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早上，顧玥起來得有些晚，走到廚房看到顧爸爸貼在冰箱上的便簽，說是出門下棋去了，鍋裏有煮給她的雞絲粥。顧玥轉過去打開鍋蓋，裏面還冒着熱氣，水也沒有幹。

吃完早餐，顧玥拿着手機坐到沙發上看新聞。屏幕解鎖後發現戚少垣在半個小時以前給她發了一條問安的信息，當即回了一條過去。沒多久，戚少垣的信息到了。

顧玥邊看新聞邊和他閑聊，等到對方那邊開始忙工作，打開浏覽器去看麻瓜小貍的新文。麻瓜小貍的新坑是篇都市現言，目前已經有十來萬的字。顧玥點開第一章，同時将新聞臺轉到一檔和歌唱有關的綜藝節目。

終于看完目前的進度，顧玥回去房間開始畫人設草稿。快到中午的時候，戚少垣的電話到了，問她下午有什麽安排。

顧玥想着麻瓜小貍的拜托，表示會在家裏畫畫。

“不和我一起出去嗎？”

顧玥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求約會，不由讷讷地挽救道：“那我晚上再畫？”

戚少垣在那頭笑了一聲，“但是，我想約下你的晚上時間。”

“不會又去看電影吧？”經歷過情侶座的那一場電影，顧玥對電影院暫時沒有想法。

戚少垣猜到她的想法，眼裏笑意蔓延，“不是，我知道有一個環境不錯的書吧，你可以把畫帶到那裏去畫。”

顧玥倒是沒有想到戚少垣選擇的地方會是這麽一個文藝的場所，想想她晚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去書吧畫畫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好啊，你今天下午不能出來閑逛了？”

戚少垣被她的說辭說笑了，随即有些歉意地對她說：“最近接到一個新案子，所以，這段時間可能會有點忙。”

“案子難不難？要不要找很多資料？”

“以前打過類似的案子，只要把材料收集齊全，問題不會很大。”

顧玥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對自己的自信，笑着又道：“難度不大的話，那就不要讓自己太辛苦。”

“好的，女神。”

顧玥聽到記稱呼，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端端地怎麽又叫上這個梗了？”

這時，戚少垣的助理端着給他泡好的咖啡進來，戚少垣示意她把杯子放到桌上就可以，口中對電話那段的顧玥回道：“不喜歡我這麽叫嗎？”

女助理聽着他話中流露出的縱容和溫柔，放杯子的動作一抖，差點将杯內的咖啡濺出來。她偷偷悄了一眼戚少垣的表情，眉眼柔和，嘴角也不像平時那麽吝啬弧度，完全展現了這張臉的俊美值。心中對和他通電話的人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但在戚少垣随後看過來的視線下，低着頭走出辦公室并帶上門。

“就是聽起來怪怪的，有點別扭。”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有種這個稱呼是在被調|戲的錯覺。

“好，下次不會了。”

聊了一會，顧爸爸回來了，顧玥挂斷電話和顧爸爸一起去廚房做午飯。

晚上，顧玥和戚少垣一塊吃了飯，又一起來到對方口中的書吧。顧玥在初中的時候，迷過一段時間的小說和漫畫，那會，和同樣喜歡的蘇婷幻想過将來兩個人合夥開一家書吧的目标。

書吧所占的面積要很大很大，書架也要很多很多，還有種類要齊全，然後環境要特別優雅有情調，總之，各種美好的要求都往裏面塞。

現在回想起來，果然年少的時候想法特別甜。

兩個人在書吧的二樓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後，顧玥把這個曾經的遠大目标和戚少垣小聲地簡述了一遍。戚少垣勾了勾嘴角，以相同的低音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如果只是喜歡有一個相對空間大一點的書房的話，不算難辦。”

顧玥疑惑地看他，戚少垣沒有對她解釋，只道：“有什麽想看的書嗎？”

顧玥朝他晃了晃從背包裏取出來的畫本，“不是你說在這裏畫畫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嗎？”

