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信

食堂幾乎人滿為患,衆人由一位老師引着到教師窗口打好飯,找了個位置坐下。

方裏打量了一圈四周,對謝柏沅輕聲說:“學生們幾乎都牽着手,老師好像都沒受到影響。”

謝柏沅:“嗯。”這一點他剛進食堂就注意到了。

周圍是各種交談和走動的聲音,沒人注意他們在這一角說些什麽。謝柏沅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等天黑了,我們去找井。”

找井自然是為了取回日記本,學校裏的布局與他們上一次來的時候大致相同,所以找到日記本應該不困難。

方裏應了一聲好,謝柏沅神色緩了下來,兩人正要聊點輕松些的話題,郭翔鳴就端着餐盤,極其不要臉地挨着方裏坐了過來。

這次見面,郭翔鳴頭上一直戴着頂鴨舌帽,先前隔得遠沒看清,現在他坐近了,方裏瞄了一眼才注意到他帽子下面似乎光禿禿的。

謝柏沅依舊目不斜視,似乎打算直接忽略這人。但每次他一開口想和方裏說些什麽,就聽郭翔鳴掩着嘴發出一長串的咳嗽。

謝柏沅額角抽了抽,筷子一放,問道:“你到底要幹嘛?”

郭翔鳴跟了這麽久,似乎就是為了等他主動搭話。

即便謝柏沅這句話語氣并不怎麽友好,甚至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耐煩,郭翔鳴還是笑道:“來看看我的老朋友。”

謝柏沅聞言冷笑了一聲:“我可沒有和禿子做過朋友。”

方裏嗤的一聲,連忙抿住嘴唇,忍住笑意。

郭翔鳴臉色登時綠了幾分,但他似乎認清了自己在謝柏沅這裏打嘴仗是占不到好處的,被謝柏沅嘲了句禿子,竟然忍住了沖動沒有反駁。

柯靈坐在他們後面那桌,時不時向這邊看幾眼,似乎是擔心郭翔鳴意氣用事和謝柏沅吵起來。

定了定神,郭翔鳴站起身來,端着餐盤準備走人。

繞到謝柏沅身後的時候,他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我得到了一樣東西,你會感興趣的,晚上你到教學樓來。”

謝柏沅并未應答。

直到他們吃完晚飯,又在學校裏四處逛了逛,随便找幾個學生問了些問題,那幫在宿舍裏休息的人才出來。

其中有一個姑娘,長發披肩,抓着一個身材強壯的男人做小鳥依人狀。

方裏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外貌十分顯眼,她是那種十分豔麗的長相,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視線會下意識地在她臉上停留。

因為容貌昳麗,隊伍裏的男性似乎對她都比較照顧。

這樣的他,讓方裏聯想起了一個人——俞靜妙。

這倆姑娘在某些角度上還是十分相似的。

謝柏沅等人走得近了,才看見她是被那強壯男人扶着,單腳撐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些傷。

“出什麽事了?”方裏問了句。

“菲芸在樓梯上崴了腳。”男人名叫牧隆,先前在車上的時候做過自我介紹。

曹菲芸是這姑娘的名字。

他剛說完,曹菲芸就幽幽地開口了,她的嗓音也很好聽,像是拌入了蜜糖:“我下樓的時候,是有人在後面突然推了我一把。”

聞言,牧隆卻沒有接過她的話頭,而是從身後叫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過來,讓他先帶曹菲芸去校醫務室。

看得出來,他們這些人之間和方裏他們一樣,都是相互認識的,而牧隆很明顯是這群人的領頭。

等那小年輕扶着曹菲芸走遠,牧隆才開口說道:“我們住的職工宿舍樓也不對勁。”

他說:“下樓的時候,走在菲芸後面的是我,當時她确實像是被人突然推了一把,甚至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這麽看着菲芸摔了下去。”

萬幸的是當時他們都快走下樓梯了,否則曹菲芸就不是崴腳這麽簡單了,很有可能摔個頭破血流。

牧隆說完,看向方裏等人,問道:“你們去教學樓看過了?有什麽發現嗎?”

沒等方裏開口,朱易乘先說道:“看過了,怎麽的,有什麽發現你們不打算自己去看啊?”

朱易乘說話很直接,尤其是有謝柏沅在場,他底氣更足,也不怕會不會得罪人。

牧隆聞言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也對,你們也別笑我,我這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樣,等我們明天天亮去看過現場,再跟你們分享各自的發現如何?”

朱易乘:“這還差不多。”

人一走,方裏就聽朱易乘小聲說了句:“這人個頭挺大,長得粗犷,說話還挺文绉绉的,也講禮貌。”

古鋒總結道:“人不可貌相吧。”

朱易乘:“也對。”

話雖這麽說,大家心裏都知道,除非明天牧隆先提供些有用的信息表示誠意,否則大家也只是表面客套。

人心隔肚皮,被合作對象背叛是常有的事。

想到這裏,方裏就想起了餘佳曦。

餘佳曦在上個副本将替身娃娃的用法告知了光頭,雖然沒有對他們的安全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她和光頭私下合作的原因也讓方裏百思不得其解。

從副本出來後,方裏為有關記憶的瑣事忙得團團轉,只在最後半個月和餘佳曦聊過一次。

當時餘佳曦并未明确回答他的問題,只說自己是逼不得已,因為光頭手裏有她想知道的信息。

方裏上了個廁所,洗完手後摸了摸口袋,餘佳曦當時塞給他的信還疊得好好的揣在兜裏。

他把信取出來,展開看了看。

信上的字跡娟秀,第一行寫道:

“很抱歉之前有些事不能對你明說,因為我也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和我重逢,我和光頭合作也是因為他知道讓我再見到那人的方法。

我在車上待了許多年,曾經聽人說起過,只要能到達一號車廂,無論能不能通關,在進入副本之前就會得到一個選擇是否從頭來過的特權……”

看到這裏,廁所的門突然被人敲了敲。

謝柏沅的聲音從門後響起:“方裏?準備一下,我們該出去了。”

方裏心跳莫名漏了兩拍,他做賊心虛似的将信合起來,應了一聲:“嗯,馬上就好。”

等到謝柏沅的影子從朦胧的磨砂玻璃後面消失,他才重新展開信,順着剛剛斷開的地方繼續讀下去。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傳說,但後來我知道了這是真的,因為确實有人做到了。

我在車上待得太久了,列車會對人的記憶産生影響。

這些天我漸漸地想起了一些被遺忘的往事,那是兩個男人,其中一人在二號車廂裏出了事,另一人便在進入一號車廂後,選擇了重置一切,從頭再來。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荒謬……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和謝柏沅正是那兩位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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