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當然了,平民鄙視者拜爾森大小姐是不會因為這麽一點點小事就認為這個華夏平民有多好,頂多認為陳怡玢有着那個階層的人通常有的那種盲目的熱情,大小姐那天早上下了陳怡玢的自行車的時候,出于她的禮貌,低聲的說了一句:“謝謝你。”

陳怡玢沖她道:“舉手之勞。”騎着自行車飛馳而去,她上課的地方離這裏還有點遠呢。

下了課,陳怡玢到了跟黃薇甜約定好的地方,發現昨天那位叫艾伯特的男孩早就在那裏等着了,看見陳怡玢來趕緊過來給她拉開椅子,說:“薇薇安還沒有到,稍等她一會兒。”

昨天黃薇甜就介紹過,艾伯特是她家在沙弗的鄰居,陳怡玢記得黃公館旁邊那個房子修得像個小型宮殿似的,大鐵門還特別高,院子裏種了好多顏色豔麗的玫瑰和薔薇,滿滿的開了一花園,看上去就跟童話裏的房子一樣好看,只是有一點,那裏看起來生活氣息不太濃烈,經常能看見園丁和管家在園子裏走來走去的,很少看見男女主人。

黃薇甜說:“艾伯特的父母各自都有情人,他們都經常住在情人那裏,威爾遜先生是一位子爵,但是他經商能力很強,沒有墜了祖上的名聲,但是他也跟先祖一樣特別多情,聽說他不止一位情人呢。”

她吐吐舌頭,說:“這都是我偷偷聽見女傭們的閑話知道的,我小時候經常跟艾伯特玩,那時候艾伯特經常翻牆進我家,他們家的管家都追到我家來找他呢。”

也就是說,黃薇甜和黑發的少年艾伯特是青梅竹馬的關系。陳怡玢昨晚吃完飯就合計,艾伯特看向黃薇甜的目光都好像帶着甜度,她又想到上輩子黃薇甜是和那位花花高官李少雍結婚了的……艾伯特注定要失望了?

不過陳怡玢也沒有多合計,黃薇甜和艾伯特都不過20出頭的年紀,感情豐沛,精力多,想法什麽的一天一個樣兒。

過了一會兒,黃薇甜到了,坐下之後跟他倆嘟囔:“今天上了那位卡文迪許教授的哲學課了,她的課好多作業啊!”就是那場晚宴上看到的那位滿頭銀絲看起來很慈祥的老太太。

艾伯特對于黃薇甜的話特別有認同感:“我去年修了她的課,期末的時候竟然給我了B,天知道,我從來沒有得過B!”

一提起這些事,這三人的話題就慢慢聊開了,等陳怡玢跟艾伯特也熟了之後發現艾伯特是一位有點腼腆、動不動喜歡臉紅的男士,說是男士都有點着急,其實應該稱之為男孩,他說到喜歡的事或者東西的時候,會很激動的跟人辯論,平常一般都是一位想僞裝成很紳士模樣的男士。聊開了之後發現他很風趣,還很單純,陳怡玢還挺喜歡他這種性格的。

這一次吃完了飯,三人又慢慢溜達回寝室,艾伯特和黃薇甜倆人都給陳怡玢講了很多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等等,什麽上某某教授的課遲到就完蛋了,某某教授狗毛過敏啦,他們以前特意在卷紙裏粘過幾根狗毛啦……聽得陳怡玢津津有味的。

不過艾伯特的話題裏總離不開昨天遇見的那位塞德裏克,能聽出來他對塞德的崇拜之情,陳怡玢想想,覺得艾伯特這樣父母各自找情人家庭裏的男孩因為缺少父親的陪伴,所以性格就更懦弱,更崇拜強者一些。

就好像她的兒子阿光,因為懂事之後是跟她一起長大的,身邊沒有一個父輩的做榜樣,他的性格就相對保守且懦弱一些的,但是也更富有同情心和心軟,所以他成年之後對陸雲鶴就有一股同情心,他覺得陸雲鶴跟她離婚是雙方自願的等等,當然,阿光這種觀念也跟陳怡玢從來沒當他面說陸雲鶴的不是也有關系,陳怡玢是那種不會在孩子面前說親人不是的那種人。

