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1、咱們梁子結定了
咣當!
千山市人民藝術劇院禮堂的大門被狠狠踹開,喜氣洋洋的會場瞬間安靜下來。
在那一剎那,全場莫名默契的靜到極點,即使一根頭發絲落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裏正在進行着一場主題名為‘青春綻放’劇本創作征選頒獎典禮,這次比賽由娛樂界大哥大千山傳媒公司舉辦,不僅獎品豐厚,而且優秀作品将拍成電視劇搬上大熒幕。
試問,哪個有編劇夢的年輕人願意錯過這個機會?所以消息一出,各方才俊紛紛執筆揮毫。
經過近一個月緊張評比,甄選,公示,最終結果就在今日揭曉,所以現場除了參賽者們,主持人,頒獎嘉賓,資深編劇評委,更有來自全國各地上百家媒體記者,少說四五百人之多。
響動突如其來,所有人目光下意識轉向門口。
只見,門口走進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兒,腳步不緊不慢,但每邁一步空氣就好像凝固一分,很是詭異。她身高大約一七零,亭亭玉立,海藻般柔亮的及腰長發随意紮成兩束垂在左右胸前,瓜子臉略帶嬰兒肥,皮膚白皙,自然紅潤,大眼睛明亮而靈動,唐瓣唇微微嘟起,可愛乖巧的模樣簡直萌到爆表,好像從漫畫裏走出來高貴的俏皮公主,讓人沒法兒不喜歡。
然,她此時背着七成新雙肩包,衣着極普通,滿大街随處可見的搭配,腳下踩的運動鞋不知在哪兒沾上幾分泥土,整體形象十分糟糕,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像風塵仆仆遠足歸來,一切還來不及整理,沒任何背景軟弱好欺的學生妹子。
“玄心,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去旅游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有沒有禮物可拿啊?”江玲充滿驚喜的聲音打破安靜,她算是唐玄心的朋友,亦是千山傳媒當紅模特之一。
“切!江玲,你腦子讓門擠了吧。就她!旅游?我看拾荒差不多。還禮物?真是搞笑。喂!唐玄心,你作死啊!這兒沒你事兒,還不趕緊哪來滾哪去,丢人現眼!”
王婷婷趾高氣昂,擠兌完江玲,沒忘朝唐玄心轟兩炮。她也是模特,但與江玲不同的是,她是千山傳媒的大小姐,驕縱跋扈成性,眼下公共場合言詞還算客氣的,無聲張揚的笑在臉上蔓延開,她享受這種奚落羞辱別人的感覺。
“唐玄心,你耳聾了還是啞巴了,聽不懂人話麽,這裏和我們王家都不歡迎你,我哥不可能喜歡你,更不會要你!還杵着不走?臉皮是有多厚,國家沒拿去做防彈衣真是浪費。你爸媽怎麽教出你這種賤骨頭,倒貼還貼不上的破爛貨,再修煉八百年給我哥舔腳趾頭都不配……”。
稻草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本不想浪費時間,奈何有人不知好歹,唐玄心斜眼一瞥,娃娃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好似梨花爛漫。正當衆人迷眼時,她突然揚手。
幾聲脆響,緊接着一聲慘叫,衆人忙不疊倒吸涼氣,這……
再看,王婷婷臉上五指印猩紅駭人,腫如發糕,四腳朝天砸在江玲身上,兩人所倒之處壓碎一片花盆,偏偏掙紮半天起不來,泥土花屑弄得滿身都是,漂亮禮服一秒變地攤賠錢貨,比唐玄心狼狽可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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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衆人完全震呆,不住用力揉眼睛,這也忒彪悍了吧?簡直暴力呀!娃娃臉,漢子心,尼瑪顏值果然坑死人。但人家江玲招你惹你了,居然故意用王婷婷撞人家。可,為毛是故意?他們有漏掉什麽嗎?
唐玄心一臉漠然,再不看兩人,大搖大擺登上舞臺,直奔左側,那裏擺着一排展架,都是這次比賽的優秀作品。她走到第一個展架前,将它拿到舞臺正中央,奪過主持人的話筒,冷冷指控,“這是盜用我的。”
不是抄襲,而是直接盜用。
唐玄心的話如春雷落地,頓時議論聲起,就好像油鍋沸騰似的,‘咔嚓咔嚓’閃光燈接連不停,能不能報出去另議,先拍下來再說。
在場誰不知道那是冠軍作品,雖是內定的,但其故事情節細膩感人,字字充滿溫暖,确實優秀,構思及文筆都超躍其他作品許多,第一名當之無愧。
而且那是着名新銳編劇紀家二千金紀冰瑩的得意之作,說她盜用是有多無畏啊!再說你誰呀,就算想博意中人眼球要這麽拼麽?尚京市紀家可比千山市王家難惹十倍不止。
好在,人家‘正主’因身體不适露一面便離開了,此時不在,否則看你如何收場,衆人眼神越發鄙夷。
“唐玄心你瘋了吧,胡說八道什麽,冰瑩怎麽可能盜用你的東西,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哥跟冰瑩很快就訂婚了,你趁早有多遠滾多遠。”王婷婷大吼,眼神怨毒,顧不得理會傷勢和儀容,只想往死裏打擊唐玄心。
“是啊,玄心,不要亂說話,趕快下來。我知道你非常喜歡寫作,也想當名好編劇,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誣陷冰瑩呀,大家都是朋友。”江玲也勸說。
聽着,唐玄心心中冷笑。真想問,你江玲的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麽?背後捅刀子毫不猶豫。不然,她怎麽有機會站在這兒呢?
