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師兄莫寒

利刃刺入杜驚胸腹中的那一瞬間,秋宸之是有些懵逼的。

原本好好的房間,冷不防的就垮塌一半,蕩得屋裏人灰頭土臉不說,竟還有兩個不明物體一同摔進屋內,徑直向他砸過來,驚得他瞬間拔劍出鞘。

擡眸望去,一眼便瞧見方才給他遞送衣物的白子羽。

可憐!簡直像只小金毛被藏獒壓着打。

腳步一轉,秋宸之躲開砸過來的兩人,就在雙方擦肩而過的一剎那,他突然伸出手,拽起白子羽的肩頭,将這少年扯到自己身邊。

待救下人來,他還未來得及思考兩人該如何逃走,便覺得手中長劍一顫,緊接着便是“噗嗤”一聲。

等他茫然擡眸,就看見剛剛還如瘋狗一般的襲擊者跌坐在地,仰着頭怒視着他,口鼻處的鮮血不要錢的湧出來。

他手中的長劍正插在這人的胸口。

秋宸之:“……”

你們修真界連碰瓷都這麽拼嗎?

驚吓之下,他手腕一抖,條件反射地想将長劍從那人胸口抽回來。

只是還未等他動作,另一只蒼白勻稱的手掌突然覆上來,緊緊扼住他的手腕。

“是你。”

莫寒注視着自己面前如冰似雪的男子,目光細細打量着那人握劍的手掌,不用質疑的肯定道。

“方才那沖天的劍意,必定是你所為。”

自己面前這人,握劍的一雙手,十指修長,形狀優美,卻并不顯得嬌嫩虛弱,指節勻稱有力,必然是一雙習劍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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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說着平鋪直敘的話語,莫寒的眼中卻帶着滿滿的欣賞激動之色,一句“閣下可願與我一戰”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被他逮了個正着的秋宸之,整個人都有些發僵。

我說那人其實是他自己一頭撞我劍上的你信嗎?

此時的莫寒,并沒有察覺到秋宸之沉默外表下的緊張,只是緊緊盯着他持劍的手掌,仍未松開,眼中驚豔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如秋宸之這般出衆的外表,旁人看了自會驚嘆不已,但莫寒卻從未曾注意過。

身為一名劍修,他的心中只有劍。

而他面前這人,實在适合掌劍!

他已是多年未曾見過如此純粹凜冽的劍意,若是不能與之一戰,必是此生所憾。

一想到這裏,莫寒瞬間擡首,目光直視秋宸之,追問道:“閣下何名?”

秋宸之默然。

他霜雪般的眉目垂下,安靜地看向莫寒緊抓着他的手,又将目光轉移至劍身,順着劍身看向刺入杜驚胸膛的傷口。

被他刺中的小子好像快不行了,血都快吐成噴泉了,不知道還有救沒。

秋宸之覺得自己暗示的已經足夠明顯,但他面前的那個白衣小子,就是抓着他的手不放,一點救人的意思都沒有。

好歹你先讓我把劍抽出來再說!

“寒兒!莫要無理,快快放手,救你師弟要緊。”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天清子終于出言打破僵局,直接出手拂開長劍,救下自己瀕死的三弟子,順便将白子羽這個不省心的小弟子也提溜過來。

“你這小混蛋怎麽會在這裏?還有你三師兄又是怎麽一回事?”

天清子終于拿出作為師尊的威儀,兩根手指提着小弟子的耳尖,眉頭緊皺的問道。

白子羽方才一直沉浸在被秋宸之救了的震驚中無法自拔,直到此時他才回過神來,痛得呲牙列嘴道:“師尊輕些,弟子也受了傷。”

“不聽禁令,一個兩個的全都亂跑,該!”天清子口中厲喝道,但手上終究還是把小弟子放了下來。

“說吧,究竟怎麽回事?”

揉了揉發紅的耳尖,白子羽擡眼望了望秋宸之清俊的側影,不禁垂下目光,答道:“弟子承認,是一時好奇殿中的那位道友,所以才偷溜過來……”

他猶豫一下,不知為何,話到口邊卻隐去了他為秋宸之穿衣戴冠的事情,只是道:“…後來三師兄突然來了。”

“三師兄看起來是受人挑撥,以為那位道友是什麽來路不明的魔頭,于是便來殿中讨個說法…弟子想着道友乃是師尊的貴客,本欲阻攔,但與三師兄實力相差懸殊……”

“什麽?那孽畜竟是對你也一起下了狠手?”

天清子仔細查看着白子羽所受的傷勢,越查越是心驚。

小弟子所受之傷頗為嚴重,從傷痕上推斷,若不是有人途中出手阻攔,只怕下手之人會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自己這三弟子,也忒心狠手辣!

天清子臉色頓時一沉,轉頭看向地上躺着的杜驚。

方才他出手相救時,便已經給杜驚止了血,并用法力護住心脈。所以此時地上躺着的杜驚,雖然一副面色死灰的衰敗之相,但一時半會并無性命之憂。

只不過早已昏迷不醒。

白子羽眼見師尊盛怒,到底顧念着師兄弟情分,急忙求情道:“師尊息怒,您也知道三師兄向來沖動,又脾氣暴躁,再加上最近二師姐的事情…實則是那些煽風點火、挑撥離間之人太過可恨!”

一聽有人提到自己戰死的二弟子,天清子也不禁沉默了一會,等他再看向地上躺着的杜驚時,只餘下一聲嘆息。

“罷了!這次我必不會輕饒他,違背禁令、殘害同門之事不可放過,但現在人還沒醒,待把他救活之後再問話。”

說罷,他已提起地上的三弟子,腳踏祥雲騰空而起,像是要往藥谷峰的方向飄去。

眼見師尊要走,白子羽抿了抿嘴角,偷偷往秋宸之的方向瞟了幾眼,還是鼓起勇氣又求情道:“師尊!”