回到宿舍裏,黃薇甜拉着陳怡玢去了學生活動室,在康頓大學裏,每所學院的寝室裏都有這個房間,一般是一間很大的房間,裏面有游戲和運動的設施什麽的,讓本學院的學生一起玩,促進感情。

陳怡玢他們到的時候,活動室裏面已經有很多人了,大家各自圍成幾個圈子,或者聊天或者在做游戲,都挺開心的樣子,這個時候大家都比較放松了,穿着上也沒有像聖伊凡學院吃晚飯時非得要求盛裝出席的樣子,有的女孩子甚至穿着一身家居服就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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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拜爾森大小姐的視線掃過那個女孩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這種不守禮節的平民真是讓她覺得鬧心。大小姐今晚也出來搞起了社交活動,陳怡玢還以為她是那種只在屋子裏自己呆着等着別人去伺候她的那種女孩子呢,沒想到大小姐在她們那個圈子裏混得挺好的,已經跟大家說說笑笑的了。

陳怡玢被黃薇甜拉倒另一個圈子裏,是一個亞洲人的圈子,有華夏人、馬來人,還有日本人等等,大家都是黃皮膚黑眼睛,文化又頗為相近,所以在羅康納學院裏也漸漸成了一個小團體,但是人數不太多,也就十來個人,大家都隐隐以黃薇甜為首的,她向其他人介紹了陳怡玢,因為是黃薇甜領來的,而且陳怡玢說話也慣是會揣摩別人的,所以很容易就融入大家的話題裏了,慢慢也就會熟悉成為朋友了。

其實沙弗本地人挺排外的,在活動室裏,幾乎都是沙弗貴族找貴族,平民找平民,外國人也各自靠攏成一個圈子,很少有亂了套的,基本上是一種默契狀态的泾渭分明。

學院在排寝室的時候倒沒有考慮國籍和種族,他們想的是,羅康納學院秉持着開放的态度,希望學生們對待所有種族和國籍的人都持有一種平等和理解的态度,所以這一對對舍友們才都這麽南轅北轍。

像黃薇甜的室友,是一位德國姑娘,這姑娘嚴謹得要命,幹什麽事都好像有個刻度尺量着一樣,讓黃薇甜挺受不了的,但是也都還得相處,慢慢的也就磨合好了,讓黃薇甜的小姐毛病收斂了不少。

活動室裏的社交活動結束之後,陳怡玢和大小姐一前一後回房間,陳怡玢換上家居服打算看看書,就見大小姐和另外一位女孩走了進來,大小姐跟那女孩分主次坐好之後,身為主人的大小姐下意識的想找女傭來給上個咖啡點心什麽的,只看到在旁邊小桌上看書的陳怡玢,大小姐剛想吩咐,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反倒是那位女孩特有眼力價的問道:“房間裏的水放在哪裏,我去倒吧。”

大小姐就跟人很自然的說:“在廚房裏,應該,今天盧娜走的時候準備好的。”

陳怡玢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今天回寝室發現屋裏變幹淨了呢,幹淨程度就跟新的一樣,原來是大小姐找人收拾了,根據她的口吻,陳怡玢分析肯定是她家的女傭之流來給整理的,羅康納不止不讓男外賓進入,連女外賓進入都需要在守門人那裏登記,這位大小姐可真是夠折騰的了,不過能有人天天給收拾共同區域,她也沒有意見。

那女孩很快倒出來兩杯溫水,還端來一小碟餅幹,說:“盧娜烤的餅幹最好吃了。”

大小姐矜持的模樣說:“喜歡吃就多吃一點。”然後好像才想到陳怡玢,對她說:“你也來吃吃看,盧娜下午從家裏剛做好拿來的,天知道,羅康納學院竟然連一個設備齊全的廚房都沒有!”

陳怡玢道了謝,沒有拒絕她,拿了一塊吃了下去,發現口味還可以,就是太甜,酥的感覺不是很到位。

大小姐還抱怨:“不過也真是的,我現在住的那個房間連家裏的衣帽間都比不上,洗手間都不夠轉身的,廚房什麽的還能指望它什麽呢?”