戚少垣一笑，起身走到書架那邊找了一本，并到服務區點了幾樣量少的甜品回來。

顧玥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了一眼被他拿在手裏的書，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悲慘世界》？我以為你在這裏有什麽想要看的資料呢。”

戚少垣将書放到桌上翻開扉頁，一邊看着她：“檸檬，你以為我把你約在這裏是來幹什麽的？”

顧玥眨眨眼：“你看書，我畫畫？”

戚少垣笑了，“嗯，陪你畫畫。”但其實不過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可以兩個人獨處而已。

顧玥知道他沒有說真話，只是被這個人用一種“你怎麽樣我都會在旁邊陪你”的眼神注視着，答案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于是，給了對方一記笑容，低下頭繼續手上的畫稿。

期間，戚少垣點的甜品被一一送上桌，都是顧玥喜歡的口味。

“對了，《雙面》的第二期會在什麽時候出來？”

戚少垣的視線從書頁上擡起，“應該在月底那幾天，怎麽了？”

顧玥将手上的畫筆換了一支繼續，“沒什麽，就是在畫人設的時候想到了長公主。小貍的女主，每一本看上去好像差別都挺大的，但是也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戚少垣的表情多了幾分興趣，顧玥接着道：“比如在感情上的理智。她在虐男主或者男配的時候，她家讀者總會冒出幾個表示女主冷靜得好像根本就沒有動情。”

“那你呢？”

顧玥下筆的動作一頓，擡頭看他，對方雙眼直直地看着她等她回答。略一沉吟，彎起眼作了回答：“這個問題，不是應該作為律師的人會更理智？我的話，都已經陪你坐在這裏，你覺得呢？”

戚少垣伸出手将自己面前的焦糖布丁推過去，“還吃嗎？”

顧玥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布丁，“戚大律師，你是把自己不喜歡吃的就推給我解決嗎？”

戚少垣輕輕搖頭：“是給你留的。”

顧玥沒有再拒絕，放下畫筆吃起了面前這份被特意留下的布丁。她在甜品裏面，唯一有些執念的也就是焦糖布丁一份了。

兩個人在書吧呆到九點便回去了。

車開到小區附近，顧玥下車的時候，戚少垣出聲把她叫住。回頭看他，後者只是對她道了一聲晚安。

“晚安。”顧玥帶着滿滿的笑容走下車，回到家裏，顧媽媽已經回來。

母女倆聊了一小會，顧玥從顧媽媽口中得知這次回去是因為沈安安找舅媽要回自己的房産證。雖然她表姐最終把舅媽保管的房産證拿了回來，同家裏卻是大吵了一次。

顧玥嘆了口氣，她以為遇上這樣的家人，表姐會有所醒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進展。

接下來的幾天，戚少垣果然和他說的那樣變得忙碌起來，經常只有電話沒有正常的約會。對此，顧玥沒有任何介意，反正兩家住的近，晚上出來一起散個步也挺不錯的。

“表姐？”這天，顧玥在打掃家裏的衛生，聽到開門聲，意外地看到同顧媽媽一起回來的還有沈安安。

沈安安和顧玥上次看到她時有很大不同，能夠找到的詞只有憔悴可以形容。雙眼從進來的一刻起，就沒有往她身上瞥過一眼，眼裏毫無光彩，抿着的唇唇色也不好。看起來就好像瘦了一圈，她朝顧媽媽看過去，後者對她嘆氣地一搖頭。

顧玥心神領會，九成九和許家琛脫不了幹系，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徹底結束。

“小姑，我先去睡一會。”沈安安說完，才似看到顧玥一般，對她有些勉強地扯了下嘴角，轉身走向客房。

沈安安一走，顧玥就走過去找顧媽媽求真相。顧媽媽等客房的門關上，将沈家那邊得到的消息告訴她。顧玥聽完以後，也不知道是該恭喜她表姐終于擺脫這位不靠譜的男友，還是該同情她表姐在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