“方才情況緊急,那位道友是為了救我,才出手傷人,師尊可否……”

“誰說我要追究他的責任”半空中的天清子不耐煩的打斷道。

劍靈傷人,有誰能去找一柄劍的麻煩?更何況這柄劍現在就歸屬于他們太虛門,那麽劍靈所造成的所有事端,自然也該由他們太虛門擔着。

白子羽不明白這其中緣由,不禁一愣。

他不願與自己這單純的小弟子解釋太多,只是順手一提,将小弟子也提上雲端:“你也受傷不輕,随我一同前去藥谷峰。”

白子羽被提上雲端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忍着傷口處的痛,道:“師尊,方才三師兄身邊還跟着幾名外門弟子,但是在你們來之前他們就溜了……”

天清子一擺手:“除非他們叛出師門,不然只要他們還在太虛門內,一個也跑不不了。”

說到此處,他撚着胡須的手都爆出幾根青筋,壓低聲音道:“我倒要看看,這次到底是誰在背後煽風點火?!”

看來,一向仙風道骨的太虛掌門,這次也是被氣得很了。

再無更多廢話,天清子一甩袖帶着兩名弟子離開,臨走時只有一句話遙遙傳來:“寒兒,此人便是為師與你所說的仙器劍靈。”

原地只留下一臉懵逼的秋宸之,與锲而不舍抓着他的莫寒。

尤其是,當天清子留下那句話後,秋宸之明顯能感覺到,莫寒望着他的眼神瞬間又亮了幾分。

看向他的目光,越來越有從激動到癡迷發展的趨勢。

扼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更是用力至極,像是生怕他會跑了一樣。

秋宸之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害怕……

好在,莫寒在注視他許久之後,像是終于壓抑住自己的激動,主動放開他的手,用平生最接近溫和的語氣問道:“你便是劍靈?”

不,我不是!

秋宸之沒出息的在心裏吶喊着,外貌依舊高山遠止之态,沒有言語。

莫寒顯然是從未遇到過比自己還要高冷的人,當下也沒了話題,沉默一會後,緩緩道:“師尊當初與我提及你時,我本來很是拒絕。”

“多年來,我遇到的任何修士,亦或是從名劍中誕生的劍靈,他們身上染上了俗世的塵埃,癡迷于争奪資源、争權奪利,沒有半分對劍意的純粹。”

“我本想着,即便是傳說中的仙器又如何?與我劍意不符,只會讓我厭棄。”

“但直到剛才,你出手的那一瞬間,我終于感受到……”

心有雜念之人,無法觸及的凜冽劍意!

他猛然擡起頭,亮如晨星的眸子緊緊盯着秋宸之,一擡手再次習慣性的扣上他的手腕:“我必須知曉你的姓名。”

秋宸之垂眸,再次看向自己被攥住的手腕。

說歸說,再動手動腳他真的要打人了。

“你一直不言不語,究竟是不認可我的實力,還是…”莫寒蹙着眉沉思了一會,道:“還是說,初生的劍靈不會說話,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只是慫的不敢說話罷了。

秋宸之眸色流轉,正在思考要不要開一開尊口,眼尾卻突然瞄到一片清光凜冽而來。

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提起手中長劍擋在身前。

“锵”的一聲輕響,莫寒手持佩劍與他擦身而過,一身劍意拂過他的眼角,轉眼卻消失于無形。

這位太虛門大弟子年紀輕輕,渾身劍氣卻已經可以做到收發自如的地步。

可接二連三被吓唬的秋宸之,此時卻是覺得有些愠怒。

你們修真界的都有毛病,一個兩個都主動往他劍尖上撞!剛才那個紅毛是這樣,現在這個冰塊臉還是這樣。

碰瓷到這個程度,真當他沒脾氣?

怒上心頭的秋宸之毫不客氣,看也不看,手中的長劍随意向後一揮,也不在意有沒有真的打中莫寒,只是想發洩下心中郁氣。

半空中的莫寒卻是心中一凜,危機感籠罩心頭,頓時使出十二分的身法,拼命一閃。

可是他卻仍未完全避開,那道陰冷的劍氣卷去他的一片衣角,輕巧的劃過他的佩劍,随後消失無影。

等到他白衣白衫的伫立原地時,手上原本完好無損的佩劍,此時卻裂開一條縫隙,貫穿整個劍身。

好劍!

兩人同時在心中叫道。

秋宸之第一反應看向自己手裏的長劍,驚訝的上下打量,內心道:果真是一把仙器!

莫寒則看向自己面前那霜雪似的人,眼中柔和之色更甚,內心道:果真是一把好劍!

想到此處,他似乎下定決心,徑直走到秋宸之面前,滿懷期待的拉住他的手腕,道:“你若是不通人言也沒關系,方才那一劍,你可明白我的劍意?”

秋宸之:“……”

剛剛你突然砍我一劍就是這個原因嗎?

神經病啊!

莫寒卻沒有放開他的手腕,沉吟許久,再次問道:“你可願随我…去我的洞府居住?”

秋宸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秋宸之:“本尊丢了的第三天,還是沒人……算了,不提了_(:з」∠)_”

莫寒:“我太虛大弟子就算餓死、死外邊、從淩雲峰上跳下去,也絕不會去親近照料一個來路不明的劍靈!”

莫寒:“……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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