“玄心,有事私下再說好嗎?希望你公私分明,別開這樣的玩笑了。”王君閱也終于說話了,态度極誠懇,但開口便做實了王婷婷的言論。他是那種外表謙和,實則精明狡詐到骨子裏的人,容貌好,家世好,能力也不錯,當得起年少有為四個字。
唐玄心差點被氣笑了,王君閱呀王君閱,你倒是很會配合,說這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反胃?你不惡心,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別人不了解,你自己還不清楚自己的情況?
“我跟你私下無話可說,倒是這個。”說着,唐玄心把展架一甩,差點兒烀在王君閱臉上,完全女漢子剽悍作風。“我寫的東西怎麽會在這裏!?還簽着她紀冰瑩的大名?”
王君閱皺了皺眉,臉上不自然一瞬而逝,無論千山傳媒還是紀冰瑩都擔不得盜用之名,當下他斬釘截鐵說,“這是冰瑩的作品,我親眼見她完成的。”
“好一個親眼所見!王君閱,瞪眼珠子說瞎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他娘的混蛋!簡直無恥至極!《奮飛》的故事由真實事跡改編,明明是我在兩個月前寫的,算我的第一個劇本,完稿那天下了今年第一場雷雨,而你跟江玲剛好在場。當時我不太滿意便随手丢在一邊,但就算如此,它也是我的心血,怎麽就變成紀冰瑩的了?你們招呼不打,拿來用連半個字都不改是多有恃無恐?多肆無忌憚?多不将我放在眼裏!?”
唐玄心壓抑的怒火漸漸升騰,在眼中熊熊燃燒,饒是娃娃臉兇不起來,濃郁的冷凝氣息也讓人望而生畏。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鳳有虛頸,犯者必亡。唐玄心可以容忍許多事,但絕不允許自己的作品被觊觎,那是如她生命一樣珍貴的所在。他們大搖大擺盜用,是對劇本本身的亵渎,對編劇心血的踐踏,更是對她的人格蔑視。
她以往喜歡低調,可不表示沒有資本高調,沉默不發脾氣,并不代表沒有怒火。她只是不會蠢到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而已,但顯然有些人誤會大了,事到如今若不反擊實在對不住自己。
王君閱沒料到唐玄心會如此坦白,也一時被她的剽悍犀利震到,一陣心慌,桃花眼盯着她半晌不語,好像從不認識似的,但很快打定主意。
不過,沒等他開口,有人搶先,且只說兩個字,淡淡的,卻一針見血。
“證據。”
王君閱也暗暗舒口長氣,謝天謝地這位爺終于發話了。
唐玄心挑眉,娃娃臉上泛起濃濃不悅,看向坐在貴賓席說話的男人,那容貌,那氣質,怎一個風華絕代了得,什麽都不必做就是矚目焦點。其實剛進門她便注意到了如神子一般存在的他,只是沒想過他會幫腔,雖是必要問題,但此時對她大大不利。
“你哪冒出來的?不說話能死啊!”管他是誰,唐玄心大吼。
雖然她不是無的放矢,可衰就衰在那劇本只有一份草本,再無其他備用底稿,而且關鍵是已不在她手裏了。這種情況只要王君閱他們堅稱劇本出自紀冰瑩之手,她很難維權,但就算如此她也絕不會便宜小人,先鬧個人盡皆知,然後慢慢收拾,錯過今天這個機會一切就遲了,所以她才匆忙趕回來。
“既然拿不出證據,‘請’出去。”燕荀淡笑,擺手叫手下人。
一切猝不及防,唐玄心再得自由時已身在大門外。該死的!早看出他不是簡單人物,沒想到連保镖都這麽難搞,以她的身手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唐玄心羞愧,憤恨,不甘氣惱極了。她不喜争鬥,可從小到大也沒人敢如此對她,一腔火氣瞬間大抵都轉注到燕荀身上,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朝裏頭大喊,“是非不分的家夥,咱們梁子結定了。這事兒,姑奶奶跟你沒完!”
正往回走的古柳和索苗只覺後頸發涼,心中之話,少主您這是沒事兒找虐,要作死的節奏啊,往後等着吃苦頭吧。
……