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到家，顧爸爸他們三個已經先顧玥一步回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着今天遇上的趣事，聽到門口的動靜，顧爸爸揚了揚眉：“閨女，你這是打哪回來呢？”
顧爸爸在電話裏說要讓顧玥去吃點好的，但是心裏面清楚自家閨女會自己炒幾個菜解決，現在一看，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啊，而且手上還提着一個有點鼓的袋子，身上也還背着經常出門的雙肩包。
“一個朋友請客，所以在外面多呆了一會。”
顧爸爸一聽，對顧媽媽笑道：“咱閨女這運氣和人緣真是沒的說。”
顧玥和顧媽媽還有沈安安打過招呼後，去房間把東西放下，又淋了個浴。換完衣服出來，顧媽媽端着水果從廚房回來，顧玥走過去拿走兩塊西瓜，往沈安安身邊坐下并把其中一塊遞給她。“今天出門一天，玩得怎麽樣？”
“地方很不錯，玩的也很開心，就是太陽太大人也有點多。”
顧玥看到她臉上還有些心有餘悸的表情，道：“今天周末，人本來就會比平時多，你們去的又是有名的那幾個，自然人更多。”
沈安安的目光轉了過來，笑眯眯地問：“所以，你不會是因為人多才不想和我們一起出門的吧？”
顧玥啃完手上的西瓜，伸長手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紙巾擦手，一邊回答：“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沈安安一笑：“那你給表姐說說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才知道是不是我以為的那種人。”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和戚少垣呆了大半天留下的後遺症，顧玥聽着她們這一問一答，總覺得這對話好像更适合小情侶之間的玩鬧。一時之間，想歪到別的方向去的顧玥就沒法正經地回複沈安安。
沈安安注意到她的異樣，有些疑惑，卻沒有追問什麽，和她聊起了現在的電視劇。
旁邊圍觀的夫妻倆看到姐妹倆和樂融融，相視一笑。
“玥玥。”快到睡覺的時間，沈安安叫住準備起身的顧玥，這時候，顧爸爸和顧媽媽都已經不在客廳。“明天家琛的家人就要到了，你陪我一起去機場接人好不好？”
顧玥沒有想到沈安安給他們定的時間會這麽迫不及待，“幾點到機場？”
“如果沒有延誤的話，一點左右。”
Advertisement
“那你打算怎麽去接他們？”沈安安工作的第一年，沈一銘就給她買了輛車代步，這次因為是從家裏躲出來的，自然不會回去把自己的車開過來去接人。
沈安安似乎早有準備，聽到她的疑問說出了自己的安排：“我今天問過你爸媽，明天他們都用不到車，所以，我找你媽借了車。這一次，家琛的爸爸沒有來，他們三個加上我們兩個，五個人一輛車剛好。”
“許家琛不去？”
沈安安理所當然地道：“明天是周一，他現在是考證的關鍵期，請假太多在領導那裏印象不好。”
顧玥看着她表姐的眼睛，很認真的眼神，不由追問了一句：“你不會是告訴我，他們過來的這幾天，許家琛一天都不會出現，全程都由你這個女友代勞？”
沈安安笑出了聲：“怎麽可能？”但是沒有等顧玥松口氣，沈安安又補了一句，“家琛下班了就會過來，到時候就是我們兩個一起陪他家人。”
“所以，是你負責白天，他和你是一起負責晚上？”
沈安安點頭，“他們大老遠地過來一趟不容易，又是我邀請他們過來的，家琛不方便，當然是我這個請假休息的人更方便帶他們出去逛逛。”
顧玥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們住的地方你都安排好了嗎？”
“嗯，家琛覺得我在機票上已經花了不少錢，就不想我在住的方面再多花錢，正好我在j市不是還有套房子嗎？我打算讓他們明天在h市住一晚，後天再送他們去j市。這樣，家琛來回也方便。”
顧玥震驚了，沈安安在j市的那套房子她是知道的，但那是舅舅預備給她的嫁妝，是一套兩居室的全款房。不過，房子裝修完以後，沈安安自己都沒有進去住過，一直都住在家裏。現在，對方告訴她要把這套新房給男朋友的家人去住。
“許家琛不是自己租房嗎？為什麽不讓他家人過去和他一起住？”顧玥沒有給沈安安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如果你把他們安排到你的房子裏去住，舅舅肯定會知道，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處理兩邊的矛盾？”
沈安安皺起了眉：“我是房子的戶主，難道我爸還能越權把人趕出去？家琛那邊的話，房子太小住不下。”
聞言，顧玥開始後悔自己在那天提出的這個建議。現在對方的家人有什麽品性還沒看出來，她表姐這邊先掉了鏈子。“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機票錢你掏，住的地方你出，出門陪着玩的人也還是你？”
“家琛只是不方便。”
“他沒有時間的話，為什麽還會答應你把家人接過來玩？”
被顧玥接連反問的沈安安微惱：“玥玥，你是不是忘了這個提議還是你先說出來的。”
對上沈安安口氣中明顯的情緒，顧玥在心裏嘆了口氣，“明天我會陪你去機場接人，我先進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玥玥——”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沈安安想要補救地喊了她一聲。
顧玥回頭看她：“晚安。”
關上門，顧玥看到書桌上今天新買的畫具，戚少垣的身影躍進腦海，剛才因為沈安安而低落的心情有些微微的好轉。想到戚少垣，她拿出手機，微信上有對方兩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囑咐她早點睡。
檸檬：你睡了嗎？
長樾：還沒有。
檸檬：那我會不會打擾到你休息？