反正大小姐和這位女孩就這個話題聊了好久,陳怡玢也沒多聽,那女孩一直捧着大小姐唠,大小姐也終于找到一個能傾訴的,盡情的吐槽這裏的一切。倆人吐槽了半天,終于結束了,臨走前那女孩還特意将餅幹盤子和水杯收回了廚房,服務很是貼心到位。

大小姐在那個女孩走之後反倒說了一句:“哼,拍馬屁都不會!”

聽得陳怡玢直冒黑線,她說:“你還知道她在拍你馬屁啊,那你還聊這麽久幹什麽啊?”

大小姐很理所當然的:“吐苦水啊,否則我這一腔苦水跟誰說?”她瞟了一眼陳怡玢,那眼神的意思顯然就是:你連給我吐苦水的資格都沒有好嗎?

陳怡玢笑,只能回複以:呵呵呵呵。

第二天一大早,大小姐就不見了,陳怡玢沒合計,拿着昨天晚上再外面買的吃食,拎着書包就跨上了自行車。

晚上從圖書館回來晚了,到宿舍的時候都八點多了,錯過了活動室時間,陳怡玢上輩子雖然也有留學經歷,但是畢竟都六十多年過去了,很多都記不住了,現在在這所全世界的頂級大學上課還真有點跟不上,雖然暑假就已經在看專業知識,但還是跟周圍的學霸們還是有差距,于是她下課之後的下午到晚上都在圖書館裏學習,連晚飯都沒吃。

回到寝室發現大小姐已經換好了美麗的粉色蕾絲家居服,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翻着雜志,聽見開門的聲音她連頭都沒擡,陳怡玢也沒跟她打招呼,但是她發現大小姐的腳上纏着繃帶,一臉不爽的樣子。

陳怡玢不想去觸她眉頭,進廚房找找吃的,結果看見有一塊生牛肉放在廚房的臺面上,她問大小姐,結果大小姐很生氣的說:“盧娜怎麽沒有把剩下的牛肉扔了?不要指望我明天還吃剩下的牛肉!”

陳怡玢說:“既然你不吃了,能不能給我,我做點吃的。”

大小姐:“你随意,只要不要讓我明天看見它擺在廚房就行。”

于是陳怡玢就将這塊給大小姐做西餐剩下的牛排肉給做成了:黑胡椒牛柳,黑胡椒還是盧娜給大小姐做菜備下的調料,還有一些洋蔥和胡蘿蔔,她将牛肉切成牛柳之後稍微用鹽和葡萄酒(偷大小姐的)腌了一下,就進屋裏換了一件舊衣服,将書包書本整理好,進廚房去用橄榄油将一盤香噴噴的黑胡椒牛柳給做好了。

大小姐在客廳裏翻着雜志,可是心裏卻很煩躁,一想到今早因為去了聖伊凡學院吃早餐導致她遲到,并且還因為不太會騎自行車還摔了一下,雖然她本人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腳卻擦破了皮,讓她覺得,再也不想碰那種不優雅的自行車了,康頓大學為什麽不讓騎馬呢!!還不讓傭人貼身照顧!一想到這些事兒,她就一頓煩躁。

結果等陳怡玢端着一盤香噴噴的菜走出來,大小姐瞟她一眼,順帶掃了一眼那道菜,發現陳怡玢端着的正是她不要的牛肉做成的菜,她心裏冷哼:哼,果然是平民!

接着陳怡玢就将菜端到了自己的小桌上,一邊吃菜一邊看書,雖然沒有吧嗒嘴等不優雅行為,但是大小姐看她就特別不順眼,覺得她吃得特別香!

大小姐煩躁的問:“你這是華夏菜?”

陳怡玢:“是啊,用你不要的牛排肉做的,我還用了一根胡蘿蔔和洋蔥,哦,還有一點黑胡椒,希望你不要介意。”

大小姐“哦”了一聲,心想晚上盧娜就用這些菜給她做的黑胡椒牛排,可是怎麽聞起來沒有她這個香,看起來還那麽好吃?

陳怡玢順嘴客套了一下:“要不要嘗嘗?”

大小姐瞅她一眼,又看了一下那些被切成了很多小條的牛肉,懷疑陳怡玢,但是一想到她今後上課的問題,有可能要有求于這個華夏平民,大小姐持着一種折節下交的心态,下了好大的決心,說了一句:“給我一塊。”又補充了一句:“只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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