人都吓傻了,有幾個想只要能保住命就好,就想破財消災。

陸國華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把鐵鍬,對着領頭的那個劫匪一鍬拍下去,那人悶聲不響地倒了下去,幾個劫匪當場被鎮傻,同行的人受到了鼓勵,各種抄家夥要拼命,最後劫匪拖着那個不知是生是死的頭頭,一哄而散。他們這幫人也因此脫險。從那以後,陸國中和李秋雲對這個二弟莫名地有種害怕心理。

陸國中沒敢在陸國華面前過份,碰了兩回釘子後,心裏頭再不甘也只好偃旗息鼓了。他也想到慫恿老母去鬧,但陸國華也不吃這套。

陸母罵他不孝,他就接道:“你說不孝是吧,那我就真的不孝了,以後我也不給錢不給糧了。你就靠老大一人養活你吧。”

陸母盡管嘴裏沒說,但心裏頗為忌憚,她即便鬧也要掌握分寸。

陸郁梨家終于平靜了一段時間。陸國華每天早出晚歸,經過幾場艱難地談判過後,那個鹹菜廠的老板還實地考察了一番,最後說,只要陸國華能找到兩個有實力的擔保人,他就同意分期付款。陸國華聽罷松了一口氣,随即又發起愁來,本來擔保人就難找,還要找有實力的,那就更難了。

雙方暫時就僵持到這裏了。光陰飛逝,轉眼就到了年底。陸郁梨也迎來了她的期末考試。

考試前,陸美麗還故意跟陸郁梨作對,目的就是讓她考試受影響。

陸郁梨太熟悉陸美麗這種路數,前世她就很不幸地跟她在一般。每到考試時,她就愛出損招,不是藏起她的筆就是想辦法氣她,目的就是不讓她考好。陸郁梨當時很不明白,班裏學習好的學生也不止她一個,為什麽堂姐就愛針對她?後來她才慢慢明白,有些人能容忍別人的成功,但卻無法容忍身邊人的成功。前世的陸郁梨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中都有辦法不讓她得逞,現在更不用提。

一年級只考數學和語文兩門功課,陸郁梨早早地交卷,早早地回家去了。

考完試就等着拿通知書和寒假作業。中間還有一個家長會。

郁春玲和陸國華争着要去家長會,兩人争執不下就讓陸郁梨裁決。陸郁梨點了爸爸去。郁春玲還故作生氣了一小會兒,陸郁梨安慰她說,下次一定讓她去,郁春玲才算罷休。

陸國華喜滋滋地去參加家長會。而陸國中也正好也去參加了家長會了,陸美麗還好些,雖算不上名列前茅,但好歹是中流。最慘的是上二年級的陸清華,考了個倒數第一。成績差不說,人還特別淘氣,最愛欺負女生。時不時地有人向班主任告狀。

班主任這次好好地數落了一回陸國中,希望他加強家庭教育。陸國中當場不好發作,只是頻頻點頭說好。最氣人的是,學校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裏,陸國中在這廂挨批評受教育,而陸國華卻在那旁邊跟老師相談甚歡,陸郁梨的老師甚至還給陸國華倒了杯水。将陸郁梨誇了又誇。

“你這孩子好好培養,将來可了不得。”

“……這孩子不但聰明,性子也極好,十分團結同學,從不跟人吵架打架;班裏有同學家裏有困難,她還帶頭捐了衣服和零花錢;上回,學校有個老師胃病犯了,她趕緊回家去拿藥給老師,把老師給感動得不得了…”

陸郁梨老師的聲音不大,偏偏陸國中全聽進了耳朵裏,他心裏那個煎熬。

他正想着,辦公室裏有個老師突然說道:“咦,陸郁梨陸清華,都姓陸,不會是親戚吧?”

有了解內情地說道:“哦,他們是堂兄妹。”

結果,陸清華的老師接過這個話頭繼續教育陸國中:“你看看,既然是堂兄妹,怎麽差別那麽大呢?你回去好好地向陸郁梨的家長取取經,學學人家怎麽教育孩子的。成績可以慢慢提高,但孩子的思想教育可得抓緊了。”

陸國中本來還在強裝謙虛,這會兒實在覺得太丢面子,于是便梗着脖子争辯道:“小梨是女孩子,女孩當然要乖巧些,我家清華是男孩,這男孩就是比女孩頑皮,老一輩的都說孩子越頑皮長大越聰明。”

那老師盯着陸國中看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家的孩子已經不只是頑皮了。他的性格,說難聽點,就是惡劣了,這個年齡正是關鍵時期,這時候不好好管,長大再管也晚了。至于說孩子越頑皮越聰明的,我再給你說句實話,那都是安慰家長的,不然你讓人家怎麽說?說孩子小時候頑皮,長大了會犯罪,誰愛聽?”

那老師說得口幹舌燥,偏偏家長還不領情,不由得心灰意冷,同時,他也有些明白了: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若是家長不從根子上改變,光指着學校老師,能有多少作用?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陸清華的老師無奈地揮了揮手對陸國中說道。

與此同時,陸國華也在跟陸郁梨的老師告別:“老師,您辛苦了。您忙着,那我就回了,再見。”

兄弟倆幾乎同時出了辦公室,陸國華看了陸國中一眼,正在考慮要不要打聲招呼,陸國中卻扭過頭,裝作看不見他。陸國華笑了笑,也沒介意,轉身離開了。

陸國中出了辦公室,腳下生風地往家趕去。一回到家,他就開始找皮帶。陸清華一看情形不對。拔腿就跑。陸清華在前面跑,陸國中在後面追,陸奶奶也緊跟着兒子身後去護孫子。三個人滿村子的跑。衆人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陸國中又要打孩子。大家付之一笑,反正都習慣了。

拿通知書的第三天,家裏來了一個熟客。是王立飛回來了。王立飛相較幾個月前,更黑了些也更壯了些,雙目炯炯,看上去神采飛揚。他把陸國華沒來得及拿的貨給帶來了。兩人聊天時,他得知陸國華想個鹹菜廠,十分地贊成:“這主意好,你想幹就幹吧。你說擔保人的事,我倒可以替你擔保。”陸國華趕緊道謝。但還有一個問題,王立飛答應當擔保人了,那另一個找誰呢?

一直到王立飛離開,陸國華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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