消息發出去後，戚少垣的電話打了過來，顧玥一邊按下通話鍵，一邊坐到床上躺着。下一刻，戚少垣在夜裏更顯溫柔的聲音響起在耳邊：“發生什麽事了？”
顧玥已經不會對他的敏銳感到意外，将剛才和沈安安的談話簡述了一遍，最後，像是問戚少垣又像是在問自己：“難道戀愛真的會讓一個人失去應有的判斷能力？”放在以前，誰要告訴她沈安安以後交了男朋友會智商下線到這種程度，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你不會。”
顧玥一愣，随後反應過來戚少垣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心情有些複雜地回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我表姐在交男朋友以前也是情商和智商都不錯的人，但是現在呢？”
“檸檬。”戚少垣這聲檸檬叫得特別溫和，仿佛是情人間的呢喃，帶着幾分缱绻的味道，将顧玥在瞬間升起的那股莫名的惆悵消融幹淨，“你不會遇上一個像你表姐男朋友那樣的人，他也不會讓你陷入這種為難的處境。”
顧玥聽得有些怔忡，她想問他為什麽可以說得這麽肯定，就好像這個人已經出現在她身邊，但是……想到某種可能，她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躁動起來，然後握着手機好一會都沒有出聲。而電話那段默契般地沒有催她開口，就這麽靜靜地和她一起保持沉默，彼此能夠聽到的就只有對方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很輕的呼吸聲入耳，顧玥聽得慢慢臉紅了，便将手機拿離耳朵邊上又在移開的一刻挪回。最後，她輕輕地念道：“長樾。”
“嗯，我在。”
顧玥笑了：“嗯，我不會的。”
顧玥的話直接跳回了戚少垣最開始說的那句“你不會”，戚少垣沒有任何障礙地聽懂了。他道：“你表姐的事，不要想太多，能不能勸解都不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她是一個成年人，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是由她自己負責的。”
“嗯，我知道。”
“現在不早了，早點去睡吧。”
顧玥應了一聲，和他道了聲晚安後，把電話挂斷。放下手機，她走到衛生間，在盥洗池上的大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紅撲撲的臉。對着鏡子眨了幾下眼，顧玥拿出牙膏牙刷，開始洗漱。
這天夜裏，顧玥是聽着戚少垣的廣播劇入睡的。
早上醒來，外頭是一個大大的陰天。在夏天這種炎熱的日子裏，顧玥是最喜歡這種天氣的，不會下雨，溫度也不會太高，還有很大的風吹上來，最适合出門不過。
“早啊，玥玥。”
“早，表姐。”
沈安安看到顧玥臉上露出的笑容，從昨晚上分開後一直提起的心終于放下，随即走過去拉了顧玥的手，語帶歉意地道：“玥玥，昨天晚上是表姐說話太急了一點，你不要往心裏去，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顧玥看到自己表姐還會過來道歉，心裏有些安慰，至少對方沒有完全失去辨別是非的能力。
于是，兩姐妹在早飯前把昨晚上的事和解了。
到了中午，顧玥和沈安安吃完飯就開車去了機場接人。只是，飛機晚點，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才抵達機場。
“玥玥，我穿的這身衣服真的沒問題吧？臉上的妝有沒有哪裏看着不舒服？”到站的信息從廣播中傳出，沈安安轉向顧玥，面色緊張地看着她把出門前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顧玥耐心地和她反複确認，直到沈安安恢複自信。
過了十來分鐘，顧玥聽到沈安安喊了一聲“他們出來了”，就看到她急急忙忙地迎過去接人。顧玥不疾不徐地走在後面，等到沈安安接到人，看到一個穿着鮮豔的中年婦女提着大包小包對沈安安側頭說着什麽，在她左側是一個将手抄在褲兜裏的十五六歲少年，右側是個拉着兩大箱子比少年看上去大不了的妹子。
“玥玥，來。”說話的同時，沈安安把中年婦女手上的包接了過去，後者沒有半分推讓地把所有包都塞給了她。沈安安微愣，遂有些慌忙地把幾個包包拿住，一邊擡起頭對顧玥介紹三個人的身份。
中年婦女是沈家琛的母親叫李翠英，少年是許家琛的弟弟叫許家棟，剩下的是許家琛的妹妹許珍。
顧玥聽到許珍的珍是珍珠的珍，再看她身上穿的這件洗得有些泛白的藍色碎花連衣裙，然後對比隔壁從衣服鞋子就能看出是牌子貨的許家棟，頓時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說不出的嘲諷。
“阿姨，我先帶你們去酒店把行李放下，再帶你們出去逛逛。”
“去酒店？家琛不是說有他的房子給我們住嗎？”李翠英立刻搖頭，“你們這些孩子就是窮講究，有自己的房子還花那個冤枉錢去住什麽酒店。我們不去酒店，就去家琛的房子，安安，你認識路吧，現在就帶我們過去。”
許家琛的房子？顧玥将懷疑的目光轉向沈安安，後者正在和李翠英溝通，壓根沒有接收到她投過去的信息。這時，一直不吭聲的許家棟開了口：“我還沒吃飯呢，我要先吃飯。”
“看我這記性。”李翠英伸手想去揉下自己兒子的腦袋，被對方轉身避開了她的動作。李翠英也不覺得尴尬，笑呵呵地地沈安安說，“安安啊，你快點找家飯店，家棟到現在都還餓着呢。”
“飛機上沒有提供午餐嗎？”
“誰要吃機餐，難吃死了。”
沈安安聽得有些尴尬，但是許家棟根本沒有理她，直接越過她先走了出去。李翠英一看，忙追着跟上去，低頭圍着許家棟不斷地說着話。被留下的許珍沒什麽表情地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往前走。
“玥玥，你去幫許珍拿一個箱子吧。”說完，快步追上了前面的母子。
顧玥看了一眼不受影響仍舊想要融入進去的沈安安，轉頭看向低頭走路的許珍，從她手裏拿走一個箱子。過了一會，聽到對方很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