這段時間，沈安安一直陪着許家琛一家在j市游玩。期間，被李翠英話裏話外指責過太嬌氣，不會幹家務活，也不會照顧許家琛的日常起居。

許家棟則拿她當提款機一樣，要買這買那，都是數碼産品。如果沒有滿足他的要求，李翠英就會站出來，并且不止一次地表示她的錢應該交由許家琛掌管，因為她花錢大手大腳，不懂持家。

沈一銘的生意做得一向不錯，沈安安作為獨女，從小就是在他們夫妻的嬌養中長大的，自然和李翠英的觀念達不到一致。

一開始，在許家琛對未來的許諾下，沈安安認為以後和他父母不住在一起，現在有什麽矛盾忍忍就過去了，最多以後少來往便是。結果，現實根本和她想象得不一樣，許家琛不再是那個将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二十四孝男友。

在她和李翠英他們之間，許家琛最先考慮的永遠都是他的家人，對她只會在事後溫言哄騙幾句好聽的。甚至在李翠英諷刺她婚前和他發生關系的行為，不是好人家的正經女孩會做出的教養時，沒有試圖過為她維護哪怕半句話，認為是她做得不夠才讓長輩對她有微詞。

那個時候，沈安安就有了一絲動搖和心冷。後來，李翠英知道房子是她的後，對她的态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再加上許家琛的認錯，沈安安選擇了原諒。但是好景不長，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這家人的目的是想在房産證上多加一個許家琛的名字，還是一分錢不出白加名字的那種。

沈安安不肯，李翠英就告訴她除了她家兒子，沒有別人的男人會要她，讓她不要不識好歹雲雲。最讓沈安安心寒的是，在她流露出要把他們送到別的地方去住，李翠英偷拿了她的房産證死活不肯離開，許家琛也在邊上幫腔，讓她不要任性，并想用領證來讓她妥協加名字。

最後，沈安安心灰意冷之下報警，沈一銘夫婦才知道原委。

“對了，你舅舅舅媽知道他們幾個過來旅游是你提的建議，還讓我幫他們對你說聲感謝呢。”顧媽媽在女兒頭上揉了揉，“不過以後在這種事上面，你有什麽想法的話先告訴媽媽。”

顧玥點點頭，她懂她媽說的是什麽意思。在她陪表姐去接人的前一晚，戚少垣就和她提過一次，告訴她請人過來玩和去本家看人的情況會有所不同。同樣是僞裝，在當地會有鄰裏鄉民可以觀察詢問，過來的話，短時間內相對比較難拆穿。

如果許家琛的家人表現出來是讓沈安安放心交往的一面，堅定她和許家琛在一起的決心，那麽，作為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就算她和舅舅一家的感情親厚，知道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也免不了會在心裏被念上一兩句。

“你爸呢？”

“下棋還沒有回來。”

顧媽媽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顧爸爸回來後知道沈安安在他們家裏，叮囑顧玥有時間多陪陪她表姐，最好多帶她出門逛逛。然而，沒有等顧玥提出帶她出門的邀約，沈安安在午飯後先提了出來。

午後的太陽最是毒辣的時候，顧玥從下車走到步行街就感覺整個人像是火烤，身上熱得不行。轉頭去看沈安安，心靜自然涼的最好體現。

“玥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冷不丁的，沈安安開口問道。

顧玥考慮了幾秒，回道：“表姐，傻的不是你，而是你把一切好的都錯付在渣男身上。”

沈安安聞言，沉默了許久，慢慢地眼裏有了一絲淡淡的光亮。“上次你推薦我看的那個論壇，是不是抱着想讓我清醒的目的？”在她動搖之前，看到的渣男貼都是當笑話看待，覺得自己是個例外。等到問題出現，後知後覺地猜到顧玥推薦的目的所在。

顧玥沒有否認。

走到商場，一股冷氣撲面而來，顧玥舒服地吸了口氣。随後，被沈安安帶着去各大品牌店掃蕩了一圈。顧玥被她的購買力驚到，沈安安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那位老太太在的時候，我連一件過百的衣服鞋子都別想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